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抱巖
自語錄(外四章)
張抱巖
張抱巖,男,筆名火巖,1982年生,安徽阜南人。作品散見于《詩刊》《飛天》《散文詩》《星星》《詩歌月刊》《青年文學》等,作品多次入選各種選刊。出版詩集《藍色月光》《莊上的風流娘們》《擠壓在時間里的傷》《王家壩書》《一個人賞月》5部。曾參加全國第七屆和第十屆散文詩筆會、安徽文學院高級作家研修班等,曾獲全國散文詩大賽金獎,《詩刊》社和《星星》詩刊舉辦的征文比賽優(yōu)秀獎、安徽文學散文獎等。系安徽作協(xié)會員。
我把大聶村當成一座寺廟,我是修行者;我把月亮和太陽當成缽盂日日敲擊,無愧于心,感恩于世;我把孤獨和寂靜當成經(jīng)書日夜苦讀,為求善與真和美的正果;我把結(jié)交的友人和親鄰當成進香的貴客,用愛接納,用心答語;我把消逝的時光看做東流的淮河水,逝者如斯夫,我在村一隅;我把牛羊看做生靈,不殺生,不偷盜,同為一家;我把忠誠奉為信仰,去除虛偽,淡泊名利。
今生啊,我走在通往圣潔的路途,春來不驚,秋臨不泣,蒼老的祖輩離去,我送他一程。我以樹為鐘,今生我撞擊,立地成不了佛,只為減少我犯下的罪孽。
在沉默里我建造創(chuàng)新的秩序,外界的喧囂為我疼痛的心臟輸送能量,我在我的步伐里行走,不是封閉而是打開。在我的天空里,我是我的飛鳥。沒有聲音,其實聲音過大,你聽不見,就像春天的沸騰,不動聲色,于寂靜處開花,為蜜蜂鋪路。
我是梵高割下的耳朵,傾聽變得新鮮而傳神;我是向日葵的金黃,吃下太陽的血;我是瓦爾登湖的一滴水,在沉默里創(chuàng)造價值;我是博爾赫斯的眼窩里的明亮,智慧的燈盞照亮時代的白墻;我是嗜血的美女蛇,靈魂呼喊肉體的名字;我是女媧的泥孩,每日用水來清除內(nèi)心的淤泥。
在你奔跑起來,風才成活;在你完美地死亡,如朗朗月光普照大地。
馬鈴薯的光芒賜給我書寫的力量,我的善良擁有了地下不竭的根源。韭菜的綠在我的血管里,讓我的執(zhí)著擁有韌性。我歌唱那疼痛的水和煤,暴露骨頭,帶著閃電和天空的痛。這鐘擺,有著時間的假象和幻覺;這石頭,柔軟的內(nèi)心令我哭泣;這湛藍,幾乎要砸著荒蕪的村莊,飛翔的翅膀充滿想象。
這癲狂的世界,讓浮生虛空,將在不安中滅亡;這親人,這個我,這個后代,帶著祖國的愛,走在永無停息的路上;如滄海一粟,如螞蟻,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慣性下,歷練護體的堅硬的外殼。這遍布的植物如血脈,編排春天,鋪開陽光。
江河浩蕩,后來者淹沒前人,我歌頌大海的浪濤,一腔熱血闖開礁石,奔赴光芒的未來和新生。
一生奔赴的勞累,我用粗布鞋為你收藏;媽媽用愛納成的千層底,讓一段曲折的一千米的土路,短了五百米,平坦了五百米。我不歌頌路,我歌頌鞋,我為時代歌頌皮鞋,我為母親歌頌布鞋;我不歌頌路,我歌頌腳印,南來北往的腳印,大腳印,小腳印,野獸的腳印,善良的腳印,這都是鞋的靈魂;我不歌頌路,我歌頌泥濘和坎坷,制造豐富的回憶,這雨是天空的送信者嗎?
我走過的路我今生不再走了,即使你看見我,那也絕不是我,那是后世的一個人在重復著我。我走過的路我今生不再回頭眺望了,我懼怕它還會纏著我,讓我的腳踩進它的心窩里,并把腳印作為禮物送給它,我怕它喊出我的名字,讓我趴下來親我的額頭。我走過的路我一定要學會忘掉它,一條又一條的路在我的心里積攢多了,容易塞車,容易造成春天的不通。
有時,我多么渴望回到我的內(nèi)心里,把一生走過的路再走一遍。
也許我需要另一個我來矯正我的言行,也許我的靈魂和我應該永遠形影不離,也許我是我的探路者,也許后來者一直把我推在我的前列,像浪拍打著浪。
我終將活在束縛和管制內(nèi),就像風箏活在手里。在燈光里,這種陪伴讓我獲得內(nèi)心的安慰。在黑暗里,它就隱匿在我的軀體里。就像一塊挖不掉的郁悶,就像一個無奈的嘆息。我展臂如大鵬展翅狀,它也展臂如大鵬展翅狀,我們共同喜歡這種富有沖擊力的姿勢。
我企圖幻想甩掉它,我失敗了,其實我錯了,大海告訴我,一滴水和另一滴水的合力才創(chuàng)造出萬丈狂瀾。
這是生活為我畫出的素描,這是靈魂書寫的童話,如果我死去我將與它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