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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隔山海II(五)

2017-04-25 09:24:47容光
花火B(yǎng) 2017年4期
關鍵詞:南橋凌云師兄

容光

他朝她走來,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語氣輕快地問了句:“打算什么時候還債?”

“還什么債?”南橋有點蒙,指指教室里面,“你不用繼續(xù)記錄?”

“誰說我是來記錄的?”

“那你來干嗎的?”

“看看應屆畢業(yè)生的水平,如果有能力出眾的,順便挖個角,請來公司做事?!绷柙坪谜韵镜赝?,慢慢地嘆口氣,“就知道女人不可信。當初兩杯咖啡就把服務器都搞癱瘓了,現(xiàn)在就不認賬了?!?/p>

“……”

南橋記起來了,原來他說的是當初她弄灑了咖啡,害得整層樓停電,服務器癱瘓那件事。面上微紅,她別開視線不自在地說:“當初就說過了,一貧如洗的人賠不起你損失的營業(yè)額,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啊?!?/p>

“這樣啊?!泵媲暗娜宋⑽⒁恍Γ澳遣蝗缒憧紤]一下,來我這里賣個身吧。”

“什,什么?”她張著嘴,目瞪口呆。

卻聽凌云不緊不慢地笑了兩聲:“來我公司做個IT女俠吧,南橋學妹?!?/p>

南橋只考慮了兩天,就親自去了科技園凌云的公司,同意入職。

身為畢業(yè)生,學校已經(jīng)在催促他們搬離宿舍,她不愿回北市,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急需自食其力在上海找到一席之地。凌云的公司對她來說是一個專業(yè)對口,并且很多同行夢寐以求的IT工作室,她沒有理由拒絕。

她一邊簽好了工作合同,一邊謝謝凌云給自己這個機會。

凌云看著她較之半年前瘦得皮包骨的樣子,突然問她:“你這半年來都沒吃東西嗎?怎么瘦成這個樣子?”

下巴尖得可憐,簽字的時候那露出衣袖的半截手腕像是細細的火柴棍,看嘴唇也沒什么血色。

南橋頓了頓,笑道:“沒什么胃口?!?/p>

凌云沒再說話。

隔天南橋就以實習生的身份加入了程序設計組,聽說目前工作室在做一款大型網(wǎng)游,名字叫《我欲成魔》。她跟著程序組進行業(yè)務上的熟悉,這是融入公司的第一步。

同組的是兩個年輕的師兄,大Q和丁丁。大Q胖得人如其名,丁丁也瘦得名副其實。

見組里來了個新人,還是朵水靈靈的小花苞,兩人都很激動。

大Q伸手來跟南橋握手,一緊張就不松開了,晃啊晃的沒個完,嘴里一個勁地叫著“小師妹”。

凌云把南橋的手從那雙肥厚的手掌里拽了出來,又指著第二位師兄:“這是丁丁?!?/p>

南橋點頭:“丁丁師兄好?!?/p>

丁丁就要沉穩(wěn)得多了,伸手跟南橋握了一下,松開,面帶微笑說:“老大你放心,我會好好疼愛小師妹的?!?/p>

南橋:“謝謝師兄?!?/p>

凌云掃了兩人一眼,對南橋說:“工作上虛心聽他們的指揮,其余時間就當他們在放屁。”

就這樣,南橋抱著小紙箱進了程序組,成了丁丁和大Q手下的小師妹。

凌云作為師兄,可以說對她極好,好到丁丁和大Q經(jīng)常私下議論他是不是有獨吞小師妹的意圖。知道她在上海還沒找到房子,就在科技園附近幫她找到了開放式公寓,十五平方米的地方只有一個獨衛(wèi),一個開放式廚房,剩下的小小空間集客廳、臥室和書房等多功能為一體,租下來價格也比市價要低了好多倍。

南橋受寵若驚,連連說不能接受這樣的好意,畢竟無以為報。

可凌云說:“舉手之勞而已。這是我以前租過的地方,房東太太正好在找新的租客,你不去也會有別人去,我不過是充當一下中介。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請我吃頓飯就好?!?/p>

于是南橋只得答應,簽下了租房合同,從宿舍里搬出了所有家當,搬進了新公寓里。

而搬家那天,她還在寢室里收拾行李,遲疑著雖然公寓離學校不遠,這么一趟一趟也不知道要搬多少次,要不,干脆打電話給物流公司?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凌云。

“東西收好了嗎?”他在那頭云淡風輕地問。

南橋說:“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只是太多,正在想要怎么搬去公寓。”

那頭的人頓了頓,輕聲說:“幫忙搬東西,只進去十分鐘?!?/p>

“什么?”她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跟你說的?!绷柙频穆曇艉芸旎謴腿绯?,“在跟別人說話?!?/p>

“哦。”她用耳朵和肩膀夾住手機,把漏掉的臺燈往行李包里塞,“凌師兄,我就先不跟你說了,我得趁著今天趕緊搬過去,接下來還有得忙?!?/p>

她對他的稱呼從略顯生疏的學長已經(jīng)變成了凌師兄,公司里的人基本上不是叫他老大就是叫他師兄,她一個人嚷嚷著學長也是有點韓劇的味道,所以干脆改了過來。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只有男人輕微的呼吸聲。

她有些奇怪地又叫了一聲:“凌師兄?”

“我在。”下一刻,他的聲音就從手機傳來,卻又比手機里的音量更大,更加清晰。

南橋一頓,倏地轉過頭去,只見寢室門口,一身正裝的男人似乎剛從什么會上出來,衣服都沒換就跑來學校了。

“你……”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在電話里他應該是在和宿管阿姨說話。

有陽光從走廊上的窗子透進來,灑落一地,也灑了他一身。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來幫小師妹搬家啊?!?/p>

南橋仰頭看著他,因為逆光,他的面容竟有些模糊不清,只剩下邊緣泛著光的輪廓。

他放下手機,靜靜地站在那里,像是秋日里挺拔的白楊。

有那么片刻,她忽地一陣恍惚,仿佛看見了三年前的某個日子。當她剛剛踏進這個校園,忙著安頓下來,忙著找到方向,忙著忘記少女懷春卻求而不得的傷感回憶。也就是在那一夜,她一邊在寢室里拼著從宜家買來的臺燈,一邊接起了易嘉言的電話。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場景,她雙手忙活著,所以只用耳朵和肩膀夾住了手機,聽見他在那頭問她:“你在做什么,南橋?”

她忙著掩飾自己愛慕他的心情,忙著讓自己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好面對他,可他卻突然對她說:“開門,南橋?!?/p>

那一夜,易嘉言也是這樣不期而至,站在大門外嘴角帶笑地望著她。

三年后,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卻是不同的人在做著相同的事。

她站在那里神情恍惚,笑著對凌云說出那句:“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啊,凌師兄?!笨尚χχ?,她的眼眶里竟有熱淚滾落。

凌云原本是打算笑著回答說:要是真覺得麻煩我,那就欠我兩頓飯好了。

可話到嘴邊,他才發(fā)現(xiàn)那個勾起嘴角笑起來的女生同時也在哭。她伸手慌亂地捂住眼睛,狼狽地扔下一句 “不好意思,我去下廁所”,然后就匆匆跑掉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寢室里一地打包好的行李袋,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還沒來得及拉好拉鏈的袋子前,蹲下身去替她拉好??衫揭话霑r,他看見最上面放了一個面朝下的相框。

鬼使神差的,凌云拿起了那個相框。

巴黎的街道上,盛大的黃昏,遠處有教堂尖尖的屋頂,近處是兩個笑成一團的人。年輕男人眉目溫和地望著身側的女孩,而女孩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那是還不曾陷入事業(yè)低谷的易嘉言,和還沒有學會邊哭邊笑的南橋。

凌云半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那個相框,片刻后又放進行李袋里,再拉好拉鏈。

他等了十來分鐘,南橋從洗手間里走出來時,面上已然沒有了淚痕。她輕快地朝他笑著,歪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久等了,凌師兄,昨晚吃壞肚子了?!?/p>

她好像在講什么連自己都相信的事實。

他看了她片刻,也跟著若無其事地笑了:“這是一個有味道的解釋?!?/p>

“因為知道待會兒得請你吃飯,所以先壞了你的胃口,這樣才能保住我的錢包啊?!?/p>

“那你失算了。我是搞IT的,難道你不知道IT男都是一群就算一邊摳腳也能一邊愉快地吃飯的死宅嗎?”

南橋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媽呀,那我可大大失算了,真不該進了你的龍?zhí)痘⒀?。這下好了,要跟一群摳腳大漢一起吃飯了?!?/p>

她揉揉眼睛,最后還是低低地說了句:“謝謝你,凌師兄。”

他拎起她的大包小包,轉身往外走:“用不著說這么見外的話,真覺得感謝的話,今后在公司賣身的時候更盡心盡力一點就好?!?/p>

他說到“賣身”這個詞的時候,總是有一丁點停頓,叫人浮想聯(lián)翩。

南橋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眼里卻有一片難以吹散的氤氳的霧氣。

那一天的搬家持續(xù)了一整個下午,所有東西都從學校搬到公寓后,已然是黃昏了。橘黃色的云被霞光染成金色,夕陽在山頭露了半張臉,搖搖欲墜。

南橋按照約定請凌云去外面的商業(yè)街吃飯。

他沒說什么,只選了家家常菜小館,大概是替她著想,知道她才剛剛參加工作,連工資都沒拿過一次,囊中羞澀。

南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你幫了我這么多,最后我請吃飯卻請得這么寒磣……”

凌云坐在那昏黃的小餐館里,姿態(tài)閑適地靠在椅背上,低低地笑了兩聲:“你是不知道IT男的日常,能吃盒飯吃盒飯,日常選擇就在黃燜雞和蓋澆飯中來回切換。能來小餐館吃頓新鮮的家常菜已經(jīng)是種奢望了,又怎么敢嫌寒磣?”

她又笑了。

“凌師兄,我發(fā)現(xiàn)你這次和以前不太一樣了?!?/p>

“哪里不一樣?”

“好像沒有棱角了,以前覺得你兇神惡煞的,不通人情,這次好像接地氣多了?!?/p>

凌云看了她片刻,手指微微屈起,在桌面上輕輕一叩,輕描淡寫:“大概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年紀大了,正在往奔三的老光棍之路上一去不復返,所以決定從今天起面朝大海,春暖桃花開?!?/p>

“那你也該找對對象春暖花開才對?!蹦蠘虿]有意識到什么,側身躲過服務員上菜時伸來的手,然后才接著說,“對我溫柔可沒什么用,所以你真的不用對我這么好,趕緊找個該你獻殷勤的美少女才是,別讓我耽誤了你的桃花季。”

隔著那道清蒸鱸魚冒出的裊裊白霧,她看見身著西裝的年輕男人坐在那里,眉眼里帶著模糊不清的柔和。

“你又怎么知道你會耽誤我的桃花季呢?”

隔壁恰好有一桌帶著孩子的客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小孩“哇哇”大哭起來,打斷了他們倆的對話。南橋下意識地側頭望去,也就忽略了凌云在說什么。

而凌云只是看著她,沒有再重復。

“吃飯吧?!彼闷鹂曜?,遞給南橋。

然而這頓飯南橋幾乎沒吃什么,鱸魚動了一小筷子,土豆絲論根挑進碗里,米飯更是沒有吃上兩口。

凌云看著她一副食欲不好的樣子,頓了頓:“跟我面對面會吃不下飯?”

她搖頭:“最近食欲一直不太好?!?/p>

“都瘦成這個樣子了,還由著食欲來吃飯?”他皺起眉頭,“多少得把碗里的吃完,浪費糧食遭雷劈?!?/p>

南橋又笑了,即使他已經(jīng)比從前要溫和許多,但余威猶在。畢竟是她的頂頭上司,她能開玩笑,能平和相處,卻仍然不敢造次。

她低下頭去,努力扒拉了兩口飯。那米飯吃在嘴里味同嚼蠟,到最后竟讓她有些反胃作嘔。

和這些日子以來的每一頓一樣,她吃不下,硬逼著自己吃也只會感到惡心。

可對面的凌云還在看著她,她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浪費食物,于是硬撐著又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往嘴里送了一口飯。

下一刻,突如其來的胃抽搐讓她把筷子一扔,大步?jīng)_向洗手間。

南橋吐了。明明只吃下去一丁點東西,可到頭來全都吐了出來。她蹲在馬桶旁邊,眼淚都疼出來了,胃痙攣的滋味太可怕,特別是胃里還空空蕩蕩的。

她走到水池邊上去洗手,抬頭看鏡子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瘦得可怕,也憔悴得可怕。

黃姨花了這么多年時間把她從吳鎮(zhèn)那個瘦弱的小姑娘養(yǎng)胖了些,她卻只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瘦回了原形,甚至比先前還要骨感。

她伸手摸摸自己那有些突兀的顴骨,冰涼的水珠落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刺激。

然后她就看見鏡子里多出一個人來,就站在洗手池旁邊的門邊上,靜靜地看著她。

凌云問她:“你怎么了?”

“沒吃午飯,有點惡心?!彼Υ蚱鹁駴_著他笑,“嗨,別說了,再說一會兒就該你吃不下去了。趕緊出去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然而這頓飯吃到最后,到底是誰都沒吃好。她神情懨懨的,凌云也不可能一個人食欲大振。

他送她回到公寓樓下,看她回頭笑著揮手,說:“凌師兄,那我就先上去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p>

那笑容很燦爛,卻到底和他半年前看見過的不一樣了。

他一直都記得那個有些莽撞卻又敢作敢當?shù)男」媚铮诠ぷ魇覟⒘丝Х?,害得整層樓的系統(tǒng)癱瘓。面對所有人的責怪,她沒法克制地紅了眼眶,可到底死死地咬著牙,就是不肯哭出來。后來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又悄悄溜了回來。

那時候他因為連續(xù)幾天加班工作而發(fā)燒了,正趴在辦公桌上打盹,隱約聽見了誰的腳步聲。那人進了辦公室,站了片刻,又離開了。他無聲地抬頭,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是她。

可是她既然來了,又為什么走呢?

他起身摸黑去大廳里接水,而飲水機的電源一早就被人關掉了,只剩下冷水。無奈他要吃藥,所以別無他法,只能將就。

接水接到一半的時候,他又聽見大門口傳來響動。

再抬頭,只見那個去而復返的小姑娘捧著從星巴克要來的熱水,小心翼翼地朝他的辦公室走。那護住熱水以免灑出來的姿態(tài)就像是護犢的母雞,無端惹人發(fā)笑。

后來他問她:“為什么回來?”

她明明怕他找自己索要賠償,卻還義無反顧地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果敢而干脆地說:“一人做事一人當,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然后她就留了下來,坐在他的身旁一心一意地敲代碼。

她看似弱不禁風,看似被人一欺負就會紅了眼眶,可到頭來卻留到了最后,一絲不茍地做著他囑咐的事。

當他說自己不怪她了,也不要她的錢,不要她的命時,她站在電梯里笑成了一朵花。那時候凌云就模模糊糊地想著,到底是在象牙塔里被澆灌大的鮮花啊,還不曾受過真正的磨難,所以才會這么天真,笑容里絲毫沒有經(jīng)歷過風吹雨打的跡象。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這些年里,他看似光鮮,看似年紀輕輕成就無限,可個中心酸到底只有自己知道。

南橋的笑容讓他隱隱有了嫉妒的心,他那時甚至有些盼著能讓她也經(jīng)歷些自己經(jīng)受過的挫折,最好明白這個世界不是總這樣一帆風順,最好不要再笑得這樣不食人間煙火。

可真到了今天,到了這個秋風轉涼的寂靜的夜里,當她回頭笑著道謝,眼里卻再也沒有當初的天真飽滿時,他才驚覺她失去了什么,而自己又錯過了什么。

小區(qū)里萬家燈火,卻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面站著。

凌云望著她的笑,突然說:“不要這樣笑了?!?/p>

南橋一愣,不明就里地望著他。

他與她僅有幾步之遙,隔著夜色也能再清晰不過地映入對方的眼簾。而他面色沉靜地看著她,說:“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勉強笑出來,你也不好過,看你假笑的人也不好過?!?/p>

“……”

相對無言半晌,他最后開口結束了今晚的對話:“回去吧,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明天來上班時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南橋,我把你簽進公司不是因為看你是學妹,所以才照顧你,而是因為你的畢業(yè)設計確實很優(yōu)秀,公司需要這樣的人才。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能力,也明白我的要求。”

他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南橋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一個人走上樓去。她繞過一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雜物,拿起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到了床上。

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一張茶幾。四周凌亂地堆放著她大包小包的物件,而她只是捧著電腦,打開了郵箱。

房間里沒開燈,陽臺上的窗簾半開,隱約透進對面大樓的燈光。

她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間里,看著黑暗中瑩瑩發(fā)光的屏幕,慢慢地敲下一行字——

易嘉言,晚上好。

一個月以來,南橋給易嘉言寫了三十二封信。

她失去了他的聯(lián)絡方式,手機、座機、微信……所有的一切都被棄用,唯一無法棄用的只剩下他的郵箱地址??伤降滓膊恢浪€會不會打開它,又或許他切斷與她的一切聯(lián)系時,也一刀斬斷了這唯一的可能性。

可她還是日日夜夜地寫。

白日里去公司的茶水間泡咖啡時,她打開手機郵箱,在草稿箱里寫——

今天公司提供的甜點是牛角面包,糕點師傅像是味覺失靈了一樣,糖放多了,多到可以齁死人。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角時,她看見身邊走過一對牽手的情侶,站在紅綠燈路口打開手機,寫——

走在路上的時候,看見有人在大街上虐狗,我忽地想起了以前的我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爸媽都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時,你和我先后離開家,再在街角的面包店門口重新碰面。我鉆進車里,你坐在那里笑吟吟地望著我,手里拿著我最愛吃的紅豆面包,湊過來先喂給我吃,然后又對著有我的牙印的地方咬一口。那時候不覺得肉麻,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很想笑。我都還記得,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

夜深人靜時,她盤腿坐在那個小房間里,也不開燈,只對著黑暗里亮到刺眼的屏幕一下一下地敲著鍵盤——

易嘉言,晚上好。今天我又加班了。凌師兄白天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一到晚上就好像變了個人,加班,加班,加班。他的腦門上好像只寫著這兩個字。我在公司一切都好,大Q師兄和丁丁師兄都很照顧我,什么累活都不讓我干,只除了言語上總是充滿調(diào)戲的意味。如果你在,一定會忍不住揍他們一頓。我今天照鏡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瘦了,也不知道這樣的豆芽菜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凌師兄說可能是因為饑不擇食,但凡是個女的他們就會忍不住獸性大發(fā)。

她不知疲倦地寫著,郵箱里滿滿的都是她發(fā)送給易嘉言的郵件。

可收件箱永遠只是一個單調(diào)的0。

她仿佛化身一座燈塔,不斷地將信號燈投向遠處,可來來往往很多船只,卻沒有一艘會在她的身邊???。她一廂情愿地把那顆心投向遠方,可遠方卻沒有人回應她。

然后她寫完郵件,合上電腦,在黑暗里慢慢地縮在被子里,重重地抽噎出聲。

窗外是萬家燈火的夜,屋內(nèi)是無邊無際的煎熬與等待。

易嘉言走后的第三個月,深秋已至。

凌云要去鄰市出差談項目,因為南橋是女生,他覺得帶她出差多有不便,所以起初并沒有考慮她。

可大Q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忙著相親,不在這個冬天之前找到女朋友,他媽媽會拿著菜刀把他攆出門,所以絕對不能出差。

丁丁說自己剛辦了一張健身房的月卡,不能平白無故浪費掉,并且舉起那只細得跟南橋差不多的胳膊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你看,是不是比以前健壯多了?瞧瞧這雄渾勇猛的肱二頭??!”

可那里明明只有一小團白花花的泡泡肉。

凌云看著越來越瘦的南橋,頓了頓,說:“那就南橋跟我一起去?!?/p>

南橋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看見桌上的手機“嗡嗡嗡”地震動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個異國的陌生來電。

加班加到夜深人靜,還有誰會打來電話?

還是一通來自異國的電話。

她幾乎是立馬變了臉色,心跳也停在了此刻。下一秒,她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里,死死地攥著手機,頭也不回跑到了走廊上。

會是他嗎?

一定是他吧。

老天爺啊,如果真的是她,她愿意拿任何代價去交換這通電話。

工作室里,三人交換了片刻的目光。

大Q說:“她能出差嗎?這兩個月基本上每頓飯都跟吃貓食一樣,三兩口就吃不下了??此莩赡莻€樣子,再出去顛簸一趟的話,我覺得她可能見不到下個月的太陽了?!?/p>

丁丁說:“其實瘦這件事,我個人覺得她可能是暗戀我,想要努力瘦下來,這樣和我站在一起的時候才最般配……”

剩下的話因為凌云一個凌厲的眼神被咽回了嗓子里。

她總以為自己那笑嘻嘻若無其事的樣子能夠騙過所有人,只要挺直了腰,埋頭工作,就沒人能看出她的異樣??墒钱斠粋€人的心破了個洞時,又有誰會看不出那言語和眼神中的空洞呢?

她吃不下飯。

她睡不著覺。

她對于加班從來沒有任何意見,還能比誰都更精神奕奕地奮戰(zhàn)在咖啡與代碼之中。

她常常一個人對著電腦失神,不管是大Q還是丁丁在一旁叫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凌云的目光定格在她消失的門口,頓了頓,他擱下手中的咖啡,大步走了出去。

南橋幾乎是在踏進走廊的一瞬間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電話。

“喂?”帶著顫音,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電話那頭是一片悄無聲息的沉默。

下一秒,她一路狂奔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頭頂是光線充沛的白熾燈,腳下是光潔到足以照出倒影來的地磚。那個瘦弱的身軀不知疲憊地一路奔跑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里,慢慢地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再一次開口:“喂?”

依舊是沉默的回應。她幾乎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才隱約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海浪聲,間或夾雜著一點風聲。

洗手間的鏡子被擦得纖塵不染,借著頭頂?shù)臒艄?,清晰地倒映出她不住地顫抖的模樣?/p>

鏡子里的年輕女人不住地顫抖著,拿著手機放在耳邊的手尤其抖得厲害。那手腕已經(jīng)纖細到仿佛輕輕一掰就會折斷的地步。

那雙黑漆漆的眼在這些日子里仿佛絕望的苦海,卻又因這通電話突然間重燃不滅的希望。淌著熱淚,它們不住地閃爍著,又仿佛山巔搖搖欲墜的星光。

南橋死死地咬住嘴唇,克制著自己不要哭出來。而是輕輕地、滿懷希望地叫出那三個字:“易嘉言?”

然而回應她的依舊是一片寂靜空曠的風聲。

滾燙的熱淚從面頰上倏地滑落下來,她克制著哭聲,顫聲說:“你不說話也沒關系,沒關系的。我給你發(fā)了郵件,發(fā)了很多郵件。你不回我也沒事,閑來無事的時候看一看就好,看一看……”

“嘟”的一聲,通話終止。

她手持電話,靠在冷冰冰的墻上,終于還是說完了那句話:“看一看就好。”

然后她再也克制不住,走進一間隔間里,鎖好門,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愛情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你年幼的時候,也許因為好奇接觸過很多書,看過很多關于它的電影和肥皂劇。

也許是在臺灣那個著名的言情小說家的書里,它可以讓人死去活來,可以主宰人的一生,可以讓媽媽在看到那樣的書時淚流滿面,唏噓不已。

也許是在某一天突然調(diào)到的某個頻道里,年輕的男女抱頭痛哭,或是無理取鬧地亂發(fā)脾氣,又或是經(jīng)歷過生死磨難最后緊緊相擁,仿佛這世間再沒有別的事情可操心。

也許是像媽媽嫁給爸爸一樣,明知道他愛喝酒,明知道他不求上進,明知道他的秉性里有一些惡劣到也許一輩子都改不掉,只會令婚姻成為愛情的墳墓的惡習,卻依然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一心盼著哪怕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而自己萬一就能令他有所改變呢?

可是到底那些所謂的愛情都未曾真真切切地發(fā)生在南橋身上,她可以聽說過它,可以在書中、電影里感受過它,卻無論如何沒有嘗過那種滋味。直到她遇見易嘉言。直到她嘗到那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情感。

愛情到底是什么?

甜蜜時像是冬日落下的雪,足以融化這世間的一切塵埃,那些你曾以為會令世界黯然失色的種種不完美都在它到來時被冰凍,被掩埋,而你的眼里終于只剩下那個人帶來的璀璨無邊。

可是璀璨過后,她終于迎來了另一個極端的時刻。

原來它也可以像是永不停息的烈火,時刻燒在心頭,燒在血液里,燒在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她時常覺得自己疼到活不下去,可那火在折磨她的時候,卻又永遠無法停止她腦中殘余的奢望。

萬一他會回來呢?

萬一還能回到過去呢?

于是就在這樣的折磨與期待里反反復復,世界仿佛就靜止在了他離去的那一刻。

凌云趕到衛(wèi)生間時,偌大的空間里只回蕩著她的哭聲。

他從來沒有聽到哪個成年人這樣不顧一切歇斯底里地號啕大哭過,那個強顏歡笑三個月的年輕女生就這樣躲在隔間里哭得像個孩子。哪怕是個毫不相干的路人,也會被她這一刻的悲痛所震撼。

他無聲地走近那個隔間,一門之隔,兩個世界。

他靜靜地聽了很久,始終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立場推開那扇門。直到他聽見她干嘔的聲音。

三個月以來的食不知味,她一天天瘦下去,每次逼迫著自己多吃一點,就會忍不住嘔吐。

凌云再三提出要帶她去醫(yī)院,可她總說沒事。

他站在隔間外,終于抬手,重重地敲響了那道門。

“南橋,開門?!?/p>

隔間里的哭聲和干嘔聲戛然而止。

“我以為這里是女廁所,凌師兄你好像跑錯地方了。”她仿佛忽地平靜下來,聲色如常地說出這句話。

凌云幾乎有片刻的懷疑,就好像剛才回蕩在衛(wèi)生間里的哭聲只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我說開門?!彼穆曇粢采硢〉脜柡?,幾乎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怒火瞬間把他的理智燒得精光。

隔間里的人一聲不吭。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威脅她:“如果你堅持不開門,我就只能撞進來了?!?/p>

短暫的沉默過后,“咔嚓”一聲,隔間門從里面打開了。

他看著那扇門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緩緩露出一條縫。那條縫逐漸變寬,最終露出了里面那個坐在地上,滿臉淚光的人。

下期預告:

南橋因為易嘉言的一通電話崩潰落淚,更是在之后檢查身體時被查出厭食癥。凌云在易嘉言不在的日子里主動陪在南橋身邊,又將發(fā)生怎樣的故事?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離開很久的易嘉言很快就要重新出現(xiàn)在南橋的生活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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