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看名著看不下去,其實沒什么奇怪。有些名著看不下去是很正常的。看不下去名著,不丟人,也并非意味著你是個索然無味的人。
其實很多人都這樣,大家都是大俗人。著名數(shù)學家華羅庚愛看武俠電視劇,只有一個標準——打不打?打就看,不打就不看。
文學鑒賞本來就是很私人的事。所謂“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別人讀著好,偏偏你不愛,也很正常。
事實上,有些名著讀不下去,不僅僅是讀者的問題,也有名著本身的問題。有些名著讀起來是需要一些前置條件的,這些書可以不必勉強自己讀。這其中,大概有三種情況:
其一,知識儲備不夠。像《神曲》和《浮士德》這種書,年少時我仗著年輕,為了顯擺,曾經(jīng)很張狂地讀過,但是讀完以后發(fā)現(xiàn)除了跟人吹牛,一無所獲。別人說好,我也說好,好在哪兒我不知道。因為要讀這種書,至少要對《圣經(jīng)》有比較完整的了解,對基督教典故要很熟悉。很顯然,我讀書時不具備這種知識儲備,所以看完就忘,一無所得。很多名著跟《神曲》一樣,是存在一定的知識儲備障礙的,必須跨過這些障礙,方能讀出其中滋味。讀之費神,此類名著放棄讀也不是不可以。
其二,閱歷不夠。我讀的第一本名著是《三國演義》,第二本是《茶花女》?!度龂萘x》還好,當時覺得《茶花女》真是難看。后來長大再讀,發(fā)現(xiàn)原來只是我當時見識淺薄。同樣,我讀“高爾基三部曲”,有個女同學也跟我一起看,看完她表示:“這玩意怎么會是名著?”讀之覺得無趣,也不用勉強自己。
其三,時代不同了。有些名著在當時和其后的若干年是名著,但是任何事物都是發(fā)展的,今人站在前人肩膀上,勝于前人再正常不過了。比如《李爾王》,如果熟讀中國歷史,你會覺得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這就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而等你看到黑澤明的《亂》(改編自《李爾王》),就會覺得更勝一籌,這就是名著自身的歷史局限性。后人的很多技法已經(jīng)大大超越了前人,有些名著放到今天可能就泯然眾人,它的歷史價值、學術價值遠遠大于它的閱讀價值;如果不做研究,沒有很濃的興趣,也不必讀。讀之無意義,此類名著更不用抱住不放。
那么如果想讀名著,怎么讀?名著之所以是名著,就在于它能滿足很多人的不同需求。
我厚著臉皮發(fā)自內心地說,我看《紅樓夢》就看了個吃,看《水滸傳》除了看打架,也就愛看吃——滿桌子的肥雞燒鵝,讀的時候口水淌一地。
這讓我一直很慚愧,后來我看張愛玲的書,才發(fā)現(xiàn)我并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她說“相府老太太看《儒林外史》,只看了個吃”。人家李鴻章的兒媳婦,堂堂大清總督之女,原來也是這么看書的。
說到這里,大家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要善于發(fā)現(xiàn)名著里自己的興趣點所在。讀《論語》,不妨只記住“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以后做菜的時候這么做,生活能多增幾分情趣。我看《飄》時,只記住郝思嘉在塔拉的紅土地上得到治愈,“我明天回塔拉再去想吧,那時我就經(jīng)受得住一切了”。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痹圩霾涣嗣?,也當不了英雄,做一個大俗人在讀書中尋些自己的樂趣,不也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