他是豪放派大詞人,又是大將軍;他還在青少年時期,就曾闖入數(shù)萬敵軍的大營深帳中,刃如霜,馬如龍,取得叛徒首級。他讓我們相信:這個世界就有一些不可思議的人,他輕易地就獲得了石頭與月亮雙重的品質(zhì)。如同一種高貴至極的樹,一枝枝全往天上長,風來了,雨下了,雪落了,霜鋪了,露掉了,雷劈了……但是,它也堅韌不動。十年、百年、千年,也不開花,天長地久般綠了枯、枯了綠,怒發(fā)沖冠,斗志昂揚,不像棵樹。它是不是記住了許多的事,跟杜工部的“詩史”一樣?否則,如此倔強的軀干里留下那么多的年輪做什么呢?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是宋詞史上創(chuàng)作最多的作家,什么都可以納入筆下三寸之地——就連罵兒子也可以寫成詞。他的一生,時刻準備出發(fā),然而,最后只能原地踏步,任時間流去,一寸寸,老盡少年心。
他在獨處,獨處中的人最易蔓生出孤獨的無力感。他的孤獨,夾雜著被團揉成一小把的柔情萬丈,在一片雜亂的聲音中更顯寂靜。然而,八百年也擋不住他出師未捷的疼痛?!镀脐囎印繁闶撬膫冢骸白砝锾魺艨磩?,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蓱z白發(fā)生!”
沙場,在書上是那么遙遠的一個詞,是琵琶弦上撥著的徵音,是一挑過了年忘了摘下來的紅燈籠,獨自掛在屋檐下,晃啊晃……
(節(jié)選自簡墨《辛棄疾:孤獨的劍客》,題目為編者加)
閱讀點滴
辛棄疾,既是將軍又是詩人,兩種身份造就了他不平凡的人生。然而,他也是孤獨的,為抗金復國窮盡一生心血,但光復故國的偉大志向卻始終不得施展,只好將一腔忠憤發(fā)而為詞。作者以嚴謹?shù)男形慕Y(jié)構(gòu),富有真情的筆觸抒發(fā)了對辛棄疾的尊敬、崇拜之情,給讀者留下了回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