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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古龍的酒,還是下金庸的棋

2017-06-03 10:24江夜雨
戀愛婚姻家庭 2017年6期
關(guān)鍵詞:殉情小龍女黃蓉

江夜雨

古龍愛寫中年人:李尋歡,40多歲;傅紅雪,近40歲;楚留香,一路從少年寫到中年……不過,古龍筆下的中年人,一點(diǎn)都不“中年”,反而很“中二”。比如,被視為具有古龍自畫像意味的李尋歡,出場時(shí)是在馬車?yán)锖染啤?/p>

喝酒常見,但李尋歡喝酒是在小酒店里,白天7壺酒,夜里7壺酒;喝完了酒,拿出小刀雕刻女人的小像,埋在雪地里,然后癡癡地站著直到全身落滿雪花。

古龍筆下的主角們不對付人生,他們喝酒,以酒尋歡,以酒自戕。中年人活出了少年的天真誠摯、任性叛逆、不顧一切,永遠(yuǎn)年輕,永遠(yuǎn)眼含熱淚。所以,李尋歡們當(dāng)然沒有中年危機(jī)——因?yàn)樗麄兏緵]長大,何談蒼老。

金庸筆下的中年人,就沒有古龍筆下的那么過癮。郭靖和黃蓉,在《射雕英雄傳》里是多可愛的一對璧人,到了《神雕俠侶》里,讓無數(shù)黃蓉的“粉絲”痛徹心扉,埋怨金老爺子把“珍珠”寫成了“死魚眼睛”。實(shí)際上,郭靖、黃蓉的轉(zhuǎn)變,才是武俠小說里最真實(shí)的場景。

16歲時(shí),黃蓉可以女扮男裝,離家出走,不顧禮教,四處闖禍。但那是16歲,16歲犯錯(cuò),全世界都會原諒。而后呢,郭靖半只腳踏入了體制,黃蓉也成了江湖最大民間組織丐幫的首領(lǐng),你還盼著他倆騎著雕唱著歌瀟灑走一回嗎?不好意思,那是楊過和小龍女。

小龍女和楊過,有一個(gè)人死了,另一個(gè)必定殉情。但是,郭靖要殉情,襄陽城誰來守?如果郭靖早逝,黃蓉也得忍著心碎養(yǎng)大孩子吧?這就是中年人,若你負(fù)責(zé)任,那生活就給不了你多少選擇的空間。

作品,歸根結(jié)底,是作家的寫照。

古龍寫酒,金庸寫棋。古龍喝了一輩子酒,金庸下了一輩子棋。

古龍和他書中的男主角都是逃避成長的,他們心里住著一個(gè)孩子。他們不愿背負(fù)世俗對中年人的要求,從而輕裝上陣,肆意而行。這些大叔永遠(yuǎn)抱有對人生的好奇、想象與熱情,或率真,或熱烈,加上皺紋里藏著滄桑閱歷,那種迷人,太難抵抗。

所以很好理解,古龍其貌不揚(yáng),卻總是吸引才貌雙絕的佳人。放肆,這是古龍式中年的關(guān)鍵詞。

金庸不嗜酒,愛下棋。舊時(shí)金庸家有一小軒,是他祖父與客人弈棋處,掛了一副對聯(lián):“人心無算處,國手有輸時(shí)?!边@大約影響了金庸。寫珍瓏棋局,段延慶、慕容復(fù)等武林高手困于自己的欲望無法解出,反而權(quán)力、情欲什么都不想的傻和尚虛竹卻解了出來。

金庸式中年的關(guān)鍵詞是:放下。

想一想,中年就是一道坎兒,放肆不易,放下也難?;蛞粫r(shí)放縱,人仰馬翻;或隨波逐流,最終變成年輕時(shí)自己討厭的人。沒辦法,這就是人生。就像古龍很多年前寫的:“人生有很多道理,就是要等你透不過氣來時(shí)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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