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維 編譯

愛的象征

□張 維 編譯

無論是上班還是出差，她頭上總是戴著一朵鮮花，這讓我感到奇怪。

她是公司里年輕的設(shè)計師，也是一個活潑的女孩，每天都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辦公室。她的披肩長發(fā)上插著一朵花，就像深褐色的瀑布上撐著一把鮮艷的小傘，十分惹眼。她穿不同的服飾，就戴顏色不同的花兒與之搭配，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節(jié)日里戴花，能增添喜慶氣氛，可是上班時間戴花，就顯得有點兒不合時宜。因此，辦公室里有些職員對她這種“怪癖”頗感不快，對她的嘲笑、調(diào)侃也隨之而來。

“不知道‘花仙子’的設(shè)計做得怎么樣了?！迸紶栍腥诉@樣說，臉上帶著訕笑。

“那還用說，肯定早就開花結(jié)果了，人家是‘花仙子’嘛！”總有女孩帶著這樣戲謔的口吻搶著回答。

沒人問過她為什么每天都戴著花。事實上，如果哪一天她沒有戴花，反而會讓人感到好奇。

那天她送設(shè)計方案到我辦公室的時候就沒有戴花。我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對她說：“我感覺今天你似乎少了點什么，原來你頭上沒戴花?！?/p>

“嗯，是的，我以后也不打算再戴花了?！彼Z調(diào)低沉，與她平時活潑的性格截然相反。接下來好長時間她都沒做聲。

“你還好吧？”我打破了沉默。

“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我都特別懷念我已經(jīng)故去的母親，所以，我想我的情緒恐怕不大好?！?/p>

“哦，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我不該惹你談?wù)撨@傷心的話題。”我向她道歉。

“不，沒事。我母親死于癌癥，那年我15歲。母親非常疼愛我，她知道自己在世的日子不多了，便把我從16歲到25歲的生日祝福和她要說的話全部錄制好，讓我每年過生日的時候看一段錄像。今天是我25歲生日，早上我看完了母親10年前為我錄制的最后一段錄像，深深地沉浸在對母親的思念之中……”

“我能夠理解你的感受?！蔽覄忧榈貙λf道，內(nèi)心深處泛起了陣陣情感的漣漪。

“謝謝你！”她輕輕地對我說，“對了，你剛才說戴花的事情，其實這與我母親有關(guān)。小時候，她總喜歡在我頭發(fā)上插花。后來她住院了，有一天，我?guī)Ыo她一朵漂亮的玫瑰花，那是從我們家的花園里摘下來的。她從我手里接過花，把我拉到面前，默默地撫摸著我的頭發(fā)，把那朵花插在我的頭發(fā)上。就在那天晚上，她離開了這個世界……”說到這里，女孩淚流滿面，聲音哽咽。

“從此，我就一直戴著一朵花，這樣我的心里能好受些，仿佛母親還和我在一起?！彼Ａ艘粫?，又無限感慨地說，“今天，她在最后一段錄像里對我說，我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她希望我能夠獨立自強?！?/p>

聽她說了這些話，我情不自禁地對她說：“嗯，你的母親是位了不起的母親！”

“為了顯示自己已經(jīng)獨立，我從今天開始不打算再戴花了。雖然我不戴花，但母親永遠留在我的心里，和我在一起?！闭f完，她雙手遞給我那本整整齊齊的文件夾。

我翻開文件夾，在她設(shè)計方案的封面上看到了一朵花，那是她的簽名。

那天，我終于懂得了這個年輕女孩頭上戴花的真正含義。那是愛的象征，是她和天國的母親保持聯(lián)系的一種方式。

（原載《悅讀》2015年第12期河南李金鋒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