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根兒

在異地城市工作或生活，總會讓人感受到漂泊之感，于是便有人形象地在這一城市的名稱后加上“漂”這個字，成為了這一群體的代名詞，最著名的是“北漂”，也就是在北京工作生活的外地人群體。作為一個北京土著，對于北漂并不陌生，而當置身于雪域高原的拉薩街頭，自己也感受到了“漂”的滋味。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一景一幕，在這里工作生活的異鄉(xiāng)人又是如何的呢？他們是不是也如“北漂”一般，被冠以“拉漂”之名？

小麥的理想國

南方男人的細膩一直在中國男同胞的群體中成為女性青睞的對象，然而或許是高原的廣闊與民風的豪放，讓在這里生活著的南方男人也擁有了與這里紫外線一樣的熱力。小麥，一位江西小伙子，因為包車我認識了他，他駕駛著一輛陸地巡洋艦帶我游走于拉薩和日喀則的土地之上。

小麥的稱呼，頗有些文藝范兒，雖然歲數(shù)并不大，但總覺得這位新認識的朋友身上有股子俠氣。伴隨著越加熟絡，我對他的感覺也越加證明是正確的，而在俠氣背后又多了不少自由，在這自由中則增加了很多讓人羨慕的經(jīng)歷。

小麥的經(jīng)歷與他的年齡成反比，流水線工人、工地的裝卸工、銀行職員、客棧老板、旅游司機……這些哪兒也不挨哪兒的職業(yè)被放在一個人身上，總覺得怪怪的。伴隨著聊天的深入，你才會明白，這樣一個“自由主義者”，沒有這么多人生角色的經(jīng)歷，都對不起他。

大學畢業(yè)后的小麥，雖然也有著常人眼里風吹不著雨打不著的好工作，但安逸的溫床對于他卻像是個籠子，沒多久，他便將自己的未來交給了一部單車。新疆、青海、西藏……一顆向往自由的心或許只有在大自然中才能找到合適的位置。

那時候小麥應該算是個游俠。這位“自由主義者”用行做筆、心當墨的筆觸撰寫著他的人生理想。當他在新疆錢都花完后，去工地打工，不管臟活累活都接，只要能掙夠錢繼續(xù)上路;當他回憶著一個人騎著自行車被困高原，最終被“警察叔叔”解救的經(jīng)歷;當他品味著在路上認識的人與結交的朋友……我感受到的，并沒有苦與不堪回首，而是一份經(jīng)歷過后的自豪與歷練。

別看年輕，小麥對于西藏的了解卻很多，景隨車走。這個年輕的“游俠”總會為你講解一段他所了解的歷史或傳說，讓你在旅程之中多了不少新知與見解。而從言談話語中，你也能感受到這個小伙子對于雪域圣地的熱愛。

他說，如果有人問他，在拉薩尋找自己的事業(yè)后悔不后悔？他唯一的答案是，不曾有過一次后悔，相反，我還很慶幸。慶幸自己當年選擇到拉薩，慢慢開始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才有現(xiàn)在的從容輕松自信。

他說：“有朋友對我說，憑你的學歷，你完全可以在大城市找份很好的工作，上班多舒服啊?？墒悄切┧^的舒服和體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嗎？短短的一輩子，到底是應該活給自己看，還是活給別人看？對我來說，這可能都不會構成問題，生活從來都不需要觀眾。又或者還是內(nèi)心里的那點驕傲——做什么不是做呢，如果僅僅是為了點錢，沒必要。僅有的一輩子，我想過得精彩點。至于錢，當然也重要，人家能賺到錢，憑什么我不能呢？我不比別人傻，也不比別人笨，我還比別人努力。公路上，路過的車會主動停下來問你去哪兒，要不要搭車？茶館里，陌生的阿佳會為你倒?jié)M杯的茶。寺廟里，喇嘛會耐心為你介紹每座佛像。公交車上，陌生的阿婆會朝你微笑，并吐出代表尊敬的舌頭……這就是我喜歡的世界，人跟人之間的距離特別近，近到所有的人似乎都是你的朋友和家人。你們一起喝茶，一起微笑，一起吹牛?！?/p>

成長源自執(zhí)著

“抱歉先生，酒店的加濕器不夠用了。這樣吧，您把我辦公室的加濕器免費拿去用，希望能得到您的滿意……”冬季來拉薩除了含氧量更為稀薄外，干燥的環(huán)境也成為了對每一位“外來人員”的一大考驗。面對酒店總經(jīng)理的及時處理，滿意中更感暖心，于是我便有了對于這位湖北籍“拉漂”的更深了解。

陳家明來拉薩工作頗有些“自己跟自己較勁”的味道，當他回憶起剛到拉薩的場景，雖然已經(jīng)過去一年，但還是歷歷在目?！爱敃r總聽大家說高原反應很嚇人，所以特意先坐飛機再轉(zhuǎn)乘火車，就為了逐步適應高原的環(huán)境。結果到了拉薩火車站，我硬是站了一個小時，當時太難受了！高原反應在嘴里說是一回事，真正感受則是一生難忘。來拉薩的頭幾天，空氣干燥的問題也成為了一大考驗，晚上睡覺時我用濕毛巾蓋在口鼻上，可涼了之后又成了新的問題?！笨粗矍吧埢罨⒌臐h子，可想而知當時高原反應襲來之時的猛烈程度，但也看到邁過這道坎兒后，他已經(jīng)對于高原環(huán)境與工作得心應手了。

微信中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成功的經(jīng)理，幾年前的職業(yè)只是一名安保人員，是什么讓一位30出頭的男人，從一名普通的酒店安保，成長為一個酒店的總經(jīng)理？

幾年前剛復員的陳家明成為了維也納酒店的一名普通安保人員，他發(fā)現(xiàn)這所酒店的管理與其他企業(yè)不一樣，尤其是安保部門，周圍同事大多來自部隊，而管理上也有很多方面采用了部隊的管理方式。尤其是安保部經(jīng)理對于部門員工的要求與照顧，讓他不禁親切地稱呼領導為“老班長”。然而，企業(yè)與部隊仍舊有著很多不同，他看到了很多人的逐夢經(jīng)歷，也期望自己能夠擁有更好的未來。在別人眼中的陳家明有點怪，這種怪來自他的執(zhí)著。一名普通的安保人員，擠出生活中盡量多的時間學習酒店管理條例及知識，甚至對酒店運營及推廣也囊括其中。當時的執(zhí)著并沒有白費，很快他就從普通安保被提升到管理層。

位置的轉(zhuǎn)變讓陳家明更深切地懂得執(zhí)著的重要，這其中更有原則的守護。一次，在新酒店的裝修過程中，裝修隊為了趕工期，冒著大風進行樓外高層作業(yè)。陳家明在溝通未果的情況下，果斷拉斷電源，避免了潛在危險。而施工隊的工頭可紅了眼，帶著一幫工人找陳家明理論。當時部隊中培養(yǎng)的硬骨頭精神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原則不變、保證安全，不但是對企業(yè)，更是對每一位為企業(yè)服務的工人負責！在這樣的堅守與執(zhí)著下，包工頭也服了軟。

2016年，陳家明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維也納酒店集團拉薩店的總經(jīng)理。陳家明告訴筆者：雖然現(xiàn)在也有很多其他企業(yè)開始看中了自己，但自己仍舊期望在本企業(yè)擁有更大的發(fā)展，因為這里是他夢起之處。

愛不只有甜蜜

“我認為，拉薩是全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碑斶@位年輕的公安干警自豪地向我說出這句話時，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自信。

張?zhí)麟m然屬于80后，但已然是拉薩公安界的“老警察”，在拉薩的警齡已經(jīng)十幾年了。這位一說話便帶著幾分笑意的山東小伙子，怎么也不會讓人想到他的職業(yè)，反而是從他的言談中，感受到了他對自己事業(yè)的熱愛。

十幾年前剛到拉薩時，張?zhí)髯龅氖潜本┤俗钍煜さ摹捌瑑壕?，只是地方轉(zhuǎn)換為了雪域高原上的拉薩。抓小偷、維護治安、調(diào)解矛盾……看來全天下“片兒警”的活兒都不怎么容易。然而最讓張?zhí)麟y忘的是，每次參加拉薩節(jié)慶活動的秩序維護工作。“因為拉薩的特殊地位，藏族朋友很多，藏族節(jié)日也很多，又是個信仰氛圍很濃郁的城市。所以每次同志們執(zhí)勤的任務量很大，面對龐大的‘人海，執(zhí)勤時必須提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睆?zhí)骰貞浧鹪?jīng)的工作經(jīng)歷，仍舊如數(shù)家珍，可以把很多細節(jié)一一描述：“例如哲蚌寺在每年雪頓節(jié)的曬佛儀式，虔誠的信徒會在凌晨便來到寺院，伴隨著巨幅唐卡被僧人和信徒請出大殿，人們扛著被卷成卷的唐卡沿著山路前往曬佛臺。太陽還沒出來的凌晨時分，山路又崎嶇擁擠，可想而知當時安全的重要性。我們既要保護活動的順利進行，又要保證每一位參與者的人身安全。再如燃燈節(jié)，這個節(jié)日在拉薩的熱鬧程度類似于漢族的春節(jié)，過節(jié)時大街小巷都會燃起酥油燈，尤其是大昭寺廣場與附近的八廓街，那時候會成為信仰與燈的海洋。防火、治安等一系列問題都是公安干警需要面對的，尤其是到深夜，因為燃燈節(jié)都是在每年的冬季，刺骨的寒風和濃郁的煨桑煙霧，對于執(zhí)勤民警都是不小的考驗?！?/p>

對于張?zhí)鱽碚f，除了公安隊伍對自己成長的歷練外，其中更有一份甜蜜的幸福，張?zhí)鞯膼廴艘彩枪碴犖橹械囊幻芭疂h子”。要說“女漢子”，身處拉薩的女干警們個個都是好樣的。開著車，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路口擔任一線指揮任務的就是女警察，走在路上你也不時會發(fā)現(xiàn)女警官們英姿颯爽的身影。張?zhí)鞯膼廴诵●R，原來擔任著拉薩最重要的核心區(qū)——布達拉宮地區(qū)的治安工作，用她的話說：“我守護著拉薩的心臟?！闭驗榈攸c的重要意義，所以工作量可想而知，不但要擔負著治安管理等工作，每次領導同志來西藏的慰問活動也大多會選擇這里，所以安保工作更成為了同志們需要處理的重要任務。小馬回憶，那時候同志們的下班時間大多被鎖定在了深夜，而很有可能剛到家就被叫回去開緊急會。在公安隊伍里沒有男女，只有任務與工作。

談起剛結婚那會兒，這小兩口兒倒是給我說起了笑話：“那時候兩口子的工作都很忙，又都是在一線，很多時候家在常人眼里的‘港灣卻成為了‘休息驛站，經(jīng)常是丈夫睡了，妻子才回來，妻子沒醒丈夫又走了，兩個人的見面機會經(jīng)常是在夢里?！甭犉饋砗眯Φ膱鼍?，卻讓人感覺到一絲苦澀，在這苦澀中更有責任與偉大。小馬講：小兩口兒已經(jīng)變成了老夫老妻，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回憶起來倒也有幾分特殊的幸福感。

張?zhí)鞲嬖V我，并不感覺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有多苦，雖然每年僅有幾十天的探親假，但更加珍惜對老人和孩子的感情。而且通過兩個人的努力，愛人小馬已經(jīng)成為自治區(qū)公安廳的一員，自己也走上了管理崗位。或許正如那部《重案六組》的主題歌歌詞那樣：用那溫暖的情懷，呵護著你最最珍愛的人，日日夜夜用忘我兌現(xiàn)承諾，無怨無悔，用愛心陪伴這風雨人生……

“拉漂”的故事就講到這里，旅程雖短暫，但他們的故事卻讓我的人生得到了更加充實的補充。相信在拉薩的眾多“拉漂”中，還有很多鮮活的故事正在發(fā)生，雖然“拉漂”與“北漂”從地域的角度看相隔千里，但他們均以積極的態(tài)度與責任奉獻，融入當?shù)?，在“漂”的過程中尋找到了合適的位置，取得了人生中的更大進步，漂并快樂著。在此向所有在這座城市中“漂著”的人們致敬！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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