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晨曦

[摘 要]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制定了一系列的法律和法規(guī)以保障婦女的權益，從而使婦女獲得了在經濟、政治、文化、婚姻等各方面的解放，中國婦女的社會地位發(fā)生了根本性轉變。歷史證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婦女解放的根本前提；法律制度的制定和完善是婦女解放的根本保障；推動婦女組織的發(fā)展是做好婦女工作的重要條件；婦女只有獲得經濟上的獨立才能促進自身發(fā)展。

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婦女解放；法律制度

[關鍵詞]

[中圖分類號] D442.1；C913.68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7）06-0005-04

中國共產黨自創(chuàng)建以來就始終重視發(fā)揮婦女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中的作用。正如馬克思所說：“每一個了解歷史的人都知道，沒有女性的酵素，就不可能有偉大的社會變革。”[1]但在百余年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舊社會中，中國婦女一直深受壓迫，遭受屈辱和摧殘，長期處于社會的最底層。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國家的建設和社會改造要求急于將婦女從舊社會的桎梏中解放出來。早在新中國成立前夕，中國共產黨就頒布了一些決議和政策：1949年4月1日中國婦女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中國婦女運動當前任務的決議》中指出：“中國婦女在中國人民革命運動的各個時期，都曾有過重大貢獻，今后必須更加努力與全國人民團結在一起，把反帝國主義、反封建主義、反官僚資本主義的革命進行到底，完全肅清國民黨反動勢力，建立一個嶄新的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只有這樣，才能使全國婦女獲得解放。”[2]還強調婦女應該積極支援人民解放戰(zhàn)爭。在城市相繼解放之后，黨積極發(fā)動和組織婦女參加社會民主運動，并參與到國家政權工作中，以保證婦女在政治和社會上的地位得以實現(xiàn)。中國革命勝利后，建設新中國的各項事業(yè)迅速開展，徹底解放婦女，使之發(fā)揮在新中國建設中的作用，成為亟待解決的課題。

為此婦女解放面臨的任務主要是：在經濟上，打破婦女所受的經濟束縛，使婦女獲得經濟上的獨立權；政治上，讓婦女擁有參政議政的權利；文化上，改變傳統(tǒng)的重男輕女思想，讓女子與男子獲得同等受教育機會；婚姻上，打破封建枷鎖，將廣大婦女從不平等的婚姻家庭關系中解救出來，給予婦女爭取婚姻自由的權利。在此基礎上，我們黨出臺了一系列解放婦女的法律制度及政策。

舊中國的婦女一直都是被奴役和壓迫的對象，談不上公民本應具有的政治權利。新中國成立后，我們黨意識到了婦女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重要性，并以法律的形式來保障其政治權利的實現(xiàn)。早在1949年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的《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同綱領》（以下簡稱《共同綱領》）中就有關于婦女解放的內容規(guī)定。如，第六條明確指出：“中華人民共和國廢除束縛婦女的封建制度。婦女在政治的、經濟的、文化教育的、社會生活的各方面，均有與男子平等的權利。”1953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選舉法》中又規(guī)定了：“婦女有與男子同等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1954年9月2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三章第八十五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蓖瑫r還規(guī)定婦女與男子擁有同樣的言論、出版、結社、游行、示威的自由和宗教信仰的自由。這些法律規(guī)定為婦女各項權利的實現(xiàn)提供了法律保障，充分體現(xiàn)了黨和國家對婦女的高度重視。1953年4月22日，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中婦女代表比例的通知》，指出廣大婦女在各種戰(zhàn)線和革命斗爭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要深入的發(fā)動婦女參加普選運動，注重婦女參政的權利，規(guī)定了婦女在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中應占的比例：鄉(xiāng)（鎮(zhèn)）一般應占20%左右，少數者不應低于15%；縣，一般以15%至20%為宜；省以15%至20%為宜；市和城市的區(qū)可稍高于省、縣的比例；在少數民族自治區(qū)，婦女代表比例，由中央局、分局研究規(guī)定。有少數民族的省、縣、鄉(xiāng)，要注意選出適當比例的少數民族婦女代表。[3]1949年在第一屆政治協(xié)商會議全體會議上，69名婦女出席了會議，占全體代表的10.4%。她們與男代表一起共商建國大計，宋慶齡在會議上當選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李德全、史良等一批女性擔任了政府的領導職務。[4]這一時期黨制定的婦女政治上的法律制度，打破了一直以來婦女“零”參政的歷史，這也意味著中國婦女參政時代的到來。

一是土地政策。中國積貧積弱的根本原因在于落后的封建土地占有制，這也是婦女無法獲得徹底解放的根源。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開展了轟轟烈烈土地改革運動。1950年6月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規(guī)定：“按人口統(tǒng)一分配?！眿D女不僅有土地的所有權，還有土地的處理權。不管是未婚女子、已婚婦女還是寡婦都有了屬于自己的土地。1950年9月，蔡暢在全國婦聯(lián)工作會議上，提出婦女在解放區(qū)的土地改革中要全面實施“按人口統(tǒng)一分配”這一原則，號召男女平等，在解除婦女遭受的封建束縛下來切實有效保障婦女的土地。1952年土改基本完成后，全國參加農業(yè)生產的婦女約占農村婦女勞動力的60%左右，工作好的地區(qū)能到80%—90%。[5]土地改革使農村婦女翻身做了主人，改變了地主階級的封建剝削制度，使婦女開始了在自己土地上的勞動。

二是生產政策。1953年12月，黨中央又公布了《關于發(fā)展農業(yè)生產合作社的指示》，其中明確指出：“在建設過程中，堅持男女一齊發(fā)動的方針。”[6]同時中共中央在《批轉華東局婦委關于華東第一次農村婦女工作會議的報告》中提出，要發(fā)動和組織廣大反封建婦女參加土地改革運動。在土改中大量婦女參加了農民協(xié)會，獲得了自己應有的權利，“只山東即有六百多萬農會女會員，一般省區(qū)農會中的女會員亦占農會會員總數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四十，甚至占到一半；并有相當數量的婦女參加鄉(xiāng)村政權及農會領導機構，當選了各級人民代表會議的代表”。[7]此外，黨和政府還幫婦女們打破婦女不能參加農業(yè)勞動的封建思想，向婦女宣傳積極進步的思想，引導婦女在享受勞動中學到真本領。

三是勞動權利保護政策。新中國成立前，在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下的婦女，經濟上是依附于男子，沒有獨立的工作權利，即使找到了職業(yè)，也是受到種種的歧視和限制。如上海女工最多的是紡織廠，這些女工過著見不得太陽，吃不到油腥的悲慘生活。一般的女職員，也僅僅是作為點綴品，職位低微，并要受到很多限制，如郵局在招考職員時，在招生廣告上規(guī)定：“女性錄取名額不得超過20%?！庇行┞毼桓纱鄬懼骸氨締挝粺o職員設備，恕不招收女性。”有很多女工和女職員，由于年老，結婚或生孩子，而被開除。1951年7月29日，黨中央公布《關于婦女參加生產勞動問題的指示》，強調：“除開極少數的社會職業(yè)以外，婦女可以和男子一樣參加各種社會職業(yè)和各種生產勞動，參加偉大的國家建設工作。”[8]這不僅增加了婦女群眾在生產勞動中的信心，也摒棄了輕視婦女勞動的舊觀念。隨著國民經濟的恢復與發(fā)展，婦女就業(yè)人數不斷增加。如上海市解放前女職工約有18萬左右，解放后全市女職工約有29萬，占男女職工總數20%左右。[9]上海市動力技術學校中，女同學就有158人，女教師有22人，校長也是女的，女同學畢業(yè)后，都被分配到建設崗位上去。[10]這表明，對女性性別歧視的這種傳統(tǒng)觀念被打破，女性獲得了與男子同樣的勞動權利。

在落后的舊中國，女子接受教育的程度遠低于男子。《共同綱領》中明確指出：“有計劃有步驟的實行普及教育?！蓖瑫r消除了教育制度中歧視、限制婦女受教育的不平等規(guī)定，確立了女性與男性擁有平等的受教育權利。新中國初期，中國婦女90%以上都是文盲，尤其集中在農村，婦女占文盲總數的95%，有些偏遠地區(qū)甚至已經達到了100%。[11]即便像上海這樣所謂的文化大城市中，市民中文盲與半文盲也達到81.1%，而其中婦女則達到82.1%左右。[12]為了改變這種現(xiàn)狀，我們黨制定了普及婦女文化教育的相關政策，并在全國范圍內開展大規(guī)模的掃盲運動。例如，1951年2月，上海市民主婦聯(lián)與教育局、總工會合作，以婦聯(lián)名義在13個區(qū)分別開辦了14所女工夜校，還在里弄里組織了婦女識字班。如徐匯區(qū)第四識字班等。據1954年上半年度統(tǒng)計，基層婦女干部占學員的70%，北站區(qū)1583名學員中，職工家屬占60.2%，獨立勞動者占15.2%，小工商戶占13.4%，其他的占11.2%。[13]總之，在黨和政府的帶動下，廣大婦女積極學習科學文化知識，提高了文化素質和政治覺悟，婦女的地位進一步得到提升。

解放前的中國婦女，一直被“三綱五?！薄叭龔乃牡隆钡姆饨ɑ橐鲋贫人`，在包辦婚姻下過著有名無實的生活。因此，打破傳統(tǒng)腐朽的封建婚姻制度成為我們黨全面解放婦女的重要一環(huán)?！豆餐V領》在規(guī)定婦女政治的、經濟的、文化教育的和社會生活等方面權利的同時，還明確規(guī)定：“實行男女婚姻自由?！盵14]1950年5月1日，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這是新中國的第一部法律。其重要原則是：“廢除包辦強迫、男尊女卑、漠視子女利益的封建主義婚姻制度。實行男女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權利平等、保護婦女和子女合法利益的新民主主義婚姻制度。禁止重婚、納妾。禁止童養(yǎng)媳。禁止干涉寡婦婚姻自由。禁止任何人借婚姻關系問題索取財物?！盵15]《婚姻法》的頒布使中國婦女獲得了婚姻自由權，婦女逐步從封建婚姻的桎梏中掙脫出來，推翻了封建的婚姻制度。

《婚姻法》頒布后，廣大婦女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走上了爭取婚姻自由的道路。根據上海市人民法院統(tǒng)計，1951年判決離婚案2405件，因封建包辦造成的離婚案1122件，其中常年無感情608件，重婚納妾427件，童養(yǎng)媳87件，占離婚案總數的46.65%。[16]這說明《婚姻法》實施后效果顯著。1952年上半年，市婦聯(lián)根據27個婦聯(lián)的不完整統(tǒng)計，離婚的有1705人，解除封建包辦婚約的1411人，新式結婚的3011人，其中自由戀愛2277人，寡婦再嫁534人，原本是童養(yǎng)媳的結婚的182人，尼姑結婚18人，其他159人脫離養(yǎng)女關系、脫離同居關系等。[17]1949年8月至1951年12月，婦聯(lián)調解了5085件婚姻與家庭糾紛的案件，其中婦女受封建家庭虐待壓迫的占1282件，重婚納妾占1269件，解除婚約297件，同居通奸533件，父母包辦婚姻37件，強迫賣笑26件，干涉寡婦再嫁者20件，其他如養(yǎng)女脫離家庭糾紛等1108件。[18]黨關于保障婦女婚姻自由政策的制定，使婦女婚姻的自主權利得到了法律的保障，讓廣大婦女在婚姻家庭中獲得了平等地位，同時新的婚姻觀在婦女中確立起來。

一是徹底清除妓院。新中國成立后，為蕩滌舊社會的污泥濁水，黨和政府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的廢娼運動，徹底清除了全國范圍內的妓院，解救了受苦難的婦女，營造了良好的社會秩序。1949年11月21日，北京市第二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通過了《關于封閉妓院的決議》。決議公布的當晚就有224家妓院被封閉，大規(guī)模地清除妓院、改造妓女的運動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了。至1951年11月，全市只剩下公開領證妓院72家，妓女181人。[19]1951年10月，上海開始正式廢娼，取締了各種形式的妓院。11月13日，上海市公安局召集了72家妓院老板開會，要求停止營業(yè)，并負責治好妓女疾病和幫助解決妓女生活出路問題。[20]妓院的徹底清除，使受壓迫受蹂躪的妓女們獲得了新生，這足以體現(xiàn)出黨制定解放婦女政策的全面性，通過改造與教育，妓女也可以成為新社會的勞動者。

二是加強婦女勞動保護。1951年2月26日，政務院公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保險條例》明確指出：“女職工在產前產后享有56天的帶薪產假?！盵21]條例頒布后，各個企業(yè)制定了保護婦女的具體措施。例如，在上海國營機床廠規(guī)定女工懷孕滿6個月，調換輕便工作，不做夜班，每天還發(fā)給半磅牛奶增加營養(yǎng)，上下班的公交車專門為懷孕女工保留座位，懷孕期間身體不好的送到療養(yǎng)所休養(yǎng)，還經常放映衛(wèi)生電影，增加衛(wèi)生常識。在上海電纜廠、紡織機械廠設有婦女衛(wèi)生室，執(zhí)行月經卡片記錄制度，醫(yī)務室經常檢查卡片，確保在生育56天假中規(guī)定在產前休息20天。[22]

三是建立婦幼保健機構。黨和政府為了促進婦幼、兒童的健康成長，在各個地區(qū)建立了婦幼保健所，以及在勞動人群密集區(qū)設立婦幼保健院等。婦幼保健機構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全國只有9個保健所，到1956年己經發(fā)展達到4564個，可以說發(fā)展是相當迅速的。以衛(wèi)生部門婦幼保健所發(fā)展為主，全國還有部門保健所站。集體所有制的保健所站為廣大婦女提供了更加方便的服務部門，為婦女健康的發(fā)展提供了更加有力的保障。同時，全國婦幼保健院也實現(xiàn)了零突破，發(fā)展到1956年的93個。[23]1951年6月，上海市衛(wèi)生局制定了《上海市區(qū)婦幼保健工作網實施辦法》，之后各區(qū)成立了婦兒保健協(xié)進會，組織聯(lián)合婦幼保健站和區(qū)婦幼保健網。[24]至1954年上半年為止，全市已經有了6個婦嬰保健院，31個婦幼保健所，21個婦幼保健站，66個聯(lián)合婦幼保健站，和解放前全市只有1個婦嬰保健院，1個市立醫(yī)院，僅有110張床位的情況相比，有了根本的改變，并為解放后迅速提高新法接生率創(chuàng)造了條件。[25]

從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們黨解放婦女、保障婦女的法律政策實踐可以得到如下啟示：

首先，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婦女解放的根本前提。中國共產黨是一個以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為指導的偉大政黨。黨自成立以來，就把消滅剝削、實現(xiàn)共產主義作為自己的奮斗目標。所以，婦女解放不再是空中樓閣。新中國成立初期，正是在黨的領導下，制定了一系列有效的政策及法律制度，才真正改變了婦女的境遇。當今，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偉大實踐中，婦女在各項事業(yè)中所發(fā)揮的作用，已充分展現(xiàn)了黨實現(xiàn)婦女解放的成就。歷史證明，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使中國婦女得到徹底的解放。

其次，法律制度的制定和完善是婦女解放的根本保障?？v觀歷史，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婦女地位低下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得到法律上的保護。傳統(tǒng)的律法體系中以一種歧視與不公的態(tài)度，將婦女的權利與地位排除在法律之外，對于女性而言，法律成為一紙空文。新中國成立后，黨為了解放婦女采取了一系列對策，但其中最根本的則是法律制度。正是在法律權威的作用下，廣大婦女不但享有了各方面的權利和義務，也讓婦女成為了社會生活中的主角。隨著法律制度的不斷完善，不僅使婦女權益得到了進一步的實現(xiàn)，也使女性的自主意識日益增強，從而積極投身于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傊?，婦女的解放，以及婦女在國家建設中作用的發(fā)揮，是以法律制度制定和實施為前提的。

再次，推動婦女組織的發(fā)展是做好婦女工作的重要條件。新中國成立以來，積極促進婦女組織的發(fā)展，這為婦女實現(xiàn)其自身價值提供了組織保證。尤其是全國婦女聯(lián)合會的成立，在婦女解放事業(yè)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它作為聯(lián)系黨與政府的橋梁和紐帶，一直以服務于婦女解放為宗旨，它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發(fā)動廣大婦女投身于國家建設中發(fā)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傊瑡D女工作成效如何，取決于婦女組織的發(fā)育程度。

第四，婦女只有獲得經濟上的獨立才能促進自身發(fā)展。婦女只有進入社會，投入到國家生產建設中來，獲得經濟上的獨立，才能真正實現(xiàn)自身解放。在舊社會中，婦女社會地位低下的真正原因就是經濟上不能獲得真正的獨立，過分依賴于家庭，受以家庭為中心思想的束縛。新中國成立后，國家面臨著恢復與發(fā)展國民經濟的歷史重任，這就要求我們把解放婦女與國家的經濟建設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使其在國家經濟建設中發(fā)揮“半邊天”的使命。正是在這一歷史條件下，黨大力解放和發(fā)揮婦女在國家建設中的作用，引導婦女投身于各種生產建設中來。婦女在推動社會進步的同時，也獲得了自身的發(fā)展和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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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上海師范大學中共黨史專業(yè)研究生

責任編輯：劉 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