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明(1清華大學(xué)中文系,北京 100084;2國家圖書館,北京 100081)
冊府說苑
蔡邕集版本考述
劉 明1,2
(1清華大學(xué)中文系,北京 100084;2國家圖書館,北京 100081)
蔡邕集明確以“集”之稱流傳始見于南朝梁,而其編撰應(yīng)始自魏晉,北宋歐靜序本為今傳蔡邕集的祖本。蔡邕集傳本在詩文篇目、卷第多寡和正文文字等均存在差異。明活字本蔡邕集保留了北宋本的篇目,藉此可考知明本蔡邕詩文增益入集的情況。蔡邕集版本的比對及版本系統(tǒng)的梳理,也為??闭碓摷峁┑妆竞托1痉矫娴膮⒖?。
蔡邕集 編撰 流傳 版本系統(tǒng)
蔡邕集所收作品以碑銘為主,詩賦僅三篇(依明活字本),似其文集價值不高。但現(xiàn)存單行的東漢人集惟蔡邕一家,且其集屬北宋人重編而自身傳本較多,不宜忽視。嚴(yán)可均《蔡中郎集敘錄》即云:“余因思兩漢人別集,梁隋有百一家,唐有七十八家,今皆不在,獨(dú)蔡集殘本孤行。”*嚴(yán)可均《蔡中郎集敘錄》,轉(zhuǎn)引自《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820頁。又顧廣圻跋活字本《蔡中郎集》稱“東漢人文集存于世者,僅此一種,尚是宋以前人所編,其余無之矣?!?顧廣圻《思適齋書跋》,宋元明清書目題跋叢刊本清代卷第7冊,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647頁。甚至明人胡應(yīng)麟稱:“今漢人集傳于世者,惟蔡中郎。當(dāng)是本書,其集十卷,亦獨(dú)富于諸家?!?胡應(yīng)麟《詩藪》,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261頁。顯然是拔高蔡集,今傳蔡集以北宋編本為祖本,相較于南朝和隋唐時本已屬殘本。又經(jīng)明人增訂,主要表現(xiàn)在詩文的增益,早已非原本之貌。但可藉以了解存世各本蔡邕集在詩文篇目上的差異,提供審視個別詩文(比如《飲馬長城窟行》)真?zhèn)涡缘陌姹疽罁?jù)。同時考察蔡邕集的版本系統(tǒng),對??闭碓摷谶x擇底本和校本方面也會有所裨益。
蔡邕集的編撰,應(yīng)始自魏晉,至遲在南朝梁已存在明確以“集”為名目的蔡邕集。梳理蔡邕集的流傳,主要體現(xiàn)為文章篇目和卷第多寡兩方面。
范曄所列蔡邕文章篇目,除據(jù)舊史資料外,疑主要援自摯虞《文章志》或荀勖《文章敘錄》。按《后漢書·桓榮傳》稱桓麟“所撰碑、誄、贊、說、書凡二十一篇”,李賢注云:“案摯虞《文章志》,麟文見在者十八篇,有碑九首,誄七首,《七說》一首,《沛相郭府君書》一首?!贝藶榉稌蠐?jù)《文章志》之證。所以,蔡邕本傳出現(xiàn)未著錄文章的現(xiàn)象,可能是受魏晉文體觀念的影響,有些撰述不屬“文章”的范疇。也有可能是魏晉時所編蔡邕集,篇目搜羅尚未齊備之故??傊嚏弑緜鞯摹鞍偎钠?,反映的是魏晉時期蔡邕的著述情況,與范曄之時所能見到的蔡邕集篇目不盡相合。而楊以增《蔡中郎集敘》稱:“范《書》稱中郎經(jīng)學(xué)深奧,撰集湮沒多不存,當(dāng)劉宋之時其文僅傳已不逾此?!?楊以增序載國家圖書館藏清咸豐二年(1852)楊氏海源閣刻本《蔡中郎集》。便將兩者混為一談。其實,南朝所傳蔡邕集未必符合魏晉集貌,篇目也會相應(yīng)有所不同。
蔡邕仕于董卓,董卓敗后為王允所殺,未能善終,推測蔡邕無法自定其集,甚至也未曾整理過生平著述,有學(xué)者即稱:“生前當(dāng)未遑自編其集?!?鄧安生《蔡邕集編年校注》,第579頁。魏晉應(yīng)已存在蔡邕文章的結(jié)集整理本。按《金樓子·立言篇》云:“摯虞論蔡邕《玄表賦》曰:‘《幽通》精以整,《思玄》博而贍,《玄表》擬之而不及。’”*蕭繹《金樓子》,許逸民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925頁。推斷摯虞《文章流別集》或《文章志》中存在有關(guān)蔡邕文章的整體論述,則當(dāng)時似必有蔡邕集。又陸云《與兄平原書》云:“景猷(筆者注:指荀崧)有蔡氏文四十余卷,小者六七紙,大者數(shù)十紙?!币彩遣嚏呶恼轮吝t在西晉初已結(jié)集的證據(jù)。或認(rèn)為:“當(dāng)時還未出現(xiàn)編成的蔡集定本,但是由這條材料可見當(dāng)時文士珍愛蔡文之普遍?!?張根云《蔡邕集版本源流考論》,載《長春教育學(xué)院學(xué)報》2014年第2期,第23頁。雖籠統(tǒng)稱以“蔡邕文”,未具“集”之名;但既結(jié)撰為卷帙形態(tài)的文本,還是視為蔡邕集為宜。恐《晉中經(jīng)簿》丁部或《文章敘錄》均已著錄蔡邕集。
南朝梁時,已有明確的稱“集”名的蔡邕集流傳。按《隋書·經(jīng)籍志》“《蔡邕集》十二卷”條小注云:“梁有二十卷、錄一卷?!?魏征等《隋書》,北京:中華書局1973年版,第1058頁。此即阮孝緒《七錄》著錄之本,姑稱梁本《蔡邕集》。此梁本當(dāng)即劉昭注《后漢書》所引之本,如《后漢書·律歷志》云漢靈帝熹平四年(175),“詔書下三府,與儒林明道者詳議,務(wù)得道真,以群臣會司徒府議。”劉昭注云:“《蔡邕集》載:‘三月九日,百官會府公殿下,東面,校尉南面,侍中、郎將、大夫、千石、六百石重行北面,議郎、博士西面。戶曹令史當(dāng)坐中而讀詔書,公議。蔡邕前坐侍中西北,近公卿,與光、晃相難問是非焉?!?范曄《后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3037頁。又《五行志》劉昭注云:“案《邕集》稱曰:‘《演孔圖》曰:蜺者,斗之精也。失度投蜺見態(tài),主惑于毀譽(yù)?!逗险\圖》曰:天子外苦兵者也。’”*范曄《后漢書》,第3352頁。此兩條均未見于今本蔡邕集,已遠(yuǎn)非梁本之貌。
劉勰《文心雕龍·銘箴篇》云:“蔡邕銘思,獨(dú)冠古今?!?范文瀾《文心雕龍注》,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58年版,第194頁。又《誄碑篇》云:“自后漢以來,碑碣云起。才鋒所斷,莫高蔡邕?!?范文瀾《文心雕龍注》,第214頁。劉勰必定讀過蔡邕集,方能對蔡邕的碑銘類文章作出整體的評價,此亦為南朝梁流傳有蔡邕集的佐證。
《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后漢左中郎將《蔡邕集》十二卷,相較于梁本佚去近半?!端膸烊珪偰俊贩Q:“則其集至隋已非完本?!?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1272頁。鄧安生據(jù)此也認(rèn)為:“是則蔡集至隋已亡失差半。”*鄧安生《蔡邕集編年校注》,第579頁。但陸心源《重雕蘭雪堂本蔡中郎集序》則稱:“蓋十二者,二十之倒文”,“謂隋亡其錄,非謂集有缺文也”*陸心源《儀顧堂集》,王增清點(diǎn)校,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00頁。。從劉昭注引不見于今本蔡邕集,推定已闕佚八卷的十二卷隋本蔡邕集未“缺文”似非確論。兩《唐志》均著錄為二十卷本,與梁本卷第相合,《四庫全書總目》云:“當(dāng)由官書佚脫,而民間傳本未亡,故復(fù)出也?!?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第1272頁?;蛘J(rèn)為:“二十卷當(dāng)即十卷之誤?!?鄧安生《蔡邕集編年校注》前言,第12頁。按唐李賢注《后漢書》蔡邕本傳引《蔡邕集》數(shù)處,所據(jù)當(dāng)即為《舊唐志》著錄之二十卷本。如注蔡邕對詔問中“又長水校尉趙玹”句,云:“《蔡邕集》‘玹’作‘玄’。注蔡邕自陳中“及營護(hù)故河南尹羊陟、侍御史胡母班,合不為用致怨之狀”句,云“胡母班”“《邕集》作‘綦母班’也”;又注“臣一入牢獄,當(dāng)為楚毒所迫,趣以飲章,辭情何緣復(fù)聞”句,引《蔡邕集》中“吏遂飲章為文書”句相校,云:“俗本有不解‘飲’字,或改為‘報’,或改為‘款’,并非也。”以本傳與《集》本互校,藉以可窺李賢所據(jù)唐本《蔡邕集》的文本面貌。按明正德十年(1515)華堅蘭雪堂銅活字印本《蔡中郎文集》十卷本(以下簡稱“蘭雪堂活字本”),作“棊毋班”“飲”,不盡同于唐本。
大概唐末,蔡邕集散佚。嚴(yán)可均稱:“唐末蔡集亡?!?嚴(yán)可均《蔡中郎集敘錄》,第820頁。鄧安生也稱:“后經(jīng)唐末五代之亂,蔡集再亡。”*鄧安生《蔡邕集編年校注》,第579頁。又稱:“蔡集亦未免于唐末兵燹之厄。”*鄧安生《蔡邕集編年校注》前言,第12頁。故北宋出現(xiàn)蔡邕集的重編本,按天圣元年(1023)歐靜序,云:“《唐書·藝文志》,洎吳氏《西齋書目》并云《邕集》十五卷,今之所傳才十卷,亡外計六十四篇?!庇衷疲骸笆羌玻窦热蔽寰硪?,見所存者蓋后之好事者不本事跡,編他人之文相混之耳,非十五卷之本編固矣。建安、黃初文體多相類復(fù),不逮廣披眾集,固不可知其誰之作也?!?歐靜序載國家圖書館藏明正德十年(1515)華堅蘭雪堂銅活字印本《蔡中郎文集》?!缎绿浦尽分洸嚏呒癁槎恚浴杜f唐志》,不足為據(jù)。唐吳兢《西齋書目》著錄為十五卷本,則唐存在十五卷和二十卷兩種本子。北宋重編為十卷本,收文六十四篇,其中誤收王肅《魏宗廟頌》、魏武《祀橋太尉文》和魏佚名《劉鎮(zhèn)南碑》三篇,實際為六十一篇。相較于本傳“百四篇”,佚去三之一,主體篇目尚存。此重編本不出自歐靜之手,但因其序述之,姑稱為“歐靜本”,是今傳蔡邕集的祖本。除此十卷本外,《崇文總目》還著錄《蔡邕文集》五卷本,此當(dāng)為秘閣藏本。
北宋歐陽修和趙明誠均依據(jù)蔡邕集校碑銘。如歐陽修《集古錄》跋尾東漢延熹八年(165)“《后漢老子銘》”條云:“世言碑銘蔡邕作,今檢《邕集》無此文,皆不可知也?!?歐陽修《集古錄》,鄧寶劍、王怡琳箋注,北京: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10年版,第55頁。按今所傳明蘭雪堂活字本蔡邕集保留歐靜本的篇目(刪去歐靜序所稱的兩篇非邕之作),即無《后漢老子銘》。又趙明誠《金石錄》卷十八“漢陳仲弓碑”條云:“碑文字已漫滅,蔡邕字畫見于今者絕少,故雖漫滅之余,尤為可惜。以?!都繁静煌咭褦?shù)字,惜其不完也。按《邕集》仲弓三碑,皆邕撰?!?趙明誠《金石錄》,劉曉東、崔燕南點(diǎn)校,濟(jì)南:齊魯書社2009年版,第149頁。按此三碑均見于蘭雪堂活字本中,即卷二所載此碑及《文范先生陳仲弓銘》《陳太丘碑》兩篇。又《金石錄》同卷“漢陳仲弓壇碑”條云:“按《蔡邕集》,有仲弓三碑,以《集》本校之,此《碑》非邕撰者?!?趙明誠《金石錄》,第150頁。蘭雪堂活字本即無此碑,或確非蔡邕之作。推知?dú)W陽修和趙明誠所據(jù)蔡邕集當(dāng)即歐靜本。
總之,北宋歐靜本蔡邕集屬重編本性質(zhì),既以當(dāng)時所見殘本(疑即《崇文總目》著錄的五卷本)為基礎(chǔ),同時也編入殘本之外的蔡邕作品。未入集者,至少在當(dāng)時人看來是不屬于蔡邕作品的。
南宋所傳蔡邕集均為十卷本,《郡齋讀書志》著錄《蔡邕集》十卷(以下簡稱“郡齋本”),云:“所著文章百四篇,今錄止存九十篇,而銘墓居其半?!?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孫猛點(diǎn)校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810頁?!端斐跆脮俊芬仓洝恫嚏呒芬徊?,不題卷數(shù)?!吨饼S書錄解題》亦著錄《蔡中郎集》十卷本(以下簡稱“直齋本”),云:“今本闕亡之外,才六十四篇。其間有稱建安年號及為魏宗廟頌述者,非邕文也。卷末有天圣癸亥(1023)歐陽靜所書《辨證》甚詳,以為好事者雜編他人之文相混,非本書?!?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徐小蠻、顧美華點(diǎn)校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461-462頁。關(guān)于兩本的關(guān)系,陸心源稱:“晁昭德《讀書志》所著錄亦分十卷,云銘墓居其半,似與直齋本同?!?陸心源《儀顧堂集》,第100頁。實則直齋本蔡邕集即歐靜本,而郡齋本則屬另本蔡邕集,篇目為九十篇,比歐靜本溢出二十六篇??S本至元初似尚有流傳,王應(yīng)麟《困學(xué)紀(jì)聞》卷十三《考史》云:“蔡邕文今存九十篇,而銘墓居其半,曰碑,曰銘,曰神誥,曰哀贊,其實一也?!?王應(yīng)麟《困學(xué)紀(jì)聞》,欒保群、田松青校點(diǎn),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82頁??S本下落不明。
降至元代,《文獻(xiàn)通考·經(jīng)籍考》和《宋史·藝文志》均著錄為十卷本,即歐靜本?!端膸烊珪偰俊贩Q該十卷本,“則又經(jīng)散亡非其舊本矣?!?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第1272頁。而楊以增《蔡中郎集敘》云:“則今之傳本十卷,已為近古?!北彼纬鯕W靜所編十卷本,從重編時間而言還是保留了些許舊本面貌。
明人書目中屢見《蔡邕集》的著錄,如《行人司重刻書目》著錄《蔡中郎集》一部,不題卷數(shù),證明代曾有官刻蔡邕集。私家所藏著錄為十二卷本者,如《徐氏家藏書目》,即明天啟、崇禎間刻《七十二家集》本。八卷本者,如《澹生堂藏書目》,即明萬歷、天啟間新安汪氏刻《漢魏六朝二十一名家集》本,或萬歷十一年(1583)翁少麓刻《漢魏諸名家集》本和明刻《漢魏六朝諸家文集》本。以上屬叢書本。六卷本者如《萬卷堂書目》《澹生堂藏書目》,即明楊賢刻本。其中最為流行者還是十卷本,而且叢書本蔡邕集均出自該本,只是改易卷第而已。都穆《南濠居士文跋》云:“蔡伯喈集,舊十五卷,今所傳者十卷。余嘗見《藝文類聚》載伯喈《焦君贊》、伯夷叔齊碑及翟先生碑諸文,今集中皆無,以是知其非全書也?!?都穆《南濠居士文跋》,宋元明清書目題跋叢刊本明代卷第3冊,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69頁。自歐靜始所編的十卷本蔡邕集,還是有助于考察早期蔡邕集諸如詩文篇目的存留、真?zhèn)蔚燃?xì)節(jié)性問題。
現(xiàn)存蔡邕集版本較多,卷第也不盡相同,但均屬于同一版本系統(tǒng),即北宋歐靜本系統(tǒng)。歐靜本在明代的傳本即蘭雪堂活字本,其它各本蔡邕集基本出自此本,只是存在篇目多寡和文字的異同。茲將歐靜本系統(tǒng)內(nèi)的明刻蔡邕集主要版本考述如下:
2.1 明蘭雪堂活字本
明華氏蘭雪堂活字本為現(xiàn)存蔡邕集最早的版本,行款版式為7行13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版心上題“蘭雪堂”,中題“伯喈集卷幾”,下題排印工人,如“慶”“魁”“廣”等,《涵芬樓燼余書錄》稱:“蓋印工名字也?!?張元濟(jì)《涵芬樓燼余書錄》,載《張元濟(jì)古籍書目序跋匯編》,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年版,第647頁。。卷端題“蔡中郎文集卷之一”,次行低三格題“漢左中郎將蔡邕伯喈撰”。卷首有歐靜《蔡中郎文集序》,末署“天圣紀(jì)號龍集癸亥余月哉生明后八日海陵西齋平陽歐靜識之序”。次《蔡中郎文集目錄》,目錄末印“正德乙亥(1515)春三月錫山蘭雪∕堂華堅允剛活字銅版印行”兩行,《外傳》末印“錫山蘭雪堂華堅∕允剛活字銅版印”兩行。正文十卷,附《外傳》一卷。
該活字本保留北宋天圣元年歐靜序,敘及當(dāng)時所編蔡邕集,云:“是集也,今既缺五卷矣,見所存者蓋后之好事者不本事跡,編他人之文相混之耳,非十五卷之本編固矣?!敝?dú)W靜本即北宋重編本蔡邕集為十卷本,收文六十四篇,其中誤收非邕作三篇,實際為六十一篇。歐靜本頗受推崇,顧廣圻跋明刻本《蔡中郎集》稱:“憶盧抱經(jīng)氏曾言,蔡集以天圣年間歐靜所輯本為最古”*顧廣圻《思適齋書跋》,第647頁。,又跋抄本《蔡中郎文集》稱:“蔡集以宋人所編十卷本為最佳?!?顧廣圻《思適齋書跋》,第648頁。惜其不傳,而蘭雪堂活字本即據(jù)之排印,又作增訂。
此活字本標(biāo)題及題目均大字,文雙行小字,似即屬歐靜本舊貌。在篇目上刪去歐靜本之《魏宗廟頌》和魏武《祀橋太尉文》兩篇,而保留《劉鎮(zhèn)南碑》,收文六十三篇?!锻鈧鳌肥瘴陌似?,即《胡廣黃瓊頌》《上漢書十志疏》《述行賦》《短人賦》《飲馬長城窟行》《釋誨》《篆勢》和《隸勢》,合計七十一篇。其文獻(xiàn)價值在于保存了北宋本蔡集的篇目,為考察蔡邕某些詩文的真?zhèn)翁峁┝嗽缙谖谋镜囊罁?jù)。比如《飲馬長城窟行》,《文選》卷二十七題“古辭”,《玉臺新詠》題“蔡邕”?;蚍Q:“唐人皆不從《玉臺新詠》而從《文選》,亦甚可疑?!?鄧安生《蔡邕集編年校注》,第586頁。北宋本不收該詩,恰可為非邕作一證。
但活字本也并非盡善,恰如明萬歷八年(1580)茅一相文霞閣刻本《漢蔡中郎集》(以下簡稱“茅本”)卷末署名“東海生”跋,稱:“前后錯雜至不可句讀?!?國家圖書館藏本。校以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楊賢刻本(以下簡稱“楊賢本”)和明刻本(舊稱“徐子器”本,以下簡稱“徐本”),存在倒文、脫文和誤字,如:
《述行賦》“遘雨之經(jīng)時”,“雨”前脫“淫”字,楊賢本、徐本作“淫雨”。
《述行賦》“桀馬蹯而不進(jìn)兮”,“馬”字誤倒置于“桀”字后,楊賢本、徐本作“馬桀蹯”。
《述行賦》“誚無忌之神”,“神”前脫“稱”字,楊賢本、徐本作“稱神”。
《述行賦》“憎佛□之不臣”,楊賢本、徐本脫字作“肹”。
《述行賦》“廓廖壑以崢”,楊賢本、徐本“廖”作“巖”,屬誤字?!皪槨焙竺摗皫V”字,楊賢本、徐本作“崢嶸”。
《述行賦》“虋菼奧臺莔兮”,“臺”前脫“與”字,楊賢本、徐本有“與”字。
《述行賦》“悲寵□之為綆兮”,楊賢本、徐本脫字作“妾”。
《述行賦》“零雨集之溱”,楊賢本、徐本作“集霖雨之溱溱”。
《述行賦》“絲威遺以東運(yùn)”,楊賢本、徐本作“思逶迤”。
《述行賦》“陽光見之顥顥兮”,“見”字倒置于“陽光”之后,楊賢本、徐本作“見陽光”。
《短人賦》“□刃不恐”,楊賢本、徐本脫字作“加”。
《短人賦》“□□嗜酒”,楊賢本、徐本脫字作“矇眛”。
2.2 據(jù)蘭雪堂活字本而刻的鄭氏本
明代除影刻蘭雪堂活字本蔡邕集外,還有一部明鄭氏刻本《新刊蔡中郎文集》十卷(以下簡稱為“鄭氏本”)、《外傳》一卷(國家圖書館藏,編目書號11142),據(jù)活字本而刻?!吨袊偶票緯俊分浬虾D書館藏本為全帙,另有《獨(dú)斷文集》二卷、《詩集》二卷,版本著錄為“明嘉靖三年(1524)宗文堂鄭氏刻本”。
該本行款版式為9行20字,黑口、四周雙邊,順黑魚尾。版心上鐫“蔡中郎文集”,中鐫卷次和葉次。卷端題“新刊蔡中郎文集卷之一”,次行低九格題“漢左中郎將蔡邕伯喈撰”。卷首有天圣癸亥歐靜《蔡中郎伯喈文集序》,次《新刊蔡中郎伯喈文集目錄》。目錄末鐫“此書原系正德乙亥春三月錫山蘭雪堂華堅∕允剛活字銅版印行,今鄭氏得之,繡梓重刊行”兩行。鄭氏本雖據(jù)蘭雪堂活字本而刻,但兩本存在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脫文和異文兩方面,如:
《胡廣黃瓊頌》“窮寵□貴”,蘭雪堂活字本脫字作“極”。
《述行賦》“以予能鼓琴”,蘭雪堂活字本“予”作“余”。
《述行賦》“藐髣髴而無間”,蘭雪堂活字本“間”作“聞”。
《述行賦》“路丘墟以盤榮”,蘭雪堂活字本“榮”作“縈”。
《述行賦》“□王府而納最”,蘭雪堂活字本脫字作“充”。
《述行賦》“感□心之殷殷”,蘭雪堂活字本脫字作“憂”。
《述行賦》“前車復(fù)而未遠(yuǎn)兮”,蘭雪堂活字本作“覆”。
《述行賦》“跋涉□路”,蘭雪堂活字本脫字作“遐”。
《述行賦》“尋前□兮”,蘭雪堂活字本脫字作“緒”。
可見,鄭氏本重刻活字本產(chǎn)生了一些訛誤和脫字,反不及活字本,或可稱之為“徒為木災(zāi)耳”(茅本卷末跋之語)!
2.3 出自蘭雪堂活字本的楊賢本
據(jù)蘭雪堂活字本而刻者,尚有楊賢本和徐本。
楊賢本,行款版式為9行21字,白口、四周單邊,無魚尾。版心上鐫“蔡中郎集”,中鐫卷次,下鐫葉次。卷端題“漢蔡中郎集卷之一”,次行、第三行均低四格合題“明祋祤喬世寧景叔、無錫俞憲汝成校訂、任城楊賢子庸梓行”。卷首有歐靜《蔡中郎集序》,次嘉靖二十七年喬世寧《刻蔡中郎集敘》、嘉靖戊申(1548)俞憲序和《漢蔡中郎集總目》。按喬世寧序云:“中郎集十五卷,今止傳十卷,十卷中又多疑訛難信者,以是知逸亡益多也?!薄凹f無精本,頃與俞子汝成校理,汝成又稍稍增定。顧其籍散落既久,無從搜逸補(bǔ)亡耳?!丢?dú)斷》舊附小說,今列置卷首,以皆中郎之言宜匯成一家。”又俞汝成序云:“吾錫舊藏《蔡中郎集》,往往脫誤至不可章句,西京喬子來眎楚學(xué),耦余校之?!睋?jù)此兩序,推知楊賢本在文字和收文篇目上均以蘭雪堂活字本為底本而加以校訂或調(diào)整。
在篇目上,楊賢本相較于蘭雪堂活字本溢出二十篇,總計九十一篇,編次為六卷本。溢出篇目如下:《獨(dú)斷》《陳政要七事》《答齊議》《東巡頌》《正交論》《祖德頌》《樽銘》《警枕銘》《漢律賦》《協(xié)和婚賦》《筆賦》《琴賦》《彈琴賦》《彈棋賦》《胡栗賦》《答元式詩》《翠鳥詩》《京兆尹樊德云銘》《九疑山銘》《焦君贊》。蘭雪堂活字本有而楊賢本未收篇目三篇,即《上漢書十志疏》《被收時表》和《表太尉董公可相國》。傅增湘稱:“此本乃喬世寧與俞憲校訂者,以《獨(dú)斷》列卷首,為文凡九十二篇(筆者注:《宗廟祝嘏辭》離為兩篇,按詩文篇目為九十一篇)。自謂卷省舊之半,篇益舊之三,蓋次第悉已改易矣?!?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第819頁。
楊賢本文字上的校訂,如:
《述行賦》“余有行兮京洛兮”,楊賢本第一個“兮”字作“于”。
《述行賦》“經(jīng)圃田而看北境兮”,楊賢本“看”作“瞰”。
《述行賦》“吊紀(jì)信于榮陽”,楊賢本“榮”作“滎”。
《述行賦》“甚濤塗之復(fù)惡兮”,楊賢本“甚”作“稔”,“復(fù)”作“愎”。
《述行賦》“魄嵯峨以乘邪兮”,楊賢本“魄”作“迫”。
《述行賦》“行游目以南游兮”,楊賢本后一“游”字作“望”。
《述行賦》“忿子帶之滛逆兮”,楊賢本“逆”作“逸”。
《述行賦》“玄雪黯以凝結(jié)兮”,楊賢本“雪”作“云”。
《述行賦》“義二士之俠墳”,楊賢本“墳”作“憤”。
《述行賦》“弘寬裕以便辟兮”,楊賢本“以”作“于”。
有些糾正了蘭雪堂活字本存在的誤字。茅本卷末署名“東海生”跋云:“得南都余(‘俞’字之誤)汝成本,益文二十有一(筆者注:覈檢目錄似實增二十篇),而損卷為六。益之則是,損之則非,其間亦稍稍補(bǔ)輯遺漏,尚不免魯魚亥豕之舛,信乎校書之難也?!笨隙藯钯t本補(bǔ)正蘭雪堂活字本“遺漏”之處,但自身也存在訛誤字。
2.4 出自楊賢本的茅本
茅本刻自楊賢本,其行款版式為9行19字,白口、四周單邊,單黑魚尾。版心上鐫“蔡中郎集”,中鐫卷次,下鐫葉次和刻工。卷端題“漢蔡中郎集卷之一”,次行低八格題“吳興后學(xué)茅一相康伯父訂”。卷首有歐靜《蔡中郎文集序》,次嘉靖二十七年喬世寧《蔡中郎集敘》、嘉靖戊申俞汝成《刻蔡中郎集說》、萬歷元年王乾章《蔡中郎文集敘》、《漢蔡中郎集卷目錄》。
該本不僅將楊賢本由六卷調(diào)整為十一卷本,而且在楊賢本九十一篇的基礎(chǔ)上,增益活字本有而楊賢本未收的三篇,總計九十四篇,可能是存世蔡邕集收文最多的本子。另外,兩本在文字上也存在差異,如《述行賦》“懷伊呂而黜遂兮”,楊賢本“遂”作“逐”;《協(xié)和婚賦》“二族崇飾”,楊賢本“飾”作“餙”等。
該本卷末有署名“東海生”跋,云:“中郎集,余得三本,一出于無錫華氏,為卷十一,得文七十有一首,前后錯雜至不可句讀;再得陳留令徐子器本,大都襲華之舊,而了不加察,徒為木災(zāi)耳。最后得南都余(‘俞’字之誤)汝成本,益文二十有一,而損卷為六。益之則是,損之則非,其間亦稍稍補(bǔ)輯遺漏,尚不免魯魚亥豕之舛,信乎校書之難也?!蓖茢嗝┍局趟茝浹a(bǔ)活字本、徐本和楊賢本之失。又書中有鄭振鐸墨筆題跋,云:“茅一相編刻本,斟酌諸本異同,頗為精善,惜世少知者?!笨紤]到茅本收文較全,輯校尚屬謹(jǐn)嚴(yán),??闭聿嚏呒瘧?yīng)以茅本為底本。
2.5 出自蘭雪堂活字本的徐本
徐本,《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均著錄為“明刻本”。因書中有萬歷元年(1573)王乾章《蔡中郎文集敘》云:“文集若干卷,舊刻于吳中”“檢笥中得中郎文集,檄陳留令徐子器校讎而雕之……殺青已竟,請余斯文,乃弁諸首?!庇职疵魅f歷三十九年(1611)馬維驥刻本(以下簡稱“馬維驥本”)保留有萬歷二年(1574)徐子器《跋中郎文集》稱:“今即其遺文之僅存者,刻而傳之”,“予遂刻而成之,俾益流傳于不朽云?!惫逝f稱“徐子器本”。
此本行款版式為9行21字,白口、四周雙邊,無魚尾。版心上鐫“蔡中郎集”,中鐫卷次和葉次。卷端題“蔡中郎文集卷之一”,次行低三格題“漢左中郎將蔡邕伯喈述”。卷首有王乾章《蔡中郎文集敘》,次《蔡中郎文集目錄》。篇目同蘭雪堂活字本,亦為七十一篇,正文十卷、外傳一卷。
關(guān)于此本的底本,序并未明言,而序所稱“文集若干卷,舊刻于吳中”似即指蘭雪堂活字本蔡邕集。徐本篇目同蘭雪堂活字本,茅本卷末署名“東海生”跋云:“得陳留令徐子器本,大都襲華之舊,而了不加察,徒為木災(zāi)耳?!宾溺O亦云:“萬歷間有徐子器刻本,雖依舊第而有增刪處,失其真矣?!?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宋元明清書目題跋叢刊本清代卷第4冊,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70頁。近人傅增湘則認(rèn)為:“中郎集刊本以此為最佳,亦殊少見。王序不言其所出,然其次第、篇數(shù)與活字本同,蓋出于宋本也。至楊賢、茅一桂諸本均改易卷第矣?!?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第819頁。又張元濟(jì)認(rèn)為:“是本首篇為《故太尉橋公廟碑》,四銘印列廟碑之后。其余編次,亦悉依歐本,并未變亂,是猶遠(yuǎn)勝俗刻也。”*張元濟(jì)《涵芬樓燼余書錄》,第648頁。以之與蘭雪堂活字本、楊賢本和馬維驥本對校,存在差異,如:
《胡廣黃瓊頌》“仍踐其衛(wèi)”,蘭雪堂活字本、楊賢本“衛(wèi)”均作“位”,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白朝廷敕陳留太守遣余到偃師”,蘭雪堂活字本、楊賢本“白”均作“自”,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心郁伊而憤思”,楊賢本“伊”作“悒”,蘭雪堂活字本同徐本,馬維驥本作“抑”。
《述行賦》“路丘墟以盤榮”,蘭雪堂活字本、楊賢本“榮”均作“縈”,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谿壑藑其杳冥”,楊賢本“壑”作“谷”,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置菼奧與臺莔兮”,楊賢本“奧”“莔”分別作“薁”“菌”,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緣增崖而結(jié)莖”,楊賢本“增”作“層”,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悲寵妾之為梗兮”,楊賢本“妾”作“嬖”,蘭雪堂活字本脫,馬維驥本同徐本。蘭雪堂活字本“?!弊鳌敖帯?,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操舫舟而泝湍流兮”,楊賢本“操”作“乘”,蘭雪堂活字本同徐本;蘭雪堂活字本“流”作“浴”,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糾忠諫其侵急”,楊賢本“侵”作“骎”,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述行賦》“周道鞠茂草兮”,楊賢本“鞠”作“鞠為”,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短人賦》“憔僥之后”,楊賢本“憔”作“僬”,蘭雪堂活字本同,馬維驥本同徐本。
《短人賦》“嘩嘖怒語”,楊賢本“嘩”作“嘖”,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短人賦》“與人相距”,楊賢本“距”作“拒”,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短人賦》“弊鑿頭兮斷柯斧”,楊賢本“弊”作“敝”,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飲馬長城窟行》“書上竟何如”,楊賢本“上”作“中”,蘭雪堂活字本、馬維驥本同徐本。
通過上述比對,徐本基本出自蘭雪堂活字本,又經(jīng)部分修訂文字。傅增湘認(rèn)為該本“出于宋本”而以之為最佳,似非允論。馬維驥本除個別文字與徐本有異外,兩本基本相同,佐證直接出自徐本。
2.6 出自徐本的馬維驥本
此本行款版式為9行18字,白口、四周單邊,無魚尾。版心上鐫“蔡中郎集”,中鐫卷次和葉次,下鐫刻工姓名。卷端題“蔡中郎文集卷之一”,次行低三格題“漢左中郎將蔡邕伯喈傳”。篇目和卷第同徐本和蘭雪堂活字本。卷首有歐靜《蔡中郎文集序》,次萬歷元年王乾章《蔡中郎文集敘》、萬歷二年徐子器《跋中郎文集》,次《蔡中郎文集目錄》。篇目同徐本和蘭雪堂活字本。
國家圖書館普通古籍藏有一部馬維驥本(編目書號81637),有萬歷三十九年《重刻蔡中郎文集跋》,“用是謁選得陳留令。陳留,故漢中郎蔡公里也。余履其地,遐想其人,因詢諸父老,購所為其裔苗者,而未有也。獨(dú)邑中有文集十卷,板已磨勒不可校矣……會郡伯(?)王使君亦有此命,于是開□□工,幾閱月而始成?!蹦┦稹叭f歷辛亥小暑之吉鄉(xiāng)貢進(jìn)士知陳留縣事歷下震樂馬維驥謹(jǐn)跋”。跋所稱“邑中有文集十卷”應(yīng)即徐本,據(jù)該本校訂后而刻。
通過現(xiàn)存蔡邕集版本的梳理,可以將其版本系統(tǒng)描述為:北宋歐靜本為今傳蔡邕集的祖本,該本在明代的直接傳本是蘭雪堂活字本,活字本在歐靜本的基礎(chǔ)上刪去非邕作篇目,而增益外傳一卷八篇。徐本出自蘭雪堂活字本,篇目照舊保留,而文字經(jīng)過校訂。馬維驥本又直接出自徐本。鄭氏本據(jù)蘭雪堂活字本而刻,存在部分文字的訛誤脫佚。楊賢本也出自蘭雪堂活字本,篇目增益二十篇,文字也及經(jīng)過校訂。茅本直接出自楊賢本,篇目又增益三篇,是現(xiàn)存蔡邕集收文較多之本。校勘整理蔡邕集,應(yīng)以茅本為底本,而以蘭雪堂活字本、楊賢本和徐本作為參校本使用,鄭氏本和馬維驥本可不用。
研究兩漢人集應(yīng)以蔡邕集為重點(diǎn),其一,傳本較多,為考察蔡邕集詩文篇目和版本系統(tǒng)提供了資料基礎(chǔ);其二,可追溯到早期的祖本,即北宋歐靜本,藉以可知舊本之貌。這兩點(diǎn)是同樣有明刻單行本的賈誼集、東方朔集和揚(yáng)雄集所不能及的,更遠(yuǎn)勝明人所編叢書本漢人集。開展蔡邕詩文研究的基礎(chǔ),依賴于完備的蔡邕集??闭肀?筆者注:鄧安生先生已撰有《蔡邕集編年校注》,在校本的使用上似尚需增補(bǔ))。存世蔡邕集版本及其系統(tǒng)的考察和梳理,無疑為進(jìn)一步整理蔡集在甄選底本和校本方面提供有益的參考。
Research on the Editions of Caiyongji
Liu Ming
Caiyongji first named “Ji” explicitly in the Liang Dynasty during the period of Southern Dynasties while its compilation started from Wei and Jin Dynasties. Oujingxu edition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is the original copy of the existing Caiyongji. In terms of Caiyongji edition, there are some differences in the poem title, volume number and body text. The movable edition of Caiyongji in the Ming Dynasty kept the titles of the Northern Song edition, from which the situation of Caiyongji of Ming edition can be known. The comparison of different Caiyongji editions and analysis of edition system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collating and sorting out Caiyongji in the aspects of master copy and proofread copy.
Caiyongji; Compilation; Spreading; Edition system
G256.22
A
劉明,清華大學(xué)中文系2014級博士研究生、國家圖書館古籍館善本組副研究館員,主要從事古籍版本目錄??睂W(xué)和漢魏六朝集部文獻(xiàn)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