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強++徐煒

大牛在一家工廠打工。這天，他看到廠里那根大煙囪下圍了一群人，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們看啥？”其中一人指著煙囪頂端，說：“有人要自殺！”

大牛抬頭，看到近百米的煙囪頂上坐著個人，正準(zhǔn)備往下跳。很快警察趕到，一邊用大喇叭勸導(dǎo)，一邊商議怎么救人。那人見到警察，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喊著什么，可是因為他爬得太高，地上的人根本聽不清。就在大家緊急商議對策時，大牛突然開口道：“煙囪上的人說他叫李大福，是附近塑料廠的工人。他控訴老板克扣工人工資，還毆打討薪工人。”

人命關(guān)天，警察雖然不信，但還是問到附近果然有一家塑料廠，經(jīng)核實，確如大牛所言。

一場勞資糾紛引發(fā)的鬧劇圓滿解決，警察對大牛道謝，同時又很奇怪：大家都聽不到李大福的話，為啥大牛能聽到？

大牛呵呵笑了，他解釋：自己的老家在貧困山區(qū)，早年間，一個老教授來農(nóng)村住了一陣，就借宿在大牛家。老教授會一種獨特的唇語，就是通過肢體語言、面部表情和口型進行交流。老教授把這種唇語傳給了大牛的父親，父親又傳給了大牛。大牛就是靠唇語，讀懂了李大福的話。

警察恍然大悟。沒多久，大牛身懷“絕技”的事傳遍了全廠。這天，大牛正在干活兒，一個工友跑來說：“又有警察找你?！?/p>

那位警察姓趙，是刑警隊的隊長。趙隊長說：“大牛先生，聽說你能讀懂唇語，我手里有一個案子，需要你的幫助?！?/p>

這是一件盜搶案：一家金店被三名匪徒洗劫，價值上百萬的黃金被搶。匪徒十分狡猾，作案時戴著面具，看不清模樣，戴著手套，掩蓋了指紋，全程不發(fā)一言，聽不到口音，而且下手就搶，搶了就跑，前后不到十分鐘，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警方頗費周折，才在距離案發(fā)地幾十公里外的一個路口監(jiān)控中，搜尋到了一個重要畫面。監(jiān)控里，三名罪犯正開著一輛無牌車逃竄，其中一個可能感覺勝券在握，忍不住從面具里露出嘴巴，說了句話。警方請教了多名專家，都無法解讀這句話的內(nèi)容。就在警方一籌莫展時，有人向趙隊長推薦了大牛。

聽完趙隊長的話，大牛說：“那我試試吧。”監(jiān)控畫面十分模糊，幾名專家已經(jīng)看了幾天，瞅得眼都花了，最后各執(zhí)一詞，吵作一團。大牛默不作聲，盯著畫面琢磨了半天，突然說：“我雖然看不出罪犯說的是什么，但是我能確定，罪犯說的是一句方言?！?/p>

趙隊長很驚奇：“這你都能瞧出來？”大牛說：“人說話除了靠聲帶和嘴巴，還有舌頭。看那人的舌頭，他說的應(yīng)該是‘牛舌音。一方水土一方音，罪犯說的方言，應(yīng)該是馬尾巴鎮(zhèn)附近的口音?！?/p>

大牛提供的信息太重要了，趙隊長立即帶人趕赴馬尾巴鎮(zhèn)，果不其然，很快搶匪落網(wǎng)，一調(diào)查，全是馬尾巴鎮(zhèn)人。

這事過了沒幾天，一個鄉(xiāng)下女人來找大牛。一見面，她就“撲通”給大牛跪下了。大牛手忙腳亂地把她扶起來：“大姐，有話好好說?！迸艘话驯翘橐话褱I，說自己的丈夫一個月前出車禍，被撞成了重傷，肇事司機逃逸，可是報警后，交警卻無法尋找肇事車輛。大牛問：“為什么？”女人說：“事發(fā)地點沒有目擊者，也沒有監(jiān)控，而我丈夫又是一個聾啞人，無法描述肇事車的樣子?！贝笈Ｓ终f：“那他可以寫下來啊?！迸四ㄖ蹨I：“他不識字啊?！贝笈u頭：“這就難辦了?！?/p>

女人說，這正是她來求助的原因，她聽說大牛會唇語，希望大牛能和她丈夫進行交流。大牛望著淚眼滂沱的女人，心軟了，答應(yīng)了她。之后，他通過唇語跟女人的丈夫艱難“交談”，終于了解了肇事車輛的特征。不久，交警根據(jù)大牛的描述，成功抓住了肇事司機。

幫完中年女人不久，這天，一輛轎車飛馳進廠，車上跳下兩個彪形大漢，直奔大牛：“你叫大牛？”大牛說是。兩個大漢一聽，架起他就拉上了車。大牛嚇壞了：“你們想干什么？”大漢不理他，不久車子開進一棟別墅，一個中年胖男子正等著大牛。一見面，他忙道歉：“真是對不起，我的手下讓大牛先生受驚了?！?/p>

胖男子自稱姓孫，是一家私企老板。孫老板告訴大牛，他的祖父當(dāng)年是一名國軍軍官，解放前去了美國。不久前，孫老板得知了兩件事情，一是祖父得急癥去世了，二是祖父離開大陸時，曾經(jīng)把一批價值連城的寶貝埋了起來。至于埋藏的地點，祖父沒來得及說就咽氣了。幸好醫(yī)院保留了一段祖父去世時的錄像，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是嘴巴不住顫抖。孫老板說：“我懷疑，這是祖父在吐露藏寶的地點。他的遺言只有大牛先生能弄清，請你一定要幫我啊。”

大牛本來憋了一肚子火，但架不住孫老板苦苦哀求，只好勉強同意。孫老板大喜，趕緊把祖父的錄像放給大?？?。大牛反復(fù)看了幾遍說：“我知道了?！?/p>

孫老板急問：“藏寶地點在哪里？”大牛說：“你的祖父說，埋寶地點不是一個，而是三個?！?/p>

孫老板愣住了。大牛取出紙筆，“唰唰唰”把三處地點寫出來，交給了孫老板。孫老板接過紙，讀完大牛寫的埋寶地點，點了點頭，然后做出了一個讓大牛瞠目結(jié)舌的動作——把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你……”大牛驚呆了。

孫老板笑瞇瞇地拍拍大牛的肩膀：“你別吃驚，我不姓孫，那些藏寶地點根本沒有寶貝，我的祖父也是假的，這都是對你的考驗。恭喜你，你考了一百分?！?/p>

大牛一頭霧水。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皩O老板”對那人畢恭畢敬地說：“馮老板，這小子還挺誠實?！贝笈４袅?，他看清進來的人，正是自己打工廠子的老板，叫馮南風(fēng)。

馮南風(fēng)對大牛說：“大牛啊，你用唇語幫警察解決了‘跳煙囪討薪，從那時，我就暗暗關(guān)注你。說實話，是我把你會唇語的事告訴了趙隊長和那個鄉(xiāng)下女人，包括今天我雇人假扮孫老板，都是對你的考驗?！彼f，幫趙隊長破案，考驗了大牛的實力；幫鄉(xiāng)下女人追捕肇事司機，考驗了大牛的愛心；幫孫老板尋寶，考驗了大牛的誠實。

“如果你是一個貪婪的人，今天很可能只吐露一個藏寶地點，自己私吞其他地點的寶貝，可是你并沒有那么做，我很欣慰啊?！瘪T南風(fēng)笑瞇瞇地說。

馮南風(fēng)讓所有人出去，然后告訴了大牛一個秘密：年輕時，馮南風(fēng)是一個古董商。那年，他和一個叫馬力的朋友下鄉(xiāng)收古董，無意中收到了一顆唐代的石刻佛頭，行家們看過后，都說價值連城。本來那顆佛頭在馬力手里保存，誰知一場意外的事故，讓馬力變成了植物人，佛頭的下落也就無人知曉了。

不久前，馮南風(fēng)得知馬力病情惡化，快不行了。雖然馬力一直處于癱瘓狀態(tài)，但是嘴唇和手指還能微微顫動。恰巧這時馮南風(fēng)的廠子遇到了困難，急需資金周轉(zhuǎn)，于是他又想到了那顆價值連城的佛頭。他想請大牛利用唇語跟性命垂危的馬力交談，打聽佛頭的下落。通過三次考驗他斷定，只有大牛有這個能力，而且還不會私吞佛頭。

大牛有些猶豫，說自己還從未跟植物人交流過，不知道行不行。馮南風(fēng)說：“大牛啊，你只要幫我找到佛頭，我是決不會虧待你的。”大牛只好說：“我盡力而為吧?！?/p>

馮南風(fēng)和大牛見到馬力時，他已經(jīng)快不行了，馮南風(fēng)急得直催大牛：“你快問他，佛頭到底在哪里？”大牛握住馬力的手，嘴唇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馬力嘴唇顫動了幾下，大牛趕緊盯著他的嘴唇，空氣仿佛凝固了，馮南風(fēng)緊張得頭上冒汗，不住催問：“他說了嗎？你快告訴我呀。”許久，大牛松開馬力的手：“他說了，佛頭就埋在當(dāng)年的十里橋的橋底下。”大牛話音剛落，馬力喉嚨里“喀喀”兩聲，咽了氣。而馮南風(fēng)一聽，臉色大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牛不解：“馮老板，你不是知道佛頭的下落了嗎？”馮南風(fēng)帶著哭腔說：“當(dāng)年發(fā)洪水，十里橋早被沖沒了，我上哪里去找佛頭啊?！?/p>

沒了佛頭，馮南風(fēng)的廠子沒闖過難關(guān)，最終倒閉。半年后的一天，大牛悄悄來到一個叫馬家村的地方，在一棟廢棄的老宅里，他挖出了一個銹跡斑斑的箱子，打開箱子，里面赫然正是一顆佛頭。

其實，馮南風(fēng)不知道，大牛不但會唇語，還會“指語”，就是用手指在手心里寫字交談。當(dāng)時，大牛握著馬力的手，馬力用唯一能動的手指告訴了他真相：當(dāng)年，他和馮南風(fēng)不是古董商，而是盜墓賊。那顆佛頭，就是從一座唐代古墓里盜掘的。而馬力之所以變成植物人，也不是意外，而是馮南風(fēng)從背后下的黑手，為的正是獨吞佛頭。只是馮南風(fēng)沒想到，在他下手之前，馬力已經(jīng)把佛頭藏了起來。這些年來，馮南風(fēng)絞盡了腦汁，打探佛頭下落，最終還是一場空。

不久，當(dāng)?shù)氐奈幕^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打開一看，里面是一顆雕刻精美的唐代佛頭……

（責(zé)編：任飛 wfjgcq@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