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戰(zhàn) 楊偉朋

原始社會婚姻制度探析

□劉 戰(zhàn) 楊偉朋

原始社會婚姻形式與婚姻制度處在由野蠻蒙昧走向文明的發(fā)展階段，是原始社會文化研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們這個由多民族組成的中華民族的大家庭里，由于地域的廣闊、人們居住的生活環(huán)境不同，加上歷史的原因，各民族之間形成了民俗、民風、生活習慣等方面的差異。就婚姻形式和婚姻制度來說，也不例外，同樣呈現(xiàn)出多種多樣的形式，無論哪種婚姻形式和婚姻制度，都能在原始社會找到它所存在的形式和根源。

一

中國古代的婚姻制度的發(fā)展，大致經(jīng)歷過群婚雜婚、母系社會、集體對偶男女平等以及父系社會等階段?？傮w來說，婚姻制度是上層建筑的組成部分，它隨著生產(chǎn)力的不斷提高，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生相應的變化。

在人類的婚姻制度中，出現(xiàn)最早的是男女雜婚，一般在血緣內(nèi)進行。后來，由血緣內(nèi)婚向族外婚過渡，但群婚制的殘余仍保留著，其特點是：一群兄弟共有其妻，一群姊妹共有其夫。再往后，母系社會高度發(fā)展，形成母方居住制，像走訪婚就是典型的表現(xiàn)。接下來，就是對偶婚的出現(xiàn)，即一對男女在或長或短的時間內(nèi)比較固定地住下來，也可以輕易地離異，男女平等，沒有歧視婦女的現(xiàn)象。再發(fā)展下去，就出現(xiàn)了一夫一妻制。上邊闡述的幾種婚姻制度，只是粗略地劃分一下。實際上，每種婚姻制度的發(fā)展，都存在著錯綜復雜的斗爭，有時多種婚姻制度是并存的。因為在發(fā)展過程中，有的被承襲下來，甚至有新的發(fā)展；有的被摒棄了，被新的婚姻制度所代替；各種婚姻制度之間，既有區(qū)別，又有聯(lián)系，絕不是一刀切的。

為了對各種婚姻制度進行比較，我們先從原始雜交婚向血緣家族婚過渡說起。

原始社會由蒙昧時代的低級階段走向中級階段的過程中，人類也由猿人變化為古人。猿人時期無婚姻，他們的兩性關系是不排除父母、子女在外的人群雜交。到了古人時期，有了婚姻，這就是血緣家族的班輩婚，即把父母、子女排除在外的兄弟姊妹之間的有限制的群婚。這兩種婚姻狀況，在古文獻中也能看到一些。先秦諸子對人類原始社會生活的一些傳說多有論述?！秴问洗呵铩な丫酚涊d：“爪牙不足以自守衛(wèi)，肌膚不足以扦寒暑，筋骨不足以從利避害，勇敢不足以卻猛禁悍。”那時，人們還不知道制造工具，“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他們對待鳥獸蟲蛇，只能利用木棒等天然工具作為武器。列寧把這個時期的人稱之為“拿棍棒的猿群”。

《太平御覽》引《禮含文嘉》說：“燧人始鉆木取火，炮生為熟，令人無腹疾。有異于禽獸，遂天之意，故為燧人。”這里的“有異于禽獸”，一方面是指食物變生為熟，另一方面是指禽獸還是父母輩和子女輩的雜交?！抖Y記·曲禮上》載：“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于禽獸?！膘萑耸铣@木取火的功績外，他還“為禮以教人”，使人“有異于禽獸”，這是他受后人尊重的根本原因。當時，原始人群由于饑餓之威脅、猛禽惡獸之戕害，他們只能“以群的聯(lián)合力量，和集體行動來彌補個體自衛(wèi)能力之不足”，否則便不能適應那種惡劣的環(huán)境，并在那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

《管子·君臣》載：“古者未有夫婦匹配之合，獸處群居?！彼麄兡信仙俳M成一個“群”。這里說他們“未有夫婦匹配之合”，是指他們在婚姻制度上實行雜交：在一個原始群內(nèi)，每個女性屬于所有男性，每個男性屬于所有女性?！安粌H兄弟姊妹可或為夫婦，即使親子之間有性交關系，也是允許的?！?/p>

人類由猿人變化為古人，是一大進步。他們的婚姻關系，也由原始雜交衍變?yōu)榘凑瞻噍厔澐值陌噍吇?。這樣一個按照班輩劃分婚姻的時期，叫作血緣家族時期。這一時期有三個重要標志：一是人的身體發(fā)生了突變,二是制造工具的出現(xiàn)，三是有了第一個社會組織形式——血緣家族公社。這個時期，在我國以元謀人為早期代表，北京人為晚期代表，他們已是完全成形的人了。

恩格斯曾這樣描述血緣家族的婚姻關系：“在家庭范圍以內(nèi)的所有祖父和祖母，都互為夫妻；他們的子女，即父親和母親，也是如此；同樣，后者的子女構成第三個共同夫妻圈子。而他們的子女，即第一個集團的曾孫和曾孫女們，又構成第四個圈子。這樣，這一家庭形式中，僅僅排斥了祖先和子孫之間、雙親和子女之間互為夫妻的權利和義務(用現(xiàn)代的說法)。同胞兄弟姊妹、從(表)兄弟姊妹、再從(表)兄弟姊妹和血統(tǒng)更遠一些的從(表)兄弟姊妹，都互為兄弟姊妹，正因為如此，也一概互為夫妻?！?/p>

此時的人類與過去不同的是，他們已開始在生活中征服自然，并掌握了兩種征服自然的武器。一是制造了簡單的生產(chǎn)工具。這是人類創(chuàng)造文明的開始。雖然還是舊石器，但能把天然石塊打成碎片，用來切割東西，并制造狩獵的武器。二是學會使用火。有了火可以御寒，可以占領獸洞；有了火可吃熟食，利于人類大腦的進化，增強人們的體質。在元謀人、北京人、南召人等原始人群遺跡中已有舊石器及用火之痕跡。火的使用，使從古猿過渡為古人得到飛躍發(fā)展。雖然他們?nèi)砸圆杉O獵為主，但由于生產(chǎn)力的提高，長期生活經(jīng)驗的積累，其生活結構與婚姻制度也發(fā)生了顯著變化。

從神話傳說中我們可以看出，伏羲、女媧造人應是由原始雜交演變?yōu)檠壖易寤橐龅牡湫屠C。《太平御覽》卷七八引《皇王世紀》說：“太昊庖犧氏‘制嫁娶之禮’?！庇忠兜弁跏兰o》說：“女媧氏‘承庖犧制度?！薄讹L俗通》載：“女媧禱詞神，祈而為女媒，因置婚姻。”考古學家在東漢武梁祠石室的畫像中發(fā)現(xiàn)，伏羲、女媧兩尾相交，象征他們是夫妻關系。容庚《武梁祠畫像考釋》：“第一段畫二人，右為伏羲……左為女媧，面身同伏羲，尾亦環(huán)繞與右相交?！笨甲C與文獻、傳說完全相合。

盡管古文獻中并無兄弟姊妹間婚配的傳說，但從古代遺留下來的親屬稱謂看，在一些少數(shù)民族中，仍反映著血緣家庭的某些痕跡。如有的氏族，其婚制已有很多變化，但至今對伯母、姑母、舅母、姨母，同稱為母；對伯父、舅父、姨夫，同稱為父；對胞兄、堂兄、姑表兄，舅表兄，同稱為兄；對胞姊、堂姊、姑表姊、舅表姊、姊表姊，同稱為姊；對兒子、外甥、表侄、表甥，同稱為兒子；對女兒、表侄女、表甥女，同稱為女兒。

很多人都認為，伏羲氏太昊略早于黃帝，那么，血緣家族的班輩婚，也應略早于黃帝時代。

二

前邊我們已經(jīng)講過，每種婚姻制度的形成和發(fā)展，都要經(jīng)過一段漫長的過程。原始社會中期，氏族外婚制，母系氏族、父系母系氏族并存，也是對偶婚的形成時期。

有了人工取火和石器工具后，人類征服自然的能力大大增強，血緣家庭人口迅速增加，因而血緣家庭分裂成較小的集團，較小集團散布在更廣闊的領域內(nèi)各自謀生。血緣家庭分裂出較小集團之后，其自身成為一個部落，所分出的小集團，便成為氏族。隨著社會的變化，婚制也發(fā)生了新的變化：一個氏族內(nèi)部禁止兄弟姊妹間及其子女間的婚配，一個氏族的男女成員必須與另一個氏族的男女成員進行婚配，這種新的婚配形式就是外婚制。

就氏族外婚制來說，有的氏族一直保留著濃厚的習俗。他們稱氏族為“爾”，同一爾的男女禁止通婚，不同的爾才可以發(fā)生性關系。也就是說，一個氏族的男子到另一個氏族走訪，另一氏族的男子到這一氏族的女方家過婚姻生活，都是晚去早歸。他們的婚姻關系以性生活的需要而轉移，沒有共同的經(jīng)濟基礎，常常出現(xiàn)離異現(xiàn)象。在這里性是共有的，即“我的配偶是你的配偶，你的配偶也是我的配偶”。氏族以女子為主體，血緣以母系算。子女隨母親，這也正是初期氏族社會的特征，是血緣婚到對偶婚的典型表現(xiàn)。

另外，有一個被稱作索羅共的氏族，他們把一個氏族的男人和女人分成兩部分，把男人集團叫作“苦魯”，把女人集團叫作“木”。丈夫和妻子永遠屬于不同的血緣團體。按照我們前邊的觀點，這是在伏羲氏、女媧氏之后出現(xiàn)的一種婚姻形式。

我們知道，母系氏族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發(fā)展過程，按史學界的一般觀點，自舊石器中期開始，人類已經(jīng)進入母系氏族社會。距今六七千年前，我國黃河、長江流域的母系氏族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全盛時期。從考古資料看，裴李崗文化、磁山文化、仰韶文化早中期、紅山文化、大汶口文化早期、河姆渡文化和馬家浜文化早期都處于這一歷史階段。

在我國古老的傳說中，女登感神龍而生炎帝，附寶感北斗而生黃帝，女節(jié)夢接星虹而生帝摯，慶都與赤龍合婚而生伊耆(堯)，握登感樞星而生重華(舜)，女嬉吞薏苡而生禹，簡狄吞玄鳥之卵而生契，棄母履巨人跡而生棄，等等。這說明，這一時期是母系氏族社會發(fā)展的階段。當時的主要表現(xiàn)特點是：母系血緣是維系氏族的主群，婦女在生產(chǎn)中起主要作用；氏族的財產(chǎn)由集體繼承；在居住方面是女方居住制，同時，女人又是氏族的主要管理者。就此問題分別做以下簡述：

母系氏族是由有親屬關系的人組成的大家族，他們有共同的宗教儀式，有共同的墓地，一般還實行土地共同占有。氏族成員之間禁止通婚。這種“親屬關系”就是母系血緣聯(lián)系，并且是由母系關系傳遞的，即祖母傳給母親，母親傳給女兒，女兒傳給孫女兒，依此類推，永不間斷。有的氏族，長久保留著母系制的一些痕跡，他們認為有女兒不算“斷根”，但是只生兒子則是“斷根”，必須由女兒做繼承人。在仰韶文化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子女隨母親埋葬的佐證。在母系氏族中，子女屬于母親。父親無子女。每一個氏族成員，無論男女，都屬于母親所在的氏族的人，父親屬氏族以外的人。因此，每個氏族對自己的子女極為重視，對女子更為重視。

婦女在社會生產(chǎn)活動中起著主導作用。在新石器時代，出現(xiàn)了農(nóng)業(yè)、畜牧業(yè)以及制陶、紡織等手工業(yè)。主要農(nóng)活(包括家畜飼養(yǎng))由婦女承擔，再加上古老的采集活動，使婦女成為生活資料的主要尋求者和加工者。婦女還要管理住所、保護火種、撫育子女，從事制陶、紡織和縫紉方面的工作。而男子很大程度上還停留在漁獵生產(chǎn)領域，他們參加農(nóng)業(yè)和家畜飼養(yǎng)的活動不多。相比之下，就決定了婦女在整個經(jīng)濟活動中的主導地位。

在母系氏族社會，生產(chǎn)資料歸集體所有，集體勞動，共同享用。西安半坡、臨潼姜寨等氏族村落的建筑表現(xiàn)出共居制的特點，他們共同占有并集體耕種土地，他們還利用公共火塘進行食物加工，實行共食。氏族的財產(chǎn)由氏族集體繼承。在母系氏族社會，財產(chǎn)歸氏族所有，個人的存亡不影響財產(chǎn)關系。以云南永寧納西族為例，在母系氏族里，祖母死后，氏族的財產(chǎn)如故，仍然是母系氏族的財產(chǎn)，實際由女子集體繼承。他們生活在一起，也居住在一起。

氏族群婚，又稱母系氏族外婚制。一群兄弟有共同的妻子，而一群姊妹有共同的丈夫；氏族不允許兄弟姊妹間有婚姻關系，禁止在氏族內(nèi)通婚。按照母系氏族的習慣，女子是氏族的主體，不能離開本氏族，而男子則出嫁到另一氏族。但是，男子死后仍要葬于出生的氏族，同一氏族的男女不通婚，歸葬的男子則不能與本氏族的姐妹同葬一坑，于是便出現(xiàn)了男女分區(qū)埋葬。由此，便形成了仰韶文化時期特有的葬俗，同時也是母系血緣關系在墓地上的反映，禁止氏族內(nèi)部通婚實現(xiàn)族外群婚制。

從民族學資料中，我們可以看到，氏族外婚制也經(jīng)歷了發(fā)生、發(fā)展和解體的過程。氏族外婚制起初是集體的結合，沒有固定的場所，而是在野外的一種偶然結合，謂野合而婚。現(xiàn)列舉幾種表現(xiàn)形式：其一，每年舉行一次祭女神的儀式，祭祀結束后，人們沿路而歸。當一群男子見到一群女子時，就吆喝著“呵嘿嘿”招呼對方。如果女方應聲回答，就意味著同意建立婚姻關系。于是就在一起娛樂、進餐，晚上則成對地住在一起。其二，在農(nóng)閑時，甲寨男青年與乙寨女青年，白天在一起唱歌，夜晚在乙寨附近燃火集體過夜。有時，雙方青年男女混在一起，甲寨男人對乙寨女人，乙寨男人對甲寨女人，集體過夜。另外，還有一種習俗，從農(nóng)歷除夕至正月初二，無論是已婚還是未婚，成年人都可在山洞里、樹林里互相唱民歌，自朝至暮，唱至情意相投，互相偎依，發(fā)生性關系。他們把這種風俗稱為“放牛出欄”。

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特別是農(nóng)業(yè)和定居的出現(xiàn)，人類開始修建固定的住宅，同時，也有了一定的婚配住所。他們有供外婚制使用的房屋，供本氏族婦女與她們的婚配對象使用。傳說氏族按性別分開居住，白天婦女住在“黑依德”，男人住在“若依德”；夜里，黑依德又是男女合住的中心。入夜后，婦女在此過夜，招待外氏族的男子。本氏族的男子一般前往外氏族的“黑依德”過夜，老少則留在本氏族的“若依德”內(nèi)。每個村落都有兩座公房，位于廣場的兩側，一座是“黑依德”，一座是男“若依德”，周圍是其他住宅。

像這樣的公房，在仰韶文化中也有所發(fā)現(xiàn)。在考古發(fā)掘中，位于陜西省臨潼縣城北的姜寨村落遺址，是仰韶文化的各遺址中發(fā)掘最為完整的。村落遺址面積為5500平方米，呈圓形，村周圍有一條寬、深都為2米的護村壕，村中央居住區(qū)是一個廣場。村落以氏族為組，有5組建筑群共100多座房屋，每個氏族有一個大型公房，為中、小型房屋所環(huán)繞。房屋有地穴、半地穴、平地起建三種，多間房也逐漸流行。房屋多用三合泥鋪地，木骨泥墻。全家以老母親為中心，全家居于中房，育齡婦女在小房中接待男友，而成年男子平時則住在大公房中，是典型的母系氏族。

三

在公房制漸漸消失后，便出現(xiàn)了一些供一對配偶居住的單獨房間，這是伴隨著氏族外婚制由集體拜訪到個別拜訪而產(chǎn)生的。氏族的客房就是明顯的例證。氏族少年到13歲時，要在正月初一舉行成年儀式；少女稱“穿裙子”，少男稱“穿褲子”。從此，他們就是社會的正式成員了，參加生產(chǎn)勞動，進行社會交往，也開始過婚姻生活，彼此互稱“肖波”，即同居的朋友，也有的稱“阿注”?！靶げā被颉鞍⒆ⅰ被橛袃煞N表現(xiàn)形式：一是男女雙方只在夜間結合，是一種單純的性關系，生活和衣食是分開的，屬于氏族外婚制的性質；另一種是男子不僅夜間在女方家居住，白天也在一起生產(chǎn)、生活，具有對偶婚的性質。走訪婚在原始社會的早、中期應是一種普遍的婚姻形式，這種婚姻屬母系氏族外婚制的一種發(fā)展形式，同時，又孕育著對偶婚。

對偶婚是一對男女在或長或短的時間內(nèi)在比較固定的的地方居住，是可以輕易離異的婚姻。男女平等，共同組成對偶家庭。婦女不僅是其丈夫的主妻，也是他的生活伴侶，還為他安排伙食，照料子女。子女雖屬母系，但出現(xiàn)了父子關系。一個男子與一個女子產(chǎn)生了較固定的關系，是對偶婚與群婚的區(qū)別。男女平等，沒有歧視婦女的現(xiàn)象，是對偶家庭與一夫一妻制家庭的區(qū)別。

對偶婚是母系氏族社會晚期的一種婚姻形式，是群婚向一夫一妻制過渡的中間環(huán)節(jié)。

伴隨著社會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和私有制的出現(xiàn)，經(jīng)過漫長的發(fā)展過程。父系制最終戰(zhàn)勝了母系制。由于農(nóng)業(yè)和家畜飼養(yǎng)業(yè)的發(fā)展，身強力壯的男勞力，開始從漁獵領域轉入農(nóng)牧業(yè)生產(chǎn)領域，成為社會生產(chǎn)的主要力量。特別是犁耕，勞動強度大，一般只有男子才能勝任，從而加強了男子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的地位。手工業(yè)的迅速發(fā)展，也使身強力壯的男子取代了婦女在手工業(yè)生產(chǎn)領域中的主導地位。男女生產(chǎn)地位的轉化，是導致父系制取代母系制的社會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男子要改變母系制的財產(chǎn)繼承制度，就必須廢除母系制。要實現(xiàn)這一目的，就必須廢除帶有濃厚群婚色彩的對偶婚，實現(xiàn)同居，即建立一夫一妻制。實行男娶女嫁，妻子隨丈夫居住，子女從父親姓氏，妻子和子女是丈夫的家庭成員，其目的是為了生育自己的子女，以繼承財產(chǎn)，并世代相傳。

以上所談到的幾種婚姻形式，只是粗略地把它劃分為幾個階段，而實際上每種婚姻形式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都要經(jīng)歷一段漫長而復雜的過程。在走婚與嫁娶形式之間也都發(fā)生過激烈的斗爭。按此習俗，新婚時要進行哭嫁。女方到了男方家也要逃回來。男子再迎娶，女子再逃走。在娘家居住期間，她們依然過走婚生活。這樣走婚和嫁娶經(jīng)過多次，直到婦女30多歲，才開始落戶夫家。搶婚斗爭得很激烈。男方想把女子搶走，女方家竭力阻撓。經(jīng)過一陣激烈而有趣的爭斗之后，女方才能被搶走。新娘被搶到夫家，娘家哥陪她在夫家住17天，然后由哥哥陪著她回娘家。新郎同行，在女方家玩兩三天后回去。新娘要在娘家住一兩年，而后，男方再次迎娶，新娘才長期住夫家。夫妻初次同居時，還要打一次架。妻子想方設法不讓丈夫挨近自己。有時，為反抗抓破丈夫面額，丈夫不能還手，主要為顯示女人的尊嚴。另外，母系血統(tǒng)和父系血統(tǒng)之爭，也很典型。如“產(chǎn)翁制”這種習俗。女人產(chǎn)子后，孩子洗過用襁褓包著。產(chǎn)婦馬上起床，由其丈夫抱著孩子臥床40日。臥床期間，還要讓產(chǎn)婦侍候，并接受親友祝賀。實際上是父系與母系之爭的一種典型表現(xiàn)。

關于婚姻形式問題，我國民族學資料中表述得相當豐富，這里不再贅述。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原始社會的婚姻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偟膩碚f，要經(jīng)歷從母系氏族到父系氏族這樣一個漫長的過程。到黃帝時，相傳立四妃，即正妃嫘祖、次妃女節(jié)、次妃彤魚氏女和次妃嫫母。按皇甫謐說：“元妃西陵氏女，曰嫘祖，生昌意。次妃方雷氏女，曰女節(jié)，生青陽。次妃彤魚氏女，生夷鼓，一名蒼林。次妃嫫母，班在三人之下。”顯而易見，除嫫母的姓氏沒有記載以外，其余三位妃嬪都屬于黃帝族以外的其他氏族，她們與黃帝的結合正好反映了氏族制度下的族外婚的婚姻形態(tài)。這也說明，到這一時期已出現(xiàn)一夫多妻制，并出現(xiàn)子女傳宗接代。

總之，我國的婚姻制度在數(shù)千年的發(fā)展中，雖然有些風俗已發(fā)生了改變，但追根溯源仍可很明顯地看出它的發(fā)展軌跡：由原始社會群婚雜婚變?yōu)槟赶瞪鐣?，又從母系社會男女平等的對偶婚，然后發(fā)展到父系社會的夫權制度。對于某一時期婚姻形式的表現(xiàn)，不能拘泥于某一種或幾種看法，更不能孤立地、片面地去理解；因為每種婚姻形式的過渡都要經(jīng)歷一個漫長的過程，雖然承上啟下，有時又是多種形式并存。因此，我們要從這漫長而復雜的過程中看到發(fā)展和進步，看到我們中華民族由蒙昧、野蠻走向文明的過程。

（作者單位 河南博物院）

[責任編輯 秦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