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人聽聞的印度人骨黑市

一百多年來，印度一直向世界各地的實驗室、醫(yī)院和醫(yī)學院校提供教學使用的人骨。除了從貧困家庭收來的遺體外，當地的人骨工廠也會把盜竊得來的尸骨進行加工出售，平均每年走私約200具人骨，收入可達百萬美元。

持續(xù)百年的人骨交易

印度的人體尸骨交易由來已久。僅去年一年，警方在巴爾達曼地區(qū)就查獲了約50具尸骨。印度販賣人骨的歷史，起源于英國殖民時期，主要用于英國醫(yī)學院的教學與研究，迄今有100多年的歷史。

對人體結構的實驗研究始于15世紀。最早的完整人體骨骼素描可追溯到1543年。隨著醫(yī)學進步，醫(yī)生們必須對人體內部結構有系統(tǒng)了解。到19世紀初，歐洲對人體骸骨的需求遠超過供給。在擁有眾多著名醫(yī)學院的英國，盜墓行為一度無比猖狂，在一些墓地，死者家屬和洗劫尸體的醫(yī)科學生甚至爆發(fā)戰(zhàn)爭。為解決問題，1832年，政府頒布《解剖法》，允許醫(yī)生領取市政停尸房和醫(yī)院無人認領的尸體。該法律終結了盜墓行為，但是，合法人體骨骼的供應仍然無法滿足需求。于是，英國醫(yī)生打起了殖民地的主意。在印度，傳統(tǒng)從事喪葬業(yè)的賤民階層被逼迫從事骨骼加工。

19世紀50年代，印度加爾各答醫(yī)學院每年加工900副人體骨骼，主要供給海外。1個世紀后，獨立的新印度繼續(xù)主宰世界人骨貿易。在1985年之前，印度一直是全球醫(yī)學用人骨的主要來源地，當地生產的人體骨骼清理干凈、光澤潔白、連接工藝精湛。

許多貧困家庭為了維持生活，也會選擇將去世家人的遺體賣給人骨販子，這樣還能節(jié)省下火化或埋葬遺體的費用。這一現象在貧困問題嚴重的巴爾達曼地區(qū)尤為突出。

1985年，據《芝加哥論壇報》報道，在1984年，印度出口了6萬副人體骨骼，足以滿足發(fā)達國家醫(yī)科學生需求。在巔峰時期，加爾各答的人骨加工廠每年收入估計達到100萬美元。

2007年，印度警方曾查獲當地一個“人骨工廠”。圖為在印度布德萬的一所警察局內，一些人的骨骼被擺放在地上

轉變成地下黑市交易

但是，這一繁榮無以持續(xù)。在1985年之后，人骨交易轉變成了黑市交易。這種輕松易賺錢的方式引起了犯罪分子的注意，西孟加拉省的墓地幾乎被洗劫一空。

1985年3月，一個人骨商人出口1500副兒童骨骼后被逮捕，整個工業(yè)陷于停頓。由于相對罕見地展示了骨骼發(fā)育階段的特征，兒童骨骼售價更高。印度報紙宣稱，這些兒童遭到綁架、殺害，只為了掠奪他們的骨骼，這曾引發(fā)了全國恐慌。

當年人骨交易禁令的通過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印度人權組織施加的壓力。人權組織認為，人骨交易侵犯了最基本的人類權益和原則。

如今，醫(yī)學教學對新鮮尸體的貪婪需求消耗了美國幾乎所有的捐獻尸體。處理骨骼是骯臟、惡心的生意，很少人甘愿從事。

一副狀況良好的完整骨骼可賣到幾千美元，訂購者還需排隊等上幾個月甚至幾年。一些醫(yī)學院轉而使用塑料骨骼。

但是，塑料替代品并不理想。哈佛醫(yī)學院的塞繆爾·肯尼迪說：“塑料模型是某一個自然樣本的復制品，無法包括真實骨骼的各種變異?！备鶕芰夏Ｐ蛯W習的學生永遠看不到個體骨骼的差異。此外，這些模型并不精確?？夏岬险f：“塑模過程無法捕捉真實樣本的全部細節(jié)，細節(jié)在研究頭骨時尤其重要?！?/p>

目前，印度東部地區(qū)是人骨黑市交易最猖獗的區(qū)域。人骨黑市甚至已經成為一些地區(qū)的繁榮“產業(yè)”。平均每年約有200具人體尸骨從印度輸出到尼泊爾、孟加拉國等國家和地區(qū)。

在西孟加拉，黑市商販為了向世界供給人體骨骼和頭骨，繼續(xù)著傳統(tǒng)的生產方式：洗劫墳墓，將軟組織和肉與骨骼分離，將骨頭交給分銷商人。后者再將骨骼組裝起來，裝船，發(fā)送給世界各地的交易商。相比禁令頒布前，向北美的人骨出口已經少了許多，但是一些樣本仍然想方設法進入了美國醫(yī)學課堂。供應商有充足的動機——這是一項利潤豐厚的生意。比如，頭骨在海外可以賣到7萬美元的高價。

早在2007年，在加爾各答的一個名叫莊勃巴示塔利的小村莊，一個名叫穆克提·比斯瓦斯的人經營一家人骨工廠。作為家族第3代人骨商人，比斯瓦斯不愁找不到死尸。作為村里火葬場管理人，他宣稱自己有處理尸體的執(zhí)照。但是，警察表示，尸體都是他偷來的。比斯瓦斯從墓地、停尸房甚至火葬儀式上偷竊尸體。當火焰燃起，一等死者家屬全部離去，他就跳出來，把尸體從火堆上拖下來。他雇傭了12個人，負責加工骨骼的各個工序。如果能夠將某具尸體的骨頭完整保存下來，做成一副完整的骨骼，可獲得額外獎金，這種來自一個人的天然完整樣本更受醫(yī)生歡迎。

首先，工廠把尸體用網包裹起來，丟進河里，約一周后，細菌和魚把尸體吃得只剩一堆骨頭。然后，工人將骨頭擦洗后，放進大鍋，加水和苛性鈉煮去殘余的肉。煮過后骨頭表面呈黃色，為獲得市場青睞的潔白色澤，骨頭被放在陽光下暴曬一周，然后放進鹽酸浸泡。

當時，比斯瓦斯以每副骨骼45美元的批發(fā)價將產品賣給一家供應醫(yī)療器材的“年輕兄弟”公司。

訂單來自世界各地

“年輕兄弟”的醫(yī)學用品公司是全印度唯一一家人骨供應公司。該公司收到人骨后，拼接成完整的人骨模型，并且切割部分骨頭，露出結構，再轉賣給全世界的醫(yī)學研究機構。

知情者卡尼表示，“年輕兄弟”的產品型錄上雖然注明“僅銷國內”，但大家心知肚明，這是應付政府的文字游戲?？徇€訪問了美國與加拿大約30家醫(yī)學院與研究單位，部分單位證實他們的供應商的確是由“年輕兄弟”供貨。

“我們的訂單來自世界各地，”一名1999年至2001年為“年輕兄弟”公司工作的文書說，“我們曾從穆克提·比斯瓦斯那里買骨頭。我看過超過5000具死尸?！边€有其他供應商，人骨工廠遍布西孟加拉省各地。公司每月收購價值1.5萬美元的骨頭。

一個宣稱是老板維尼什·阿倫小舅子的外科手術器械商販宣稱，阿倫是全印度唯一干這個的人，只要1000盧比（當時約合25美元）他愿意為我挖出一副骨骼。

最新的“年輕兄弟”公司產品目錄（2006-2007）詳細開列了各種人骨的批發(fā)價，并特別注解“只限于印度國內銷售”。然而，印度人骨仍然以某種渠道抵達海外。

醫(yī)學上研究人骨骼的重要性已毋庸置疑，然而，研究骨骼前是否需要征得其主人同意卻仍有爭議。印度人骨貿易的復蘇反映了兩者的沖突。未來某天，或許能出現基于自愿捐獻基礎的人骨供應鏈。在那之前，加爾各答的人骨工廠仍將存在下去。

（參考消息網2017.3.29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