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亞洲導演是國內(nèi)最具重量級的現(xiàn)實題材影視劇創(chuàng)作者之一,曾創(chuàng)作了無數(shù)動人心弦、堪稱經(jīng)典的影視劇作品,從《空鏡子》到《浪漫的事》《最長的擁抱》《草帽警察》再到《嘿,老頭!》,以及如今屏幕上熱播的《嘿,孩子》,他說只要觀眾喜歡,會一直“嘿!”下去?!逗?,老頭!》聚焦在一位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身上,《嘿,孩子》又是關(guān)注了中國人恒久談論的話題——孩子。楊亞洲總是把鏡頭對準最富生活氣息的那群人,用最有溫度的語言表達他們的所思所想。談起選擇題材的標準,楊亞洲提出了兩個“有”——有意思,有意義?!拔覍τ幸馑肌⒂幸饬x的偏愛,讓我一直在堅持表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中的大多數(shù),表現(xiàn)普通人的喜怒哀樂?!?/p>
孩子是中國人恒久的話題
近年來,屏幕上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仙俠、玄幻題材,充斥著大大小小的IP作品。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現(xiàn)實題材大有受到“碾壓”的趨勢,所幸今年下半年以來,屏幕上又刮起了一陣“現(xiàn)實主義”熱風,那么作為現(xiàn)實題材的重要分支——都市情感題材影視劇的創(chuàng)作是否有“走入了死胡同”的嫌疑呢?楊亞洲的回答是肯定的:“單純地寫親情、愛情,已經(jīng)不能滿足飛速變化的社會中,觀眾興趣點的改變,這就逼著創(chuàng)作者將劇中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做‘窄了。如果有非常好的劇本,但它是五年前甚至兩三年前寫的,很多東西一定過時了。”
以往很多的都市情感劇,都存在程度不一的“灑狗血”——“婆媳爭斗、小三罵戰(zhàn)”屢見不鮮。楊亞洲也說,“有些電視劇把人物的情感越做越極致,越做越重口味,有些東西在現(xiàn)實生活中確實存在,但只是極少數(shù)的情況,電視劇不應該把這些元素過分地夸張放大化?!钡F(xiàn)實題材在創(chuàng)作起來也是有很大難度的,“寫得太生活化會讓人覺得沒意思,寫得太戲劇化了又會讓人覺得不真實?!痹诂F(xiàn)實題材的創(chuàng)作上,楊亞洲一直在摸索。
從上一部作品《嘿,老頭》聚焦患阿爾茨海默癥的老人,到這部全面圍繞“孩子”展開,楊亞洲的關(guān)注點一直切中現(xiàn)實的要害,直指社會的痛點。談到《嘿,孩子》與上一部劇《嘿,老頭!》的關(guān)系,楊亞洲分析 ,《嘿,老頭!》也是關(guān)于抽象意義上的孩子,我們的父母在老了之后,其實也就變成了我們的“孩子”。楊亞洲導演透露,在《嘿,老頭!》拍攝了將近十多天的時候,他突然悟出了一個道理,“雖說這是一個關(guān)于老人的故事,但我應該從兒子變成爸爸的爸爸這個點來切入。”同樣,《嘿,孩子》雖說是一個關(guān)于“孩子”的故事,但這是涉及到家家戶戶、窮人富人都繞不開的永恒話題。
“話題性的東西每一年、每一天都在改變,現(xiàn)實生活中的熱點話題,也應該是影視劇作品的源泉?!逗伲项^!》用父子感情,帶出了很多時下人們最關(guān)心的話題,而《嘿,孩子》是用中國人最大的一個話題涵蓋了都市情感中所有的元素。中國人這輩子不論是掙票子、買房子,實際上所有的努力最后都會落到孩子身上,這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是永恒的?!薄逗?,孩子》中,每個人的關(guān)系變化實際上都是以“孩子”為結(jié)合點,對此楊導自信坦言:“我做到了?!?/p>
小切入、大張力
《嘿,孩子》圍繞方家大家長督促家中三個兒女抓緊生孩后,三對夫妻為此不得不展開生子大作戰(zhàn),因為“孩子”引發(fā)一系列的故事。當初為什么想要拍這部電視?。織顏喼尥嘎?,其實原始劇本是這樣的,“這個劇本最開始是一對50多歲老夫妻寫的,原名《女大當孕》,講的是一對大齡夫妻想要孩子卻不得的故事。但我拿到劇本后覺得它不能夠完整展現(xiàn)現(xiàn)代都市人情感,所以對劇本做了很大程度上的改編和擴充,從單一的故事變成了現(xiàn)實生活的萬花筒,從而能夠?qū)⒍际星楦械姆椒矫婷妗痪W(wǎng)打盡。”如今劇集播出即將過半,我們再來看楊亞洲的用心良苦。
首先,由蔣雯麗、郭曉東領(lǐng)銜的“失獨夫婦”,真切地演繹了“失獨夫妻百事哀”的悲慘世界。事實上,失獨家庭是中國特別大的群體,但很少被影視作品關(guān)注。據(jù)《中國青年報》報道: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稱,截至2012年,我國已有100余萬個家庭失去唯一的孩子,每年新增失獨家庭7.6萬個;平均每天有一個班(40至50人)的學生因意外事故而早早離開人世。對于劇中老大夫妻方韻和秦栓柱“失獨”家庭的設定,楊亞洲坦言,其中加入了很多現(xiàn)實的參照。他曾苦于將三對夫妻都設定為“生不出孩子”顯得“不真實”,恰在此時看到了一條微博:“一個獨生女孩在澳大利亞大堡礁沖浪時溺亡,她的父親在一年后發(fā)了一條微博,講了他這一年的心理過程,關(guān)于如何走出痛苦。我看了以后非常受觸動。失獨家庭是中國特別大的一個群體,但幾乎沒有影視作品關(guān)注他們?!?/p>
正是這個偶然的發(fā)現(xiàn),讓楊亞洲注意到了中國特有的卻為數(shù)眾多的“失獨”群體,他親自參加了失獨團體的活動,了解他們的生活?!拔覅⒓恿怂麄兯械幕顒?,看他們?nèi)绾伪F取暖。一切一切真實的感受,最后都表現(xiàn)在了劇里,很多劇情就是直接采用自真實的事件?!?/p>
其次,楊亞洲向我們講述了劇中李小冉、劉天佐詮釋的“女強男弱”的家庭。“他們什么都不缺,但真情是最稀有的?!崩隙蚱蕖Z元元與方樂是現(xiàn)實生活中常見的“女強男弱”組合,賈元元從開始為了工作不想要孩子,慢慢轉(zhuǎn)變成堅決要孩子,甚至可以放棄工作,這中間的心理過程與方樂是分不開的。對此楊亞洲分析:“現(xiàn)實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女人,尤其是當今社會女性的獨立性越來越強。她們什么都見過了,沒有什么不能沒有真情。有一個人什么都不為,誠誠懇懇地愛著她,這是他倆能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p>
其實在老二夫妻身上,楊亞洲想表現(xiàn)的是很多都市家庭對要孩子這件事本質(zhì)的“背離”:“他們?yōu)榱速Z元元的父親,為了方樂的父親,為了房產(chǎn),為了很多其他的因素要孩子,而這些因素里唯獨沒有為了自己。這也是非常有代表性的。”
第三,這對夫妻由韓青、齊溪主演尚北京和方向,這可謂是劇中最“奇葩”的家庭:90后、老夫少妻、隱婚、丁克家庭、男方有孩子……遇到的問題一點也不比前兩個家庭少。談及這樣設定的緣由,楊亞洲說,還是源于生活?!袄先@一對后面有了很多新變化,通過孩子的話題,串起了中國老中青三個不同年代、不同情況的家庭,將中國都市人的情感完整地展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