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玉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法學院,北京 100038)
“雙超”型危險駕駛罪司法適用論要
趙寶玉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法學院,北京 100038)
危險駕駛罪為故意犯罪,且行為人的主觀罪過形式為間接故意。該罪中有關校車、旅客運輸車輛、超員、超速的認定應當與行政法規(guī)中的相關規(guī)定區(qū)分開。校車與旅客運輸車輛的所有人、管理人與危險駕駛者構成共同犯罪。超員、超速型危險駕駛行為造成嚴重后果構成危險駕駛罪與交通肇事罪的競合時,應以交通肇事罪從重處罰。
危險駕駛罪;旅客運輸;交通肇事罪
《刑法修正案(八)》新增之危險駕駛罪自生效之初就引發(fā)國民的廣泛關注,究其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首先,該罪直接觸及國民日常生活,使中國傳統(tǒng)“酒文化”發(fā)生顛覆性改變,使“醉駕受刑”震撼人心;其次,由“醉駕”“飆車”“賭氣車”而引發(fā)的慘案觸目驚心,危險駕駛行為入刑,迎合了廣大民眾的熱切期盼,使刑法的震懾作用發(fā)揮到極致。危險駕駛罪自2011年實施以來,對于警示、懲處“酒駕”“飆車”等惡劣駕駛行為發(fā)揮了強有力作用,“開車不喝酒,喝酒找代駕”這一觀念逐漸深入人心。但伴隨著新型交通事故的頻發(fā),諸如“超員”“超速”等違法行為的增加以及懲治此類新型交通事故的司法實踐需求,《刑法修正案(九)》(以下簡稱《刑九》)將《刑法》第133條之一進行修改,規(guī)定為:“在道路上駕駛機動車,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拘役,并處罰金:(1)追逐競駛,情節(jié)惡劣的;(2)醉酒駕駛機動車的;(3)從事校車或者旅客運輸,嚴重超過額定成員載客,或者嚴重超過規(guī)定時速行使的;(4)違反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規(guī)定運輸危險化學品,危及公共安全的”;并增加第2款規(guī)定:“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對前款第3項、第4項行為負有直接責任的,依照前款的規(guī)定處罰”。此次修改擴大了該罪的處罰范圍,之前尚存與主觀罪過相關的爭議問題勢必會蔓延至新增加之危險駕駛行為之中,進而影響該罪貫徹適用。本文將試圖對該爭議問題予以論證,并在此基礎上就有關“超員、超速型危險駕駛罪”的具體適用、“管理人、所有人”共犯問題以及該罪在適用中與交通肇事罪的競合問題提出自己的拙見。
張明楷教授在論及危險駕駛罪與交通肇事罪關系時指出:“危險駕駛罪雖然是故意犯罪,但危險駕駛行為過失造成他人傷亡,符合交通肇事罪的犯罪構成的,則應以交通肇事罪論處?!盵1]此論述明確表明了危險駕駛罪為故意犯罪,即“故意說”。馮軍教授在論及危險駕駛罪與交通肇事罪的關系時認為,無論行為人是故意醉酒還是過失醉酒,都要求行為人知道自己是在醉酒狀態(tài)中在道路上駕駛機動車。行為人雖然故意在道路上違規(guī)行駛,但其確信自己能夠安全駕駛,對其駕駛行為帶來的抽象危險存在過失的,則“認定”為危險駕駛罪,即“相對過失說”。而以梁根林教授為代表的“絕對過失說”則一律將危險駕駛行為評價為過失行為,而不再考慮行為人實施危險駕駛行為時的主觀罪過形式[2]。筆者更加認同張明楷教授的“故意說”。
首先,認為危險駕駛罪為過失犯罪的觀點中一般認定行為人主觀方面為“過于自信的過失”,即其自信能夠避免危害行為的發(fā)生。但在認定過程中輕信能夠避免則要求行為人具有一定的判斷基礎,也即其認為危險不會發(fā)生有其判斷依據。但危險駕駛罪中規(guī)定的追逐競駛、醉酒駕駛、超員超速、違規(guī)運輸危險化學品四種行為發(fā)生危害社會的危險都具有隨時性、無法預測性,行為人不可能對此有任何感知,也就不可能有任何判斷基礎和依據,由此可知將行為人的主觀罪過形式認定為過于自信的過失與實際的認知過程不相符。
其次,危險駕駛行為人在實施刑法規(guī)定的四種危險駕駛行為之初對可能發(fā)生的危險必然有一定的認識。本罪中的行為人一般均長期從事相關駕駛活動,其對自己的危險駕駛行為可能引發(fā)哪些危險,甚至引發(fā)何種程度危害恐怕比其他任何案外人都要清楚,但對于這些可能發(fā)生的危險,行為人所持的是一種放任的心理態(tài)度?!皬母磥碚f,面對刑法所保護的法益,間接故意持有的是一種積極蔑視的態(tài)度,過于自信的過失持有的是一種消極的不保護的態(tài)度?!盵3]以超載型危險駕駛罪為例,行為人基于利益的驅使,嚴重超載,積極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同時無視可能發(fā)生的危險,如果將行為人的心理認定為消極的不保護則恐怕有違常理,很難具有說服力。同時,危險駕駛罪作為風險型理論背景下的產物以可能產生相當的危險為認定條件,而過失犯罪則一般要求具有實害性。因此,危險駕駛罪無法為過失提供適格的生存土壤。綜上可以認定為該罪行為人的主觀方面為間接故意。
“超員超速型危險駕駛罪”作為《刑九》新增加之條款為危險駕駛罪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盡管近年來《道路旅客運輸及客運站管理規(guī)定》的修改以及《校車安全條例》的出臺為旅客運輸及校車安全提供了處罰依據及運輸保障,但未能從根源上遏制相關交通事故的發(fā)生。2010年至2014年,全國至少發(fā)生43起校車運輸類交通安全事故,其中約8成事故均有致死情況,死亡人數達到153人,且多數是幼兒[4]。在此背景下,將從事校車業(yè)務、旅客運輸的超員超速行為入刑不僅迎合了國家治理的需求,更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廣大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然而,相關法律的出臺并不意味著有關超速、超載行為定能得到法律的懲處,有關“校車”“旅客運輸”“超員”“超載”等具體概念仍需通過相關司法解釋予以釋明。本文將對相關概念進行闡釋,希望能有助于該款罪名盡早發(fā)揮實效。
(一) “校車”的認定
“校車”,顧名思義乃冠以學校名義,從事與學校服務相關活動的車輛,然而這僅是從文義上對校車之理解?!缎\嚢踩芾項l例》總則第1章第2條規(guī)定:“本條例所稱校車,是指依照本條例取得使用許可,用于接送接受義務教育的學生上下學的7座以上的載客汽車。接送小學生的校車應當是按照專用校車國家標準設計和制造的小學生專用校車。”[5]也有人認為“校車是指學校(含幼兒園)、學校舉辦者以及其他有關單位自備、承租的用于接送學生、幼兒的,按照固定的線路往返于學校與指定地點的客運車輛”[6]。那么《刑九》中“校車”的范圍該如何界定?是否應當包括上述有關校車定義之外的車輛呢?
根據刑法的謙抑性原則,刑法作為維護社會正義的最后防線,只有在其他法律、法規(guī)、規(guī)章不能發(fā)揮保障機能時,刑法才“派上用場”。《校車安全管理條例》作為一種行政性法規(guī),其立法更多的是為行政管理活動服務的,是為了規(guī)范校車管理秩序,保護廣大未成年學生的生命安全。而危險駕駛罪作為危害公共安全罪的罪名之一,其立法必然是以保護公共安全為目的,因此,對此罪名中的校車應當作擴大解釋。即凡是從事校車相關業(yè)務,可能危及公共安全的車輛都應當認定為“校車”。對校車作此解釋,也恰符合現實生活中有關校車的認定?!缎\嚢踩芾項l例》的出臺為校車的申請批準規(guī)定了嚴格的限制條件,從而使一些不具備校車資質的“黑校車”應運而生。每年因“黑校車”而引發(fā)的重大交通傷亡事故不勝枚舉,幾乎占到了所有校車安全事故的50%以上。但因無入罪依據,“黑校車”之風一直未能得到遏制。因此,只有將所有從事校車相關業(yè)務的車輛納入刑法的評判范圍之內才能使有關校車的行政法規(guī)得以真正實施,使相關違法犯罪分子不能超載,不敢超載,同時也更符合此次《刑九》增加該款項之初衷。因此,筆者認為,將所有從事學生、老師接送業(yè)務的車輛認定為校車,而不能以車輛是否取得相應資質為前提。
(二)“旅客運輸”的認定
《道路旅客運輸及客運站管理規(guī)定》(以下簡稱《規(guī)定》)第3條規(guī)定:“本規(guī)定所稱道路客運經營,是指用客車運送旅客、為社會公共提供服務、具有商業(yè)性質的道路客運活動,包括班車(加班車)客運、包車客運、旅游客運?!盵7]對該條規(guī)定的相關旅客運輸業(yè)務同樣應當與《刑九》中的“旅客運輸”加以區(qū)分。首先,二者在立法目的方面存在差異,《規(guī)定》的立法目的是為了規(guī)范客運市場,強化客運監(jiān)管力度,保證旅客運輸活動能在政府的指導下正常運行。而《刑九》中增加“旅客運輸”之款項則是為了遏制實踐中高發(fā)的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的客運交通事故。將嚴重超員、超速行為入刑,不僅能彌補《規(guī)定》處罰過輕的不足,更能使嚴重客運事故通過刑罰加以懲處。其次,《規(guī)定》的處罰措施過輕,對于大量“黑車”造成的重大事故,其只能通過行政處罰加以懲處。違法性“旅客運輸”行為入刑,則為打擊“黑車”提供了刑罰依據,同時更符合罪刑相適應原則的要求。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對于“旅客運輸”同樣應作合目的性的擴大解釋,既包括合法性的“旅客運輸”,同樣應當包括以營利為目的,未取得營運資格的一切從事違法性“旅客運輸”的行為。
把城市內公交車、機場擺渡車定性為從事旅客運輸業(yè)務的車輛沒有爭議,但公交車、擺渡車大多存在過量載客的情況,且實踐中時常出現因公交車而引起的交通事故,那么對其嚴重超載行為是否應當以危險駕駛罪定罪處罰呢?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首先,《機動車安全運行技術條件》對城市公交車進行了專門規(guī)定,即“城市公交車以每一個人所占地板面積的0.125平方米進行核定,每平方米一般不會超過8人,所以一般不會超載”[8]。其次,公交車、擺渡車均在固定范圍內的固定線路、固定場所從事運輸活動,其對公共安全造成的威脅遠低于沒有任何限制的社會車輛,因此,即使發(fā)生交通事故多數也是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予以懲處。
(三)“嚴重超員、超速”的認定
《道路交通安全法》第92條和99條明確了嚴重超員、超速的認定標準*規(guī)定:車輛載客超過額定成員的,處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罰款;超過額定成員20%的,處5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罰款。機動車行駛速度超過規(guī)定時速50%的,處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罰款。。但這僅僅是行政法意義上的處罰標準,刑法上“雙超”的認定可以以此為參考,但刑法作為最后“防線”,應對行政法所規(guī)定之“雙超”行為在危害量上的差異予以區(qū)分,以此實現行政法與刑法的有效銜接。“一般的超員、超速行為不成立本罪,只有嚴重超員、超速行為才成立本罪?!盵9]
《道路交通安全法》(下稱《道交法》)中規(guī)定的嚴重超員、超速的情形分別為載客量超過額定成員之20%,機動車行駛超過規(guī)定時速之50%?!霸诳剂啃谭ㄖ械摹楣?jié)嚴重’的程度時不能簡單地認定為超過百分之二十的超載和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超速即可。”[7]16《道交法》中對嚴重超速、超載行為只規(guī)定了罰款處罰措施,但如果在適用罰款違法行為之外直接規(guī)定刑罰則會使處罰措施跨度過大,有違刑罰的均衡性與遞進性。因此,為更好地兼顧適用《道交法》與《刑九》,筆者認為,首先應當對《道交法》予以修改,對嚴重超載、超速行為依據超載、超速的不同嚴重程度實施不同性質的行政處罰。以“超載”行為為例,對于載客量超過額定成員之20%不足25%的行為以《道交法》處以罰款,而超過25%不足30%的行為以修改后《道交法》處以拘留,對超過額定載客量30%的行為則按《刑九》處以拘役,并處罰金。此種遞進處罰框架,增加了《道交法》的處罰力度,有助于《道交法》真正實現其立法目的,使行政法規(guī)與刑事法規(guī)充分銜接起來。同時,大部分超載、超速案件適用《道交法》受到懲處,有效預防了案件一窩蜂適用刑法情形的出現以及司法資源的浪費。
此次刑法修改不僅在客觀方面擴大了危險駕駛罪的入罪情形,而且對危險駕駛罪的主體進行了細化,在刑法第133條之一危險駕駛罪第二款增加了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的刑事責任。由此在司法實務中對于同一實害結果,不再單純追究駕駛人的刑事責任,校車、客車管理人、所有人如對該實害結果存在故意或者過失同樣應承擔法律責任。此次刑法修改明確將管理人、所有人列為責任承擔者是由于實踐中大量的危險駕駛行為導致的傷亡事故主要是由相關監(jiān)管人、所有人的監(jiān)管不力引起的,而駕駛者作為雇員往往僅承擔較輕微的刑事責任,這樣以來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應承擔的責任將遠遠大于駕駛員所承擔的責任,如果僅僅追究駕駛者的刑事責任則無法實現刑法懲罰犯罪之基本職能,更無法從根源上遏制危險駕駛犯罪的發(fā)生。
《刑九》規(guī)定:“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對前款第3項、第4項行為負有直接責任的,依照前款規(guī)定定罪處罰”(前款規(guī)定為“雙超”型危險駕駛罪)。該款項對“直接責任”的規(guī)定太過籠統(tǒng),實踐中對直接責任的認定將直接影響該罪中管理人、所有人之共犯問題的認定。筆者認為,應當結合“二人”主觀罪過形式來認定其與駕駛員的責任承擔問題,從而確定其應承擔的刑事責任。由共犯的理論可知,構成共同犯罪要求兩人及兩人以上在違法層面有共犯的故意。如前文所述,危險駕駛罪為故意犯罪,當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在主觀上為故意時,此時與駕駛員成立該罪的共同犯罪。《刑九》規(guī)定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負有直接責任的,依照前款規(guī)定定罪處罰,由此可知,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負有直接責任是指其對嚴重的超速、超載行為是明知的,且放任危害結果的發(fā)生。對于其構成共犯犯罪的情形,筆者認為主要存在以下三種情形:第一,校車、客車監(jiān)管人員與機動車駕駛員明知超員超速的事實,且事前或者事中共同商議決定,則雙方成立危險駕駛罪的共犯。第二,校車、客車監(jiān)管人員利用機動車駕駛員的無知而放任駕駛員實施超員、超速行為,此時機動車駕駛員不構成相關犯罪,而校車、客車監(jiān)管人員則成立危險駕駛罪的間接正犯。第三,校車、客車監(jiān)管人員與機動車駕駛者在事前無通融的情況下對超員、超速的情況都有所認知,而實施危險駕駛行為,此時駕駛者為危險駕駛罪的正犯,校車、客車監(jiān)管人員為危險駕駛罪的片面共犯。
上文所述為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明知超員、超速而承擔危險駕駛刑事責任問題,但當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未認識到超員、超速行為即對超員、超速的行為存在過失時的責任該如何承擔呢?筆者認為則要看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是否應當履行法定監(jiān)管職責。如果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對超員、超速行為無法履行監(jiān)管職責或者無現時的監(jiān)管職責,如機動車駕駛員在機動車駛離車站履行監(jiān)督職能后嚴重超員,則應當免除機動車管理人的責任承擔。此時,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不構成任何犯罪。如果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應當履行法定監(jiān)管職責,但由于過失而導致未能履行的,此時對其責任的承擔要分情況分別予以認定。如果該超載、超速行為導致了嚴重后果,那么相關管理人、所有人則要依據監(jiān)督過失理論承擔刑事責任。而如果該超載、超速行為未造成任何現實損害,則對相關管理人、所有人就不應當追究任何刑事責任。比如校車駕駛員在道路上嚴重超速,此時該校車管理人對此行為陷入監(jiān)督不能,因超員、超速行為已經超出了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的監(jiān)督范圍。綜上可知,認定管理人、所有人負有直接責任,不僅要求其在主觀方面為故意,而且要求其認識到超載、超速行為的存在。
我國刑法理論上雖然沒有明確“監(jiān)督過失”“管理過失”這類過失形態(tài)的存在,但是現行刑法中還是有不少內容體現了監(jiān)督過失罪名[10]。如果監(jiān)督人主觀狀態(tài)為過失,機動車管理人、所有人主觀狀態(tài)為故意,且行為最終導致了危害結果的發(fā)生,此時監(jiān)督人對危害結果不負刑事責任。原因在于被監(jiān)督人主觀上為故意,其對自己的行為享有完全的自決權,且對危害結果的發(fā)生享有掌控權,這就阻卻了監(jiān)督人過失責任的承擔。但是,當被監(jiān)督人對發(fā)生的危害結果主觀上為過失時,則應當按照監(jiān)督過失理論追究所有人、管理人的刑事責任。
超員、超速型危險駕駛罪與交通肇事罪同為危害公共安全罪這一章節(jié)中的罪名,且二者入罪行為方式均為駕駛行為,但由于兩罪在現實生活中經常接連發(fā)生,有時甚至造成嚴重的傷亡結果,這就導致同一違法駕駛行為在選擇罪名適用過程中陷入窘境。關于危險駕駛行為以上述何種罪名定罪的問題,學術界主要存在以下兩種意見:以馮軍為代表的“轉化說”認為:“醉酒駕駛行為過失致人死亡的,轉化為交通肇事罪。”[11]而以張明楷為代表的“結果加重說”則認為:“結果加重犯要求行為人對基本犯具有故意或者過失,對加重結果至少具有過失。危險駕駛時,行為人對基本犯造成抽象危險具有故意,對于致人死亡具有過失,符合結果加重犯的特征?!盵12]
結合我國的立法慣例,轉化犯一般適用于將不符合該罪構成要件的行為通過法律規(guī)定為該罪,其目的是為了實現罪責刑相適應。而結果加重犯則無法律規(guī)定,通常是以造成比普通罪名規(guī)定結果更加嚴重的結果為構成要件。因此筆者認為,在無相關司法解釋對超載、超速型危險駕駛罪作出法律擬制之前,就不能簡單地將危險駕駛罪“轉化”為交通肇事罪,對造成嚴重損害的危險駕駛行為應當依據想象競合犯相關要求將其認定為危險駕駛罪與交通肇事罪的想象競合犯,并擇重罪交通肇事罪從重處罰。這樣既符合罪刑相適應原則同時又兼顧了罪行法定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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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icial Application of “Double Super” Type Dangerous Driving
ZHAO Bao-yu
(LawSchool,People’sPublicSecurityUniversityofChina,Beijing10038,China)
The crime of dangerous driving is intentional crime, and the subjective sinful form of the perpetrator is indirect intention. The crime of school bus, passenger transport vehicles, overcrowding, speeding should be distinguished with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and its scope of punishment should be greater than the relevant administrative regulations. The owners and managers of school bus, passenger transport vehicle constitute a joint crime with the dangerous drivers. The traffic accident crime was seriously punished, when overloaded and speeded dangerous driving behavior constituted serious consequences, which constituted the dangerous driving crime and the traffic accident crime.
dangerous driving crime; passenger transport; traffic accident crime
10.15926/j.cnki.hkdsk.2017.02.020
2016-11-14
趙寶玉(1990— ),男,河南周口人,碩士生。
D914
A
1672-3910(2017)02-01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