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十四小時(shí)前，李菲菲的眼鏡壞了。鏡片破裂，鏡架也有些變形。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是誰弄壞了它。

李菲菲呆呆地站在那兒，呆呆地拿著它。六（7）班的氣氛顯得很壓抑，誰都不說話。連蓬蓬喝口奶都是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然后再緩緩咽下。吳老師聞訊趕來的時(shí)候，李菲菲已經(jīng)完全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誰干的？”吳老師很生氣地問。沒人應(yīng)聲。

一陣沉默之后，胡奔怯怯地舉手說：“不是我……我只知道上體育課的時(shí)候，那副眼鏡還在李菲菲的桌子上，我注意到了。但一下體育課回來，眼鏡就壞了?！?/p>

此時(shí)，吳老師的心里亂極了。他早就聽別的老師說過，當(dāng)班主任不容易，既要教書，又要育人，更重要的是還要面對隨時(shí)出現(xiàn)的意外情況，比如說——破案。

朱老師提議說：“你可以讓大家寫小紙條，往你的報(bào)箱里放，讓那個闖禍的孩子自己悄悄地承認(rèn)。”段老師搖頭：“我看挺懸，這個事兒不好查。因?yàn)楝F(xiàn)在你都沒法確定是不是六（7）班的人干的，你總不能讓全校的孩子給你寫紙條吧？”

吳老師很無奈：“算了，我自己掏錢賠給李菲菲吧！”大家都不說話了。是的，通過吳老師的介紹，老師們都知道李菲菲的爸爸媽媽過得不容易。這么一副眼鏡，對李菲菲家來說真不是一件小事。

站在辦公室里的李菲菲堅(jiān)決不收吳老師的錢。“我不要！”她狠狠地甩出這三個字，然后就不吭聲了，只是咬著嘴唇，盡力控制著自己的眼淚。

吳老師也沒辦法，一時(shí)間，這個大男孩兒顯得那么手足無措。半晌，他才聲音弱弱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的眼鏡在教室里壞了，我也有責(zé)任……”李菲菲拼命地?fù)u頭，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

教室里，正在舉行募捐活動。是蔡小帥領(lǐng)頭的，他抱著一個自制募捐箱站在講臺上。胡奔用美術(shù)書做了一個大喇叭：“一角不少，一百不多。伸出手來，捧出愛心！”李菲菲走進(jìn)來的時(shí)候，大家都愣了一愣，但是馬上就若無其事地繼續(xù)行動了。

“我不要！”李菲菲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大過，“我不要你們的錢！”莊小靜拉起她的手：“那你的眼鏡？”李菲菲很堅(jiān)決地說：“我還會配的，不要爸媽一分錢?！眳抢蠋焺偤米哌M(jìn)教室，李菲菲說：“吳老師，我想通了，你的錢我要了，不過，是暫借。”她面對大家說：“你們愿意給我介紹掙錢機(jī)會，讓我好還這筆貸款嗎？”

“沒問題！”高星星跳起來，“我給我爸說，你可以幫他們公司發(fā)傳單！”吳老師舉起那副眼鏡：“有一個問題很重要，李菲菲同學(xué)，至少你的眼鏡架修理一下還能用哦！”

張曉瑪摘自《王鋼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