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虹
徐渭書畫藝術大展2016年7月15日在紹興市蘭亭書法博物館結束后即將踏上全國巡展之旅,首站11月29日在浙江溫州拉開帷幕。
在中國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星光璀璨,集詩、書、畫為一體的全才徐渭正是這星空中閃亮的一顆。這位紹興人才盈千古,獨樹一幟,于筆墨縱橫間孕育出一種不可磨滅之氣,加之他一生坎坷的經歷、狂放不羈的個性、不囿于世俗的看法,使他的書畫作品增添了一層神秘色彩。徐渭的作品大多散失各地,留在紹興的并不多。借助第32屆蘭亭書法節(jié),由北京故宮博物院和紹興市人民政府主辦,北京故宮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紹興市文物管理局和紹興市旅游集團有限公司承辦的“跟著徐渭看書畫——一個南腔北調人的藝術人生”主題展覽,于2016年4月9日在紹興市蘭亭書法博物館隆重開幕。整個展覽分為徐渭書畫作品展、徐渭感映藝術大展和文化創(chuàng)意展。此次徐渭書畫作品展中的文物多是來自故宮博物院和紹興市文物管理局的一、二級珍貴文物,極具觀賞性和研究性,也是近年來一次大規(guī)模的徐渭個人書畫藝術展,讓我們近距離了解和感受了這位“中國梵·高”。
這位中國明代杰出的文學家、書畫家、戲曲家、軍事家,詩文書畫獨樹一幟,他癩狂如梵·高;自殺九次而九生,最后卻在貧病交困中凄慘而逝。
“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边@是徐渭經常自題的《墨葡萄》詩,也是他一生的真實寫照。
徐渭一生命運多舛,用王長安的一首十字歌可以概括其人生遭遇——“一生坎坷,二兄早亡,三次結婚,四處幫閑,五車學富,六親皆散,七年冤獄,八試不售,九番自殺,實堪嗟嘆”。徐渭曾自云:“吾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識者許之?!逼鋾ā肮P意奔放如其詩,蒼勁中姿媚躍出。決當在王雅宜、文徴明之上,不論書法而論書神,先生誠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俠客也”。徐渭主張學古以出新,作畫不守一家,自成機杼,如他在一首題畫詩中說,“從來不見梅花譜,信手拈來自有神。不信試看千萬樹,東風吹來便成春?!彼P下的花鳥繪畫開創(chuàng)了大寫意花鳥之新風。對于水墨的大膽運用、墨色的精確把握,是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一大特色,后人稱之為“青藤畫派”,八大山人、石濤、揚州八怪乃至吳昌碩、齊白石都受其影響深厚;其詩文成就被袁宏道稱為明代第一人;徐渭的雜劇《四聲猿》與湯顯祖的“臨川四夢”被稱為明代雜劇精品,代表了明代雜劇的最高成就。
一場突破傳統(tǒng)展覽模式的感映藝術展
此次徐渭的藝術大展突破了往年常規(guī)的書畫展覽模式,在原有傳統(tǒng)展覽中加入了高科技的感映藝術展。所謂感映藝術展,就是用多媒體方式再現其作品。
此次徐渭感映藝術大展運用了各種動態(tài)影像,環(huán)繞立體音響、十多臺高清投影儀組成的多媒體表現形式,在短短的十多分鐘內,用多屏幕高清投影再現了徐渭的30多幅經典書畫作品,放大細節(jié),局部精看,伴著音樂讓參觀者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真正感受到徐渭作品中的“真、意、狂”。
徐渭感映藝術大展是新技術、高科技下的一種藝術呈現和感受,對于絕大部分參觀者來說,專業(yè)的講解和單調的觀賞很難真正深入內心。而通過這種創(chuàng)新型的展示,用聲、光、電形式來闡述原作,動靜結合,靈活多變,產生巨大的視覺沖擊力,讓參觀者在欣賞原作時毫不吃力且深入其中。感映藝術展也是一種非常新穎的教育方式,這種直接而又具體的展示方式,通過現場的放映、解釋,讓學生們能更快速有效地接受作品背后的故事。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傳統(tǒng)博物館都在打造數字化博物館。2010年,上海世博會上,中國館中的《清明上河圖》動起來了;國家博物館《乾隆南巡圖》也動起來了;敦煌莫高窟壁畫也被數字化展示,使觀眾能全方位欣賞。前不久,故宮博物院的《韓熙載夜宴圖》也開展了數字藝術展,我相信數字化的感映展將會被越來越多的參觀者所喜愛。
感受這個南腔北調人的藝術人生
南腔北調,原指戲曲的南北腔調,現形容說話口音不純,攙雜著方言。今人評述徐渭時多用“奇、畸”二字,徐渭一生坎坷多難,晚年貧困潦倒,生性狂狷,雖英才天縱,但不趨炎附勢,不拘禮節(jié)而又富有獨立個性。袁宏道在《徐文長傳》中寫到“文長……其胸中又有一段不可磨滅之氣,英雄失路、托足無門之悲,……文長眼空千古,獨立一時。當時所謂達官貴人、騷士墨客,文長皆叱而奴之,恥不與交……”在《青藤書屋圖》中徐渭題跋寫到: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他自稱為“南腔北調人”,實質是在表達自己與當時社會風氣的格格不入,也是對自己后世落魄卻又不失風骨的一種自嘲和遺世獨立的體現。同樣有“狂人”之稱的紹興籍著名文學家魯迅也曾用南腔北調命名其作品集,魯迅自稱“不會說綿軟的蘇白,不會打響亮的京腔,不入調,不入流。便名之曰《南腔北調集》”。
徐渭出生在一個封建小官宦家庭,出生百日后,父親因病去世,之后家族迅速衰落。在他10歲那年其生母被變賣,對于一個10歲的孩子來說這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在其《上提學副使張公書》中,他回憶道:“骨肉煎逼,箕斗相燃,日夜旋顧,惟身與影”。正是這樣一個畸形不正常的家庭環(huán)境和骨肉分離的沉痛打擊,為日后徐渭形成怪異的性格埋下了隱患。
徐渭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偏偏天不隨愿,20歲中秀才,直至41歲,共8次參考,未能中舉人。在《畸譜》中徐渭用一個“北”字來記錄每次的名落孫山,雖然他才華橫溢,卻寫不出合乎規(guī)矩的八股文。八股文雖毫無用處,卻是舊時文人的唯一出路,徐渭屢次應試,然一無所成,這無疑又是一種沉重的打擊,這種痛不光糾結在考不上,而且涉及到他對于人生、對于自我、對于科舉的質疑。
21歲初婚,因家境貧困,無力娶妻,遂入贅潘家。但好景不長,5年后潘氏因病去世。對于嘗盡了人間辛酸苦辣的徐渭來說,這場婚姻給了他干涸的心靈以莫大的滋潤,他異常珍惜與潘氏之間的感情,人已逝,獨世一人,他產生了更為強烈的對愛和幸福的渴望,但之后的婚姻卻連遭不幸。29歲買胡氏為妾,一年后被胡女告官,幾困而抑之。嘉靖三十七年(1558),37歲入胡宗憲府做幕僚,39歲由胡宗憲做媒,入贅杭州王家,夏入秋離。41歲娶杭州女張氏。嘉靖四十二年(1563),徐渭42歲,因胡宗憲受嚴嵩案牽連,令其閑職在家,徐渭離開胡府。嘉靖四十五年(1566),胡宗憲再次被捕,入獄后不久便自盡。在做胡宗憲幕僚的5年時間,是徐渭人生中最輝煌的時期,他的才能終于有了用武之地,自我價值在現實中也得到了實現。
36歲時,他寫出了對現代戲曲有著重要參考價值的《南詞敘錄》一書。后來徐渭將所寫的《玉禪師》《雌木蘭》《禰衡》和《女狀元》四個雜劇合編稱為《四聲猿》。但隨著胡宗憲的入獄,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他失去了為之驕傲又能實現理想的平臺,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中。不少當時胡宗憲的親信與幕僚都因此受到牽連,徐渭終日提心吊膽,他也擔心因與胡的特殊關系而被捕。這種對絕境的恐怖和對人生的絕望,使他的心理由恐懼變?yōu)榻乖?,從而產生了畸變。
徐渭曾9次自殺,最嚴重的便是胡宗憲入獄后的兩次,用利斧擊破頭顱、以利錐錐入兩耳、以錐擊腎囊碎之。終于,嘉靖四十五年(1566),徐渭癲狂發(fā)作,殺妻入獄近7年。隆慶六年(1572),徐渭在諸多好友的保釋下出獄。之后10年是徐渭藝術生涯的頂峰期,至今我們所熟知的作品都出自那個時候。徐渭晚年貧困交加,以鬻書賣畫為生,常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萬歷二十年,在窮愁困頓中走完了坎坷的一生。
獨特的藝術衍生品創(chuàng)意盎然
本次書畫作品展,“跟著徐渭看書畫——一個南腔北調人的藝術人生”主題展覽匯集了徐渭的近三十幅書畫精品,作品創(chuàng)作的時間貫穿了徐渭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讓觀眾在一飽眼福的同時亦通過解讀徐渭的書畫作品,真正觸摸到這位生性狂放、才高八斗,卻一生多舛、歷經坎坷的文人的內心世界。
文化創(chuàng)意是指依靠創(chuàng)意人的智慧、技能和天賦,借助高科技對文化資源進行創(chuàng)造與提升,產生出高附加值、高知識性、融合性的新產品。
近年來博物館文創(chuàng)產品炙手可熱,傳播博物館文化未必只有展覽一條路徑,其實,通過藝術衍生品的方式來傳播文化,同樣不失為好思路。在歐美國家,博物館商店被稱為“最后一個展廳”,不論美國的大都會還是法國的盧浮宮,抑或是小型博物館,其研發(fā)的藝術衍生品琳瑯滿目。文創(chuàng)產品并不是單純地復制某件文物的產物,而是藝術的一種衍生,在以文化為基礎上發(fā)揮創(chuàng)意去設計、研發(fā)的藝術品。
本次徐渭主題展與故宮博物院合作,請來專業(yè)設計師,截取徐渭藝術元素,設計了100多種文創(chuàng)產品,如筷身上帶有徐渭繪畫的“筷意人生”烏木筷子套裝、“天池道人”音響、“青藤山人”電腦包等,這些創(chuàng)意盎然的藝術衍生品,備受參觀者青睞,同時也得到了故宮博物院等文博單位的一致肯定與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