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之韻

草叢里的鬼

夜深風(fēng)涼，半人高的荒草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腐臭的泥土味道不斷地涌入我的鼻子。

我和馬龍趴在荒草堆里，身下的泥土上鋪滿了腐爛的草葉，又軟又惡心。

馬龍的臉色慘白、呼吸急促，我知道那是因為他緊張又害怕。他說自己昨晚在這片荒地里看見一個詭異的人影。

他認(rèn)為那是個鬼。

“如果真是個鬼，它恐怕要纏上你了。今晚你帶我去看看。”看起來計劃很順利，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月色暗淡，荒地上僅有的幾棵樹在月影下婆娑，我探出頭，注視著在風(fēng)中起伏的草浪。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點(diǎn)多了，你確定你沒看錯？”我轉(zhuǎn)頭問馬龍。

馬龍連連搖頭：“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個人影不像是人，一跳起來就能飄好幾米，還‘嗖一下鉆進(jìn)草叢里。我昨晚嚇得沒命地跑，沒敢錄下來給你看?！?/p>

“還好你沒錄下來，那種東西不能沾惹的：你錄下來，它就能找到你?！蔽揖骜R龍。馬龍打了個哆嗦，似乎光是回想昨晚的情景就嚇得不輕。我皺著眉頭向荒地里不住地張望，看得眼睛都酸了。

風(fēng)漸漸止住，但我身上越發(fā)陰冷，覺得連淡淡的月光都是陰森的。

“啊！”一聲突兀的尖叫在我身邊響起，我轉(zhuǎn)頭要制止馬龍，他已伸手抓住了我：“手、手……”

我轉(zhuǎn)頭一看，被嚇了一跳：只見一只青白色的手從草叢里伸進(jìn)來，牢牢地抓住了馬龍的左手，將他拖向了草叢。

馬龍用右手抓住我，但身體還是被一寸寸地扯了過去。我連忙抱住他的身體，要把他扯回來。

馬龍的臉白得毫無血色，痛苦地呻吟道：“我的手要斷了……好痛……”

我心里一驚：鬼手的力氣這么大，如果我死拉著他不放，恐怕這只左手真的會被扯斷。想到這里，我一放手，馬龍就被那鬼扯了過去。

那一瞬間，我竟然有種放棄他的想法。可是，那樣就是我變相謀殺了他，蕭亞月知道后，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的。于是我咬咬牙，捏著護(hù)身符鉆進(jìn)那片伸出鬼手的草叢里。

茂密的荒草遮擋了我的視線，我只能隱約看見一個黑影拖著馬龍向草叢深處飄去。

“符之所至，百邪辟退！”我連忙念咒。護(hù)身符在我掌心發(fā)出黃光，狠狠地打到黑影上。

那黑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它放掉馬龍，竟轉(zhuǎn)身向我撲來。

我在草叢里打了個滾，躲開它的撲擊，又摸出一張符紙：“符之所引，百鬼迷魂！”發(fā)著黃光的符紙被我扔開三米遠(yuǎn)，那個鬼果然蹦起來向符紙那邊飄了過去。

蕭亞月

趁著鬼追擊那道惑鬼符時，我祭出了一道雷符，念咒道：“上天賜我威震萬靈，地降震雷入吾腹盛，鬼聞腦裂，出語驚神！”

鬼一飄三米，追上并撕破了惑鬼符，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dāng)了，于是它大怒轉(zhuǎn)身。幸好我已經(jīng)念完了咒，猛喝一聲：“疾！”雷符如離弦之箭一樣急射而出，正中那野鬼眉心。霎時間，藍(lán)色的雷光在它身上“噼里啪啦”地閃爍。它哀嚎數(shù)聲，不敢再湊上來，“嗖”地一下鉆進(jìn)了泥地里，逃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軟癱在地上。

馬龍驚魂未定，爬到我身邊。我安慰他道：“放心，這鬼已經(jīng)被雷咒震傷元?dú)?，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作惡。你暫時安全了?！?/p>

馬龍哆嗦：“暫時？”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一圈黑印。

我歇了一會兒，走到野鬼鉆地的地方仔細(xì)搜索，找到了一把冰涼的鑰匙，觸手生寒。

馬龍驚呼道：“這是我前天丟失的鑰匙！”

我嘆息道：“這不單單是一把鑰匙，還是一件‘引魂物。它上面附有陰間的氣息，能吸引鬼。幸虧你把它弄丟了，不然鬼就被直接吸引到你身上了。這鑰匙為什么會變成引魂物我不知道，但平常人是見不到鬼的——你知道你為什么能見鬼嗎？”

馬龍茫然。我壓抑著詭計得逞的得意，說道：“那是因為你的女朋友蕭亞月是個女鬼！陽衰陰盛之人，最容易見鬼。你整天跟她在一起，身上的陽氣日益衰退，陰氣每日倍增，怎么能不見鬼？”

馬龍大吃一驚：“亞月是鬼？”

我冷聲道：“不錯，你這把鑰匙估計也跟她有關(guān)。再這樣下去，你就不單是能見鬼，而是陽氣衰竭，暴病身亡！不想死的話，就從今天開始斷絕跟她的一切聯(lián)系，還要躲到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只有這樣，還有一線活命的希望！”

馬龍不敢相信：“可如果亞月是鬼的話，為什么她還要跟我在一起，而且她也沒害我啊？”

我冷笑道：“現(xiàn)在不就間接害到你了嗎？你先躲起來，剩下的交給我好了，我不會讓她找到你的。”

馬龍猶豫著，突然說道：“鬼留在人世也是不好的吧？我要回去陪在她身邊，直到勸服她到陰間去，好投胎重新做人。這樣才對得起她，我才能安心！”

我怒道：“不行，你們不能在一起！你再見她，恐怕就沒那么容易脫身了！你還是按我說的，先躲起來，千萬別讓她聯(lián)系到你，而且別把躲藏的地方告訴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至于勸她投胎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超度她之后，自然會去找你。”

馬龍嘆息一聲，黯然點(diǎn)頭同意。我們相互扶著離開了荒地。

第二天一早，馬龍果然發(fā)來一條信息，告訴我一個地址。我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撥打肖蘭的電話。肖蘭是蕭亞月的室友，是我計劃的另外一部分。

“肖蘭，如你所愿，馬龍以為亞月是鬼，被騙走了。執(zhí)行路演計劃的第二步吧?！?/p>

附身

第二天晚上，月黑、烏云壓頂、空氣沉悶。

我計劃的第二步，肖蘭會在和蕭亞月散步時看見鬼，然后打電話向我求助。

我抬頭看看窗外，昏暗的月色和壓抑的氣悶讓我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手機(jī)鈴聲響起的第一聲，我就按下了接聽鍵，里面?zhèn)鞒隽诵ぬm的聲音：“快來田徑場，亞月有點(diǎn)兒不對勁兒！”

果然出事了！我心里一驚，然后定住了神。

我踏著慘淡的月光，在蛙鳴聲的伴隨下跑到田徑場。晚上十一點(diǎn)多的田徑場早已空無一人，周圍都是待建的荒地。

肖蘭焦急地迎了上來，我問道：“亞月呢？”

她慌張地答道：“她跳到那邊的草叢里去了。她的表情好可怕，我不敢追上去！”

我掏出兩張道符，跑向荒草叢。我一腳踩下，結(jié)果踩進(jìn)了軟綿綿的淤泥里。

“亞月，你在哪兒？”我滿腳泥濘，忍住惡心，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我不住地?fù)荛_荒草，想找到亞月。

遠(yuǎn)處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我抬頭望去，一個黑影蹲在遠(yuǎn)處的草叢里，好像還在用雙手扒拉著地上的污泥，然后往嘴里送……

我看得頭皮發(fā)麻，呆立當(dāng)場——亞月竟真的被鬼附身了！

它似乎被我的目光所驚，突然跳起半米高，又落在草叢中，一蹦一蹦地前進(jìn)。我隱約能看到它落下時一頭長發(fā)隨風(fēng)飄蕩。

“亞月！”我邁開大步向那邊跑去，可是落腳越用力，就陷得越深，結(jié)果越跑越慢。

我深吸一口氣，念咒道：“符之所向，百鬼顯藏！”符紙破風(fēng)射去，在將要射中亞月時，她竟回身一把打落符紙。一張清純的秀臉已變得猙獰兇惡，青筋突兀交錯，滿嘴都是泥污。

鬼顯然是被我惹怒了，一縱身跳起一米高，在荒草尖上向我直飄過去。

我看得心疼不已，必須把這該死的鬼從亞月身體里驅(qū)趕出來！

“符之所指，邪不能前！”我右手的符紙如同一道黃色的閃電射了出去，在鬼飄來的方向上變成一道光幕，擋住了鬼的撲擊。

我正要祭出雷符，那個鬼卻一爪子狠狠地抓了下來，把光幕給抓破了。

果然會附身的鬼都不容易對付！

我雖驚不亂，拔腿向早布置好的地方跑，可鬼飄得卻比我跑得快。我剛邁出兩步，“亞月”冰冷的手已經(jīng)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向后拉。我掙不開，干脆把一張符貼到自己身上，大喝一聲：“符之所至，百邪辟退！”

一股威嚴(yán)的氣息從我身上迸發(fā)出來。黃光一閃，鬼就被震退了。我連滾帶爬地往前逃，才發(fā)現(xiàn)在這種淤泥地里，滾的速度比跑的要快得多了。

我往前滾了幾米，陰寒的氣息又從身后傳了過來。我翻了個身，也顧不得會傷到亞月了，躺在地上直接一個兔子蹬鷹把鬼蹬開，又跑向目的地點(diǎn)。

鬼向后一蕩，止住退勢，又繼續(xù)向我飄來，緊追不舍。

“五雷降靈，鎖鬼關(guān)精！”在鬼爪抓中我之前，我險之又險地發(fā)動了陣法。

愛巢約定

荒草地里霎時出現(xiàn)了一個直徑三米的八卦陣。

這個鎖鬼陣是我事先布置好以防萬一的，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我冷冷地盯著被陣法定住不能動彈的鬼，喝道：“趕緊從亞月的身體里出來，別逼我動手！”

鬼通過亞月的嗓子回答，聲音嘶?。骸笆悄阏形页鰜淼?，你必須負(fù)責(zé)安頓好我！”

“放屁，誰招你來了！”我勃然大怒，有一種陰謀被拆穿的羞惱，手上已翻出一張雷符，“再不走我就把你打個魂飛魄散！”雷符上帶有雷霆的氣息，我就不信它不怕。

“嘿嘿……”鬼冷笑數(shù)聲，突然化成一團(tuán)黑霧從蕭亞月天靈蓋上冒了出來，眨眼間就飄散在夜空中。

沒有鬼附身，八卦陣就對亞月失去了效用。她軟倒在地，我連忙跑過去抱起她，一直抱著她跑到田徑場上。

肖蘭跑過來問：“亞月怎么樣了？”

“她只是昏過去了——幫我把她扶到我背上，我先背她回寢室?！?/p>

沒過多大一會兒，蕭亞月在我背上緩緩醒來：“怎么回事，我怎么昏過去了？”

肖蘭在一旁回答她：“我們散步的時候，你的臉色變得很嚇人。我拉住你，可你一甩手就把我的手甩開了，然后就蹦到草叢里……”

“是你救了我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懊惱地說道：“你被鬼附身了。對不起，我來遲了一步，害你吃了滿嘴泥……”

蕭亞月大聲地干嘔?；氐綄嬍液螅诤硎?，忙活了大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

“告訴我，怎么會這樣，我招惹鬼了嗎？”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其實(shí)你惹鬼是遲早的事……人陽氣足，則鬼怕人；陽氣弱，則鬼欺人。你一直和馬龍在一起，早就陽衰陰盛了?！?/p>

“為什么？”蕭亞月茫然地問道。

“因為馬龍是鬼！當(dāng)然，他不知道自己是鬼，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所以還像活人一樣生活著。我一直不忍心揭穿他，可是沒想到會弄成這樣。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他和別人隔離開，你千萬不能再聯(lián)系他了?！?/p>

我不忍看見亞月絕望而悲傷的表情，又安慰她幾句，便匆忙離開了。

我必須趕緊找回丟在田徑場的引魂物，不然那個鬼還會被引魂物招來，禍害其他人。

可是我在田徑場甚至草叢里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第二個引魂物——亞月的戒指。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我似乎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萬一肖蘭心懷歹意，路演計劃第二步就會被她用來害人！

我心里大叫糟糕，拔腿就往蕭亞月的寢室跑去。

“亞月呢，她去哪兒了？”寢室里只有肖蘭一個人在，蕭亞月不見了！

肖蘭苦笑：“我錯了，我們兩個都錯了！”

我大怒道：“是你在搞鬼，你把亞月的戒指撿回來放在她身上，讓鬼附身到她身上對不對！我只是想讓他們兩個分手，你卻妄圖借此害死亞月！我就知道，雖然戒指上有亞月的氣息，但它又怎么會貿(mào)然附到她身上？”

肖蘭冷笑道：“就算我按照你說的做，計劃也從一開始就泡湯了。亞月去找馬龍了，他們有過一個‘愛巢約定：只要他們的關(guān)系陷入絕境或者迷失方向，就會到‘愛巢等待對方，用昔日的甜蜜喚醒自己也喚醒對方，渡過分手危機(jī)！”

路演計劃

我頓時如墜冰窟、透體生寒：“你是說，他們還是會見面？”

我突然想起馬龍發(fā)給我的地址，現(xiàn)在看來，那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愛巢！

他們一對口供，我的謊言就會輕易被拆穿。但最令我心寒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蕭亞月還是義無反顧地去找馬龍了。看來，我永遠(yuǎn)也替代不了馬龍在她心里的位置。

可是，作為引魂物的戒指還在亞月身上，那個被我驅(qū)逐的鬼還會去找她！我心里“咯噔”一下，臉色慘白。肖蘭顯然也想到了，可是她卻激動起來：“還有機(jī)會，我還有機(jī)會！蕭亞月去找馬龍，鬼卻跟著找她，到時候馬龍面前的蕭亞月就真的是個鬼了，馬龍肯定會害怕得放棄她的！”

我懶得管她，大步流星地向馬龍給我的地址跑去。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在乎在蕭亞月身邊的是不是我，只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馬龍躲藏的地方是學(xué)校附近的一個廢棄的小倉庫。倉庫門開著，暗紅色的燈光從門里透了出來，給清冷的月色添上一抹妖異。

我走了進(jìn)去，被里面的情形嚇了一跳：蕭亞月正單手舉著馬龍，臉上盡是詭異的笑容；馬龍已經(jīng)昏了過去，卻仍舊面帶微笑——這里果然是他們約定的愛巢，他們都遵守了約定！

“放下他吧?！蔽覈@息道。

我不如馬龍。他為了蕭亞月可以犧牲自己，我卻為了得到她而不惜讓她身處險境。

鬼獰笑起來：“你不給我找個棲身之所，我只好自己動手了。我剛剛發(fā)現(xiàn)這個男身比女身更適合我，而且這還合了你的意：我附到這男的身上，等會兒女生醒來，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男朋友果然是個鬼。你英雄救美，我假裝被你打跑，保證這個男的從此消失在你們的視野里，這比你原來的計劃高明得多啊——我得個肉身，你得個女友。嘿嘿，合作愉快！”

其實(shí)，它沒說錯，它確實(shí)是我招來的。因為作為引魂物的鑰匙和戒指是我弄的，就是為了讓馬龍和蕭亞月分別遇見鬼。但我沒想到的是，他們兩個遇見的竟然是同一個鬼，而且看樣子是打算死死纏住他們兩個。

要說在這學(xué)校里讓我選一個最討厭的人，我會選馬龍；要是讓肖蘭選，她會選蕭亞月。因為這兩個人分別奪走了我和她心愛的人。

我喜歡蕭亞月，瘋狂地迷戀著她的清純與眉眼間淡淡的憂郁。可惜她選的不是我，是馬龍。當(dāng)肖蘭找我?guī)兔?，讓馬龍討厭蕭亞月并離開她時，我便設(shè)定了路演計劃，鬼就是我用引魂物專門引來給他們表演的演員。這樣我驅(qū)走鬼后，就能騙他們說對方是鬼，讓他們互相厭惡和害怕。

只要他們分手，我就能趁虛而入，代替馬龍在她心中的位置。

可沒想到，肖蘭心懷不軌，引得鬼附身到亞月身上。

現(xiàn)在我已看清他們之間的感情，那不是我能插得進(jìn)去的。我緩緩地?fù)u頭：“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我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你還是放下他吧，你的事情，我再慢慢想辦法?！?/p>

鬼冷哼道：“我可等不到那么久，也沒你那么傻。到手的東西難道還不要嗎？”“蕭亞月”一張嘴，一股黑煙從她嘴里冒出，鉆進(jìn)了馬龍的鼻孔。

愛情的代價

我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抱住了軟倒的亞月，扶她躺在地上，慢慢地掏出了身上的符紙。

鬼控制著馬龍站起來，玩味地看著我。

“我還是那句話，你放了他，我?guī)湍憬鉀Q你的問題?！?/p>

鬼的聲音仍舊嘶?。骸拔矣懈玫霓k法——?dú)⒘四?，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

我是用符紙回答它的。

“符之所至，百邪辟退！”三道黃符呈三角形向它射去。鬼輕輕松松地躲開兩道，一口鬼氣吹出，把第三道符吹成了灰燼。

我狠狠地?fù)淞诉^去，把它撲倒在地，揮拳就打。因為它附身的是馬龍，所以我不用顧忌會不會傷害到他。

那鬼的力氣很大，一把捏住我的拳頭，把我甩開。我在地上滾了兩圈，掏出了一把小小的銅錢劍。

鬼大笑：“就這把小東西也想傷到我？”

我冷笑，一抖手，銅錢劍在我手心散成一團(tuán)。

一枚枚銅錢如同一枚枚暗器，從我手中射出。那鬼中了兩枚，頓時痛呼起來。

這可是傳承了數(shù)百年的辟邪銅錢，對付厲鬼邪物最有效了。這是我最后的殺手锏了，輕易不會動用。

它試圖沖到我身邊，但我用打金錢鏢的手法練打銅錢練過無數(shù)次了，雖然做不到百發(fā)百中，十中八九還是沒問題的，打得厲鬼連聲痛呼。

銅錢扔完時，鬼已躲到倉庫的角落中。我摸出一張符紙，但還沒來得及念咒，它已看準(zhǔn)時機(jī)，閃電般地躥了出來，抱著我滾在地上。

“小子，你輸了！”厲鬼獰笑。

“不，是你輸了。”我也獰笑，然后“啪”地一下將手中的符紙貼在它胸前。

“符之所至，百邪辟退！”隨著我一聲怒喝，黃光大盛。一道黑煙從馬龍背后彈出，從窗子飄了出去。

我的雷符還沒來得及打出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再次逃跑。

好狡猾的鬼。不想辦法收掉它的話，它遲早還是要纏住馬龍和蕭亞月的。但以我的能力只能勉強(qiáng)打跑它，要收掉它卻難上加難。

我推開馬龍，坐在地上喘息。蕭亞月的一雙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正愣愣地看著我們。

我苦笑：“你都看見了？”

蕭亞月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馬龍真的是鬼。”

我愕然。這時候馬龍也緩緩醒來，說道：“我還沒死嗎？亞月，你沒殺我？”

蕭亞月茫然：“我殺你？你剛才……”

我苦笑不止：沒想到我的路演計劃漏洞百出，可到了最后還是讓他們兩個誤認(rèn)為對方是鬼。

我連忙說道：“恭喜你們通過了愛情的考驗。你們都不是鬼，是我騙你們的?！?/p>

“你騙我們的？”

我再次撒謊道：“是這樣的，我發(fā)現(xiàn)有一個鬼盯上你們，怕你們因為害怕而擾亂了我的抓鬼計劃，只能騙你們暫時分開——這同時也是一個對你們感情的考驗。你們在患難前不離不棄，果然是真愛。至于那個鬼，我已經(jīng)收拾掉了。”

在他們驚喜的擁抱中，我黯然退出了他們的“愛巢”。

夜色下，烏云退散、露出星光。一個沒有影子的“人”站在不遠(yuǎn)處盯著我。

我苦澀地說道：“你還真是鍥而不舍。來吧，我的身體送你了，但你必須離開這里，不能再纏著他們?！?/p>

鬼獰笑道：“你這樣做值得嗎？還不如犧牲掉你的情敵呢。”

我說道：“在這場愛情的角逐中，我早就輸了，卻還妄圖用卑鄙的手段把她奪過來，活該因此付出代價。我聽說真愛上一個人的話，是不論自己在不在對方身邊，都只希望對方幸福就好，哪怕需要犧牲自己。所以，來吧?！?/p>

鬼厲聲呼嘯，霎時間化作一團(tuán)黑霧鉆進(jìn)我的身體。

異樣的感覺從我身體各處傳來，鬼陰冷的笑聲在我腦海里直接響起。我趁著身體控制權(quán)還在手上，嘴角也掛起了微笑。

“符之所住，百鬼鎖魂！”

“不！”

我的手在抗拒著我的意志，但我還是用盡全力將一張符紙貼在自己胸前，把鬼永遠(yuǎn)封印在自己體內(nèi)。從今以后，我每時每刻都要和一個鬼搶奪身體了。

編輯/熊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