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琳,樊瑞科
(1.吉林財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 130117;2.石家莊鐵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
20世紀上半葉中國馬克思主義對自由主義的吸收與超越
朱 琳1,樊瑞科2
(1.吉林財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 130117;2.石家莊鐵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
研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與20世紀上半葉社會思潮紛爭歷史是為解決現(xiàn)今社會思潮紛爭而尋找歷史上的依據(jù),不斷回應時代提出的問題與挑戰(zhàn)。文章主要論述兩大問題,一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早期探索:“問題”與“主義”之爭;二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對自由主義合理思想資源的吸收與超越。藉此論析中國馬克思主義在與自由主義思潮交流交融交鋒的過程中,中國馬克思主義者更加堅定了走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中國革命道路。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馬克思主義;自由主義
馬克思主義是科學、開放的理論體系,與時俱進是其鮮明的理論特質,社會思潮本身不能完全以門戶相對立而固守一說,特別是在社會政治經濟的急劇變革時期,社會思潮異彩紛呈,用“非此即彼”的兩極對立思維方式,來看待社會思潮的紛爭,不僅不符合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思維方式,同樣也無益于社會思潮自身的發(fā)展。中國馬克思主義就曾對自由主義關于民主憲政的思想資源進行了吸收、轉化與超越,那么馬克思主義自身有沒有自己的自由學說、民主學說呢?當然有,只是由于當時種種原因,在20世紀上半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中人們沒有加以系統(tǒng)研究,把他們看作是一種“運動”,更談不上。所以本文側重談20世紀上半葉中國馬克思主義與自由主義激蕩與融合的進程中,中國馬克思主義者在堅持自己原則立場的前提下對自由主義的吸收與超越,當然重點在超越方面。
十月革命前,李大釗和陳獨秀對社會主義思想已有初步接觸,熱情謳歌民主自由精神,這些都為十月革命后他們能迅速接受馬克思主義,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礎,這也是馬克思主義能在中國傳播開來的內因,而“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馬克思列寧主義”以后,中國人又有一個艱苦的歷程去消化它。在沒有成為馬克思主義者之前,李大釗和陳獨秀基本上都采取自由主義立場,有強烈的自由主義傾向,其后經過對馬克思主義與自由主義的比較甄別,最終選擇了馬克思主義。但胡適這位新文化運動的領軍人物,從開始倡導自由主義直到飄零美國定居臺灣,終身奉行自由主義。李大釗和陳獨秀等人與胡適等人的分化,是以發(fā)生在1919年的“問題”與“主義”論戰(zhàn)為標志的。這場論戰(zhàn),正如胡適后來口述的那樣:“‘問題’與‘主義’之爭:我和馬克思主義者沖突的第一個回合?!盵1]
“問題”與“主義”之爭表達了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所持有的科學態(tài)度,實際上包含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初意識。這場論戰(zhàn)是基于李大釗與胡適之間各自的信仰所涉及到的一些重大問題而展開的論爭,參加的人數(shù)雖不多但在中國馬克思主義發(fā)展史上的影響卻極為深遠。
近代以來的中國負載沉重,有志于改造中國的讀書人以自身的學識、主觀的認知試圖更快更好地改變自己國家的艱難處境,可以說當時的中國大地各種思潮暗流涌動。留美歸國的胡適把美國的精神——實用主義引入中國,試圖對落后的中國加以改造,但胡適把實用主義是作為一種工具理性而不是作為價值理性來應用的,他試想解決中國在改造社會過程中面臨的一個又一個的具體問題,所以一直他反對任何主義,尤其是抽象的尚未被實踐證實的主義。作為美國式的實踐理論概括,實用主義強調從人的經驗出發(fā),主張用行為效果來證明思維的正確性,根據(jù)事實效果來判定或修正信念,帶有一種強烈的反教條主義或反思辯的哲學色彩,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1919年7月,胡適寫了一篇《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的文章,代表了其鮮明的政治立場和主張。按照胡適自己的口述回憶說:“我的意思是想針對那種有被盲目接受危險的教條主義,如無政府主義、社會主義和布爾什維克主義等,來稍加批評?!盵1]但這種批評似導火索一樣隨即引來了一場學術上的大爭論,看似簡單的一篇篇報刊的討論文章,你來我往,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實則是個人對自己長期學術積淀及思想信仰的一次集中爆發(fā)式的體現(xiàn)。就當時中國的現(xiàn)實國情來講,這場爭論的發(fā)生是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思想信念的不同必然會導致分歧的產生,基于同樣的現(xiàn)實國情但因主觀的立場不同而選擇的出路、給出的藥方也就不盡相同。有學者認為,胡適的批評主要不是針對馬克思主義的,但筆者認為無論怎么講,馬克思主義肯定也在胡適所反對的主義之內。正如后來他自己所承認的,發(fā)表這篇文章的目的,是讓人不要被馬克思、列寧“牽著鼻子走”。[2]
胡適進一步論證所謂“主義”的危害,他說:“‘主義’的大危險,就是能使人心滿意足,自以為尋著包醫(yī)百病的‘根本解決’,從此用不著費心力去研究這個那個具體問題的解決法了?!薄袄蠈嵳f罷,這是自欺欺人的夢話,這是中國思想界破產的鐵證,這是中國社會改良的死刑宣告!”[3]胡適對“問題”與“主義”的認識,從一定意義來講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因為“五四”前后在中國大地上資產階級民主主義、實驗主義、改良主義、無政府主義、新村主義、泛勞動主義、基爾特社會主義等各種主義風靡一時,各家各派在高談闊論主義的同時卻沒能好好研究中國的現(xiàn)實國情,這樣的“主義”對于醫(yī)治病態(tài)的中國意義很局限。胡適在看到空談主義弊端的同時主張應去研究具體問題的解決辦法。后來的中國革命實踐也證明空談主義就會走向唯理論或經驗論,在實際工作中就會犯教條主義或經驗主義的錯誤。當然,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問題的關鍵在于,空談“主義”的危害不等于談“主義”的危害,如果我們由于認識的狹隘,認為空談“主義”的一切就是談“主義”一切,否定“主義”的根本特征及社會功用,因噎廢食、揚短避長,是十分愚鈍的,更不能因為片面強調“主義”給中國革命曾帶來的損失而否認“主義”所具有的感召力和影響力。正如列寧所說:“沒有革命的理論,就不會有革命的行動?!爆F(xiàn)實一再昭示我們,現(xiàn)實情況越復雜就越需要先進的理論作指導,沒有理論作指導的實踐不僅是盲目的,而且最終必然會喪失前進的方向,一旦喪失前進的方向所有所謂的“實踐成果”對中國現(xiàn)實而言都是徒勞無益的。
對于胡適的理論認知,李大釗在《再論“問題”與“主義”》公開申明:“我是喜歡談談布爾扎維主義的”。“布爾扎維主義的流行,實在是世界文化上的一大變動”。他號召大家去研究它、宣傳它,把馬克思主義的“實象”,“昭布在人類社會”上。李大釗號召人們掌握這一思想武器去解決社會問題,不要因社會上有人造謠,就“抹煞他們的一切”。[4]李大釗指出,如果按照胡適的說法,只應埋頭于具體問題的研究,不去宣傳主義,那么,“你盡管研究你的社會問題,社會上多數(shù)人卻一點不生關系。那個社會問題,是仍然永沒有解決的希望;那個社會問題的研究,也仍然是不能影響于實際”。但這也不可一概而論。他說:“若在有組織有生機的社會,一切機能都很敏活,只要你有一個工具,就有你使用他的機會,馬上就可以用這個工具作起工來。若在沒有組織沒有生機的社會,一切機能都已閉止,任你有什么工具,都沒有你使用他作工的機會。這個時候,恐怕必須有一個根本解決,才有把一個一個的具體問題都解決了的希望”。[4]
這場“問題”與“主義”之爭,歸根結底是一次中國需要改良還是革命,是否需要馬克思主義的論爭。在此期間,許多有志青年發(fā)表文章支持李大釗的觀點,但贊同胡適觀點的人也不少,通過論爭,李大釗和各地年輕的馬克思主義者不僅意識到自身理論水平的欠缺,同時也關注到解決實際問題在中國同樣至關重要,并開始逐步思考如何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從而解決中國面臨的實際問題。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質就是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更進一步地和中國實踐、中國歷史、中國文化結合起來,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實現(xiàn)民族化和具體化。
李大釗在1922年的一次演講中說:“世界勞動者現(xiàn)在差不多漸漸地都聯(lián)合起來。他們的勢力一天鞏固一天,革命的時期也一天逼近一天。這完全是受馬克思經濟學說的影響。在中國,有現(xiàn)在的這種情形,也不能不說這是馬克思的影響”。在演講的最后,他希望諸君在大體了解馬克思學說之后,“能引起興趣,去研究他的學說,將來把研究的結果發(fā)表出來,指導社會,這是我最盼望的?!盵5]言語間體現(xiàn)出李大釗呼喚國人應力圖把馬克思主義作為中國革命事業(yè)的指導思想,殷切期盼新作倍出,這些都是對馬克思主義早期中國化的艱辛探索。在廣泛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同時,李大釗又領導北京的共產主義知識分子開始到工人中去進行活動,與工人群眾相結合。當然這種結合也是有一個艱辛的過程,雖然李大釗在1919年初就提出了“知識階級與勞工階級打成一氣”的號召,北京的大多數(shù)革命知識分子,真正認識到工人階級的力量,決心到工人中去,還是在五四運動以后,實際地在工人中開展革命工作,則是在1920年以后的事情。后來在李大釗的幫助指導下,天津的知識分子也開始深入到工農群眾中去活動,號召大家到民眾中去,是因為他深刻地認識到了人民群眾的力量,他強調指出:“無論何人,應該認識民眾勢力的偉大,在民眾本身,尤應自覺其權威而毅然以張用之。”李大釗這時的思想就已經構建在馬克思主義群眾觀的基礎之上了,他認為,作為先驅者的知識分子,必須始終聽民眾的指揮并為民眾效命。
中國的自由主義盡管最終沒能實現(xiàn)其政治訴求但不能否定其思想的合理因素。正如來自自由主義故鄉(xiāng)的格里德博士對中國自由主義的失敗所做的總結:“自由主義在中國的失敗并不是因為自由主義者本身沒有抓住為他們提供了的機會,而是因為他們不能創(chuàng)造他們所需要的機會。自由主義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中國那時正處在混亂之中,而自由主義所需要的是秩序。[6]因此,我們這里側重談中國馬克思主義者在堅持自己原則立場的前提下對自由主義關于民主憲政思想進行的吸收與超越,當然重點在超越方面。
以自由為價值基礎的民主憲政對中國來說是舶來品,中國的自由主義者們充分利用了其工具理性的作用,而相對忽視了其價值理性。在西方社會,民主憲政是富強的結果,正如錢穆先生所言,“在西方是先有了中產社會,先有了新興工商資本,然后再來打開仕途,預聞政治”。[7]而在近代中國內憂外患的形勢下,尋求救亡圖存,民族獨立的有效路徑是有識之士的共識,這樣就會導致一部分人不管中國的現(xiàn)實國情,對西方的“主義”拿來就用,還紛紛努力試圖走捷徑,以胡適為首的自由主義派應用西方的憲政在中國就是這樣一種情形。有學者指出:在西方,憲政作為類似于中國文化中的“道”,而在近世中國卻被轉換成一種為民族復興、國家富強服務的“器”;憲政的價值重心主要不是實現(xiàn)社會正義,而是怎樣才能把民族的復興大業(yè)導向成功;憲政主要不是用來思考如何分散國家權力,而是怎樣才能使國家的權力聚集起來,成為民族復興的主導力量;西方憲政的核心在于“人”,而近世中國憲政思潮偏向于“民”?!案粡姙轶w,憲政為用”是中國憲政思潮中最重要的一個范式。[8]以上論述把憲政在中國的工具理性作用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晚清立憲以來,中國百余年的憲政之路極為艱辛。在20世紀30年代初期,中國自由主義派以《獨立評論》為陣地,展開有關“民主與專制”的討論,他們認為憲政在中國是可行的,積極倡導憲政,主張通過民主憲政,約束政府,團結大多數(shù)人民??箲?zhàn)伊始國民政府就連連戰(zhàn)敗喪失國土,全國人民群情激奮,1938年4月,國民黨臨時代表大會接受了中國共產黨等各界人士的建議,通過了《抗戰(zhàn)建國綱領》。大會決定設立國民參政會,盡管國民參政會只是由國民黨控制的一個咨詢機構,但當時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等各界人士以國民參政會為平臺,闡發(fā)民主訴求,將“憲政”與抗戰(zhàn)民主聯(lián)系起來,一致譴責國民黨一黨專制。需要指出的是,中國共產黨在國民參政會成立后,對憲政發(fā)生了濃厚的興趣,對中國自由主義者們發(fā)起的民主憲政運動進行了積極的響應。1939年憲政期成會成立后,中共中央機關報《新華日報》立即號召“從現(xiàn)在起,就應該開展關于全國人民需要怎樣的國民大會和怎樣的憲法問題的公開研究和討論,每一個愛國黨派,每一個愛國團體,每一個愛國軍人,每一個名流學者,和每一個中國人民,今天的任務,就在于積極地注意這次國民參政會關于召集國民大會和實施憲政案的決定?!盵9]國民參政會后,在以民盟為代表的中間派推動下,跌宕起伏的第一次憲政運動高潮出現(xiàn)。1940年2月20日,毛澤東在延安各界憲政促進會成立大會上發(fā)表了著名演說,他指出:“多年前,我們就聽到過憲政的名詞,但是至今不見憲政的影子?!薄八麄兛诶锏膽椪?,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他們是掛憲政的羊頭,賣一黨專政的狗肉。我并不是隨便罵他們,我的話是有根據(jù)的,這根據(jù)就在于他們一面談憲政,一面卻不給人民以絲毫的自由?!盵10]毛澤東是從民主政治的角度界定憲政,這也是我們長期以來比較流行的界定標準。
毛澤東在積極推進中國的民主憲政運動中,在吸取中國自由主義合理思想因素的同時,并沒有放棄自己的原則立場,因為自由主義所訴求的民主憲政與中國馬克思主義者所倡導的民主憲政是有所區(qū)別的,因此,在中國自由主義者們所提出民主憲政運動的同時,中國馬克思主義者也表明了我們的新民主主義憲政思想,真正推動了中國民主憲政運動的發(fā)展。“什么是新民主主義憲政呢?就是幾個革命階級聯(lián)合起來對于漢奸反動派的專政。以前有人說過一句話,就是‘有飯大家吃?!蚁脒@可以比喻新民主主義?!盵10]1944年3月12日,周恩來在延安各界紀念孫中山逝世十九周年大會上發(fā)表演說,提出實行憲政的三個條件:“一是保障人民的民主自由;二是開放黨禁;三是實行地方自治?!钡诙螒椪\動高潮出現(xiàn)。中國馬克思主義者所做的諸多努力,促進了民主憲政運動發(fā)展的同時也為后來部分中國自由主義者們轉向馬克思主義陣營奠定了堅實而有力的思想基礎。
總之,抗戰(zhàn)時期,中國思想界、輿論界的核心聲音就是:爭取民主,反對獨裁,結束黨治,實行憲政,共同抗日,抵御外辱。這種愿望與要求不是哪一個黨派、哪一部分人的單方面意愿,而是全體中國人民的共同要求。中國馬克思主義者與中國自由主義者的關系就是在這一大背景下逐步展開的。陳小平指出:“作為一股長期與國民黨競爭的政治力量,盡管中國共產黨的思想基礎是非憲政化和民主化取向的,但是,在向國民黨的一黨專制和蔣介石的威權政治的斗爭中,中國共產黨卻一度成為推動戰(zhàn)時憲政化進程的強大力量。中國共產黨在中國歷史上推進憲政的精彩一頁就是在這個時期寫下的?!盵11]
毛澤東是從民主政治的角度界定憲政的,因此,在第二次國共合作期間,我黨就逐漸認識到民主對于維系政權穩(wěn)定、增強黨的生命力的重要性。毛澤東指出:“由于我們的國家是一個小生產的家長制占優(yōu)勢的國家,又在全國范圍內至今還沒有民主生活,這種情況反映到我們黨內,就產生了民主生活不足的現(xiàn)象。為此緣故,必須在黨內實施有關民主生活的教育?!盵10]因此在1940年至1942年間,中共為了克服敵后抗戰(zhàn)的嚴峻形勢,與大生產和減租減息等物質生產運動相適應,在解放區(qū)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整風運動和根據(jù)地民主政權建設等思想層面的建構,開始了在解放區(qū)進行建立民主制度的可貴實驗。
經過多次協(xié)商、修改,1941年5月我黨頒布的《陜甘寧邊區(qū)施政綱領》正式提出:“本黨愿與各黨各派及一切群眾團體進行選舉聯(lián)盟,并在候選名單中確立共產黨員只占三分之一,以便各黨各派及無黨無派人士均能參加邊區(qū)民意機關之活動與邊區(qū)行政之管理。在共產黨員被選為某一行政機關之主管人員時,應保證該機關之職員有三分之二為黨外人士充任,共產黨員應與這些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不得一意孤行,把持包辦?!盵12]這就是著名的“三三制”原則?!叭啤痹瓌t的提出,既是我黨集全國之力量團結抗日,建立抗日民主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需要,也是我黨探索新民主主義國家民主政體的一次可貴實驗。除此之外,陜甘寧邊區(qū)還實行“普遍、自由、直接、平等”的選舉制度和邊區(qū)參議會制度等為典范的民主政治建設,這些都在我們國家和民族民主政治發(fā)展史上寫下了極其光輝的一頁,也使中國馬克思主義者體驗到了民主制度的可貴。1943年,毛澤東在致周恩來的電報中談到:“參加‘三三制’之黨外人士情緒很高,認為只有我黨有辦法,邊區(qū)為全國惟一樂土。”時隔兩年后,1945年中國民主同盟常委黃炎培等6位國民參政員應中共邀請,訪問了延安,與毛澤東做了一次長談。黃炎培率直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遠慮:我生六十多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渤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開始時從萬死中覓取一生,待環(huán)境漸漸好了,惰性便漸漸發(fā)作,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傾聽了黃炎培的憂慮和希望,毛澤東說:“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13]無疑,正是中國共產黨在解放區(qū)所進行的這些民主制度的實驗,使毛澤東對中共的前途充滿了信心,也對中國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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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毛澤東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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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趙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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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2-3240(2017)06-0057-04
2017-04-04
本文是國家社科基金項目“馬克思現(xiàn)代性理論與中國道路研究”(批準號:15CKS003)的階段性成果
朱琳(1974-),女,吉林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樊瑞科,石家莊鐵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