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琳
西藏民族大學,陜西 咸陽 712082
?
二十世紀《史通》學研究*
王 琳*
西藏民族大學,陜西 咸陽 712082
唐代史學家劉知己所著《史通》是我國歷史上最早的史學理論著作,《史通》成書之后對后世史學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其研究成果也很豐富。二十世紀是《史通》研究轉(zhuǎn)型的重要時期,對之后《史通》研究奠定了基礎,是《史通》學術(shù)史發(fā)展的重要時期。
《史通》學;二十世紀;研究
《史通》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史學理論著作,對史學理論和史學方法進行了系統(tǒng)的梳理,是中國史學史研究的重要典籍。二十世紀開始,學者們對劉知己及《史通》的研究隨著史學史研究的發(fā)展逐漸發(fā)展起來并日漸深入,二十世紀對《史通》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二十世紀初到建國之前,第二階段就是建國后至二十世紀末。
(一)《史通》研究的興起與轉(zhuǎn)型
二十世紀初期,《史通》研究只有零星的成果。如孫毓修的《史通札記》,姜殿揚的《史通札記補》,但這兩本都是對《史通》的校勘注釋,系統(tǒng)研究成分較少。此外,二十世紀初由于受到“史學革命”的影響,傳統(tǒng)史學受到批判,適時“新文化”運動也高漲起來,對中國學者的思想造成了嚴重的沖擊,人們開始認真思考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價值。1919年底,胡適提出了“整理國故”的思想概念。屆時學界重新審視了傳統(tǒng)史學的價值作用,“以近代批判研究的眼光和學科方法整理傳統(tǒng)史學成為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史學主流”①,而《史通》的研究也在這時產(chǎn)生新的視角和評價標準,不再拘泥于??弊⑨?,疑古惑經(jīng)部分也得到了學者的肯定。
(二)《史通》研究成果
二十世紀上葉,整個中國都受到了西方思想的沖擊,同時也受到國故運動的影響,使得《史通》研究處于一個新舊交替的過程中。1922年梁繩昀的《讀史通札記》②就開始用新的眼光研究《史通》,其內(nèi)容包括三部分:劉知己別傳,讀《史通》的筆記,對《史通》的批評。作者最提倡劉知己在《史通》中的批評思想,最值得肯定的應該是作者用懷疑、科學的態(tài)度認為古籍可以作為一種史料。張其昀的《劉知幾與章實齋之史學》③則是從各方面對劉、章史學思想進行比較討論。其中作者最注重劉知己的“實錄直書”的觀點和疑古惑經(jīng)思想。張其昀通曉西方史學,從中西方史學思想比較的方向研究《史通》,這也為之后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對《史通》的研究可以主要分為以下幾類。一,對劉知己年譜的撰寫。主要的代表作品有朱希祖的《劉子玄年譜稿》、劉漢的《劉子玄年譜》、周品瑛的《劉知幾年譜》和傅振倫的《劉知幾年譜》,其中傅振倫的《劉知幾年譜》④最具有代表性,內(nèi)容較前幾篇更為詳細,包括引言、劉氏世系、劉知己之家世、劉知己之學行述略、年譜、史通要論和年譜后記等部分。二,對《史通》的??焙妥⑨?。主要成果有陳漢章的《史通補釋》、楊明照的《史通通釋補》、彭仲鐸的《史通增釋》、李亞昆的《劉知幾史學舉誤》和劉咸炘的《史通駁議》、《劉知幾家學考》、張?zhí)N華的《館藏明蜀刻本<史通>初校記》、曹聚仁的《史通校注》和劉虎如《史通選注》,這些研究大部分都沿襲傳統(tǒng)寫法,將??焙妥⑨尯隙橐?。三,對《史通》的評論。具有代表性的是陳同仁的《史通之研究》、徐哲東的《史通平議》、鄧筌的《史通解題及其讀法》、何炳松的《史通評論》⑤。前三篇文章都從劉知己的史學思想、勇于疑古以及史料的鑒別方面幾個方面進行論述。何炳松的文章則是系統(tǒng)的對《史通》進行評論,評價其得失。四,對《史通》的整理和補寫。主要包括王紹曾的《史通引書考初稿序論》、姚永荃的《史通引書考》、癡遁《補史通體統(tǒng)紕繆張弛三則》和宋慈抱的《續(xù)史通內(nèi)外篇》。前兩篇是對《史通》所引用的書目的整理,對隋唐時期文獻的流傳及考察有重要貢獻。后兩篇則是《史通》的補寫,整體沒有引起重視。這一時期對《史通》研究最具代表性的是梁啟超的《中國歷史研究法》和傅振倫《劉知己的史學》。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隨著史學學科的建立,一大批史學理論著作涌現(xiàn),這些理論著作在討論史學的發(fā)展時,多涉及到《史通》,并將《史通》作為其理論根據(jù)。如,曹聚仁的《中國史學ABC》、羅元鯤的《史學概論》、金毓黻的《中國史學史》這一時期《史通》的研究不再是碎片化研究,而是逐漸走向系統(tǒng)化,并且其主要研究方向也基本確定。
(一)《史通》研究的發(fā)展
建國后至二十世紀末《史通》研究在之前的基礎上進一步發(fā)展起來,這一時期《史通》研究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49年至1965年,第二階段是1978至1999年。“文革”時期《史通》研究處于一個停滯階段,因此不做過多討論。在第一階段的史學研究受到馬列主義理論影響,研究成果多為總結(jié)性質(zhì),且側(cè)重于思想方面的研究。到了1966年至1976年,由于受“文革”的影響,《史通》中的進步思想,疑古思想等被視為“法家”的代表作,因此這一時期的研究并不在歷史范圍內(nèi),且與學術(shù)研究相差甚遠。1978年至1999年,受到改革開放的影響,中西方思想產(chǎn)生了激烈的碰撞,《史通》的研究角度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特點。
(二)《史通》研究成果
建國后《史通》研究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階段:1949年至1965年為第一階段,1978年至1999年為第二階段。
第一階段《史通》研究最具代表性的成果有白壽彝的《劉知己的史學》⑥,作者從劉知己的批判精神、對優(yōu)良傳統(tǒng)的發(fā)揚、史論的歷史價值、無神論思想、進步的歷史觀、歷史編纂學等方面對劉知己《史通》作了全面的分析和評價。翦伯贊的《論劉知己的史學》⑦則是全面闡述了《史通》的內(nèi)容,并總結(jié)其得失,認為《史通》在疑古體裁等方面有長處,但自本紀世家的分類上又有不足。此外對劉知己及《史通》的研究還有很多,比如侯外廬的《論劉知幾的學術(shù)思想》、任繼愈的《劉知幾的進步的歷史觀》、楊翼驤的《劉知幾與〈史通〉》、盧南喬的《劉知幾的史學思想和他對于傳統(tǒng)正統(tǒng)史學的斗爭》、白壽彝的《劉知幾論文風》、《鄭樵對劉知幾史學的發(fā)展》、王可鳳的《劉知幾論編史修志與檔案的關(guān)系》、傅振倫的《〈史通〉版本源流考》、王玉哲《試論劉知幾是有神論者——兼與侯外廬、白壽彝兩先生商榷》等。這一時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劉知己的史學上面,且多為總結(jié)性的研究。
第二階段《史通》研究進入了一個多角度全方位的時期。其研究討論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關(guān)于《史通》的宗旨、史學思想理論的研究。主要有許凌云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瑰寶——紀念<史通>撰成1280年》、盧山紅的《關(guān)于<史通>之“通”的再討論》、趙英的《<史通>新論》、江湄的《試論劉知己倫理主義史學理論》。此外相關(guān)的成果還有陳秉才的《論劉知己的史學思想》、符丁波的《劉知己的歷史方法論》、趙俊的《<史通>方法論》、許凌云和王學軍的《試論劉知己的史學方法論》等。(二)《史通》的學術(shù)淵源、影響、流傳情況等。白壽彝指出,《史通》形式上受《淮南子》的影響,而內(nèi)容則受到《法言》、《論衡》、《風俗通》等諸多史書的影響。許冠三的《劉知己實錄史學探源》⑧指出,劉知己師承遍及四部,但《左傳》、《論衡》、《文心》三書對他產(chǎn)生了決定性的影響。更是認為劉知己是《左傳》學派的傳人。許凌云的《劉知己學術(shù)思想淵源》認為劉知己繼承了孔子、司馬遷、揚雄、桓譚、王充等人的思想,重點分析了《春秋》、《文心雕龍》以及王充對劉知己的影響。符定波《試論劉知己的史學淵源》一文則是著重討論了劉知己的“史識”,認為比孟子說的更明晰、更系統(tǒng)。謝保成的《<隋書經(jīng)籍志>對<史通>的影響》、楊緒敏《<史通>與<文心雕龍>的比較研究》都較為直白的描述了之前史書對《史通》的影響。楊緒敏的《論<史通>的流傳及其對后世史學理論的影響》⑨針對《史通》問世以來的遭遇以及對后世的影響,反映了《史通》的價值。(三)《史通》的各種思想體現(xiàn)。李秋沅的《<史通>的求實精神》、代繼華的《劉知己論實錄》都是從劉知己的求實精神出發(fā)來論述,論述了劉知己的治史思想。劉文英《<史通>的歷史地位》、許凌云的《試平劉知己紀傳史評論的拾取》、《劉知己“抑馬揚班”辨》、《劉知己關(guān)于史議體例的評論》、施丁《論劉知己和章學誠之評司馬遷》、賈忠文《<史通>“抑馬揚班”再辨——與許凌云同志高榷》等文章,則是從劉知己對司馬遷和班固的態(tài)度出發(fā),討論了劉知己是否有“尊馬抑班”的思想。許凌云的《論劉知己的史家主體意識》、鄭力的《略論劉知己和他的<史通>》、高振鐸的《劉知己和他的史才“三長論”》、倉修良的《史德史識辨》等文章則是從劉知己提出的“史學三長論”出發(fā),討論了劉知己的治史素質(zhì)精神、提出淵源、三者關(guān)系等主要內(nèi)容。許凌云的《劉知己的史料學思想》、耿建軍的《劉知己對史料編纂的論述》、耿天勤的《劉知己對辨?zhèn)蔚呢暙I》則是從劉知己的史料思想方面論述了《史通》的貢獻。(四)《史通》的歷史文學理論。劉知己到底是史學家還是文學家在二十年代就有過討論,后被稱為文史家。李成良、邱應元的《<史通>的歷史文學理論》⑩認為劉知己第一個建立了中國的歷史文學理論,提出了實錄與簡語兩個基本原則。蔡國相的《<史通>所體現(xiàn)的文論思想》、韓盼山的《劉知己史傳文的寫作觀念》都討論了劉知己《史通》在文學方面的影響。(五)其他方面的研究成果。趙俊的《史學沖突與<史通>立場》、許凌云的《劉知己評史館修史》、代繼華的《經(jīng)史分合與<疑古><惑經(jīng)>》則分別從初唐的社會形勢、史館制度方面討論了劉知己敢于反抗傳統(tǒng)的創(chuàng)新精神。此外還有張孟倫《評劉知幾對〈三國志〉的評論》、瞿林東《讀<史通>札記》、王振寧《從<史通>中的<疑古><惑經(jīng)>篇看劉知幾的史學批判精神》、趙俊《劉知幾對史學批評的反思》、代繼華《劉知幾學派簡述》、吳榮政《劉知幾〈史通〉評述書目考——兼為<焦氏筆乘>二則糾謬》等專門從某一方面專門論述的學術(shù)文章。
以上這些是二十世紀學者們積極努力研究的成果,《史通》的研究仍有許多地方值得我們挖掘思考。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多學術(shù)史的發(fā)展越來越重視,學者們逐漸開始從學術(shù)發(fā)展的角度梳理研究。二十世紀初,中國史學開始由傳統(tǒng)史學向近代史學轉(zhuǎn)變,原來的注疏??鳖愌芯繙p少,學者們逐漸轉(zhuǎn)向?qū)Α妒吠ā犯鞣矫娴难芯?,研究視角也不再僅僅局限于經(jīng)史的研究,由經(jīng)學研究向史學研究轉(zhuǎn)變,這也反應了傳統(tǒng)史學的近代化。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學界對《史通》更為重視,隨著史學學科的建立,《史通》更是被當成其理論基石,其研究也逐漸走向系統(tǒng)化。建國之后,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和西方思想的影響,《史通》研究逐漸從近代史學轉(zhuǎn)向馬克思主義史學,其研究也逐漸多樣化。
《史通》是中國史學發(fā)展史上一部重要著作,從成書之后發(fā)展到現(xiàn)在,對它的研究也越來越多,關(guān)于《史通》的研究也逐漸發(fā)展成一門學說。二十世紀是《史通》研究發(fā)展的重要變革時期,這一時期的研究在《史通》發(fā)展史上起到了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值得我們認真研究。
[ 注 釋 ]
①何旭.20世紀上半葉(1900-1949)<史通>研究述論.蘭州大學,2016.
②梁繩昀.讀史通札記.史地叢刊,1922,2(2).
③張其昀.劉知幾與章實齋之史學.學衡,1992(5).
④傅振倫.劉知幾年譜.
⑤何炳松.<史通>評論.何炳松文集(第2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⑥吳澤,主編.中國史學史論集(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
⑦同上.
⑧許冠三.劉知己實錄史學探源.中華文史論叢,1982.
⑨楊緒敏.論<史通>的流傳及其對后世史學理論的影響.徐州師院學報,1992(1).
⑩李成良,邱應元.<史通>的歷史文學理論.西南民族學院學報,1988(1).
[1][唐]劉知幾,著,[清]浦起龍,釋,王煦華,整理.史通通釋.上海古籍出社,2009.
[2]張振珮.史通箋注.貴州人民出版社,1985.
[3]程千帆.史通箋記.中華書局,1980.
[4]張三夕.批判史學的批判——劉知幾及其<史通>研究.文津出版社,1992.
*西藏民族大學中國史重點學科一般項目,名稱為《20世紀<史通>學研究》(項目編號:16ZGS008)。
王琳(1993-),女,漢族,山西芮城人,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2015級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歷史文獻學。
J
A
1006-0049-(2017)15-00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