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中亞，李園園

(山西大學 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山西 太原 030006)

抗戰(zhàn)時期雷鳴遠領導的華北督導團在晉南的社會活動研究

趙中亞，李園園

(山西大學 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山西 太原 030006)

“九一八”事變后，來華天主教傳教士雷鳴遠即站在國家和民族的立場上，投身于抗戰(zhàn)的實踐中。雷鳴遠及他所創(chuàng)建的華北督導團在山西晉南地區(qū)開展了社會救濟、醫(yī)療衛(wèi)生、戰(zhàn)時教育、習俗改造等一系列社會活動，并有效地動員民眾投身于抗戰(zhàn)救國的實踐中。雷鳴遠及督導團為中國的抗戰(zhàn)事業(yè)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在抗戰(zhàn)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雷鳴遠；華北督導團；社會活動

雷鳴遠(Vincent lebbe，1877-1940)，比利時籍傳教士，1901年來華傳教，1915年在天津創(chuàng)辦《益世報》，1927年加入中國國籍。“九一八”事變后，雷鳴遠積極號召社會各界人士抗日；1933年，長城抗戰(zhàn)爆發(fā)，雷鳴遠親率天主教教友奔赴前線進行醫(yī)療救護，之后成立以天主教教友為基礎的華北督導團，輾轉于華北地區(qū)進行抗日活動，1940年6月24日病逝于重慶[1]。

目前有關雷鳴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雷鳴遠來華后，在傳教方面所做的努力與貢獻及在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以前的社會實踐活動*主要有：侯杰、王鳳《益世報與雷鳴遠探析——天津文史資料選輯為中心的考察》，載于《文學與文化》2016年第1期；王玉鵬《國家視野下的雷鳴遠和他在中國的事業(yè)》，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近現代史碩士論文，2008年；周萍萍《不同國度、相同情懷：英斂之與雷鳴遠的交往述略》載于《世界宗教研究》2016年第1期；王玉鵬《雷鳴遠與近代中國天主教本地化運動的發(fā)端》載于《基督宗教研究》2014年第1期；張獻忠《雷鳴遠的抗日實踐及其救國思想》載于《民國研究》2016年第30期。。而關于抗戰(zhàn)時期天主教的研究，已有不少學者進行了探討*主要有：王曉峰《偽滿時期日本對東北的宗教侵略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薛玉琴《“真宗教家必愛國”——論抗戰(zhàn)時期的馬相伯》載于《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09年第3期；劉青瑜《抗日戰(zhàn)爭時期內蒙古天主教傳教士對抗戰(zhàn)的貢獻》載于《陰山學刊》2015年第28卷第4期；李曉晨《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河北天主教會》載于《史學月刊》2013年第10期；徐暢、牛淑萍《抗戰(zhàn)時期于斌主教述論》載于《歷史檔案》2005年第3期；杜賀《中國天主教會對日本侵華的態(tài)度1931—1945》載于《抗戰(zhàn)史料研究》2015年第1輯；孟曙初《抗日戰(zhàn)爭時期傳教士活動述評》載于《求索》1990第2期；王森《論抗戰(zhàn)初期中國基督教會的愛國救亡活動》載于《長春大學學報》2015年第3期。。其中有些研究涉及雷鳴遠在抗戰(zhàn)中的實踐活動，但都是概括性的介紹。此外，關于抗戰(zhàn)時期的社會服務團體，學界亦有所研究*主要有：瞿明戰(zhàn)《民族之魂：中國戰(zhàn)時兒童保育會搶救抗日戰(zhàn)爭三萬難童紀事》，珠海出版社，2004年；夏蓉《婦女指導委員會與抗戰(zhàn)時期的婦女動員》載于《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09年第4期；張向東《抗日文藝宣傳與民眾娛樂生活研究——以西北戰(zhàn)地服務團為中心》，山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莊媛《抗日戰(zhàn)爭時期晉察冀邊區(qū)青年救國會研究》，河北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6年；等。，而并沒有對華北督導團做具體研究。由此可見，對雷鳴遠的研究缺乏系統性與完整性，故筆者認為對其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深入與挖掘。華北督導團成立之后，曾出版過相關刊物如《督導旬報》《北原戰(zhàn)報》《政訓月報》等，現藏于國家圖書館。這些內部刊物比較豐富地記載了該團在晉南地區(qū)的實踐活動。本文主要利用其留存下來的內部資料，再結合相關資料，如文史資料、當事人出版的傳記、回憶錄等，主要考察雷鳴遠在世時所創(chuàng)建的華北督導團在山西晉南地區(qū)參與抗戰(zhàn)的具體社會實踐活動。

一、華北督導團的成立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制造“盧溝橋”事變，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7月底，平津相繼失守。日軍為實現迅速滅亡中國的企圖，于8月份入侵山西。在民族危亡關頭，國共走上合作道路，并與日本侵略者在山西境內展開了浴血奮戰(zhàn)。自日軍對山西入侵以來，造成了大量中國軍人的傷亡。限于當時的條件，野戰(zhàn)醫(yī)院甚為缺乏，傷病員很難得到及時的救治。除軍事戰(zhàn)爭外，日本侵略者對山西地區(qū)的資源進行了瘋狂掠奪，使得山西地區(qū)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遭到空前破壞。日本侵略者對山西人民也實行了慘無人道的殘害行為，在各地制造多起慘案，給民眾的身心造成巨大傷害：身體方面，日軍大肆殘殺民眾，為躲避敵人的殘害，各地民眾常年躲在高山深溝，饑寒交迫，生活環(huán)境惡劣，日本侵略者還使用細菌戰(zhàn)，使民眾被病痛折磨；心理方面，民眾的生活中充滿血腥與恐懼，每日縈繞在他們心中的均是諸如燒、殺、搶、掠以及逃難、失望、死亡之類的恐怖，他們有的產生了惶恐不安的心理，甚至患上了“恐日病”[2]?？箲?zhàn)初期，山西地區(qū)在經濟、社會、生態(tài)等方面都遭到了巨大的損失。在日軍的咄咄逼人之下，國家需要全社會各界人士團結一心，集中人力、物力、財力共同抵抗日本侵略者。

自“九一八”事變以來，雷鳴遠就開始積極投身于抗戰(zhàn)救亡的活動中。除在《益世報》上號召救國外，還響應馬相伯老人創(chuàng)立“不忍人會”的創(chuàng)議，在安國縣建立“不忍人分會”。 1933年，他親率弟子及教友五六百人，組織救護隊，赴喜峰口等處參加長城保衛(wèi)戰(zhàn)，之后成立殘疾軍人教養(yǎng)院，收治前線受傷的的軍人。1936年綏遠戰(zhàn)事發(fā)生后，他又被傅作義任命為前線救護隊隊長，組織擔架隊數百人在玫瑰營服務了三個多月[3]。雷鳴遠的抗日事跡在社會各界引起強烈反響，得到廣泛傳播。而作為一個傳教士，雷鳴遠已發(fā)展天主教徒達30余萬，在社會上擁有巨大的號召力?；诖?，雷鳴遠受到當時國民政府的重視。1938年9月4日，雷鳴遠受蔣介石邀請抵達漢口。蔣介石希望雷鳴遠赴歐美國家，為國民政府領導的抗日進行宣傳，以爭取外國對中國的援助。雷氏則表示其在國際上影響力甚小，難以勝任，但在國內華北地區(qū)傳教多年，教徒廣泛，愿意往華北動員各地教徒參加抗日活動[4]。遂接受蔣介石委托，正式成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華北戰(zhàn)地督導民眾服務團”，簡稱“華北督導團”，該團受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直接管轄。

二、華北督導團人員組成及組織架構

(一)人員組成

華北督導團成立之后，很快確定其宗旨，即組織華北五省的教徒群眾共同抗日，配合當地駐軍，在五省淪陷區(qū)組織群眾抗日，賑濟災區(qū)民眾。督導團面向社會招收團員，其組成主要來自華北五省(山東、山西、河南、河北、陜西)信眾、有志抗日的青年。入團要履行一定的手續(xù)，當地青年須經過口試、筆試，并有當地政府證明，考試合格方可錄??；對于淪陷區(qū)的逃亡教徒，則需有介紹人介紹，經團部口試核準，方可入團[5]86。在干部組成方面，雖然雷鳴遠手下有一批修士，但由于文化知識水平有限等難以全部擔當，故亦有國民黨派遣人員擔任。

參照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軍事化編制，督導團人員分為將、校、尉三級，除雷鳴遠本人被列為中將銜外，其余的處長、科長、大隊長、副團主任都具有校級軍銜；而團員、隊員、中隊長、小隊長是按尉級發(fā)薪；一般的勤雜工、炊事員、警衛(wèi)員等則享受士兵待遇。督導團里的天主教友雖然按軍事編制報冊領薪，但是按照修會規(guī)矩，不給予本人任何待遇。衣食生活所需，都由修會統一提供。教友們每到一地都是集體過宗教生活，另設住所、伙食。每晨有彌撒，由雷鳴遠神父及另一神父主持神修，早晚舉行念日課經、默想、甚至在適當時舉行幾天避靜。雖然團內是軍事化，但教友們仍是穿會衣，不準穿軍服。每個團員都佩戴胸章、臂章。按軍隊的樣式有紅邊的將官胸章符號，有印“公”字的藍邊臂章符號。團內教友雖然按規(guī)定不穿軍服，但得佩戴胸章符號和“公”字臂章符號[5]90-92。

(二)組織體系

1938年12月上旬，督導團到西安后，為集中有效管理，正式確立團本部，下設秘書、總務、事業(yè)、政訓四處及兩個工作大隊。秘書處下設電訊、文書兩科，主要是負責管理文件?？倓仗幭略O人事、庶務、會計三科，主要負責全團人事調動、經費保管與開支。事業(yè)處下設衛(wèi)生、救濟兩科，主要負責辦理難民救濟、傷病軍民救護等事宜。政訓處下設宣傳、組訓兩科，主要負責計劃并推動民眾訓練與組織，宣傳抗戰(zhàn)、提高民眾文化水平[6]18。團外設置第一、第二兩個工作大隊及一個宣傳隊。該團的活動以工作隊進行，按三三制組成：每個大隊下設三個中隊，每個中隊又設三個小隊。每個大隊大約有百人左右，全團大約有400人。此外還成立了一些辦事處，如西安辦事處、洛陽—偃師一帶辦事處、鄭州辦事處等。

督導團工作的地域是晉冀豫邊區(qū)，西自中條山夏縣，經平陸、聞喜、垣曲、陽城、晉城、河南濟源、溫盂等縣，再沿太行山北上，經陵川、林縣、武安、涉縣，到邢臺、沙河等縣，形成一個巨大的三角地帶；并另有工作隊潛伏在敵人后方的洪洞、安澤、浮山一帶工作。工作方式除宣傳隊是集體到各地流動演劇、貼標語外，其余工作隊是化整為零，在工作地區(qū)設置督導處，每處設督導員三人至五人，招募當地青年協助工作。需要大量人員的工作，如報社、醫(yī)院、難民工廠等，則設于團部駐地[6]18。

三、開展的社會活動

1938年4月1日，國民黨臨時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抗戰(zhàn)建國綱領》，涉及外交、軍事、政治、經濟、民眾、教育等各方面。其中民眾運動方面，提出發(fā)動全國民眾，組織農、工、商、學各職業(yè)團體，使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為爭取民族生存抗戰(zhàn)而動員。救濟戰(zhàn)區(qū)難民及失業(yè)民眾，施以組織及訓練，以加強抗戰(zhàn)力量。在教育方面，推行戰(zhàn)時教育，注重國民道德修養(yǎng)。訓練青年，使其能服務于戰(zhàn)區(qū)及農村。訓練婦女，能服務于社會事業(yè)，以增加抗戰(zhàn)力量[7]78-80。1939年2月，華北督導團到達中條山區(qū)，駐扎在夏縣大寺坪村，制定了《軍事委員會華北戰(zhàn)地督導民眾服務團服務綱領》，其中首要總則就是恪守抗戰(zhàn)綱領真諦，以公教精神為基礎，組訓發(fā)動、督導華北戰(zhàn)地民眾，使其與正規(guī)軍隊親密合作，努力抗戰(zhàn)以加速最后勝利[8]。隨后，督導團在山西南部地區(qū)展開一系列的活動，本文主要涉及督導團在該地區(qū)開展的社會活動事業(yè)。

(一)社會救濟

雖然督導團的任務是督導發(fā)動廣大民眾參加抗戰(zhàn)救國工作，但該團初到此地時，當地民眾還不了解他們，于是督導團意識到應先解決民眾最迫切的困難，然后才能發(fā)動他們參與其他工作。為此，督導團首先考察中條山地區(qū)民眾的生活狀況，了解到民眾因日寇侵略，生活苦不堪言。督導團認為其有責任去解決民眾當下困難，且自身又為公教團體，幫助民眾自然屬于份內之事，何況也有利于開展政治工作，因此該事業(yè)處在此開展了賑濟工作[9]19-21。

1939年2月上旬，督導團在夏縣曹家莊展開救濟，從后方購置大批小麥為村民發(fā)放，共發(fā)放了三日，受濟村民達二百余戶，賑濟小麥一百余石。隨后事業(yè)處處長義祿到聞喜縣第三區(qū)所大尾溝河底一帶，調查該縣及非敵占區(qū)民眾受災情況并加以賑濟。他還召集各村村長及紅黃學會(紅槍會)代表開會，向他們說明日寇的殘暴和國家已有抵抗和救濟的方針與措施。同時，他化裝進入敵人的防區(qū)內，調查民情。由于糧食不易運輸，遂以現款賑濟。合計起來，督導團在該縣賑濟半月之久，全縣賑濟共萬余元[9]19-21。

日軍在中條山地區(qū)與中國軍隊展開了拉鋸戰(zhàn)，戰(zhàn)爭對該地區(qū)造成嚴重破壞。督導團除了直接賑濟災難民外，還從其他方面幫助戰(zhàn)區(qū)的災民與難民恢復生產。如春耕時節(jié)，派團員到各地勸導民眾回家鄉(xiāng)耕種因戰(zhàn)爭而荒廢的土地，并且購置種子發(fā)給村民耕種。事業(yè)處1939年8月3日的一份報告中記載發(fā)放種子的情況：督導團曾派員到平陸窯泉聯合村，按該村所造底冊，照章發(fā)放，總計土地3584畝，占有30畝以上者，每戶每畝給予1角；30畝以下者，每畝2角為標準，共發(fā)賑款642元6角[10]。除此之外，還向因遭受日軍洗劫的民眾發(fā)放了大量食飯用具。據1939年7月19日事業(yè)處報告：1939年7月17日，派團員前往西山頭購置飯碗，18日購得大小飯碗共三萬余個。隨后分四路出發(fā)，總計發(fā)放飯碗兩萬一千余個，其余一部分約八千余，運存架桑，并設法運送前方向民眾發(fā)放[11]16。

督導團根據戰(zhàn)時實際情況，不斷擴大救濟事業(yè)，先是將難民組織起來，成立難民救容所，之后又在晉城某地籌建了一所大型工廠，除收容失業(yè)人員外，還將該團以前設立的難民收容所的人調配于該廠服務，既增加了生產效率，促進戰(zhàn)時生產建設，又使救濟所的難童得到機會學習生產技能[12]。督導團根據實際情形不斷擴大救濟事業(yè)，一方面說明了督導團為解救當地難民做出了積極的貢獻，同時也從側面反映了戰(zhàn)爭的殘酷與激烈，對當地造成了嚴重的毀壞，越來越多的人民群眾流離失所。

(二)衛(wèi)生醫(yī)療

戰(zhàn)時晉南地區(qū)，醫(yī)療不發(fā)達，很多民眾患病還是依靠民間迷信方法。每當患病時，便畫符張貼于墻上[7]21。加上戰(zhàn)爭的殘酷，老百姓顛沛流離，生活環(huán)境惡劣，特別是日本侵略者運用細菌武器，致使瘟疫蔓延，民眾被病痛折磨。為緩解此種狀況，督導團在該地區(qū)開展了衛(wèi)生醫(yī)療活動。該團不僅在團本部設立醫(yī)院，備置各種中西藥，同時還組織了巡回診療隊，到各村為民眾治病。據資料記載，1939年7月份督導團在晉南地區(qū)治療患者就達4948人[13]?？梢娖浠疾∪藬荡_實驚人，督導團為該地區(qū)的醫(yī)療事業(yè)做出了一定的貢獻。

除此之外，為防止瘟疫、痢疾等疾病的蔓延對軍民造成巨大傷害，影響抗戰(zhàn)的進行和民眾的生活，督導團內部醫(yī)官研制出一種“藥庫”。將各種藥物精裝成庫，內置說明書。督導團為體現其博愛精神，除分發(fā)本團各單位及工作據點外，還將所配置的大批“藥庫”及防疫物分贈軍隊，以防止疫癥流行，減少抗戰(zhàn)將士病苦。除民眾來團診治外，還給予“藥庫”，作為防備之用[14]。該團事業(yè)處還布告縣民，施種牛痘，以防天花，各方來種者，非常踴躍。據報道，“時值初春，正值病疫發(fā)生之時，軍委會督導團為預防民眾感染蒼毒，天花，特定于3月7日起，在西馬匠醫(yī)院為民眾種痘，每日上午十時至下午二時為種痘時間。”[15]原計劃施種十日，但是還有許多民眾前來施種，該團應民眾要求及為達到普遍施種目的，延長日期，繼續(xù)施種十日，至該月27日為止[16]。這些治療措施在當地影響廣泛，受到當地軍民的歡迎與感謝。如在《北原戰(zhàn)報》中記載：軍委會督導團贈各軍政機關藥品，現收到謝函數件?，F將其中一份函件茲敘如下：資準貴團公函并贈送藥庫九個，謹查收，承蒙嘉慰，愧不敢當，除將藥品收存，以便不時之處外，相應函覆，聊表謝意。此致督導團。晉城縣軍政聯合稽查處啟，三月二十二日[17]。

(三)消除陋習

戰(zhàn)時晉南地區(qū)，不僅醫(yī)療設施落后，各種陋習同樣盛行，比如婦女纏足、民眾吸食大煙等。民眾生活環(huán)境、衛(wèi)生條件極差，垃圾隨處亂扔，廁所遍布街頭。此外，民眾多沒有現代衛(wèi)生觀念，蓬頭垢面，衣服污穢不堪，與當時宣傳的“現代國民形象”相差甚遠。針對此情況，雷鳴遠認為：“一個國家的強弱要以國民清潔、紀律、衛(wèi)生程度的大小為標準，在此全民抗戰(zhàn)，復興民族的重要關頭，實在不許可國民仍過著萎靡污穢的生活。”[6]19于是，督導團組織了新生活運動促進會，在督導民眾的同時，宣傳新生活理念。具體做法是將民眾召集起來，告訴他們講衛(wèi)生、樹立新生活理念的好處；再經過說明與勸告后，制定具體的實施方法；之后通過檢查民眾的實施情形，分別將最清潔、清潔、污穢、最污穢的字條張貼在各家門口。有時，還通過獎勵與懲罰來教育眾人[18]。鑒于當地普遍存在的婦女纏足的情況，遂召集地方領袖成立放足委員會，先期由該團領導的各小學盡力宣傳，張貼標語，隨后推廣到整個中條山區(qū)[11]11。

吸煙聚賭不僅危害個人健康，也威脅社會穩(wěn)定，更不利于當時后方抗戰(zhàn)的建設。為此，在督促民眾戒煙戒賭方面，督導團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初始通過宣傳的方式，講解煙毒之害如同敵人之害，后又制定了禁煙禁毒罰則條例，試圖通過處罰的方式來規(guī)勸民眾除掉這些陋習。為進一步根除煙毒危害，宣傳新生活運動、激發(fā)廣大民眾的愛國熱情進而促進抗戰(zhàn)建設，督導團與晉城縣政府在晉城西馬匠村建立戒煙所，并規(guī)定了戒煙所辦法大綱。具體是以國民黨中央禁煙計劃，掃除煙毒，使民族恢復健康并增強抗建力量為宗旨。凡戒煙者可由各村村長負責保送，或有相當人函保亦可入所戒煙。戒煙期以一月為限，一期以五十名為定額，年齡限十五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男性煙民。在戒煙期間，兼施以教育。煙民在期滿結束之后，為了防止他們煙癮再犯，酌情給予津貼使其增加營養(yǎng)，還按他們的才能介紹分配工作，使其能有所作為[19]。

(四)發(fā)展教育

由于中條山區(qū)本身發(fā)展較落后，平時教育亦不發(fā)達，再加上戰(zhàn)爭動亂，使當地僅有的學校都受到影響，面臨關閉。如該督導團醫(yī)官連文灜赴垣陽公路調查歸來，將沿途所見情況匯報，其中提到該段地區(qū)教育情況不容樂觀，加之由于駐軍和戰(zhàn)亂，本來為數不多的學校大部分都已停辦[11]8-9。據此情況，在國民黨教育部資助下，督導團事業(yè)處擬設立中山小學，以發(fā)展該地區(qū)的教育，同時加強抗戰(zhàn)宣傳。

為了積極推行戰(zhàn)時教育，督導團擬在中條山內成立小學一百處，并且每月給予每處補助費15元[20]。但由于該團力量有限，在1939年10月份的報告中提到，已開辦41處，其余10處正在加緊開辦中。除辦理中山小學外，當時國民政府教育部還協助督導團在晉南地區(qū)開辦中山民眾學校。這些學校由教育部會同督導團管理，并受所在地方教育行政機關監(jiān)督。辦校規(guī)程按照國民政府教育部于1936年9月27日頒布的《贛鄂皖豫閩等省中山民眾學校規(guī)程》實施。學校分設成人班、婦女班。招收年齡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民眾，以三十人至五十人為一班，每日上課時間為兩小時，四個月畢業(yè)。當婦女滿二十人時，設立婦女班，不滿二十人則與男子同班。當期滿之后，對于成績優(yōu)秀者另開設高級班或職業(yè)班。該校還承擔著輔助開展地方事業(yè)的責任，如舉行有關管、教、食、衛(wèi)的通俗演講；協助編訓保甲及壯丁訓練；輔導農村合作及農事推廣；推行新生活運動、提倡正常娛樂、舉辦公共衛(wèi)生等。中山民眾學校教科書采用國民政府教育部編輯的特種教育課本，但需根據實時環(huán)境及需要另補充教材。教材及學雜費等都由國民政府教育部撥款購買及資助。

宗教作為一種社會意識形態(tài)，是人類對支配自己命運的客觀世界的主觀認識之一，宗教在社會歷史進程中發(fā)揮著深遠的影響。特別在遭受異族入侵與內部壓迫時，宗教往往成為團結抗敵的神圣旗幟。自“九一八”事變后，羅馬教廷在中日戰(zhàn)爭中秉持中立態(tài)度，甚至承認日本在東北扶持的偽“滿洲國”，并接見了其派往羅馬的代表。1939年3月14日，任宗座駐華代表蔡寧更是向全國主教發(fā)出著名的“不偏不倚”公函[21]。但是在國難當頭之時，廣大的中國教徒和一些西方教會人士，他們或激于民族情感，或為主持正義，投入抗日的洪流中。而雷鳴遠亦屬于積極抗日的先驅者。對于一名加入中國國籍的外國人而言，自1931年9月18日，日本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開始，雷鳴遠就本著應盡的國民義務和維護和平正義的精神站在中國人民一邊，積極宣傳抗戰(zhàn)到底、抗戰(zhàn)必勝的信念，并帶領廣大信徒多次奔赴前線進行救死扶傷的工作，尤其后來成立以天主教信徒為基礎的華北督導團，在晉南地區(qū)開展的一系列實踐活動，為中國的抗戰(zhàn)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最終他病死在中國，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中國。雷鳴遠及其督導團的活動事跡完美詮釋了宗教信仰與愛國主義的關系，兩者是統一的。真宗教必愛國。

[1] 方豪.中國天主教人物傳[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672-676.

[2] 山西省社會科學院課題組.山西抗戰(zhàn)紀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278.

[3] 若斯.雷鳴遠神父[J].勞動服務月刊，1941：第1卷(2):63-64.

[4]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西安市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西安文史資料(14)[M].1988：61.

[5]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河北省開封市委員會文史資料委員會.開封文史資料(10)[M].1990.

[6] 耀漢小兄弟會.抗戰(zhàn)老人雷鳴遠司鐸[M].臺北：耀漢小兄弟會出版社，1947.

[7] 軍事科學院軍事歷史研究部.中國抗日戰(zhàn)爭史：中冊[M].北京：中國人民解放軍出版社，2005.

[8]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軍事委員會華北戰(zhàn)地督導民眾服務團服務綱領[Z].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9] 華北督導團政訓處編印.政訓月報[Z].1939(5，6).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0]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督導旬報[Z].1939(5)：11.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1]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督導旬報[Z].1939(8).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2] 華北督導團政訓處編印.北原戰(zhàn)報[Z].1940(81)(1).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3]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督導旬報[Z].1939(4)：4.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4]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督導旬報[Z].1940(17)：16-18.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5] 華北督導團政訓處編印.北原戰(zhàn)報[Z].1940(43)(1).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6] 華北督導團政訓處編印.北原戰(zhàn)報[Z].1940(51)(1).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7] 華北督導團政訓處編印.北原戰(zhàn)報[Z].1940(62)(1).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18] 趙雅博.雷鳴遠與中國[M].臺北：衛(wèi)道中學出版，1990.

[19]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督導旬報[Z].1940(19):5.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20] 華北督導團書記處編印.督導旬報[Z].1939(12):6.國家圖書館縮微文獻室藏.

[21] 顧衛(wèi)民.中國與羅馬教廷關系史略[M].上海：東方出版社，2000：172.

SocialActivitiesoftheSupervisionGroupinNorthChinaundertheLeadershipofVincentLebbeduringtheAnti-JapaneseWar

ZHAOZhongya,LIYuanyuan

(ResearchCenterforChineseSocialHistory,ShanxiUniversity,Taiyuan030006,China)

After the 9.18 Incident, the Catholic missionaries, Vincent Lebbe stood in the position of the country and the nation and engaged in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After the outbreak of the war, Vincent Lebbe and his Huabei Supervision Group carried out in south Shanxi a series of social undertakings, such as social relief, health care, wartime education, custom transformation. His contribution effectively mobilizes the people to join in the practice of fighting against Japan and saving our country. They 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 to China′s anti-war cause and left an impressive mark in the history.

Vincent lebbe;north China supervision group;social activities

2017-07-08

趙中亞(1977-)，男，河北蠡縣人，山西大學講師，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思想文化史、中國基督教史。

李園園(1990-)，男，山西呂梁人，山西大學碩士生。研究方向：中國近代社會史。

10.16396/j.cnki.sxgxskxb.2017.10.025

K265.2

A

1008-6285(2017)10-009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