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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到荼蘼(之十二)

2017-04-18 03:55
東方劍 2017年2期

◆ 王 華

開到荼蘼(之十二)

◆ 王 華

第十二章 輪回

鄭睿軒第一次看見白芷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她會是一個模特。她穿著很普通的T恤衫牛仔褲,手里提著一個帆布包,未著任何脂粉。

她站在鄭睿軒住的酒店門口,一看見他出來,立刻便迎了上去。

鄭睿軒蹙著眉看著眼前的年輕女孩子,大概二十歲都不到,原本應(yīng)該是很單純的,臉上卻莫名地多了風(fēng)塵之色。她遲疑著問:“您是鄭律師嗎?”

白芷的聲音很猶豫,帶著一絲怯怯的味道。鄭睿軒點點頭:“你是誰?”

白芷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后道:“我認(rèn)識武大少,也認(rèn)識沈偉?!?/p>

鄭睿軒一怔:“沈偉?”

白芷點點頭:“對,他是文麗萍大學(xué)時的男朋友,他和他老婆鬧離婚,他老婆是文麗萍大學(xué)時的同學(xué)?!?/p>

鄭睿軒心里一動,這是一個忽然出現(xiàn)的線索。他道:“請進(jìn)來吧!我們好好談?wù)??!?/p>

白芷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要回家去了。我只是告訴你一些事情,說完了我就要去火車站?!?/p>

鄭睿軒看了看她那個不算太大的帆布包:“回家探望父母嗎?”

白芷微微一笑:“是探望父母,不過以后我不會再回來了?!?/p>

鄭睿軒了然地笑笑:“好,你說說吧。”

白芷道:“我知道文麗萍死了,她死的那天,我曾經(jīng)和沈偉在一起。我知道沈偉有文麗萍的裸照,是他老婆給他的,我想他老婆很恨文麗萍。那天我和沈偉吃了晚飯,后來他對我說,他要去找文麗萍。我不知道他去了沒有,如果他真的去了,那么……那么……”

她遲疑著,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說下去。

鄭睿軒道:“你說你和武俊彥認(rèn)識,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白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想再瞞什么了。武大少是我第一個男人,我還存了幻想,想要嫁入豪門?!彼猿暗匦πΓ骸跋裎覀冞@種女人,吃青春飯的,要是能在年輕的時候釣到一個鉆石王老五,那后半生就無憂了。誰愿意在外面混?我曾經(jīng)以為,武大少對我動心了,后來我才知道,他從來沒有愛過我。知道他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嬸嬸,那個時候,我的心情是多么痛苦,你是無法理解的。就為了這個原因,我才接近沈偉。我甚至恨得想要殺了文麗萍,但等文麗萍真的死了,我才明白,即便她死了,武大少仍然不會愛我?!彼柭柤纾凹热患薏蝗牒篱T,我寧愿回老家重新開始。在我們老家,有好多男孩子都暗戀我,我在那里就是公主。我真不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公主不要做,卻要到大城市來被別人糟蹋?!?/p>

鄭睿軒不知如何寬慰她,遲疑著道:“那也不能算是糟蹋,只是一種生活經(jīng)歷?!?/p>

白芷瀟灑地一笑:“是什么都好,以后我再也不會為了想嫁入豪門而委屈自己了。沈偉恨文麗萍,比我還恨她,因為在大學(xué)的時候他就不曾得到過她。后來文麗萍寧可和自己的侄子亂倫也不愿和沈偉在一起,即便沈偉用裸照去威脅她,她都不愿意屈服。其實我還是挺佩服文麗萍的,如果是我,有人拿著我的裸照來威脅我,我可能就屈服了?!?/p>

白芷走了,鄭睿軒看著她的背影融入蕓蕓眾生中,竟是莫名地為她感到高興。人們總是想擠入大城市,即便生活比原來辛苦得多也甘之如飴。其實,真正的幸福和生活在哪里沒有任何關(guān)系,幸福的感覺,也不是別人能理解的,唯有自己才能體會得到。

是時候拜訪一下這個文麗萍的前男友了。他是知道林心慧有一個侄女,只不過關(guān)系畢竟太遠(yuǎn)了,他沒有見過林可人,只是偶爾聽到武仲軒提起過這個挑剔又任性的女孩子。受武仲軒的影響,鄭睿軒對林家的人都不怎么待見,這個傳說中的書香門第,教養(yǎng)出來的女孩子美則美矣,卻只能遠(yuǎn)觀,一旦靠近,那美麗的外表就會被破壞殆盡。

調(diào)查沈偉的住處,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題。只不過,沈偉并不在家里,而且聽管理員說,似乎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見過沈偉了。

鄭睿軒只是略一思索,便決定還是先和林可人談?wù)?。他并不知道林可人和這件事會有什么關(guān)系,但直覺上,任何和文麗萍有糾葛的人,他都要先排除嫌疑。

林可人的住處位于一個別墅小區(qū)內(nèi),環(huán)境很不錯,他才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礓撉俾暋K驹陂T口聽了片刻,一首《小夜曲》并沒有彈出夜晚的寧靜,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囂張味道。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一聽就知道是林家的女人彈的曲子。技巧是好的,卻總是盛氣凌人。

他按了門鈴,一個五十來歲的阿姨過來開了門。

進(jìn)入客廳,他卻意外地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沙發(fā)上。他只看了一眼,便猜測這個男人多半是沈偉。男人站起身,有些疑惑地打量著他:“你是……”

一個女子由里面的房間走出來,身上穿著當(dāng)季最新的LV時裝。他微笑著道:“我叫鄭睿軒,是武仲軒的代理律師。”

女子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了下來,隨手拿出一支女士香煙,淡淡地道:“我聽說過你,有什么事嗎?”

鄭睿軒卻看著男人:“請問你是?”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聲音帶著一絲戒備:“我叫沈偉,我是可人的丈夫。”

鄭睿軒注意到他叫林可人的名字時,聲音里透著一絲生硬,他想到白芷說他們兩個在辦離婚,但看沈偉很隨意地穿著家居服,哪里像是要離婚的樣子。

他微微一笑道:“作為武仲軒的代理律師,我正在調(diào)查文麗萍的兇殺案。”

一聽到“文麗萍”三個字,沈偉的身體便繃緊了。他警惕地看著鄭睿軒:“我妻子雖然是林心慧的侄女,但林心慧已經(jīng)和武仲軒離婚很多年了,這件事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鄭睿軒道:“我剛才一提文麗萍,你立刻就知道她是武仲軒的妻子,說明你和他們還是挺熟的。”

沈偉呆了呆,看了看林可人,林可人很淡定地抽著煙,似乎這件事與她完全沒有關(guān)系。他有些忐忑地道:“文麗萍是我們的老同學(xué),只不過,我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和她聯(lián)系過了?!?/p>

鄭睿軒雙眉微揚:“很多年沒有聯(lián)系過?最近網(wǎng)上到處傳播文麗萍的裸照,這件事也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嗎?”

沈偉一下子怔住了,他似乎很想說這件事與自己無關(guān),卻又不知道鄭律師都掌握了什么情況,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林可人將手中的煙在煙灰缸中掐熄,淡淡地道:“那些照片是我讓人傳上網(wǎng)的,你是不是要告我傳播淫穢色情照片?”

鄭睿軒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律師,我只關(guān)心文麗萍的兇殺案。剛才你丈夫說你們已經(jīng)很多年沒和她聯(lián)系過了,看來這并不是事實?!?/p>

林可人輕蔑地瞟了沈偉一眼:“這當(dāng)然不是事實,事實就是,我親愛的丈夫很想和文麗萍上床,但卻被文麗萍拒絕了。他蠢得以為說一句多年沒有聯(lián)系就可以撇清自己,我可沒有那么蠢?!?/p>

沈偉臉色變得很難看,似乎很想說句什么,但最終只是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口。鄭睿軒道:“你們?nèi)酥g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我大體已經(jīng)有數(shù)了。我想知道的是,那天晚上,你們有沒有不在場證據(jù)?”

沈偉臉一下沉了下來,失聲道:“別聽她胡說八道?!?/p>

林可人聳聳肩:“那天晚上,我們兩個人一直在做愛,只能互相證明,這樣算是不在場證據(jù)嗎?”

沈偉便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臉色有些尷尬地看著鄭睿軒。鄭睿軒苦笑,道:“算是吧!”

林可人道:“那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我討厭文麗萍,不代表我會殺她。我老公想和她上床,也不代表他會殺她。至于到底是誰殺她的,那是公安的事情,我?guī)筒涣四闶裁?,請回吧!?/p>

如此直接地下逐客令,鄭睿軒不得不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只見林可人仍然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在沙發(fā)上,神情卻似乎有些恍惚。而沈偉則緊張地注視著他的背影,一見他回頭,立刻硬生生地望向別處。鄭睿軒忍不住皺了皺眉,沈偉很緊張,如果說這件事與他無關(guān),他又在緊張些什么?

俊彥,俊彥,你在干什么?快點醒過來吧!

武俊彥再次看見文麗萍,她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裝束普通,樣子清純,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在拉斯維加斯,他第一次見到文麗萍的時候。

他忍不住淚流滿面,迎上前去,想要抓住文麗萍的手。只是,無論他往前走了多少步,文麗萍一直在離他數(shù)丈遠(yuǎn)的地方。他徒勞地向前走著,越走越快,漸漸變成了奔跑。可是,文麗萍卻仍然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無法靠近。

他停住腳步,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你別再走了好嗎?我追不上你,真的追不上你。”

2.健身休閑企業(yè)。健身休閑企業(yè)所能提供的大多是場館類、運動器材或者戶外運動類的休閑,此外還應(yīng)重視各類企業(yè)項目供給的創(chuàng)新性與獨特性培育。廣西要大力支持健身休閑企業(yè)發(fā)展、鼓勵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新,應(yīng)重視龍頭企業(yè)的培育,充分發(fā)揮自主品牌建設(shè)和創(chuàng)新能力提升的先導(dǎo)作用。2016年,廣西體育館利用自有事業(yè)經(jīng)營所得收入全額出資成立了廣西南國體育投資集團(tuán)有限責(zé)任公司,下設(shè)體育賽事、體育建設(shè)投資、體育產(chǎn)業(yè)發(fā)展3個子公司。今后自治區(qū)應(yīng)加大招商引資、項目推介,吸引國內(nèi)外知名體育組織或大型健身休閑企業(yè)落戶廣西,投資健身休閑產(chǎn)業(yè),建設(shè)一批健身休閑特色產(chǎn)業(yè)集聚示范區(qū)(基地)。

文麗萍幽幽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悲痛欲絕的神情:“俊彥,你怎么可能這樣自私?”

“自私?”

“自從我走了以后,你就一直在逃避??墒悄阒绬幔恐佘師o辜受累,他已經(jīng)承認(rèn)是他殺了我。你知道不是,我也知道不是。我們已經(jīng)對不起他了,現(xiàn)在怎么還能讓他擔(dān)起殺人的罪名?”

武俊彥卻茫然地?fù)u著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晚上若是我沒有離開你,你就不會死。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文麗萍蹙眉:“俊彥,你不了解仲軒嗎?他不會殺人的。無論他多么恨我們,他也不會殺人的。你真的要讓他背負(fù)著殺人的罪名嗎?他不想自辯,寧愿承認(rèn)殺人,也不愿將我們的事情揭露出來。我們對不起他,聽我說,快點醒過來吧!找出真正殺死我的人,救出你叔叔,就算是你為了我和自己為你叔叔做一點事吧!”

武俊彥淚眼蒙眬地抬頭:“那么你告訴我誰是兇手,是誰那么殘忍地殺死你。無論是為了叔叔,還是為了你,我要將他繩之以法?!?/p>

文麗萍微微一笑:“這樣就對了。你一定能找到兇手的,去找那個律師,他能幫你。”

文麗萍的身影慢慢地變得淺淡,最終變成一縷輕煙。武俊彥大叫一聲,向前撲去,他不想就這樣讓文麗萍離開。他想告訴她,他很思念她,思念得想要和她一起去;他很痛苦,痛苦得不想留在這個人間。

但是文麗萍終于還是消失了,而他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武俊彥驀然抬起頭,他是真的摔在了地上,剛才只是一場夢。室內(nèi)仍然很黑暗,窗簾拉得很嚴(yán)實,他走上前去,一把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照射在他的臉上,他不由用手擋在眼前。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人們在悲傷的時候,天氣也未必是凄風(fēng)苦雨。他想到文麗萍剛才說的話,他是堅信自己是真的看到了文麗萍,這不單純是一場夢,而是文麗萍的靈魂在與他對話。

他想了想,轉(zhuǎn)身進(jìn)入浴室,過不多久,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煥然一新。

接到武俊彥的電話,鄭睿軒很是意外。看到武俊彥的時候,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武俊彥臉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凈,頭發(fā)也精心地整理過了,身上穿著一套干凈的休閑服,雖然很低調(diào),卻很能襯托他的身材。他看起來高高瘦瘦的,或許是因為經(jīng)歷過生死的原因,眼神格外地沉郁。

他開門見山:“我想找出是誰殺了文麗萍。那天晚上,我和文麗萍在一起,我離開她的時候大概是十一點四十分,我原本是想住在客房的,但我忽然想起第二天有個商業(yè)談判,資料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所以我就趕回家來,想要通宵準(zhǔn)備一下?!?/p>

他的神色漸漸黯然:“如果我沒有離開她那該有多好?!?/p>

鄭睿軒輕嘆:“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會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p>

武俊彥抬起頭,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你有沒有懷疑的人?”

鄭睿軒遲疑了一下。他心里確實有懷疑的人,卻不知是否應(yīng)該告訴武俊彥。武俊彥忽然向前一步,緊緊地握住鄭睿軒的手:“鄭叔叔,你和我叔叔是好友,我也想叫你一聲叔叔。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用愛情的名義去傷害別人,這種行為原本就是錯的??墒俏柠惼妓懒?,我叔叔在看守所里,我不能再錯下去了,我一定要找出那個兇手,救出我叔叔。我請求你,告訴我你懷疑誰。麗萍讓我來找你,她說你一定能幫我?!?/p>

他最后一句話讓鄭睿軒吃了一驚,他道:“你說什么?”

武俊彥露出一種如夢如幻般的神情:“麗萍來見我了,在夢里。你相信托夢嗎?”

鄭睿軒的頭有些疼了。他遲疑了片刻道:“這個不好說,我更愿意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p>

武俊彥笑笑:“我知道你不會信的,可是我相信那真的是麗萍。我求求你,讓我盡一份力吧!我想知道你懷疑誰?!?/p>

鄭睿軒嘆了口氣:“其實很多人都有嫌疑,甚至連你的嫌疑也無法洗清。”

武俊彥很坦然地點頭:“我知道,我是最后和麗萍在一起的人,我的嫌疑最大?!?/p>

鄭睿軒卻微微一笑:“但在我看來,你并不是嫌疑最大的人?!?/p>

“除了我還有誰?”

鄭睿軒沉吟著道:“有一個人叫沈偉,不知你是否知道他?!?/p>

武俊彥默然,臉上露出一絲了然,轉(zhuǎn)后變成迷茫,他喃喃自語道:“我當(dāng)然認(rèn)識沈偉,他一直糾纏麗萍,我還找人打了他。”

鄭睿軒自然不知道這個細(xì)節(jié),雙眉微揚:“你找人打他?”

武俊彥點頭:“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很窩囊的人,但他原本是麗萍的初戀情人?!?/p>

鄭睿軒道:“后來他和林可人結(jié)婚了,但最近他在和林可人鬧離婚,林可人還曾經(jīng)檢舉他招妓。照道理說,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無法修復(fù)了。可是,我卻看到他又住進(jìn)了林可人的家里,而且還穿著家居服,就像個男主人一樣。似乎是文麗萍死后,他才又搬回林可人家里住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促成他和林可人復(fù)合。根據(jù)我的了解,他對林可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厭惡憎恨到了極致?!?/p>

武俊彥微微瞇起眼睛。確實很反常,沈偉和林可人鬧離婚是在遇到文麗萍以前,也就是說他與林可人關(guān)系破裂與文麗萍沒有關(guān)系,自然也不會因為文麗萍死去,兩人就會復(fù)合。而林可人是不同意離婚的,沈偉為什么會愿意委屈自己,再次和林可人在一起,難道說是林可人掌握了他什么把柄?

他沉默了片刻,道:“謝謝你!”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鄭睿軒有些猶豫,自己告訴他這些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呢?他會否一時沖動就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林可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沈偉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手里大包小包提了好多個購物袋。雖說已經(jīng)買了很多東西,林可人似乎仍然意猶未盡??匆娝滞T谝患倚甑拈T前,沈偉終于忍不住道:“你已經(jīng)買了兩雙鞋了,還買?”

林可人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又不是用你的錢,管我呢?”

她若是只說這一句,沈偉便也罷了,不過林可人說完這一句,卻覺得不足以表達(dá)自己對沈偉的輕視與不屑,又道:“從你認(rèn)識我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曾花過你的錢,一向是你花我的錢?!?/p>

沈偉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這些日子,他如同奴隸一樣伺候著林可人,得到的待遇卻是非打即罵。林可人只要心情不好,就會對著沈偉出一通氣。她原本就刁蠻任性,以前還算有所收斂,現(xiàn)在連偽裝都懶得做了。

沈偉忍不住道:“可是你卻要讓我?guī)湍闾嶂鴸|西,你這樣亂逛,不僅浪費自己的時間,也浪費我的時間?!?/p>

林可人嗤笑了一聲:“浪費你的時間?你的時間有多寶貴?。磕悻F(xiàn)在還有事情做嗎?你每天不就是躲在我家里不敢出門嗎?我知道,你是怕了。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你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人怎么會做那樣的事?看起來你可真的對文麗萍愛得死去活來啊!”

驀然聽到文麗萍的名字,沈偉的臉色立刻慘變。他忍了忍,但心底恐懼與憤怒交織的情緒卻如同毒草般瘋狂地蔓延開來,他感覺不到腎上腺激素不受抑制地分泌著,只感覺到自己的怨恨正在無法壓抑地瘋長。

他驀然將手中的購物袋丟在地上,大聲罵道:“你這個變態(tài)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把我當(dāng)人!我是沒什么事情干,你又好到哪兒去?你的錢是你自己賺來的?那只是因為你會投胎。你做過什么有意義的事情嗎?一件也沒有!像你這樣的垃圾居然還有臉罵我?”

罵完之后,在林可人滿面不可置信之中,他轉(zhuǎn)身離去。他覺得自己很瀟灑,其實他早就想罵這個女人了。

可是他卻不得不忍著,忍得好辛苦。這種辛苦隨著時間的增長正如同洪水一般沖擊著堤壩,總有一日會沖垮堤壩,一瀉千里。

看著沈偉揚長而去,再看看地上那一大堆購物袋,站在旁邊圍觀的閑人臉色也很精彩。林可人氣得手指都在顫抖,她一向是一個愛面子且優(yōu)雅的女性,幾時被人指著鼻子罵過。

她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去撿起那些購物袋。畢竟在眾人的圍觀下,這個動作太狼狽了。若是以前,她或許會轉(zhuǎn)身就走,但現(xiàn)在的她,經(jīng)濟(jì)已經(jīng)不再如以前一般的寬裕。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默默地?fù)炱鸬厣系馁徫锎?,提著大包小包走到她的身邊,微微一笑道:“我來幫你吧!?/p>

林可人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年輕男人,這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品質(zhì)不俗,一看便是出身豪門。她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卻不太能想起在哪里見過。

年輕男人笑道:“你忘記我了?我是武俊彥,我們以前見過一面?!?/p>

林可人驀然醒悟,怪不得看著眼熟,她不記得他們以前是什么時候見過面的,但既然有親戚關(guān)系,大概總會有機會見面的。在不久之前,她卻看過他的照片,而且還是裸照。

只不過穿了衣服的真人和沒穿衣服的照片看著有些不太一樣,她才一時沒有認(rèn)出來。她微微一笑:“好像是的,你記性真好,若是你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p>

武俊彥道:“我的車就在前面不遠(yuǎn),你開車來了嗎?”

林可人自然是開車來了,但她卻下意識地說了一個謊:“沒有?!?/p>

武俊彥很紳士地道:“那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送小姐回家?”

林可人半推半就地道:“那怎么好意思?”

武俊彥笑道:“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舉手之勞,更何況,我們原本也是親戚嘛?!?/p>

林可人便不再推辭,在武俊彥為她拉開車門的時候,林可人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有一瞬間,她有一絲心神蕩漾,這古龍水味道很清雅,在沈偉的身上可從來不曾聞到過。

果然,富二代和那種平民出身的男人就是不一樣,甚至連身上的氣味都相差了那么遠(yuǎn)。她忽然暗暗慶幸,幸好在把武俊彥和文麗萍偷情的照片發(fā)上網(wǎng)的時候,特意將武俊彥的臉做成了馬賽克,否則豈非人人都知道和文麗萍偷情的那個人就是她的侄子。

在副駕駛坐好,武俊彥體貼地為她扣上安全帶。他的手指似乎是無意間地掠過她高聳的胸尖,令林可人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武俊彥立刻道:“對不起,我不小心的?!?/p>

林可人卻只是含情脈脈地對他笑了笑:“沒關(guān)系?!?/p>

于是武俊彥便也含情脈脈地對著她笑了笑。

跑車風(fēng)馳電掣地到了林可人家里,不出意料,沈偉還沒有回來。林可人現(xiàn)在可懶得去管沈偉,沈偉沒有車,而且還剛剛和她吵了架,估計短時間內(nèi)他不會回來。

林可人其實也不怎么關(guān)心他是否會回來。事實上,她對沈偉的執(zhí)著,不過是因為提出離婚的人是沈偉而不是她,這令她的自尊心很受傷。

讓傭人送上咖啡,林可人便吩咐傭人可以下去了。傭人心領(lǐng)神會,體貼地道要出去買菜。于是這棟房子里便只剩下林可人和武俊彥兩個人。

林可人腿上趿著一雙珠繡的軟底拖鞋,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架起來的那只腳卻并沒有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拖鞋,而是只用腳趾勾著,那只白嫩的腳一晃一晃的,似乎拖鞋隨時會掉下來。

武俊彥不得不承認(rèn),林可人的腳保養(yǎng)得很好,皮膚柔滑細(xì)膩得根本就不像是腳。一般的人,腳上即便沒有老繭,也多少會有一些粗厚的角質(zhì)層,林可人的這雙腳上竟是連角質(zhì)層都沒有的。

見武俊彥盯著自己的腳看,林可人不由暗暗得意。她自然是知道武俊彥比自己小得多,但既然武俊彥能喜歡上文麗萍,為什么就不能喜歡她?

即便文麗萍死了,她仍然忍不住想要和文麗萍比較,若是搶走文麗萍的愛人,她也覺得自己是贏了文麗萍。

拖鞋終于還是掉了下來,她低頭看看地毯上的拖鞋,又看看自己的腳,抬起頭,目光濕漉漉地落在武俊彥的身上。

武俊彥立刻便心領(lǐng)神會,走上前撿起地上的拖鞋為林可人穿在腳上。他的手長時間地停留在林可人的腳上,指腹曖昧地?fù)崦挚扇说哪_心。

林可人不由得一陣顫栗,雖然只是被武俊彥握著自己的腳,她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在燃燒。

然而,就在她以為武俊彥會有進(jìn)一步的行動之時,武俊彥卻忽然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我有事要先走了,以后再來拜訪?!?/p>

林可人怔了一下:“你要走?”

武俊彥聳聳肩,很無奈地道:“等下有個會議,必須要開的,是上千萬的生意?!?/p>

林可人忙道:“那你快去開會吧!”

看著武俊彥走出房門,林可人難掩失落,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又有些喜悅。武俊彥和沈偉可不一樣,他人長得帥,家大業(yè)大,素質(zhì)比沈偉強太多了。若是能和武俊彥在一起,她還要沈偉干嗎?

從武俊彥今天的表現(xiàn)來看,他顯然對自己很有興趣。林可人有自信,只要再見武俊彥一面,她一定能和武俊彥有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再說,武俊彥連自己的嬸嬸都要,他一定是喜歡成熟的女性。

到了晚上,沈偉還是回來了。

沈偉自己也覺得自己很窩囊,可是他卻是真的害怕。他不敢住酒店,也不敢回自己租的房子,他覺得似乎只有林可人的家里才是他的避難所。

他也怕今天自己不管不顧地罵了林可人,林可人可能會有過激的反應(yīng)。

回到家的時候,悠揚的鋼琴聲由琴房中傳了出來。沈偉站著聽了一會兒,林可人彈的是一首《致艾麗斯》,雖然是很普通的曲子,卻彈得情義綿綿,聽起來似乎她的心情很不錯。沈偉有些愕然,難道林可人沒有生他的氣嗎?

他遲疑著推開琴房的門,林可人坐在三角鋼琴前面,抬頭看見沈偉,沒有任何表示,手指未停,琴聲流暢得像是流水。

沈偉只得退出琴房,關(guān)上房門。他百思不得其解,林可人這是怎么了?她不是應(yīng)該對著他大發(fā)雷霆嗎?怎么可能就這樣過去了?甚至不曾罵過他一句?即便不罵他,也應(yīng)該諷刺他居然又回來了,竟連諷刺也沒有。

這到底是怎么了?

沈偉不明白,林可人自己卻很清楚。以前她愿意諷刺沈偉或者辱罵沈偉,那是因為她還在乎沈偉,一旦她對沈偉完全不在意了,那便是連挖苦他都懶得做了。和武俊彥比起來,沈偉算個什么東西?

離開林可人家以后,武俊彥的心情就慢慢變得落寞起來。他討厭林可人,討厭得一看到她就想作嘔,但他卻不得不強忍著惡心去接近她,只因也許她知道是誰殺了文麗萍。

也許過些日子,他就會發(fā)現(xiàn),林可人并不了解真相,但哪怕只有一點渺茫的希望,他也要去嘗試。

他其實早已經(jīng)不再管武氏企業(yè)的業(yè)務(wù)了,他說有事情要忙,只是借口。他知道他不能太快地讓林可人得手,得不到的東西才是好的,他深刻地了解這一點。

愛情是盲目的,但只要他不愛這個女人,他就很清楚怎么讓這個女人愛上他。

他知道武氏企業(yè)現(xiàn)在很亂,總裁進(jìn)了看守所,他這個主持外貿(mào)業(yè)務(wù)的經(jīng)理也消失不見了。雖說武仲軒早已經(jīng)在公司內(nèi)建立了很好的管理體系,就算他不在,公司大多數(shù)的日常業(yè)務(wù)都可以順利進(jìn)行,但畢竟群龍無首,一些大生意就無人敢決策了。

在這個時候,他這個姓武的,原本應(yīng)該回到公司主持大局??墒撬褪菦]有這個心情,現(xiàn)在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絕不是公司和生意,而是文麗萍的死。如果不能找出真相,他覺得自己的生命都失去意義了。

他回到家,靜靜地坐在餐桌前。谷初美已經(jīng)回去了,在他清醒過來后,就將谷初美送了回去。他不想讓谷思彥受到影響,谷初美雖然不情愿,但她終究是個母親,這些日子將谷思彥丟給保姆,她其實是很不放心的。

于是這間房子里便只有他一個活物。他靜靜地坐著,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死寂。其實以前也只有他一個人,但他很忙碌,忙著找狐朋狗友,忙著上網(wǎng),偶爾也玩玩游戲。他從來沒感覺到寂寞,即便只有一個人,也從來不會覺得寂寞?;蛟S寂寞真的只是一種來自于心靈深處的東西,當(dāng)你寂寞的時候,即便是在人山人海之中,你也依然是寂寞的。如果你不寂寞,即便只有一個人,你仍然不寂寞。

他抬頭看著窗外,城市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死灰,失去生命般的。舊金山的天空總是蔚藍(lán)的,生機勃勃,他第一次在心里如是比較。

他想了許多事情,一直不曾動過一下,其實他知道自己為什么在胡思亂想,只因他不愿想到文麗萍。無論經(jīng)過多長時間,只要想到文麗萍,就依然痛徹心肺。

當(dāng)夜幕降臨后,他打電話叫了外賣。他必須要讓自己保持巔峰的狀態(tài),只有這樣,他才能隨時迎接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他沒有再聯(lián)系林可人,他其實很焦灼,但他必須要沉住氣。在男女關(guān)系上,一個人若是急不可耐,另一個人便自然占據(jù)了優(yōu)勢,他必須要讓林可人來求他,這樣他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他等了三天,林可人的電話終于打過來了。

在看到電話屏幕的瞬間,他死氣沉沉的眼睛驀然亮了起來。三天,林可人也算是很有心機的女人了。

他等著電話響了五六聲才接起來:“Hello,林大美人?!?/p>

他的語氣又變得輕松而漫不經(jīng)心,林可人嗲嗲的聲音由電話另一邊傳過來:“你怎么好幾天都沒有聯(lián)系我???”

“抱歉,這幾天忙。再說林大美人是萬人迷,我怎么敢冒昧打擾?”

林可人格格地笑了,聲音更加嗲得無與倫比:“我哪里是什么萬人迷,我老了,現(xiàn)在的男孩子都看不上我了。”

“怎么會老?像你這種年紀(jì)的女人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我覺得女人就是要三十多歲才到了巔峰,這個年紀(jì)的女人經(jīng)歷了歲月的洗禮,更加成熟嫵媚,而且有一種知性美是那些二十多歲的完全無法比擬的。”

這話正說到林可人的心底了,她一向覺得自己不僅相貌好,而且有內(nèi)涵,彈得一手好鋼琴,講一口流利的牛津英語,自小接受了名媛教育長大的,周身的氣質(zhì)絕對是那些小家碧玉望塵莫及的。她又笑了:“謝謝夸獎。現(xiàn)在有空嗎?”

武俊彥故意遲疑了幾秒鐘才回答:“本來是沒空的,不過既然是林大美人問,那一定是有空的?!?/p>

林可人便嬌嬌嗲嗲地道:“那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又是吃飯逛街看電影那一套,其實武俊彥是很想省略這些前戲的,誰都知道對方最終的目標(biāo)是什么,何不直入主題,但偏偏這些是無法省略的。

他問了地點,放下電話,對著鏡子修飾了一番,盡可能地使自己看起來更帥。看著鏡中的自己,他忍不住嘲諷地一笑,他終究還是要用外表來俘獲女人。或許他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能干,他也不過是靠著臉來達(dá)到目的男人,和那些牛郎根本沒有什么區(qū)別。

林可人約的地點是個日本餐廳。原本她是想約在西餐廳的,因為她覺得只有西餐才能將自己的優(yōu)雅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后來轉(zhuǎn)念一想,又改在了日本餐廳,只因吃日本菜最能體現(xiàn)女子的柔媚。纖細(xì)的銀色筷子,輕輕地沾一下紅唇,在和風(fēng)的輕柔音樂下,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在榻榻米上坐下來,日式移門上畫著精致的櫻花,若有若無的音樂不經(jīng)意地流過,穿著和服的女孩子微笑地送上菜肴,林可人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正確。

第一次一起吃飯至關(guān)重要,林可人不想給武俊彥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卻不知道,武俊彥是和谷初美談過戀愛的,而谷初美在日本住過好幾年,對于日式文化和料理都有著很深的造詣,她的精心設(shè)計,在武俊彥來看,實在是平平無奇。

而正因為他的漫不經(jīng)心,倒讓林可人更高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到底是世家公子,和沈偉那個出身平凡的男人有著天淵之別。

兩人喝了一會兒清酒,林可人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她的手似乎無意識地落在武俊彥的手上,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你可真不像是比我小了那么多的男人,我覺得你比那些老年人都成熟穩(wěn)重。”

這倒是她的心里話,武俊彥的眼中似乎總有一絲濃得化不開的沉郁,落在她的眼中,只覺得這個男人特別沉穩(wěn)。

武俊彥微微一笑,反手抓住林可人的手:“你也不像是比我大的女人,你的皮膚真好,看起來比我還要小兩三歲?!?/p>

林可人格格地笑著道:“你真的這么認(rèn)為嗎?”

武俊彥雙眉微揚:“當(dāng)然,如果我不這樣想,我又怎么會和你出來?”

林可人的笑容卻變得若有所思起來:“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想,至少我的前夫不這樣想。在他的心里,文麗萍可比我重要得多?!?/p>

她驀然提起文麗萍,雙眼一眨不眨地死盯著武俊彥,武俊彥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在他的面前提到文麗萍。他幾乎無法抑制心中的憤怒,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林可人的目光開始變得疑惑,難道說這個男人接近她果然是另有目的。她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么好騙,她畢竟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子。

武俊彥卻忽然一把拉過她,兩人之間隔著矮桌,林可人失聲驚呼了一聲,身子撲在了矮桌上。盤子里的刺身撒了出來,弄污了林可人的衣服。

林可人再次驚呼了一聲,那是LV最新季的款式,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武俊彥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桌子上的盤子全都掃到榻榻米上,一把將林可人拎起來,按倒在矮桌上。

林可人吃了一驚,只見武俊彥的俊臉就在自己的臉上方,她忍不住格格笑道:“你干什么?”

武俊彥微微一笑:“光吃東西有什么意思?咱們來做點別的事吧!”

日本餐廳的包廂,如果客人不召喚,就算里面再大的動靜也沒有服務(wù)員會進(jìn)來。甚至連上菜的服務(wù)員在門外聽了一下動靜,也心領(lǐng)神會地退了下去。

林可人第一次在餐廳里做愛,她覺得緊張又刺激。武俊彥并不溫柔,甚至是有些粗魯,和他的外表完全不同,這也給林可人帶來前所未有的感受。

沈偉可不曾如此讓她興奮,高潮之時,她幾乎尖叫出來,只能死死地咬著餐布。

越是這樣便越覺得刺激,刺激得她想要再來一次。

武俊彥卻放開她,拉上褲子的拉鏈。林可人這才羞恥地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赤裸,武俊彥卻只是拉下了褲子的拉鏈而已。

她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終于忍不住道:“衣服都臟了?!?/p>

武俊彥淡淡地道:“再給你買十套?!?/p>

林可人心里暗喜,她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怪不得所有的女人都喜歡傍大款,以前她真是太傻了,覺得自己有錢,不需要再找有錢人。其實有誰會嫌錢多呢?一個女人,自然是跟著一個有錢的男人,她的人生才會幸福。

她含羞帶怯地瞥了武俊彥一眼:“咱們還吃嗎?”

武俊彥笑道:“為什么不吃?肚子還餓著呢!”

于是在服務(wù)員異樣的眼光中,換了一批菜。林可人臉皮再厚也有點坐不住了,武俊彥卻穩(wěn)如泰山。只不過,由于武俊彥點的都是最貴的菜,服務(wù)員雖然知道他們做了什么,卻更加巴結(jié)了。

林可人便也慢慢地放下尷尬,果然,金錢才是萬能的。

飯后,武俊彥將林可人送回家,林可人仍然記憶著剛才全身顫抖的感覺,忍不住滿含期待地問:“要不要進(jìn)去坐坐?”

武俊彥長長的手指敲著方向盤,微微一笑:“你家里還有個男人。”

林可人一怔,想起沈偉確實還住在自己家里,她忙道:“他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們離婚了,我只是可憐他無家可歸,才允許他暫時住在我家里的?!?/p>

武俊彥卻淡淡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他在,我總歸是不方便進(jìn)去的?!?/p>

看著武俊彥的車子絕塵而去,林可人忽然有些懊惱。她為何要讓沈偉回來?這個男人要離婚的時候,她居然還不同意。如果沈偉不在這里,武俊彥和她之間就沒有什么障礙了。

她忿忿地推開房門,只見沈偉穿著睡衣坐在客廳里,手里抱著吉他,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張樂譜紙,他正在樂譜紙上涂涂改改,時而在吉他上試一下音。她忍不住冷笑,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閑情逸志做那些破爛歌。

她幾步走到沈偉面前,雙手叉著腰,很不客氣地道:“你怎么還不走?”

沈偉一怔,詫異地抬起頭。林可人氣勢洶洶地瞪著他,大有一副要將他掃地出門的意思。他不明所以,林可人向來囂張,近年來越來越頤指氣使,但無論如何,她對他還是有一份情的,否則她也不會死活不愿離婚。他道:“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林可人冷笑:“你不是想和我離婚嗎?我想好了,明天就辦手續(xù),你快點收拾東西走人。”

說完這句話,她轉(zhuǎn)身向樓上走去。

沈偉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她搖擺著依然纖細(xì)的腰肢,他許久不曾見她以如此風(fēng)騷的姿態(tài)走路了。他皺眉,這算是唱的哪一出?

他坐在客廳中發(fā)呆,若是可以,他上一次就不會回來了。他很怕,他一生中從來不曾如此怕過。做那件事的時候,他可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那個時候,他只覺得怒火中燒。

他是如此憤怒,憤怒到他甚至忘記了害怕。

那天晚上,在和白芷做完愛后,他的心里仍然覺得很難受。這種難受就像是后背哪里癢癢的,想要去抓,卻怎么都抓不著。越是抓不著便越是著急,于是就越覺得這瘙癢難以忍受。

他走出酒店,并沒有叫車,徒步走著。身上似乎仍然有多余的精力未曾發(fā)泄出來,他一直走,甚至不曾覺得疲累。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停在一個小區(qū)的門前。

這是一個很高尚的小區(qū),門禁森嚴(yán),若沒有主人允許,外面的人是很難進(jìn)去的。但他卻知道,并非如此?;蛟S是因為這小區(qū)太高尚了,住在里面的人都希望環(huán)境更天然一些,因而許多地方并非是圍墻,而是用植物作為隔斷。用植物做隔斷雖然又風(fēng)雅又健康,但植物就是植物,可不是圍墻。

他繞著小區(qū)的外墻走了一圈,終于在竹林間找到了可以進(jìn)入的間隙。走了沒多久,便到了那棟看起來很歐式的建筑外面。

他站在矮籬外張望了一會兒,已經(jīng)是深夜了,并不能看見別人家的燈火,樹叢間偶爾會透出影影綽綽的路燈。

他抬頭看著三樓的房間,房間的燈亮著,雖然拉著薄窗簾,但厚窗簾卻不曾拉起,于是房間里的人影便清晰地投影到窗簾上。

他怔怔地看著,兩個人影,一男一女。

他遲疑了一會兒,終于翻過了矮籬墻,走到房子的前面。他并沒有刻意躲開攝像頭,后來他才知道,那天晚上,武娉婷關(guān)閉了攝像機,這幫了他的忙,讓他的身影沒有留下來。

武娉婷這樣做不過是為了保護(hù)武俊彥,她一直覺得這一切都不是武俊彥的錯。

他看見排水管就在窗戶旁邊,而別墅并不難爬,窗臺、欄桿到處都是可以借力的地方。他沿著排水管向上爬的時候并不太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事實上,當(dāng)他站在三樓陽臺上的時候,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趴在陽臺的窗戶外面,從窗簾的縫隙間向里張望,于是他看到讓他血脈賁張的一幕。他一直看著,甚至把手伸進(jìn)了褲子,直到房里的人興盡,而他自己也得到了滿足。但他并不滿足,他看著武俊彥離開,想到文麗萍給他的羞辱。在他的面前如同女神般的清高,卻在面對武俊彥的時候可以如此淫蕩。

他忽覺痛不欲生。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過于此,明明是自己的女神,卻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

他輕輕推了推陽臺門,門并沒有拴上,應(yīng)手而開。他走進(jìn)房間的時間,文麗萍仍然赤裸著身子,她站起身,似乎想要將房門從里面鎖上。

她向房門走去的時候,沈偉輕而迅速地到了她的身后。

他看見她白花花的身子,如此之白,白得耀眼。他覺得有些眩暈,因而他并不太能記憶自己是如何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的。

文麗萍倒下后,他騎在文麗萍的屁股上,手中的煙灰缸仍然不停地?fù)]舞著,直到鮮血四濺,他才有些茫然地停了下來。

他看看身下文麗萍的尸體,驀然明白過來,他殺人了。

他倒并不慌張,一切似乎理所當(dāng)然。他走過去將門從里面鎖上,再回到陽臺上將陽臺門掩好,順著排水管爬下去的時候,他并不知道后半夜會下雨。因為下雨,他沿排水管攀爬的痕跡便消失得很徹底。

其實上天真的很幫他的忙,如果不是有個人從頭到尾將他犯罪的過程盡收眼底。

后來他才感覺到害怕,只要一聽到街上傳來警笛,他就怕得不得不用被子將頭蒙起來。他怕得發(fā)抖,不敢出門,因為他覺得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他覺得他的事情一定被什么人知道了。

他的事情果然是被人知道了,他接到林可人的電話,林可人用很陌生的語氣說:“你到我家里來,那天晚上的事我都看到了。”

他大驚,這件事居然被林可人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他滿屋子亂轉(zhuǎn),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直到他終于想到,林可人仍然是愛他的,如果她不愛他,她為何會拒絕離婚。

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穿著一件帶帽子的衣服,將自己的臉盡可能地遮住。坐出租車到林可人的家里時,他已經(jīng)出了幾身冷汗。

林可人看他的眼神也很陌生,似乎很認(rèn)真地審視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真看不出來。”

他沉默不語,林可人卻微微一笑:“總有一天,警察會找上你,你有什么對策?”

沈偉搖頭,他沒有對策。

林可人卻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必須要答應(yīng)我,以后你要聽我的,不許反抗,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p>

沈偉立刻點頭,就算林可人現(xiàn)在讓他跪下來舔她的腳,他也會做。

林可人冷笑:“好,現(xiàn)在你要大聲說,文麗萍是個婊子?!?/p>

沈偉自然是照著做了,林可人似乎很滿意。沈偉覺得不可思議,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他也不明白林可人的腦袋到底在想什么。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再罵她幾聲婊子,她不會知道,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林可人對于這樣的游戲樂此不疲,總是會忽然就想到一些辱罵文麗萍的話,要求沈偉大聲說出來,沈偉一一照做,心里卻是無動于衷的。

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會受制于林可人,他沒辦法擺脫,也沒有勇氣擺脫。他忽然覺得,也許只有在林可人的別墅里,他才是安全的。

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終究是一個怯懦的人,即便是殺了人,他也依然是怯懦的。

林可人走下樓梯的時候,看了看客廳的沙發(fā),沙發(fā)上沒有沈偉的影子,她微微松了口氣,看來沈偉已經(jīng)走了。

她心情莫名地輕松起來,沈偉走了,她就可以叫武俊彥過來了。一想到武俊彥健壯的身軀,她的臉就有些發(fā)熱。她莫名地想起一個成語:食髓知味?,F(xiàn)在的她,完全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過身的瞬間,她的臉立刻便沉了下來。沈偉坐在餐廳里,面前放著果汁面包,煎好的培根仍然發(fā)出輕松的“嘶嘶”聲,她似乎都能看到油花濺落。

她很是著惱,幾步走過去:“你怎么還在這里?”

沈偉莫名其妙地抬起頭:“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我叫你走?!?/p>

沈偉道:“我還是你老公,我為什么要走?”

林可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壓抑住翻騰而上的怒火。她道:“你不是要離婚嗎?我們立刻去民政局。”

沈偉卻聳聳肩:“誰說我要離婚了?我早就改變主意了。我想過了,其實只有你是最適合我的,我們好好地過日子吧!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們都過去吧!”

真是會自說自話,林可人冷笑:“你說離婚就離婚,說不離就不離?你開什么玩笑?我不管你離不離,現(xiàn)在是我要離婚?!?/p>

沈偉的目光閃爍:“你干嘛急著離婚?”

林可人自然不可能說她是因為看上了別的男人,她側(cè)頭看著窗外:“我們早就沒有感情了,你以前就是為了錢和我在一起,若不是我有錢能夠資助你開唱片公司,你會和我結(jié)婚?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沒錢再投資你那家破公司了。”

她一向知道沈偉最恨的就是她一再將錢掛在口頭,沈偉的深心之中一直覺得這其實是個恥辱。但這一次,這招似乎也不管用了。沈偉賠笑道:“那家公司不要也罷,其實就算沒有那家公司,我們一樣能過得很好?!?/p>

林可人皺眉,冷冷地道:“誰和你一起過?”

她只覺得胸口悶得慌,若是可能,她早就將沈偉丟出家門了。她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我警告你,我回來的時候不想再看見你。你識相的話,就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她忿忿然走出門,很自然地?fù)芡宋淇┑碾娫挕R宦牭诫娫拰γ鎮(zhèn)鱽淼那謇誓新?,她的聲音立刻變得嬌嬌嗲嗲,不?fù)剛才的跋扈:“阿彥,你在哪里?”

對方遲疑了幾秒,才回答:“我正要去公司。”

林可人忙道:“那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

武俊彥卻淡淡地道:“中午我要陪客戶?!?/p>

林可人并不氣餒:“那晚上,一起吃晚餐?!?/p>

武俊彥卻很冷淡:“晚上再說吧!”說完這句話,他便掛斷了電話。

林可人有些懊惱地看著手中的聽筒,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兩個人都很盡興。她很是煩悶,做了個SPA,又逛了會兒街,總算消磨到了傍晚,想到武俊彥并沒有明確地說晚上不和她一起吃晚餐,她便將車開到了武氏貿(mào)易大樓的樓下。

站在樓上的武俊彥冷冷地注視著林可人的車子,不出意料,他越是冷淡,林可人便越是急切。

果不其然,桌上的手機響了。武俊彥等鈴聲響了四五次,才接通電話。林可人的聲音仍然是嬌嬌嗲嗲的,帶著一抹故做的落寞:“阿彥,我到你公司樓下了,你下來好不好?”

武俊彥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道:“好,我這就下來?!?/p>

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看了看鏡中的人,雙眼一片死寂。他活動了一下臉部肌肉,令自己盡量看起來朝氣一些,但眼中的死寂卻是怎么都無法改變的。

一見武俊彥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林可人立刻便打開車門走出來:“阿彥,你怎么一整天都不理我?我很想你。”

保安探頭探腦地張望,武俊彥連忙將她推回車子,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大庭廣眾的,讓別人看見不好?!?/p>

林可人不滿地嘟起嘴:“為什么不能讓人看見?你昨天和我做那件事的時候可是大膽得很,怎么,現(xiàn)在吃干抹凈了,想不認(rèn)賬嗎?”

武俊彥嘆了口氣,正色道:“可人,我很喜歡你,也喜歡和你做愛,可是,你是有夫之婦。我不在乎你比我年紀(jì)大,也不在乎你結(jié)過婚,但你畢竟還是有丈夫的。我現(xiàn)在和你在一起,這算是什么?公然偷情?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樣,左右逢源嗎?我是個男人,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睡在別的男人身邊?!?/p>

林可人皺起眉:“你說的什么話,誰睡在我身邊了?我和沈偉,已經(jīng)許久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情了。我討厭他,早就想和他離婚了,可是他死賴著不愿意離?!?/p>

武俊彥冷笑:“這個世界,還有想離婚離不了的嗎?你是真心想和我好,還是只想一夜情?”

林可人道:“當(dāng)然是真心想和你好?!?/p>

武俊彥道:“好,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好的,想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的。所以,你必須要離婚,只要你離了婚,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也不用擔(dān)心,你和我上過床以后,是不是轉(zhuǎn)眼又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p>

他推開車門走下車子:“盡快和沈偉離婚,我不要和別人的老婆偷情?!?/p>

看著他毫不留戀地走進(jìn)武氏貿(mào)易大樓,林可人懊惱地用力拍打了幾下方向盤。該死的沈偉,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地不要離婚了,他到底想怎樣?

一路疾駛回家,闖了好幾個紅燈,車子才停下,她就沖進(jìn)了家門。沈偉不在客廳也不在餐廳,他走了嗎?

傭人拿著抹布走出來,她道:“沈偉呢?”

傭人指了指樓上:“在書房里?!?/p>

她只覺得濁氣上涌,居然還沒走,這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賴在這里嗎?

她忽然冷笑,讓你走你不走,這是你自己找死。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自己的臥室,仔細(xì)地鎖上房門,在衣帽間里有一個保險箱,里面收著的都是一些重要的東西。轉(zhuǎn)動密碼鎖,她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和狂熱混合的矛盾表情,沈偉只知道她目睹了他殺人的經(jīng)過,卻不知道,她將這個過程拍攝在了手機上?,F(xiàn)在,這段短片就被放在一張TF卡上,鎖在這個保險箱里。

林可人最初拍這段錄像的時候并不是想用來揭發(fā)沈偉,她只是想留下沈偉的把柄可以將他操縱于股掌之間。雖說沈偉殺人的時候,她只是錄下了由窗簾透出來的影子,她卻同樣很享受反復(fù)看到文麗萍被沈偉打死的過程,每看一次,她都如同達(dá)到高潮般的興奮。

這個討厭的女人終于死了,而且是死在沈偉的手里。這是多么令人百看不厭的事件??!

現(xiàn)在,這段錄像終于派上更大的用場了。她拿著TF卡離開家,冷靜地坐進(jìn)汽車,汽車平穩(wěn)地駛上高速公路,一路風(fēng)馳電掣,最終停在市公安局的門前。

她走下車子,掠了掠頭發(fā),儀態(tài)萬千地走向接待民警:“我來報案。”

民警抬起頭:“是什么事情?”

她的唇邊掠過一抹冷笑:“我知道是誰殺死了文麗萍,我拍下了整個過程?!?/p>

沈偉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在三三兩兩圍觀的住戶中看到林可人和武俊彥的身影。林可人靠在武俊彥的身上,眼神冰冷,但當(dāng)她轉(zhuǎn)頭望向武俊彥時,目光又變得溫柔而嫵媚。

沈偉忍不住苦笑,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他嫖妓,被林可人舉報,他被警察帶走,那個時候林可人還悲傷痛哭。這一次,他殺人,又被林可人舉報,他被警察帶走,林可人已經(jīng)無動于衷。他忽然想,若是他一直好好地和林可人過日子,也許就不會有今天。

他看見武俊彥痛苦中帶著解脫的目光,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能夠理解武俊彥的心情。他想他是真的愛文麗萍的,為了愛她甚至不惜色誘林可人。其實他也一樣解脫了,不必再擔(dān)驚受怕地留在林可人身邊,或許這樣他的人生才自由了。

林可人的目光再次轉(zhuǎn)向他時,他沖著林可人笑了笑。林可人一怔,她覺得沈偉的笑容有些詭異,是在嘲諷她。她不明白一個階下囚還有什么資格笑話別人,一向都是她用嘲諷的笑容面對沈偉的。

她有些惱火,轉(zhuǎn)頭對武俊彥道:“阿彥,這個討厭的男人終于走了,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p>

武俊彥側(cè)頭看她:“他雖然被抓了,可是你們的婚姻關(guān)系還沒有解除。”

林可人冷笑兩聲:“他殺了人,注定不會有好下場。他不想離婚也不行了,我的律師會去處理的。而且,他是謀殺,說不定會是死刑?!?/p>

武俊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他可是你的丈夫?!?/p>

林可人聳聳肩:“我早就不把他當(dāng)我的丈夫了,他有招妓的習(xí)慣,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和他同床共枕了,這個男人太臟了。他也很無能,他的唱片公司都是我出資辦的。他一直覺得自己會紅,其實他做的那些歌,根本沒什么人喜歡聽,這么多年,他的粉絲越來越少,唱片公司也越做越差。如果不是我每年給他錢支持他的唱片公司,他的公司早就倒閉了?!?/p>

武俊彥淡淡地笑著。林可人臉上帶著一抹輕蔑之色,紅唇一張一合,她今天穿著一套橘紅色的裙子,為了配合衣服的顏色,涂的也是橘紅色的唇膏。她的皮膚很白,也很細(xì)膩,用橘紅色更顯得皮膚晶瑩剔透,說老實話,如果只看外表,她確實長得很不錯。

可惜的是,在武俊彥的眼中,這個女子身體里長滿了蛆蟲。他慢慢地拉下林可人挽著他的手,道:“你確定沈偉一定會被定罪嗎?”

林可人沒有看出武俊彥的異樣,心情仍然處于亢奮狀態(tài):“那當(dāng)然。我用手機拍下了他殺人的過程,我把視頻都交給警察了,證據(jù)確鑿,他根本無法抵賴?!?/p>

武俊彥笑了笑:“那就好?!?/p>

他轉(zhuǎn)身要走,林可人連忙拉住他:“你去哪里?”

“去哪里?”武俊彥淡淡地道,“回家。”

林可人皺眉:“你剛才不是說今天來我家嗎?怎么又要回家?”

武俊彥道:“我來你家,只是為了看著沈偉被警察抓走。我必須親眼看著他被帶走,才能安心?!?/p>

林可人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絲不祥之感,她道:“你……早知道是他殺了文麗萍?”

武俊彥搖了搖頭:“我只是猜測。鄭睿軒覺得你們很不正常,我也覺得你們很不正常。那天,沈偉招妓被抓的那天,我就在酒店。我看著你們兩人決裂,我是個男人,我不認(rèn)為沈偉還會回到你身邊,可是麗萍死后,他卻再次回到你身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令他不得不這樣做?!?/p>

林可人的臉色慢慢地變得蒼白:“你叫那個賤人麗萍?”

武俊彥冷笑:“你不是早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嗎?你和你姑姑不是找了私家偵探查我們嗎?你不是把我們的裸照放上了網(wǎng)嗎?我只是奇怪,你為什么把我的臉遮了起來?!?/p>

他每問一句,林可人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而武俊彥就逼近一步,等他問完了,林可人退到了墻角,無處可退。她心亂如麻,尖聲叫道:“你接近我,難道是為了那個賤人?”

“啪”的一聲輕響,林可人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武俊彥居然打了她一耳光,“麗萍是我最愛的女人,如果你再污辱她,不要怪我不客氣。”

林可人全身一軟,癱倒在身后的墻上。心底無法抑制的悲傷憤怒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為什么她愛的男人都會愛上文麗萍?大學(xué)的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甚至她死了,都不愿放過自己。

“你接近我,就是為了把沈偉送進(jìn)監(jiān)獄?”

武俊彥淡淡地道:“你以為呢?你真的覺得自己很有魅力嗎?其實和你說句實話,我和你做愛的時候,一直強忍著惡心。我每次看見你,都很想吐。如果不是為了麗萍,我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看著武俊彥的背影毫不留戀地漸行漸遠(yuǎn),林可人終于尖叫了一聲,慢慢地跪倒在地。她忽然很后悔,其實沈偉已經(jīng)想要重新和她一起生活了,可是她卻不滿足。她迷戀上了武俊彥,迷戀他的身體和金錢,是她親手將沈偉送進(jìn)了監(jiān)獄。

她終于明白沈偉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笑容,沈偉一定早已經(jīng)知道武俊彥不愛她,也不可能會愛上她。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武仲軒走出看守所的大門,陽光很刺眼,他忍不住瞇起眼睛,用手擋在面前。鐵門在身后“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馬路對面,鄭睿軒正向他走過來。

他嘆了口氣,早知道這個多年老友是一個百折不撓的人,事實證明,他居然真的為他翻了案。

兩人對視,鄭睿軒微微一笑:“歡迎回來?!?/p>

武仲軒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他想笑一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鄭睿軒能了解他的感受,嘆了口氣:“走吧,我送你回去!”

在車上,武仲軒只問了一個問題:“俊彥呢?”

“他已經(jīng)回美國了。”鄭睿軒很平靜地回答,“他讓我告訴你,他對不起你,這一生,他都不會回來了?!?/p>

武仲軒便不再說什么。

他知道最終逼林可人拿出證據(jù)的人是武俊彥,也知道武俊彥為了救他出獄,一定用了一些他無法想象的手段。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恨武俊彥,如今想來,似乎并不曾恨他。

他終究還是自己的侄子。

回到武家,張媽淚流滿面地迎了出來:“老爺,你總算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跟著張媽走進(jìn)客廳,武娉婷穿著T恤牛仔褲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面前放著一個大皮箱。看見父親進(jìn)來,她起身走過來擁抱父親,然后說:“爸,我要回美國了?!?/p>

武仲軒怔怔地看著她的臉。有一段時間不見,武娉婷似乎有些瘦了,但重要的是,她的臉上沒有了夸張的妝容,她看起來總算是恢復(fù)成正常的年輕女孩子了。他道:“你要回美國?”

武娉婷點點頭:“爸,你不是早就想讓我回美國嗎?我現(xiàn)在決定回去了。我馬上就要走了,我就是等你回來見你一面的?!?/p>

“馬上就要走……”武仲軒喃喃低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留住女兒,他覺得很迷茫,想有很多事情他要好好想一想,至少現(xiàn)在他還沒有想明白。

武娉婷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爸,我對你很失望?!?/p>

武仲軒一怔:“為什么?”

武娉婷冷漠地一笑:“在你的心里,只有那個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她死了,你就想和她一起死,你想過我沒有?我是你的女兒,我本來以為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p>

看著武娉婷漠然地拉著箱子走向門外,武仲軒忍不住喃喃低語:“不是的,娉婷,我想過你,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他怎么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侄子偷情?除了替他們隱瞞,他實在不知該怎么做。

鄭睿軒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再和她解釋吧!”

武仲軒點了點頭,無力地癱倒在沙發(fā)上:“對,以后再解釋,我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數(shù)月之后,武氏貿(mào)易公司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武仲軒成立了一個基金會以資助貧苦地區(qū)兒童,武氏貿(mào)易公司轉(zhuǎn)由基金會管理,武仲軒本人則提早退休。

這個消息傳到美國時,武俊彥坐在舊金山灣區(qū)的一條小船上,手里拿著一根釣魚桿。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

另一艘小船正在向著他的船靠過來,船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劃著的。她似乎已經(jīng)劃了很久,終于看見武俊彥的小船,年輕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她大聲叫道:“堂哥,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里?!?/p>

武俊彥卻并沒有睜眼,他正在做一個夢,在夢里,文麗萍笑盈盈地看著他,對他說:“WILSON,我們以后就在這里生活吧!離開那些是是非非,離開所有認(rèn)識我們的人?!?/p>

他感覺到眼角的濕意,心里酸澀痛楚地想要大聲叫出來,但他卻只是輕聲道:“好,以后我們就在這里生活?!?/p>

武娉婷的船已經(jīng)靠上了他的小船,武娉婷猶豫了一下,一個箭步跳到了他的船上。船劇烈地?fù)u晃了幾下,武娉婷嚇得連忙蹲下身,死死地抓著船的兩舷。等到船終于穩(wěn)定下來,她才抬頭去看武俊彥,武俊彥仍然閉著眼睛,似乎已經(jīng)出離了這個塵世。

武娉婷的心里一陣酸楚,她故意拉起他的魚線:“堂哥,讓我看看你釣到了什么?!?/p>

她看見魚線的盡頭是一根直直的鐵絲,她怔怔地看著那根直鉤,努力令自己故作輕松地笑笑:“堂哥,你是姜太公嗎?居然用直鉤釣魚?!?/p>

武俊彥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武娉婷便不再說話,也靜靜地坐在他的身旁。她癡迷地看著武俊彥深邃的側(cè)面,陽光揮灑在他的臉上,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輝,他可真是英俊?。∷雷约阂簧赡苤荒苓@樣注視著他,再也不能前進(jìn)一步,這樣想的時候,她便又是一陣心酸。

長長地吁了口氣,她抬頭望著灣區(qū)藍(lán)得幾近透明的天空,沒關(guān)系,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在那么長的人生中,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只有相信奇跡,才能創(chuàng)造奇跡!

廈門,鼓浪嶼,一個小小的院子前,郵遞員綠色的自行車停了下來:“谷初美,有匯款單。”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出來:“給我吧!”

郵遞員低頭看著她:“你媽媽呢?”

小女孩有些不滿意:“叫你給我就給我,那么多問題?!?/p>

郵遞員忍不住笑了:“不行,必須交給本人?!?/p>

谷思彥噘起嘴:“你不認(rèn)識我嗎?為什么不能給我?”

郵遞員側(cè)頭想了想,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幸而谷初美從里面走了出來為他解圍:“思彥,不要胡鬧?!?/p>

接過匯款單,她看了看上面的數(shù)字。每個月,她都收到一筆數(shù)額不菲的匯款單,匯款人是鄭睿軒,但她知道,這錢是武俊彥寄給她的。

那件事后,她就搬到廈門來了,這匯款便每個月如期而至。她有些傷感,又有些喜悅,終究,武俊彥還是沒有忘記她們。

谷思彥道:“媽,我們什么時候去看看武叔叔?!?/p>

谷初美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也許等你再長大一些吧!”

她抬頭望向大海,她知道武俊彥在大洋的彼岸,她想,總有一天,她會去找他的。等到谷思彥再長大一些,她就會帶她去的,一定!

(全文完)

發(fā)稿編輯/冉利敏

插 圖/陳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