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華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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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河灘(組章)
楊修華湖北
搗衣的女子,槌打思念和水,攪得一條河不安寧。
搗衣聲,像無彈頭的槍聲。百鳥藝高膽大,吐出針尖,逐一擊落。河面幽怨起伏,像美人的額頭。
搗衣的女子,起身,提著一桶念想,手里的棒槌,像不甘寂寞的舌頭,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雨季,一條河激情澎湃。我在浪花上蕩秋千,看河水善良,聽濤聲依舊。
河灘,一個人肩背鐵犁,手牽水牛,逆流而上,走成另一條生動的河。
臨水而居的人,像養(yǎng)在水缸里的一尾尾魚,咬著月亮的銀鉤,把日子攪得風生水起。
我隱居于草色寧靜的老碼頭,夏釣十里蛙聲,冬煮三尺寒冰。
河灘的風,粗糙,潮濕,仿佛漁翁額頭的皺紋。
風,來自兩柄搖動的木槳。左一槳,右一槳,如河流的一對翅膀,一條河,邊跑邊唱,把唾沫星子濺到了藍天之上。
深秋,風不停地搓,搓得蘆花飄蕩,把河搓成一根繩子,把水牛和村民拴在河灘。
女人河灘補網。金梭,銀梭,鎖住十里堤岸。
女人船頭撐篙。深一篙,淺一篙,調教一河大水。
女人河灘唱情歌。高一聲,低一聲,河水浪打浪,打濕風的翅膀。
野草抱緊河坡,野花鋪滿河灘,像女人的秀發(fā)和笑容。絲絲縷縷,朵朵柔情,裝滿一艙又一艙。
河灘漲水,月亮就長毛。
河水淺唱,月亮就閃閃爍爍。
水起水落,月圓月缺。女人補網把月亮補圓,女人河邊洗衣,晃動月亮。一河大水,泛著母性之光,把二十里水鄉(xiāng)簇擁。
月光傾瀉,鋪滿河灘。一棵桂花樹的香氣,像鴿子在飛。河灘久坐的老人,用一支支香煙垂釣滿天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