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銳

萊特兄弟由“騙子”變“英雄”始末

□邱銳

1903年12月17日，當奧維爾·萊特（Orville Wright）和威爾伯·萊特（Wilbur Wright）在人類歷史上首次使用動力飛機試飛成功之后，這對兄弟隱約感到可能“做成了一件事情”。

幾個世紀以來，無數(shù)頂尖科學家都認同一個觀點：任何比空氣重的機器都不可能飛起來。而萊特兄弟打破了這個論斷。

不過，在此后相當長時間內(nèi)，無論科學家還是新聞記者，甚至周圍鄰居，均完全不相信這兩個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只會修理自行車的小子能夠發(fā)明出一部可以飛起來的機器。當時許多新聞編輯都自信地將關(guān)于萊特兄弟的報道視為“謠言”，而萊特兄弟則被斥為“騙子”。最終，公眾耗費在相信事實上的時間，比萊特兄弟研制飛機的時間還要長。

“人類能夠飛起來之時，也是發(fā)明永動機之際”

1903年12月17日，美國北卡羅萊納州小鷹鎮(zhèn)海灘刮著秒速10～12米的寒風。上午10點30分左右，奧維爾乘上飛機，趴著握緊操縱桿。他們的飛機是放在安有4個小輪子的臺車上拉來的。飛機升空之前，為了防止傾斜，哥哥威爾伯還扶著機翼跑了一段路。

飛機頂著強風滑行13米，終于脫離臺車飛向空中，在飛行12秒、約36米之后安全著陸。這是20世紀最為偉大的創(chuàng)舉之一——在人類的操縱下，比空氣還重的機器，首次依靠自身動力升空。

當日，兄弟倆又重復(fù)進行三次試飛，都獲得了成功。第四次試飛，由哥哥威爾伯操縱，創(chuàng)造了飛行59秒、約256米的紀錄。這一年，威爾伯36歲，弟弟奧維爾32歲。不過，當天早晨，沒有任何新聞記者或者通訊員在試飛現(xiàn)場。試飛前，萊特兄弟雖然向方圓6英里的鄰居發(fā)出邀請，但最終只有五名目擊者在場。而人類航空史上最有紀念價值的一張照片，也就是萊特兄弟飛機起飛的照片，是由一名海岸警衛(wèi)隊隊員拍攝的。

結(jié)束試飛，萊特兄弟來到海岸警衛(wèi)隊值班室，給留在家鄉(xiāng)代頓市的父親發(fā)了一封電報。這也是該重要消息首次被傳遞到外界。

據(jù)日本學者本田一二所著的《美日科技報道史話》記載，電報內(nèi)容為：“成功。禮拜四早上，逆時速21英里的風，飛行4次。靠引擎動力由地上起飛。空中平均時速31英里。最長飛59秒，望與報社聯(lián)系。圣誕節(jié)回家?！?/p>

父親彌爾頓·萊特接到電報之后，立刻將首次試飛成功的消息告訴了當?shù)貓蠹垺洞D日報》，然而該報總編輯認為這一消息純屬無稽之談，沒有發(fā)表。

反倒是當時發(fā)送電報的一名電報技師，看到電報之后，立刻將消息傳給了《弗吉尼亞領(lǐng)航報》。

1903年12月18日出版的《弗吉尼亞領(lǐng)航報》遂成為當時全美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對萊特兄弟試飛成功進行報道的媒體。

雖然《弗吉尼亞領(lǐng)航報》刊登了消息，還配發(fā)了長達1100個單詞的解釋性文章，但畢竟記者并沒有親臨飛行現(xiàn)場，除電文之外，也沒有獲得現(xiàn)場材料。文章中充滿了記者的想象，比如說飛機“飛行3英里”。

此后的數(shù)年間，大多數(shù)媒體和公眾都和《代頓日報》一樣，認為萊特兄弟創(chuàng)舉純屬無稽之談。

萊特兄弟后來的傳記記者弗雷德·凱利曾采訪了兄弟周圍鄰居的態(tài)度。許多鄰居認為，萊特兄弟的機器能夠飛起來，純屬意外。比如，可能是被大風吹起來的，或者僅僅是一種噱頭或者把戲，并且再也不會發(fā)生第二次。一位鄰居告訴弗雷德·凱利：“人類能夠飛起來之時，也是人類發(fā)明永動機之際”。

有一位鄰居倒是相信萊特兄弟的發(fā)明。他告訴弗雷德·凱利：“這兩個孩子的人品非?？煽浚晕蚁嘈潘麄冎圃炝艘患軌蝻w行的機器。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在卡羅萊納州海岸，那里有神力相助，所以他們的機器只能在那里飛起來”。這位鄰居是一名唯心論者，對各種巫術(shù)特別感興趣。

附近居民持有如此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是受媒體影響。對于大多數(shù)當時的媒體人來說，即便萊特兄弟真的能夠飛行，那又如何？早在120年前，1783年，法國人就已經(jīng)在巴黎進行第一次載人飛行了。當然，那時候幾乎沒有新聞人能夠區(qū)分氣球和飛機在飛行意義上的差別。

對于萊特兄弟來說，更加不幸的是，科學界早已將利用機器飛行視為荒謬的事情。就在他們成功試飛前一個半月，著名科學家西蒙·紐科姆發(fā)文指出，任何重于空氣的機械都不可能飛起來，而且他還表示，即便真的飛了起來，“一旦駕駛?cè)藛T放慢速度，開始下降，就會必死無疑。如何讓機器不在著陸時候墜毀呢？至少目前來看，我沒有看到哪位發(fā)明者完美解決了這一個問題?！?/p>

這個論斷也有鮮活事實證明。就在這年10月7日，負責華盛頓史密森研究院工作的天文學和物理學家蘭利，在華盛頓郊外進行了飛行實驗，這次實驗由美國軍方出資5萬美元資助。結(jié)果，當天兩架飛機被媒體喻為“像兩顆迫擊炮彈一樣”鉆進了華盛頓波托馬克河里。

科學家的文章雖不會影響到萊特兄弟的鄰居，但是至少能夠影響許多報紙編輯，并且通過他們影響輿論。缺少媒體和公眾的認可，萊特兄弟并沒有感到氣餒，反倒是覺得有趣。每當他們聽到別人說“這件事難于上青天”時，都會暗自發(fā)笑。

一次失敗的展示

第一次試飛成功，萊特兄弟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學習如何掌控飛機。他們還設(shè)定了一個目標：飛行852英尺遠，并且繞出一個完整的圓圈。

為了完成試驗，萊特兄弟開始尋找一個更加合適的場地。代頓銀行董事會主席托倫斯·霍夫曼大方地將他的牧場免費借給這對兄弟。當然，他并非是覺得兩兄弟的試驗靠譜，而是覺得他們?nèi)似凡诲e。此外，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試驗的時候，不許撞到牧場里面的牛。所以，弟弟奧維爾在試驗過程中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把牛從牧場的一邊趕到另一邊。

其實，牧場一邊是鐵路，一邊是公路，必然有不少乘客都看到過萊特兄弟駕駛飛機飛行。但是沒有證據(jù)顯示，這個景象成為當?shù)卦掝}。因為任何人都堅信，飛行是不可能的事情。

萊特兄弟曾給代頓，甚至給辛辛提那市每一家報紙都寫過信，告訴記者，他們將在1904年5月23日舉行試飛，如果有記者感興趣，歡迎過來參觀報道。在萊特兄弟看來，他們的試驗是一項重大科技進展，新聞媒體肯定會對此感興趣。

信件發(fā)出后，大約有12到15名記者趕了過來，再加上附近的居民和朋友，萊特兄弟這次實驗圍觀的人數(shù)有五十多人。

當天，萊特兄弟將他們的飛機從牧場中一間小屋子拖出來，啟動引擎。不過，這臺當時世界上最輕的引擎并沒有運轉(zhuǎn)。這在之前從沒有發(fā)生過。幾分鐘之后，萊特兄弟雖然解決了引擎的部分問題，但卻又遇到了另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風速不夠快，大約只有5英里每小時，而飛機起飛至少需要7英里每小時。

萊特兄弟向圍觀的記者和居民保證，即便引擎并不能很好地工作，只要風速提高，他們就會起飛。不幸的是，當天風速再也沒有提高。等待多時之后，圍觀人群開始不耐煩起來，兩三名記者覺得自己受騙了，并且質(zhì)問，為什么要他們浪費時間跑到這里來。

萊特兄弟向人群道了歉，并且宣布：“我們今天飛不了了，但是既然大家都等了這么久，我們將讓飛機飛跳躍幾英尺高，展示飛機的原理?！?/p>

最終，這架機器升空了五六英尺高，并飛了大約60英尺遠。這對于記者來說，實在是沒有報道的價值。記者們詢問萊特兄弟明天是否能夠再飛一次。但是萊特兄弟并沒有肯定，因為他們不能保證一晚上就能解決引擎問題。但他們表示，歡迎明天再來參觀。

第二天，一兩名記者真的再次過來了，不過雖然這天風力比較合適，但是引擎仍然不能正常工作。此后，再也沒有記者過來了。不過，許多記者事后都寫了報道。只不過，有些記者對此進行了夸大，甚至說飛機飛到了75英尺高。

經(jīng)過不斷試驗，到1905年10月3日，萊特兄弟的飛機已經(jīng)能夠連續(xù)飛行32分鐘、20英里遠。兩天之后，這個紀錄又達到了在三十八分鐘零三秒內(nèi)，飛行24英里。而且這還是在飛機油箱沒有加滿的情況下所達到的成績。

但這種進步仍然沒有人注意。在牧場旁邊種地的農(nóng)民們經(jīng)常看到一臺機器在天空中飛行，但是他們每次都是低頭繼續(xù)種地。其中一位農(nóng)民每次看到飛機砸向地面的時候，都會拿著創(chuàng)傷藥跑過來，詢問萊特兄弟是否需要幫助。

最初的記者關(guān)注

不過，還真是有兩位神秘的客人來看過。萊特兄弟曾告訴弗雷德·凱利，有一天，兩個人徘徊在牧場周圍。起初，他們認為這兩個人是獵人。一天后，這兩個人又過來了，其中一個人還拿了相機。他們詢問兄弟倆這里是否允許參觀。

“可以，不過請不要拍照”。萊特兄弟說。

帶相機的人立刻將相機放在了一邊，然后問是否可以參觀他們的倉庫。萊特兄弟詢問他們是不是記者，帶相機的那個人說不是，只不過經(jīng)常給報紙寫寫文章而已。不久之后，萊特兄弟在一本雜志中，看到一張合影后才知道兩個人的身份——至少其中一人是美國航空俱樂部的會員。這或許是有記載的、對萊特兄弟感興趣的最早的專業(yè)人士。

代頓的當?shù)孛襟w也曾有幾位記者經(jīng)常聯(lián)系萊特兄弟?！洞D記聞報》編輯盧瑟·比爾德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同時兼任一所學校的老師，而學校距萊特兄弟試驗場只有一英里。所以，比爾德經(jīng)常遇到試驗完畢，準備回家的萊特兄弟。

比爾德曾告訴凱利，他經(jīng)常和萊特兄弟聊天，因為他覺得這對兄弟非?？蓱z?！八麄兪且粚煤⒆?，但是荒廢了事業(yè)，成天研究那件瘋狂的機器，我真替他父親未來的生計發(fā)愁?！?/p>

但是有一天，學校里學生告訴比爾德，萊特兄弟整整飛了五分鐘。當天下午，比爾德找到萊特兄弟，詢問他們真的能在天上飛五分鐘嗎？

萊特兄弟說是的，但表示這沒有什么大不了，他們還能飛更長時間。

比爾德覺得這件事可能值得寫篇報道，不過遭到另一位編輯的堅決反對：“我們?yōu)槭裁匆l(fā)表這篇垃圾”。雖然稿件沒有發(fā)表，但是比爾德還是告訴萊特兄弟，“今后如果你還有什么最新的進展，請及時告訴我?！?/p>

有趣的是，據(jù)凱利調(diào)查，第一篇詳細而正確記錄萊特兄弟飛行試驗報道的作者是一位教師。

一位名叫魯特的教師在上課鈴響了之后，發(fā)現(xiàn)學生仍然無法專心聽講，就找了一個話題來吸引學生們的注意力。

“知道嗎？”他說：“兩個俄亥俄州的男孩，造出了一架不依賴氣球而能飛行的機器?！彼@些話是從當?shù)匾粡埿笊峡吹降摹?/p>

學生們安靜了下來，魯特接著說：“過去的幾個月內(nèi)，這兩個男孩已經(jīng)制造出一架可以飛行半英里的機器。他們不僅是我們州的榮譽，甚至是全世界的榮譽”。

雖然魯特講這段話時，已經(jīng)是1904年2月份，距離萊特兄弟首飛已過了好幾周，但是在課堂上沒有人聽過這件事情。所以學生們開始不斷提問：“這兩個男孩還活著嗎？”“他們試驗的時間和地點到底在哪里？”

因為并不知道詳細信息，魯特說：“這兩個男孩下一次試驗的時候，我將到現(xiàn)場觀看。”

魯特另一份重要的工作是當?shù)貢充N雜志《養(yǎng)蜂錦集》的編輯，他還將萊特兄弟的事情寫在了1904年3月1日發(fā)行的雜志上。所以，他也成為了第一位報道這件事情的科學編輯?！娥B(yǎng)蜂錦集》事實上也成為世界上第一本承認人類可以依靠機械飛行的科學雜志。

1904年9月，魯特來到了萊特兄弟的試驗場，觀看飛機第一次環(huán)形飛行，回去后繼續(xù)在《養(yǎng)蜂錦集》發(fā)表關(guān)于萊特兄弟飛機的文章。

1905年12月，他在一篇文章中寫道，萊特兄弟向他透露，多次長距離飛行試驗均獲得成功?！耙淮问窃?8分鐘內(nèi)飛行了24英里”。這也是唯一記錄這一成績的美國媒體。

不久之后，魯特還派目擊證人攜帶一封他撰寫的稿件，到美國著名科普雜志《科學美國人》雜志投稿。但《科學美國人》編輯并不感興趣，也沒有對此調(diào)查。

其實，在這一年，《科學美國人》已經(jīng)發(fā)表了數(shù)篇關(guān)于飛行的科普文章，介紹幾乎所有人類已經(jīng)嘗試過的飛行機器。而在一篇早一些發(fā)表的社論中，文章作者表示：“今年最為成功的飛行，還是依靠氣球”。直到1906年10月6日，《科學美國人》還在一篇文章中表示：“人類或許可以在未來幾年內(nèi)實現(xiàn)飛行”。

美國陸軍部：不要欺騙我們

在萊特兄弟看來，或許只有美國陸軍部才能真心對人類能否飛行感興趣。出于愛國情懷，萊特兄弟希望能夠?qū)w機的專利以及一切機密提供給政府和美國軍方。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的飛機可以被用來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

不久之后，根據(jù)一位國會議員的建議，萊特兄弟給美國陸軍部部長寫了一封信，表示他們可以給予美國政府關(guān)于這項發(fā)明的各項優(yōu)先權(quán)。

美國陸軍部顯然把他們的來信當成“突發(fā)奇想”，而且他們此前也收到過無數(shù)份關(guān)于各種設(shè)計飛行機器的奇思妙想，所以他們也按照慣例進行回復(fù)。

其中一份日期為1905年10月，署名美國總參謀部少將、軍備委員會主席的回信寫道：“委員會早已決定削減對于研究飛行器的資助，并且不考慮任何沒有實際使用價值的飛行器?！?/p>

晚些時候，萊特兄弟又收到了另外一封署名為軍備部上尉的回信，被告知軍備委員會不會關(guān)注任何沒有實用價值的飛行器?！俺沁@個機器能夠具有生產(chǎn)前景，并且能夠至少載有一名操作者”。

直到1907年，或許有人給當時總統(tǒng)西奧多·羅斯福看了一篇關(guān)于萊特兄弟的報道?？偨y(tǒng)在這篇報道上批注“請調(diào)查”。秘書將其交給軍備委員會。至此，美國陸軍部才部分地轉(zhuǎn)變了對萊特兄弟的看法。但是他們對此還是疑慮重重。此后，他們曾和萊特兄弟直接表示，陸軍部的人并不好欺騙，他們現(xiàn)在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相比美國陸軍部，對于萊特兄弟更加感興趣的是法國陸軍。法國陸軍上尉路易斯·費伯在一本出版于德國的氣球雜志上曾閱讀過萊特兄弟的故事。他是一名航空愛好者，也是法國航空俱樂部的會員。

不過，費伯認為這個故事肯定有夸大之處。所以，他聯(lián)系萊特兄弟詢問最新的試驗情況。萊特兄弟給他郵寄了簡要的報告。費伯將這份資料交給了法國航空俱樂部。俱樂部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來爭論報告內(nèi)容的真實程度。

俱樂部會員之一拉姆，是一名美國人，他委派他居住在美國的妹夫韋弗，調(diào)查萊特兄弟。

萊特兄弟帶韋弗見了許多證人。其中一個還是四歲孩子。

韋弗問這個孩子：“你見過能飛的機器嗎？”小男孩立刻伸開手臂，滿屋子跑起來，嘴里發(fā)出“嘟嘟”的聲音。韋弗說：“我徹底信了，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被賄賂而撒謊”。

1905年12月6日，韋弗在給法國的回信中表示，萊特兄弟絕對不是騙子。他被萊特兄弟的發(fā)明所感動，并且詳細介紹了飛機的細節(jié)。這封回信在法國航空俱樂部引起軒然大波，但經(jīng)過一夜的討論，除了拉姆和費伯外，大部分會員還是不相信。傳記記者弗雷德·凱利后來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原來當時的法國人并非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耙驗樗麄兿Ｍ谝晃话l(fā)明飛機的人能夠是法國人”。

拉姆將韋弗的法文調(diào)查報告，發(fā)給了《紐約先驅(qū)報》?！都~約先驅(qū)報》據(jù)此寫了一篇報道，稿件的標題是《飛人還是騙子？》

這篇新聞后來被傳回美國，包括代頓地區(qū)在內(nèi)的新聞人都看到了。但還是老樣子，代頓的編輯仍然根本不相信，不過他們對萊特兄弟已經(jīng)在法國這么出名感到驚奇。所以，他們認為，法國人真的是一個有趣的民族。

幾個月后，拉姆的兒子、剛剛從美國西點軍校畢業(yè)的弗蘭克·拉姆中尉拜訪了萊特兄弟。在暗中觀察這對兄弟的人品之后，弗蘭克對他們深信不疑。1907年9月，在這位西點軍校學員介紹下，美國陸軍部終于開始和萊特兄弟進行接觸。

一直視萊特兄弟為騙子的美國軍備部寫信詢問萊特兄弟飛機的價格，萊特兄弟開價十萬美元。1908年，經(jīng)過討價還價，美國陸軍部決定出資兩萬五千美元，條件是進行一場公開測試，結(jié)果需要滿足一系列條件：除駕駛員之外，飛機還需要載一名乘客以及兩個不少于350磅的重物；飛行時間不得少于一個小時，時速不得低于40英里，并且攜帶能夠支持125英里的燃油，測試應(yīng)于當年9月完成。

松林里的暗訪

此時，絕大多數(shù)美國民眾仍然不相信飛機的存在。1908年又有一名記者遠距離觀看了萊特兄弟的飛行。這位名叫布魯斯·薩利的記者負責采寫弗吉尼亞和北卡羅萊納州新聞。他將所見所聞寫成稿件，發(fā)給《紐約先驅(qū)報》。所幸，該報編輯也是一名航空愛好者，所以只是提醒薩利核實每一個細節(jié)，并將他的稿件發(fā)表在了一個非常不起眼的版面上。

但這則新聞被其他媒體所注意，許多媒體都派記者跟進這條新聞。其中最著名的一位記者名叫拜倫·牛頓，他擅長于調(diào)查報道。在當時的媒體看來，如果萊特兄弟是一對騙子，沒有人能夠比拜倫·牛頓更深刻地揭露他們。

拜倫·牛頓帶領(lǐng)幾位記者決定暗訪萊特兄弟。他們找到一位當?shù)貪O民作為向?qū)?，藏身于牧場附近一片遍布毒蛇的松樹林中，用望遠鏡偷窺。他們連續(xù)暗中觀察四天，終于見到了令他們一生難忘的景象：萊特兄弟帶著一名技師飛行了三英里。

回到紐約后，拜倫·牛頓立刻就寫出了他的所見所聞，并且表達了對萊特兄弟的敬佩之情。但即便如此，仍然有許多編輯對此表示懷疑，其他媒體也不予報道。當拜倫·牛頓為另一份雜志寫文章時，他收到了編輯的回復(fù)：“雖然你的文章非常有趣，但是我不知道它算是事實還是小說”。

1908年9月3日，按照與美國陸軍的約定，萊特兄弟在邁爾堡做了一次成功的示范飛行，終于得到了世界的承認?，F(xiàn)場觀摩過的總統(tǒng)老羅斯福回憶：“當飛機升起來的時候，人們吃驚地發(fā)出了尖叫。”

萊特兄弟下飛機的時候，該輪到他們吃驚了——三四名記者竟然在他們面前流下了熱淚。

1909年10月，萊特兄弟又在紐約市的哈德遜—富爾頓慶典中當著100萬紐約人的面繞著自由女神像盤旋，并在曼哈頓的哈德孫河面上進行了波浪狀的飛行表演。這次飛行表演終于讓萊特兄弟成為了美國家喻戶曉的英雄。至此，距離萊特兄弟第一次成功試飛已經(jīng)過去了近六年時間。而從設(shè)計草圖到研制出第一架飛機，萊特兄弟也不過用了四年時間。

摘自《鳳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