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 漠
蕩得心疼
◎ 血 漠
那時,家人已開始給我找對象了,我的身邊也出現(xiàn)了一些主動追求我的女孩,主要原因是我有正式工作。魯新云是我的學生,又是農(nóng)民,要是我們戀愛了,我的家人定然不會開心的。但我不管,我眼里沒有那些東西。我覺得掙錢養(yǎng)家不是問題,就算老婆是農(nóng)民又能咋樣?
我們跟普通的青年男女不一樣,我們很少談花前月下的事。在我們的大量信件中,我談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學習,如何讀書。
所以,我們的交往方式一直跟普通的情侶不一樣,我甚至不愿做主動表白的那一方。當我決定跟她在一起時,就想了個法子,讓她來挑明我們的感情。
有一天,我給了她一本叫《新村》的雜志,叫她拿回去看。那本雜志里有一篇文章叫《說吧,我愛你》,里面寫了很多因沒有表白而錯過的愛情故事。她拿走那本書后,我就等啊等啊,等著她來捅破我們之間的那層紙。第二天,她就寫了張紙條給我,告訴我她有多么痛苦,最大的痛苦就是不能跟我在一起。于是,我就順理成章地接受了她,我們就戀愛了。
我雖然才19歲,只大魯新云一歲,但我們之間的關系畢竟是師生。還沒有發(fā)生這件事之前,流言蜚語就很多,好多人都在議論,說 我不可能跟魯新云在一起,因為她是農(nóng)民,我肯定會找雙職工的。要是我們的關系公開了,輿論是很可怕的。
那時的人戀愛時,女方總會有諸多的要求,她不是那樣。對我,她從來只有奉獻,沒有索取。做學生時,她就把自己的好東西都給我了——她媽媽給了她一些好吃的,比如蘋果、餅干、點心、花糖啥的,她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給了我;我們結婚后,她就融入了我的世界。所以,對于跟她戀愛,我雖有過糾結,卻從來不曾后悔,我覺得人的一生中能得到這樣一份感情,是最大的幸運。
有一天非常冷,魯新云沒有騎車,就讓弟弟捎她來學校,她一進門,我就發(fā)現(xiàn)她滿臉都是冰碴子。當時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獨特,沒有深深愛過一個人,你是不會明白的。再美的語言都沒有辦法描繪出那樣的情感。它就像你心底深處的一汪清泉,蕩呀蕩呀,蕩得你心都疼了。
(摘自《一個人的西部》人民文學出版社 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