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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福帝姬第二部*春夢繞胡沙

2016-12-27 10:24
南風 2016年5期
關(guān)鍵詞:完顏

前情提要:靖康之難,北宋亡國之后,三千皇族宗室與近十萬百姓并無數(shù)珍寶被分為七路掠往金國的上京,宮中金枝玉葉的公主與嬪妃們也同牲畜一樣被金國皇室的將帥瓜分,在金人擄宋室皇眷渡過黃河北上之時,康王著宗澤等老將率護國軍阻擊押送徽宗父子的金軍完顏宗雅部。

伏擊

寒風呼嘯,吹動著老將宗澤花白的胡須,他苦心研發(fā)的戰(zhàn)車陣已將金軍沖散,領(lǐng)兵追逐著挾持徽宗錦車逃跑的那一支隊伍,他的胸中燃起熊熊的火焰。如果能將皇上父子救出,哪怕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亡國的痛苦,連日來讓大家心如刀絞,如今復(fù)仇的時日到了,刀光劍影,戰(zhàn)車隆隆,火石追擊著逃竄的金人,連日的苦雨將路坑陷得十分泥濘,沉重的戰(zhàn)車在上面推行艱難,眼見著金人隊伍就要攆不上了,宗澤下令讓戰(zhàn)車殿后,自己領(lǐng)五千騎兵向前追擊,薄曦微明,遠遠看到南華城郭的影子,宗澤覺得徹夜的鏖戰(zhàn)有點體力不支,忽然只聽得側(cè)前方山林里傳出一陣陣弦響,空中騰起密布的箭雨,宗澤震恐,急急下令軍隊后撤,然而金人的喊殺聲卻從后方傳來,另一支金軍從側(cè)后方自先前隱藏的山林里殺出,直撲上來。奔襲了兩個時辰的宋軍受此夾擊,很快趨于了劣勢,宗澤自知已陷金軍的伏擊,只得率部拼命博殺。連斬了金軍數(shù)員謀克之后,一桿黑色的鐵槊從崩裂的馬鎧上刺入,被宗澤緊握的大刀擋偏,他感到渾身一震,迎面而來的迅猛殺氣,那個高壯如山,身披狼裘鐵甲的金國戰(zhàn)將,有著近似于熊虎的臂力,他趁勢將宗澤橫掃下馬,拉回長槊欲要刺下,宗澤仰面待死,卻聽得那金將大吼一聲,原是被拼死救主的宋將一槍貫入胸甲,宗澤撿回一條性命,急急上馬。也不能再管那用千兩白銀造出的火炮戰(zhàn)車,帶上殘部突圍而去。

此時天色已然亮白,伏擊成功的金軍稍事休整,就地砌灶燒水造飯,那個被宋軍銀槍刺傷的金軍都統(tǒng)完顏皓坐于繳獲的戰(zhàn)車巨輪之上,卸下鐵甲,從皮裘中掏出一卷朱紅色絹軸,已被鮮血染透,他急急將絹軸展開,徽宗流麗清雋的字跡在淡金色的晨輝中閃著光,“遣聯(lián)十三女惠福帝姬趙弦珠為金國寶山大王完顏皓之婦,愿琴瑟相諧,百年好合。”這除去猙獰護面的金國青年有一張梭角分明的英俊面龐,棕眸清澈,紅唇溫柔,他細細讀著婚書,動情地撫摸著絹上公主的名字,遙想她的倩影,喃喃低語。

“我的弦珠,若你看到這婚書,便不會再那樣抗拒我了吧?!?/p>

他回想起前幾日叔父完顏宗雅那路來人報康王軍來犯要他增援,向來百戰(zhàn)無畏的他卻猶豫了一下,把隊伍全權(quán)交給宗賢有些不舍。他剛從汴梁的分俘中得到心愛的帝姬,雖愛不釋手卻難得她的笑容。完顏皓一直對弦珠的冷漠不甘心,因為他之前喬裝漢人往汴梁曾得機與她共游,同船十六歲的公主,嬌羞的容顏美如三月的桃花,他曾像漢家的新郎一般揭起她面紗,收到她暗許的芳心,可是這一切最美好的回憶都讓宋國亡滅的現(xiàn)實生生擊碎。宗雅仿佛窺透了他的心思,在信中的最后一句話提到此行會讓他得到徽宗親筆的婚書。

肋間的疼痛讓完顏皓重重地喘了口氣,繃帶和草藥已止住了鮮血,他站起來從隨身的革帶中掏出作為軍糧的牛肉干脯,合著親兵端來滾燙的粟米粥吃起來,戰(zhàn)車笨重不便帶走,他讓士兵們將火炮拆下,裝卸上馬。鬣黒在冬日的暖陽里打了個響鼻抖著鬃毛,他過去拍著它的脖子說:“兄弟,這回可得快跑,要在日出之前見到我的美人!”

于是,這剛打了勝仗的金軍鐵騎被分成兩路,一路由副將屹石烈索塔帶著繳獲的火炮馬匹殿后,另一路由完顏皓帶著數(shù)騎快馬的親兵絕塵而去。

婚書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畫角聲斷門。多少蓬萊往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消魂當此際,此去何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

押送的車隊停下時已是黃昏,宋女的淚水被一路拋灑,早被蠻人的鐵蹄踏進了泥土,第二輛皇眷錦車上,半舊的錦簾拉起來,先下來的漢裝的侍女扶出一位披著素錦斗蓬柔枝般的美人,她窄秀的纏足一落地卻軟得站不穩(wěn),眼看著要摔倒,卻被里面的另一位女真裝束的侍女一把拉住,后面的侍女明顯力大了許多,她跳下來,扶住美人,笑嘻嘻地說了幾句,美人顰著眉,想抽出手去,但力太小,被這粗魯?shù)谋狈绞膛莆罩鴦訌棽坏谩?/p>

“殿下,走了一天了,終于可以扎營休息一下,你別拿臉子給她們看,好些事得讓她們做著。”先前漢裝的使女向美人兒耳語道。被稱作殿下的美人就是被完顏皓所得的惠福帝姬,幼時為徽宗親自教習,才情殊甚。然而自從在汴梁分俘之后,金枝玉葉歸于草莽 ,連留在汴梁作一個民婦的念想也沒有了。

惠福的秀發(fā)在車里蹭得散亂了,隨晚風飄拂在臉頰上,杏子般美麗的眸子空洞地遙望著汴梁的方向,櫻唇微微顫抖著。那個蠻族的男人常常把她從車子里抱出來,帶她坐在篝火邊,拿最嫩的肉和烤好的地瓜給她吃,跟她共飲一只皮袋里的水。然后把她扛到他的帳子里去……她低下頭咬著嘴唇,淚水浸透了袖上的蘭花。

副將阿里布把最舒適的寢具安放在最好的一間廟屋里,“綠翹,你說,康王哥哥的軍隊能阻擊成功,救回我們嗎?”惠??粗氖古?,幽黑的眸子里,清光流轉(zhuǎn),波動著隱秘的希望,“殿下不要想那么多,抹一下身子早些休息吧?!本G翹為她解開外面的羊絨褙子,露出淺粉色的絲棉絮襖,在她鎖骨纖細的粉頸上看到那個已轉(zhuǎn)作淺紅的牙印。

自從渡河以來,除了完顏皓身上的汗水,惠福已有十余天沒沾水汽了,這極愛清凈的女孩子在身子潔凈后終于安然入睡,四周都一片漆黑,隱隱傳來女俘們嗚咽的哭聲,小小的燭光照耀著一隅,綠翹坐在床頭默默地看著瑟縮在錦被里帝姬消瘦的臉龐,料峭寒夜里不禁想起前年帝姬和林婉清在艮岳用鶴羽采集梅花上積雪的往事。

那些晶瑩的舊夢搖曳在燭光中也飄蕩進弦珠的夢里?;始业墓鳎隰拊览锿胬哿?,回到蘭熏閣從輦轎上站起來卻怎么也挪不動步子,繡花絲棉錦鞋里的小腳兒都有些麻木起來,但很快,一雙大手把她抱起來,她把臉兒埋在斗篷的銀狐毛毛里偎在那男人懷中,任由他抱進暖閣的繡床上,他溫柔地給她解下斗篷與外袍,將她整個兒裹在懷里,“娘子的身子這么冷,讓我給你捂熱呼了?!彼w貼地說著,將她放進錦被里,卻將她的大袖也脫了下來,只余下抹胸與繡花褙子,他灼熱的呼吸噴吐在她的臉兒上,凝望她的淺棕色眸子很快變深,在顫動的長睫后宛如一泓蕩漾的秋水,她端詳著他的劍眉,高直的鼻梁,避開他欲吻過來的紅唇,嬌羞地埋怨說“嚴皓,你每天都這樣纏我……”

“娘子美若天仙,叫我如何能自持?”

他的低語極其溫柔,將她抱得更緊,他的心咚咚地跳著,強健的胸膛與手臂束縛著她讓她無法動彈,她開始感到醉意,然后身子像飴糖一般地融化,他溫柔而愛憐地吻她,從秀眉到嘴唇。

可是,轉(zhuǎn)瞬之間,她心愛的情郎卻露出了真面目,再不是那個與她相愛的景州舉子了,他是北方的蠻夷,是屠戮汴梁的魔鬼,與他成為大宋盛世的夫妻,纏綿于延徳宮的繡塌之上只是她的一廂春夢。他野蠻地砸碎她的花盆,將她這株嬌養(yǎng)在深宮的蘭花連根拔起,要帶到冰天雪地的北國去啊。他咧開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蘭熏閣柔軟的玉墨芬芳被暴虐的血腥之氣取代,惠福從陡然噩變的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卻看到了剛剛回到帳中,正在親吻著自己的完顏皓。

血腥自他身上而來,在暗夜的帳中彌散,他在燃著暖炭的帳中已脫下皮裘,胸膛下肋緾著厚厚的繃帶,“不過皮肉傷,還能好好抱你。”他向她咧嘴笑著:“弦珠,岳父給我們寫好了婚書?!彼麑⒔佪S展開遞給她看:“等到了上京,我會按我們大金國的規(guī)矩熱熱鬧鬧地迎娶你?!?/p>

惠福從被擄之日起,只當自己被蠻匪所污,每日里乞求上蒼讓宋室的軍隊返攻,獲救重返汴梁,哪里愿接受自己被當作一千錠黃金抵給金人的命運,更沒料到會被父皇立書許嫁給蠻人,她接過絹軸展開細讀,身子不住地哆嗦起來,徽宗的字跡她太親切太熟悉,但如今卻若利刀一筆一劃剜在心上,“父皇,父皇啊,你為何要女兒如此……”她捧著絹軸跪蜷成一團,以頭搶地,放聲悲啼。

完顏皓本以為美人見此會順服,可沒想到已幽冷平靜的弦珠看到這婚書卻重現(xiàn)在渡江時的癲狂,他趕緊把她從地上扶起,卻沒料她狠狠地撞向他的傷口讓他一陣痛嚎,完顏皓暴怒起來,他把弦珠一把按到床上想要懲治她,哪知撕扯之中他傷口崩裂,劇痛讓他放手,待完顏皓再撲過去,卻抓了個空,她沖出了帳子。

睡在最近的帳中的女俘朱皇后聽到動靜后趕緊起身,慌忙披上衣襖掀開帳幕卻看到惠福衣裙不整跑出來,在金軍衛(wèi)戍的中場,她無路可去,踉蹌摔倒在地上,發(fā)出凄利的悲號。朱后趕緊拿了自己的上襖過去給小姑披上,她的肌膚如細雪晶瑩,如云的烏發(fā)垂掩香肩,弦珠抓住朱后的袖子,流淚顫抖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把弦珠交給綠翹照顧,朱后迎著走來的完顏皓站了起來。

馬不停蹄地奔馳了一天一夜,滿懷欣喜拿到了婚書,完顏皓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看著這幾個與他對恃,弱如羊只的女人,失望地嘆了口氣,他的目光始終離不開她,那皎潔的側(cè)影在如云的秀發(fā)下是欲化的細雪,他有些恍惚起來。

“大王,你不要逼殿下,若逼瘋了她,你就什么都沒有了?!彼犚娋G翹如是說著,頹然垂下了想伸向她的手。

獨自回到廟帳中,完顏皓頹然而眠,他在深夜零亂的夢里看到了幼年時同母親搖著船兒在湖上行,潔白的天鵝總在觸手可及之時振翅飛去,他被天鵝的美麗所驚艷,仰頭望去,那向著太陽展翅的輕盈身影恍若肌膚如雪的天女,很快飛進飄渺的云影中,那種眩暈的感受正如第一次見到帝姬時。

悲城

惠福原來的貼身使女青菡在金人征召中逃出,如今金人走后終可以從躲藏的農(nóng)家出來,她來到原來宗翰部駐扎的青城齋宮,再一次掘土翻找可能遺落的首飾錢幣,卻看到一個騎馬而來的熟悉的身影,潔白俊逸如這寒天里欲化的冰芒,青菡怔了一下,旋即心兒猛跳起來,那種酸澀的驚喜與痛楚讓她情難自禁,她不顧地一切地跑向那個男子,一把抓住他的馬韁悲泣起來:“魏大人,魏大人??!”冰倫一愣,等認出她是公主的使女,他急急跳下馬來,顫聲說,弦珠帝姬她……她在哪里?“大人,她早就被金人帶走了。”青菡悲傷地哭訴:“我跑出來才知道,帝姬她已被分給了寶山大王,在城陷的那個月我們的帝姬全被瓜分了,大人,一個帝姬只是一千錠黃金啊?!北鶄愅闯乜粗?,喃喃地說:“就是西路女真鐵騎的都統(tǒng),惠福被他帶走了?!本退阍缰朗沁@樣的結(jié)局,魏冰倫仍然痛苦至極,他看著腳下的土地,捧起尚有血腥的泥土,想著她在酒宴上被強掠時的哭喊,想著他視之為神靈崇敬心愛的她被那野蠻人撕碎蹂躪,心如刀攪,痛不欲生,他向著她遠去的北面跪下,哭喊道:“帝姬殿下,微臣無能,不能救殿下于水火,只能眼睜睜看著殿下被擄。天各一方,殿下嬌貴柔弱,如何奈得了北國惡寒,微臣無能啊?!彼罂揞D首,烏黑的鬢發(fā)隨風飄揚,前額叩出鮮血。

聽聞康王趙構(gòu)的秘使魏冰倫到來,金人所立的兒皇帝張邦昌不敢怠慢,他親自帶領(lǐng)幾名前朝的臣子攜飲食與金銀來見。冰倫雖然精神尚可,但身體十分虛弱,全仗青菡侍奉,見了張邦昌的大禮,卻只收下飛龍湯、銀耳羹等食物,把財禮一律退還。張邦昌見這青年臣子儀容出眾,不卑不亢,知他曾是狀元,徽宗愛侍,如今又代康王前來探視國事,心生敬意,便把此前如何被金人相逼作這傀儡,勸說金人止殺戮搶掠,削減索銀,曾設(shè)法斡旋將王妃帝姬留下終被拒絕等努力和盤托出,見冰倫只報以冷笑,便長嘆道:“老夫有心保宋室族人,卻無力回天,只能殘喘于此,若有朝一日迎得康王殿下復(fù)國,一定肝腦涂地在所不惜?!?/p>

“空口皆無憑,康王殿下也并非不相信大人?!北鶄惖溃骸爸皇乾F(xiàn)在汴梁情形無法原都還朝,殿下復(fù)國也需一批忠勇之士。但康王原為兵馬大元帥,曾與完顏宗望比箭勝出,為我中原人心所向,很快便會承襲大統(tǒng)。到時大人便是萬夫所指。我聽聞金人將傳國御璽賜予及你,如你真是忠心,可將呈文及玉璽一并交付。”

青菡用哥瓷端上一對新烹好的茶,看到張大人的手有些顫抖,執(zhí)盞似有千斤之重。她向魏冰倫會心一笑,舉案齊眉,輕輕托起另一只,感受到他修長白晰的手指在她的眼前優(yōu)雅掠過,這面如冠玉,儒雅溫柔的男子,差一點作了惠福帝姬的附馬,一直是她的夢中情人,她是前世修了多少福分能侍奉在他的身邊呢?她看著他美好的側(cè)影,羞澀地低下了頭。

張大人走后,冰倫從枕下拿出一枚白玉的棋子,那是他離開汴梁往洛陽赴任時,帝姬送他的紀念。他在大雨中奔逃時不慎將行囊落棄于地,兩套玉棋子早被金兵踐踏,等到回去找尋,只在泥濘中覓得一枚白子。如弦珠被蠻人蹂躪的身體,支離破碎,晶瑩的潔白如今不知已成何物。

“大人不要折磨自己,我聽說那寶山大王年紀尚輕,北邊又未曾有婦,十分寵愛帝姬,必不至讓她受苦?!鼻噍談竦溃骸暗奂г趯m里最后的時日,便是宗翰元帥令鄧珪為其子寶山大王前來索婦。意思是要娶她的?!北鶄惵犃搜鄱ǘǖ乜粗噍?。聽她繼續(xù)把話說完:“一切都是命,我記得以前博局司大人曾給帝姬算過,說她的夫君可能會是北人。當時大家只當笑話了。誰料是真的……”青菡的話沒落音只聽得鐺的一聲,冰倫手中的那只瓷杯已被擲于地上摔得粉碎。

“放肆!你怎能這樣談起主子?”他向她厲聲喝道,但青菡的話卻未停,欲要奪理:“連太上都被金人帶走,帝姬怎可幸免?大人現(xiàn)在的心思應(yīng)該花在助康王復(fù)國之上,何必再想這些無用舊事?”

“你出去吧?!北鶄愄种棺×饲噍盏男踹??!爸灰慊钪?,我就一定能找到你?!彼蛐睦锬莻€遙遠的可能一生都觸及不到的深愛的公主喃喃低語,拋灑熱淚。

青菡掩上門退了出去,她看到滿目瘡夷的汴梁城上,陽光撕破沉沉的烏云,投下一線燦爛的光芒。

險境

惠福的姐姐順德帝姬和她的侍女彩綾由統(tǒng)帥完顏宗翰押送,她性情不如兩個妹妹剛強,忍辱含垢,溫柔和順,這反而讓好征服的宗翰覺得無趣,對她的興頭也自淡了下來。這讓順德十分不安,她猜不透宗翰的心思,只能盡量避開他,獨自悲愁。那日,她在中午馬隊休息之時,于溪邊掬水洗臉,連日風塵,倦容難對,她呆望著溪水中倒映著自己消瘦的臉兒,想起延徳宮的瓊樓玉宇,十分悲傷。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至,巨大的鐵蹄踏碎了水中的倩影,順德只覺得身子一輕,便被一只大手從腋下伸入帶起,那個男人的手臂強壯如鐵,將她擄到馬上順勢將手插入了她的衣襟,她的心在他的掌中恐懼得咚咚直跳,那個生著絡(luò)腮胡須,黝黑鐵塔般的女真猛將,她甚至連他的臉都沒看清就暈厥過去,玉雪般的嬌肌坦露,流云的長發(fā)隨風飄揚……

“是誰敢動元帥的女人?”追上來的衛(wèi)兵們用女真話高喊著,掠奪順徳的男人大吃一驚,他匆匆把她丟棄在溪邊泥地上倉皇逃脫,等親衛(wèi)來時只看到遠去的背影。

順德帝姬來到營地,本想去謁拜自己的新主,卻聽到宗翰在主帳尋歡作樂的,她默默地回到破舊的帳子,思念著被迫別離的丈夫向子扆,咀嚼著錐心的痛苦。

帳外,燃著篝火,幾名守夜的金國將士烤著面餅,將錫壺里暖著的酒倒進各人的杯里,大家都愜意地嘆著氣?!安焕⑹撬螄木?,果真好喝,又香又柔?!薄熬拖袼螄呐?。”有個人插了嘴,“可惜要等帶到上京去才分,元帥一人就得了十余個呢?!薄熬鸵粋€帝姬,好像叫順德”他們正說著,“順德帝姬?”一個臉龐黝黑的絡(luò)腮胡子金將說,“就是那個圓圓臉大眼睛的女人?”“是的,習古大王。她可是這一隊中最漂亮的女人啊?!?/p>

習古大王笑了一下,露出潔白的牙齒,他不光知道還摸到了她的肌膚,像煉好的酥酪一般一擁即化……他舔著嘴唇。眼瞳里跳動火光。

另一邊,由寶山大王和蓋天大王押送的宋俘隊伍來到懸山前時正好是晌午,翻過這座大山就是胙城,就要與真珠大王完顏撒馬那一路會合了。翻過懸山最快的方式是走極險的盤山路,完顏皓下令軍士們就地生火燒水煮粥燉肉。他聽見一陣陣雀鳥的叫聲,發(fā)現(xiàn)不遠處山坳上斜生了一棵大樹,上面有幾個鵲巢。他吩咐阿里布照看惠福主仆,自己策馬向那棵大樹奔去。

阿里布將干肉、小米粥與面餅放在惠福的面前,金軍殺戮,千里絕戶,已好些天沒有新鮮的食物了?;莞E患喌扒嗟难┩妹放?,沉靜的漆黑眸子被長長的眼睫覆蓋,輕輕抖動著,像雪地上黑色的蝴蝶。她捧著那半碗熱粥,嘗了幾口難于下咽,直到一陣美妙的香氣鉆進鼻尖,面前多了一碗熱騰騰的晶瑩鳥蛋,惠福愣了一下,溫軟的香氣讓她在空蒙中看到了還是公主的自己,素手輕輕地拈起一只天水碧的汝瓷勺兒,舀起一枚鴿子蛋。許久未嘗過的鮮甜在舌尖蕩漾著,她又吃了幾枚,那個男人的嘴唇微微上翹,微笑著。“娘子,喜歡就多吃點?!彼坪鯖]有聽到,他端著的陶碗上有一痕血色,是剛才爬上山坳時被巖石割傷的,但她對他視而不見,只向侍女說:“綠翹,分一些給柔嘉那孩子。”柔嘉公主是朱皇后六歲的女兒,也被一起帶往金國。完顏皓嘆了口氣,看到她沒吃完的餅和粥,便叫阿里布用她的碗加滿吃起來,惠福抬起眼睛,默默地看著這個她父王把她許嫁的男人,她將被他帶到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永遠回不到過去的日子里。完顏皓抬起頭來,她飄忽地轉(zhuǎn)過臉去,他的目光從她的鼻尖落到她的紅唇上,他嚼著餅,定定地看著她。

那時在汴梁的醉仙樓,她溫柔地看著他吃著鹵肉,閑閑給他用銀杯砌上了花露飲,“公子,你嘗嘗。”只身在她的皇城,他不敢去捉她的手,只輕輕地對她說:“殿下,既然我已稱你為娘子,為何不叫我官人呢?”她臉上剎那騰起的紅云,如汴河兩岸的桃花,美至炫目,讓他神為之奪,“公子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她頓了一下,“不怕什么?嗯?”他笑著追問,美人低下臉兒,輕輕地咬著了嘴唇,他瞥見她櫻紅的唇瓣里她小小的雪白的牙齒?!安慌率裁囱??”“不怕你被我叫親兵拿?。俊薄澳闳绦膯??”“你不像是普通商人的兒子?!薄澳俏蚁袷裁矗俊彼麥厝岬匦柕?。“你像帶過兵的武將。”她沒有再避開他的目光,而是抬起臉來正對著他,肯定地說,美目與他相接,明亮清澈,讓他一陣心悸。這樣與她相對,快活至極。

他那時夢寐以求的,如今都實現(xiàn)了,在汴梁陷落的時候,他就得到了她,可她的心卻不在被他占有的血肉里,哪怕他把婚書都拿來了,她還是那么冷漠。

他感到心中刀攪一般的痛苦。不再看她,整頓隊伍繼續(xù)前行,蓋天大王宗賢領(lǐng)先頭部隊過去,此前剛過暴雨,路面濕滑,馬車通行困難,第一輛車的馬匹有些瑟縮不前,被車上的士兵狠抽一鞭。完顏皓發(fā)現(xiàn)時危險時想要叫停已來不及了。但見土塊松塌,馬車靠外的車輪剎那走空,失衡的馬車劇烈搖晃,眼看就要墜落,只聽見車里的女子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千均一發(fā)!完顏皓縱馬上前,一槊押住馬車,他臂力極大,將懸空的車輪生生抬起,碎石墜入深淵,不見蹤跡。眾人向下看去,雖然青松黃杉,卻是幽深萬丈,不覺都吸了口冷氣。

車里坐的是朱皇后、柔嘉公主、懷孕的慎妃及兩名侍女,待她們一個個被扶下來時都已嚇得腿軟,六歲的柔嘉天真爛漫,粉紅色的小臉兒猶如初放的山茶,她親眼目睹那個魁偉英武的金國青年救了她們一車人的命,對他竟生出許多崇敬來??吹剿咨娜棺颖宦淠_的稀泥所污,完顏皓將走到他馬前的小姑娘輕輕抱起,放在盤路入口的干地上?!澳闶钦l?我聽他們叫你大王。你真的好利害啊?!毙」媚飶埓笞掀咸岩话忝利惖难劬柕?。她看到這男人淺棕色的眼睛里浮漾著溫柔的光,他咧嘴笑了一下,“你叫我姑爹好了,我是你惠福姑姑的官人。”“嗯,姑爹!”小姑娘清脆地叫了一聲。

看來這條路馬車是過不去了。宗賢提議下山,從山腳下繞過去。這個建議得到了幾名千戶的響應(yīng),但完顏皓提出了另一個建議。

翻過了這座山才進胙城界,那里有金軍攻下城池時的留守可以補充糧草,若領(lǐng)馬車繞山而行,不光容易路遇宋軍劫俘,更重要的是,食物已經(jīng)不夠,宋女們嬌弱的身子也被一路的顛簸散了架,當年發(fā)現(xiàn)這條近路就是為了快攻南華。不過才幾個月前,他領(lǐng)五千鐵騎避開宋軍西軍防守,從懸山兵鋒直下,一夜破城。過去,這條路行軍神速,但行不了馬車,可如今他們要帶上這一群俘來的女人。

“宗賢帶一隊人馬和貢女乘馬車繞路,其它的騎兵一人負上一名皇眷貴女共騎,走山路。只帶上一天的干糧?!蓖觐侌┯门嬖捳f著,先自將肉干及水袋干餅入袋后綁縛于馬上,宗賢連聲贊同,金兵迅速分為兩隊,阿里布則領(lǐng)著親兵把車里的貴女都喊了下來。

那些天天蜷縮在車里的宋國女俘,瘦損如紙片,嬌弱若花瓣,她們?nèi)宄蓤F簇擁在一起,如羊羔一般在押送她們的蠻族騎兵的審視下瑟縮著。完顏皓驅(qū)騎走到惠福面前,朱后卻上前一步說:“大王,這馬背勞頓,我們?nèi)跖尤绾问艿闷?,況且男女授受不親,有失我們皇家的體統(tǒng),不如讓我們坐馬車吧?!蓖觐侌┲坏脤χ旌蠼忉尩溃骸把矍爸挥幸惶炻烦?,很快就可以入城休整,我自會安排親從守護,圣人娘子不必擔心?!边€沒等朱后再言,鬣黑已至惠福跟前,馬背幾與她頭頂一般高,他跳下來,向她伸出手。

下集*蝶戀花*提要:

完顏皓押送朱后惠福帝姬一行至胙城休整,與完顏撒馬一行會合,柔福帝姬與刑妃被迫騎馬損胎,兩行金將頭目私下易錢交換各自押送的皇族女俘玩弄,完顏皓為護朱后母女斬殺國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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