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
近代國學大師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說:“古今之成大事業(yè)、大學問者,必經(jīng)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聨u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娎飳にО俣?,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庇嚅e來無事,玩索大學問家之妙語,擊節(jié)贊嘆之余,心忽有所得:治學有三此境界,藝術(shù)作品,豈不亦有三此境界?
中國的民族工藝美術(shù)源遠流長,人才輩出,創(chuàng)作出了大量傳世精品,這些作品,在筆者看來,也可分出三重境界,曰之“工品”、“能品”、“神品”。
能打造出“工品”者,可謂之“藝匠”,他們對前人不斷地汲取前人成就,在技術(shù)上日趨完善,并可創(chuàng)作出“無瑕之作”。這一類的“工品”已屬難得,已脫出一般商品之范疇,但到底算不算藝術(shù)品,在筆者看來,還有待商榷。
熟能生巧,巧而生變,達至獨具風格之境界,可謂之“能品”,其創(chuàng)作者本著對藝術(shù)的真誠與對傳統(tǒng)的文化的熱愛,嘔心瀝血地埋頭于創(chuàng)作。能創(chuàng)作出“能品”者,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 “藝術(shù)家”。然而,制作與創(chuàng)作,還是有著相當大的距離:“匠”與“家”的區(qū)別,就在于此。
由繁入簡,返璞歸真,大巧若拙,盡顯天工造物之妙,達此境界,可謂之“神品”,以筆者看來,此為藝術(shù)品之至高境界,作品如能達此境界者,可謂之“師”?!皫煛庇挚梢榔涔αι顫摚澳曩Y的不同,分為“大師”與“名師”。
大師自不必多說。何謂“名師”?“名師”即“大師”的傳人,也可以說是未來的大師。就是在創(chuàng)作上已接近大師,但從資質(zhì)、閱歷上比大師略有差距者;自然,“大師”也是由“名師”成長起來的,沒有昨日之“名師”不可能有今日之“大師”。
“伯樂獎”既是為大師設(shè)的,也是為“名師”設(shè)的,伯樂是“大師”,千里馬是“名師”。伯樂杯的千里馬系列畫冊為我們展示的正是出自“名師”之手的“神品”。
上帝造物之妙,超乎人類想像極限,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就算是一片小小的樹葉,也顯示出人工不可模擬之完美,因此有人說“天工之巧,不可奪”,但真正的大師是深知自然之妙,而敬畏天工,其作品境界亦能模仿接近天工之妙者,即“神品”之境界。
陸放翁曾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瑕疵,豈復須人為。”,大概意思是說:文章本應(yīng)自然而成,好像妙手偶然得之似的,這樣才粹然無瑕疵,而不須人為的造作。他并說:“天機云錦用在我,剪裁妙處非刀尺。”他反對雕章琢句,炫奇逞才,說“雕琢自是文章病,奇險尤傷氣骨多”。這也應(yīng)當是當代藝術(shù)品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所謂“天成”,即以大自然的本來面貌出之。而要完成作品,還有賴創(chuàng)作者的“妙手”。在本大都套畫冊中所刊登的作品,均出自這樣的“妙手”,這些名師們均善用材質(zhì)的天然屬性,順勢而為,創(chuàng)作出了毫無人為矯飾痕跡的,極具自然美感的作品。
前人將最高境界的藝術(shù)品稱之為:“巧奪天工”,其實天工之巧,人豈可奪之,但唯正心誠意之“師”,窮其畢生才智而達到之神品境界,可謂庶近天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