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記者 白鴿

元華：港臺演員北上發(fā)展是大勢所趨

■獨家專訪□記者 白鴿

從武行轉型演員，獲香港金像獎最佳男配角

我是看著周星馳電影長大的一代，對于元華的最初印象也是由于《功夫》這部電影。2004年，身為“七小?！背蓡T的元華憑借“包租公”一角一舉成名，獲得第24屆香港金像獎最佳男配角，完成了從幕后到幕前的成功轉型。很多人不知道，上世紀70年代，元華曾參演李小龍的《龍爭虎斗》，并有幸被選為李小龍的替身。之后便追隨師兄洪金寶、成龍在香港電影圈打拼。如今，元華已年過六旬，身體依舊硬朗，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接受了記者采訪，講述了香港武行北上的故事。

8歲師從京劇武生于占元

8歲那年，因為太過調皮，元華被媽媽送進了中國戲劇學校，師從京劇武生于占元。元華坦言，“我是家中的老大，可是我最調皮，經(jīng)常逃學闖禍，有一次幾乎把別人家給燒了，老師都管不了我。一放假，我們就跑去山上跳水玩，就在懸崖峭壁邊上，往下面的水潭跳，那時候也不知道危險，就覺得好玩，也不害怕，所以說從小膽子夠大，適合進武行。我記得有一回，我還把炮仗埋在屎堆里，后來‘哐’的一聲炸得滿天都是，反正是闖了很多禍。所以還沒畢業(yè)，我媽就把我送去中國戲劇學校練功了，想讓師父管束管束我。調皮搗蛋了，師父就會打屁股。最難熬的就是每天練功的時候，掃堂腿先練一百下，站起來以后腿都是軟的。然后還要雙手撐地倒立一個小時，有時候熬不住了，頭就會頂?shù)降厣?，師父發(fā)現(xiàn)了，就會往我們兩個手之間放一盆水，頭放下去就淹死了?，F(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生活沒有壓力，比現(xiàn)在還開心，幾個師兄弟也經(jīng)常打架。我記得有一次，我拿那個雨傘做了一個弓箭，到處射著玩，然后就射到我?guī)熜趾榻饘毩?，因為這又打了一架。有時候誰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幾個師兄弟會一起上，到了警察局，人家說怎么又是你們七小福啊?！?/p>

在香港電影歷史上，武俠、功夫片一直是最重要的一支。早年的香港影壇把出身武術行當，后參與電影拍攝的武師叫做“龍虎武師”，到后來逐漸變成了“武術演員”或“武行”。他們常以明星的替身身份出現(xiàn)，做吊在半空飛檐走壁、從高空跳下等高難度動作。在電影《龍爭虎斗》中，李小龍扮的角色有這樣的一場戲：一個空翻把對手踢倒在地，這個動作就是由元華來完成的?！拔湫蓄^跟我說，李小龍找我替他做一些動作，我當然很開心。我記得他跳舞很棒，可能是因為從小在美國長大，他很有音樂天分，隨便什么音樂，都可以跳起來。私底下我們也會和他聊聊天喝喝茶，探討一下功夫。我記得有一次準備要開工了，我在他進場的時候，想從身后偷襲他一下，剛要去抱他那個腿，他拳頭已經(jīng)在我腦袋旁了，很尷尬。他說你干嗎，我說試試看你有沒有那么厲害。”

親歷香港動作片黃金時代

作為上世紀80年代名噪一時的“七小?！背蓡T之一，元華既親歷了香港動作片的黃金時代，也見證了動作片的沒落?！斑b想香港武俠、功夫片輝煌的年代，武行演員很多，但是每個人天天都有工開，忙得不得了。我?guī)熜趾榻饘毷亲钤邕M入電影圈的，然后他就把我們一個個都帶進去了。那時候，武行頭會安排我們一天趕好幾組戲，真的是可以賺到很多錢，甚至可以買房買車了。但是現(xiàn)在由于傳統(tǒng)動作片的沒落，內地武行的崛起壯大，行業(yè)不規(guī)范等桎梏，香港武行已經(jīng)走下坡了。我們以前武行是要論資排輩的，你有多少能耐，你能做到什么動作，你就能拿多少錢。我剛進行時候就是一天70塊，我們分小武行、中武行、大武行，你一定要拼命努力，學更多東西，做到人家做不到的動作，才能拿到120塊。但是后來都是一樣價錢，實行同工同酬了，做也拿那么多，不做也拿那么多，一樣的價錢干嗎那么辛苦，所以大家都開始混日子了。”

香港武行來內地淘金

到了九十年代，香港功夫片的黃金時代已成追憶。而隨著內地影視業(yè)的興盛，內地市場的開放成了香港電影人的救命稻草，不少香港武行來到內地淘金。元華認為，港臺演員北上發(fā)展是大勢所趨，“香港那么小的地方，哪兒有那么多風景給你拍。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電線桿，只能拍一些現(xiàn)代戲。內地有橫店這樣的影視城，有一比一的紫禁城，非常適合拍古裝戲?，F(xiàn)在開放了，內地的環(huán)境也越來越好，投資方片方也都選擇來內地拍戲了，演員自然也就跟著來了。我很早就來內地拍戲了，那時候大陸的武行境況不佳，很多人喜歡偷懶、睡個午覺什么的，現(xiàn)在內地武行逐漸發(fā)展壯大，從業(yè)人員的素質也進步很多，個個都搶著去做，與香港武行形成抗爭之勢?！?/p>

對武行來說，摔摔打打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即使再小心謹慎，武行們仍然面臨著各類危險，意外傷亡事件仍時有發(fā)生。元華回憶說，“我十幾歲時候就去做替身，那會兒有個電影叫《捉鼠記》，要從直升機上面直接跳到海里去，因為入水太深，壓力太大，最后我的鼻子都出血了，毛細血管都爆開了。類似的事情很多，我記得有一個武俠劇叫《人皮燈籠》，其中有一場戲是要我從一個地窖里面跳上來，上來以后就看到一根竹子飛過來，然后我閃開。結果我跳上來的時候，威亞沒有配合好，竹子已經(jīng)飛到我眼前了，我要是沒閃開，眼睛就瞎了。結果我閃開了，竹子直接插到我背后，到醫(yī)院縫了好幾針。”年復一年，元華開始思考，武行畢竟是吃青春飯，能摔能打的年數(shù)有限，“小時候覺得武行很好玩，那時候出去拍戲就好像表演一樣，賺了錢都給師父。年長一些，就開始思考將來的路要怎么走，還繼續(xù)做替身繼續(xù)打下去嗎？”于是，元華決定往演員發(fā)展看看，“剛開始轉到演員這個職業(yè)，會非常不習慣，自己給自己很大壓力，怕不被認同。但是演著演著就不緊張了，戰(zhàn)勝了自己的心魔，就能放松地表演了?！?004年，憑借《功夫》包租公一角，元華獲得第24屆香港金像獎最佳男配角，從一名幕后武行成為一名“露臉”的演員?！爱敃r接到包租公這個角色的時候，周星馳讓我減肥，希望我瘦成排骨，然后配上胖胖的包租婆才有喜劇效果。那時候我在加拿大，真的天天有餐單給我，但是我當時已經(jīng)很瘦了，減了很久才減了5斤，最后沒辦法我找了一些黑的東西往腮幫子上抹了抹，打了點陰影，然后拍了一張照片給周星馳，他一看就笑出來了，說你有沒有搞錯?！痹A強調演員是比較被動的職業(yè)，但既然選擇這行，就要盡量做到導演想要做到的那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