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甜甜
今年已經(jīng)是阿婆來我家工作的第十三個年頭了。
阿婆看著我長大,除父母外,她是最了解我的人,雖不是親人,卻如至親一般。聽奶奶說,阿婆剛到我家時才三十五歲,長發(fā)及腰,年輕的面孔令人完全看不出她能做粗活,可阿婆總是用一句“放心,都交給我”來回應(yīng)家人,之后,果然做得令人滿意。
小時候,我很頑皮,父母工作忙,只好把我托付給阿婆照顧。因此,白天阿婆既要洗衣做飯,還要時時注意我的安全。有一回,我端著阿婆給我煮的小米粥到處亂竄,結(jié)果不小心,手一滑,整個碗摔落在地上,我一下子不知所措,愣在原地遲遲沒反應(yīng)。阿婆聽到碗碎聲連忙跑來,“丫頭你沒事吧,有沒有燙著?有沒有砸到腳?快給阿婆看看,傷到?jīng)]???”我連連搖頭,阿婆這才呼了一口氣。
那時,我很納悶,我只是摔壞了一個碗,為什么阿婆這么著急?如今回想起來,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溫暖。
我上的第一個幼兒園在溫州,因為離家遠(yuǎn),父母給我報了全托。剛開始,每個星期一去時,我總會大哭一場,因為我不想上幼兒園,但更多的是我害怕暈車。
于是每周一早晨,阿婆都會給我塞個小金橘,讓我在車上難受時剝兩瓣含嘴里,會舒服些。但不是一年四季都會有新鮮的金橘,阿婆便把橘皮曬干了儲存起來,給我在路上泡茶喝。這無數(shù)個金橘和無數(shù)杯熱茶,緩解了多少我在路上的難受。
長大了在飯桌上,阿婆時常會笑著提起這件事。我懂事后,去幼兒園不再每次大哭,而是乖乖地和家人說再見,也和她說再見。望向阿婆的瞬間,目光撞進(jìn)她任歲月沉淀、卻仍舊清澈的眼湖,那里倒映著明亮的光,在天穹之上,深深淺淺;在海藍(lán)之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
小學(xué)五年級那年,阿婆家傳來了噩耗——阿婆的父親去世了。我清楚地記得阿婆聽到消息后黯淡的表情,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渣,濺起水花的剎那,驚醒了夢中人。那天晚上,一向歡喜的阿婆落下了眼淚。我去安慰她,昏暗的燈光中,她的哭聲更大了,像個孩子一樣,用原始的方法盡力地表達(dá)著自己的悲慟。
出殯大概花了十幾天,再回到我家的阿婆足足消瘦了一圈兒,平日里話也說得少了,只是在干活上顯得更加賣力。
我知道,她在用忙碌填補(bǔ)悲傷。我想,那時是阿婆教會了我最初的堅強(qiáng)。
十幾年的光陰悄然溜走,我很想好好地感謝阿婆,謝謝她對我的照顧,謝謝她為我家的付出??擅看蔚阶爝叺脑?,又都被咽下,也許是自尊心太強(qiáng),又或是我和阿婆太過親密,感謝的話說出來也顯得過于生分。
但我明白,即使我把它埋在心底,阿婆也會知道。
點(diǎn)評
文章情真意切,內(nèi)容真實感人,將“我”與阿婆之間不似親人卻勝似親人般的感情細(xì)膩地表達(dá)出來。小作者對人物的描寫生動傳神,寥寥數(shù)語就將人物的大致形象勾勒得一清二楚,而其中所選取的種種細(xì)節(jié)也都能充分展現(xiàn)出阿婆對“我”的愛意,讀后令人倍感溫暖。
[寫作方向二]寫成散文化的議論文,運(yùn)用各種事例,闡述“感恩”對生活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