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才

從南到北，濃郁的藝術氣息遍布整個意大利。這個國家的大城小鎮(zhèn)都有自己的歷史、傳說和故事，有自己的博物館、教堂和歌劇院以及引以為傲的詩人和音樂家。

自古山城多奇跡。行走意大利，游歷一座被城墻環(huán)繞的山城——烏爾比諾，這種感受愈加深刻。難怪1998年，烏爾比諾因為豐富的文藝復興歷史文化遺產而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夢幻城堡隱山間

旅游大巴沿著意大利的亞得里亞海的海岸線向南，進入馬爾凱大區(qū)后，車子開始沿著盤山公路爬行，兩邊的丘陵連綿起伏。拐了幾個彎后，山崖上一座金色城池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這就是烏爾比諾——一座建在山頂上的城市。抬頭仰望，這座城市仿佛空中樓閣一般飄浮在半空，如果有薄霧繚繞，那更是如真似幻。

烏爾比諾是一座城堡式的古城，城堡的建筑本身是黃色的，在夕陽的映照下，如同散發(fā)著金色光芒的宮闕。

在意大利自助游，走著走著就能見到這樣空中樓閣似的城鎮(zhèn)，也不知道當初建城選址時，人們?yōu)槭裁从衅皆贿x，偏偏要在山上建城。烏爾比諾就是這樣一座典型的不按常理選址的山城。

烏爾比諾古城四周環(huán)繞的城墻修建于1507年。城墻不僅擋住了可能的入侵，也擋住了時間的沖擊。城里保留著文藝復興時期的原汁原味，整個古城都是世界文化遺產。

沿著山坡向上走，展現眼前的城門保留了當年的風范，兩只雄鷹高昂著頭站立在城門頂部兩側。進門后一條往上爬升的石頭馬路略有彎曲，走入其中就如同走進了一座華麗的迷宮。

依山而建的城內大多是陡峭的小路，很難行車，有的時候走上臺階，看似無路，轉過彎來又豁然開朗。大多數建筑都是同樣的顏色，錯落有致地疊加在一起，使得城內的景觀在視覺上異常豐富。街兩邊的小店顯然深受拉斐爾影響，文藝復興色彩十分濃郁。

徒步走上一遍古城，筆者發(fā)現整座城市的格局雖然是依著山勢匍匐而建，但是有自身清晰的脈絡和格局的分布，規(guī)整嚴謹，井井有條。

作為世界文化遺產城市，烏爾比諾城內保留著許多如畫的中世紀景色。據介紹，從1213年開始的400多年中，烏爾比諾的統(tǒng)治者蒙泰菲爾泰羅家族支持并獎勵當地藝術和文化的發(fā)展。15～16世紀，烏爾比諾迎來了它的繁榮期，以公爵宮為代表的各種文藝復興建筑在烏爾比諾拔地而起，古城逐漸成為一個自然和文化相互交融的和諧之城。

時光倒流存古意

烏爾比諾的建立要歸功于烏爾比諾公爵菲德里戈·達·蒙泰菲爾泰羅的贊助。正是因為此人，華麗的文藝復興山城脫穎而出。蒙泰菲爾泰羅不僅是城市的創(chuàng)始人，他所建造的城堡最終也完整地留給了后人。

15世紀，烏爾比諾經歷了驚人的文化繁盛期，它吸引了意大利及其他地區(qū)的藝術家和學者，其文化發(fā)展甚至影響到整個歐洲。16世紀以后，烏爾比諾的發(fā)展經歷頂峰后進入衰退期，但這樣的衰落也有好處——城市的原貌被最大程度保留下來，今天的人們由此才得以欣賞到相對完整的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遺存。

對于意大利文藝復興的發(fā)源地和最大中心，人們很容易記住那些著名城市的名字，如羅馬、佛羅倫薩、米蘭、都靈，等等；與它們相比，烏爾比諾是一個容易被人遺忘的古城，但這并不妨礙它在文藝復興時期的地位和價值。

漫步古老的城市，你會發(fā)現，烏爾比諾城市格局非常別致，四周環(huán)繞著1507年建造的堡壘，中央是15～16世紀的古城區(qū)。雖然與歐洲那些很有名氣的城市相比土舊了一些，但有一種時空穿越的滄桑感：道路由無數矩形的厚重小石塊呈扇形鋪就，高聳的墻體上錯落有致的百葉窗，斑駁大門上的青銅獸面鋪首……一切的一切，都讓你相信，這是中世紀街道的重現。

在意大利乃至整個歐洲，除了戰(zhàn)爭的毀壞，從未搞過破舊立新運動。被二戰(zhàn)毀壞的古城，重建時也一定要按原先的圖紙、原來的布局、原來的樣式重建。意大利人對于古跡的保護不遺余力，不允許居民對城市街道、房屋外觀隨意改造。即使給外墻涂料保養(yǎng)，也要選擇有關部門指定的涂料顏色，不得隨意涂抹。在一處臨街的墻面上，筆者看到一塊幾十厘米見方的界面，上面并列著四種近似的暖灰色。據說，這就是當地政府要求居民修整自家破損墻面時所能選擇的4種顏色涂料。導游說，就連門口釘在墻上的郵箱以及門鎖，都要去政府指定商店購買特別定制的復古造型配件。

除了臨街的商鋪和交通設施，游客在這里基本看不到現代化的痕跡，大型超市和商場、酒店這些生活建筑都選址在古城外山坡上的邊緣地帶，并不影響城市景觀。

正是在這樣的努力下，人們才看到了時間的影子。烏爾比諾需要的不是新，而是原始的舊。在這里，舊才是美，舊才是吸引各地游人前來觀光的資本。

一代英才少年時

烏爾比諾有著世界上最好的銅版畫學院，這里還是拉斐爾的故鄉(xiāng)。拉斐爾原名拉法埃洛·圣喬奧，為意大利著名畫家，與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并稱“文藝復興三杰”，他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位，代表了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從事理想美的事業(yè)所能達到的巔峰。

只活了37歲的拉斐爾在他短暫的一生中創(chuàng)作了近300幅作品，其中描繪圣母的畫幅占絕對優(yōu)勢，所以，人們習慣上把拉斐爾與嬌美柔順的圣母形象聯系在一起，他因此享有羅馬教皇梵蒂岡宮廷畫家的至高榮譽。

對于烏爾比諾人來說，世世代代都不會忘記從古城走出的這位年輕人。拉斐爾在烏爾比諾度過了他生命中最初的14年。當地至今還完好保留著拉斐爾故居，并建有紀念館。游客來到烏爾比諾，也一定會去拉斐爾故居看上一看。

走過小鎮(zhèn)中心廣場，順著一條傾斜的甬道沿街而上，對面不起眼的棕褐色大門內就是拉斐爾出生的地方。

14歲之前的拉斐爾在這里開始了他天才般的成長。從房屋內部的陳設能看出，少年時的拉斐爾生活在中世紀一個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故居內有多間套房，家具的裝飾也頗為講究，甚至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花園里有一口古井，旁邊放著一個石臼，據說拉斐爾小時候就經常在這里調制畫畫用的顏色。他的父親喬瓦尼·桑蒂是費達蒙特費爾特羅公爵的御用畫師，也是拉斐爾繪畫方面的啟蒙老師。

在拉斐爾7歲時，母親去世；11歲時，父親又去世了。成為孤兒的拉斐爾此后的人生并不是一出悲劇，他被公爵及其夫人艾麗薩維塔·貢薩戈收養(yǎng)，并受他們資助得以進入烏姆布爾美術學校主任畫師皮埃特羅·彼魯其諾的畫室學習繪畫。這之后，拉斐爾在高手云集的佛羅倫薩聲名鵲起，成為教皇尤利烏斯二世非常欣賞的御用教廷畫師。

在拉斐爾37年的生命里，烏爾比諾的這所房子濃縮了他近一半的生命回憶。

可以這樣說，拉斐爾是意大利文藝復興三杰中生活最無憂的一位，苦難最少；而且，拉斐爾人緣最好，情場得意。拉斐爾對女性情有獨鐘，所以，他畫中的圣母異常柔美、寧靜、安祥，充分體現了文藝復興精神。在圣母的臉上，人們看到的是人間的溫暖，看到的是拉斐爾對美的不懈追求。這是拉斐爾對文藝復興的最大貢獻。

當你踏上幾百年前拉斐爾走過的大理石樓梯，穿越掛滿名畫的大小房間，窗外透進的陽光在棕黃色墻上散發(fā)出的神秘色調讓人理解了文藝復興畫派色調的由來，那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的色調，與中國粉墻黛瓦式的水墨黑白色調截然不同。

隨著參觀線路，拉斐爾的杰作一件件展現在游客面前：21歲時畫的《圣母的婚禮》、橢圓形的名畫《椅中圣母》、拉斐爾自畫像、拉斐爾父母的畫像……這些價值連城的原作都在羅馬、佛羅倫薩以及其他地方的博物館和教堂之中，此處展出的只是臨摹品，不過，也算得上是“精仿”。

在拉斐爾故居里，確實有一幅拉斐爾的真跡——《圣母子》。創(chuàng)作此畫時，拉斐爾還是十幾歲的少年。專家評論說，此畫寫實能力精湛，精準的造型游刃有余，完美的處理線條與色彩都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畫中的圣母身披圣袍，左手輕撫依偎在臂彎中昏沉欲睡的圣子，右手持經書，低頭端詳。這是一幅珍貴的拉斐爾早期習作。當時，距此地數百千米外的佛羅倫薩和羅馬，正是大師云集的輝煌時刻。

拉斐爾的雕像位于烏爾比諾西北拉斐爾街盡頭處的綠地之中。這尊雕像由雕塑家貝利創(chuàng)作于1883～1894年間。雕像落成時，被安放在公爵宮正前方；1947年，挪到了現在的位置。

山城明珠公爵宮

在烏爾比諾，最著名的名勝為公爵宮。

所謂公爵宮，其實就是城堡的主人菲德里戈·達·蒙泰菲爾泰羅公爵的行宮。烏爾比諾因文藝復興歷史文化遺產豐厚而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這其中功不可沒的就是菲德里戈·達·蒙泰菲爾泰羅公爵，他在1444～1482年間對烏爾比諾的城市建設進行了鼎力贊助。

公爵宮也被稱為“總督宮”，始建于1444年，竣工于1482年。它坐落在烏爾比諾古城中心偏南，氣勢雄偉，規(guī)模宏大，是文藝復興風格建筑的典范，由公爵聘請多位知名的建筑師和藝術家設計建造。

那時，人們對宇宙的認識非常有限，公爵和他的同時代人認為，人是宇宙的中心。這種認知自然也體現在建筑上。公爵宮的庭院里，鋪設地面的大理石從中心輻射向四周，以強調人的中心位置。宮殿本身部分是住宅，部分是要塞，建筑格局十分完善，但沒有任何浪費。關于公爵的人品，據記載，在他的統(tǒng)治下，人民安居樂業(yè)，各得其所，沒有饑民和乞丐。他出入不帶武器，不帶侍從，經常去聽人們關于某些經典問題的講演，隔著格子門與克拉利茲女修道院院長探討宗教問題。就是這位公爵，在拉斐爾父母雙亡之后，和妻子一起收留了拉斐爾，并資助他完成學業(yè)，把拉斐爾培養(yǎng)成為一代名家。

公爵宮是游客在烏爾比諾的必游之地，其內部設有馬爾凱國家藝術館、考古博物館和陶器博物館。

在設計之初，公爵宮就將居住和防御體系以及宗教功用融為一體，整個烏爾比諾的建設圍繞公爵宮展開。公爵宮位于城市的最高點。在那個因為貿易彼此劍拔弩張的年代，公爵經常站在塔樓上俯瞰整座城池，觀察遠方的異動。

公爵宮占地面積頗大，公爵家族只占據了有限的幾個房間作為客廳和臥室，而把大量的空間讓給了從各地搜集來的藝術品。這些藝術品種類眾多，包括畫作、雕塑、衣物，甚至王冠以及象牙做的牧羊人手杖。更奇妙的是，這些珍藏品從被聚集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此地。它們奇跡般地躲過了目標不明的轟炸，躲過了戰(zhàn)爭中的劫掠，甚至熬過了時有發(fā)生的地震。

鱗次櫛比古建筑

烏爾比諾大教堂修建于19世紀初期，緊鄰公爵宮，屬于新古典主義建筑風格。教堂收藏了巴羅奇的《最后的晚餐》。教堂里還設有阿爾巴尼博物館，展出宗教物品、祭袍和油畫，其中就包括拉斐爾父親繪制的作品。

除了烏爾比諾大教堂外，在烏爾比諾東郊的一座小山上，還有一座圣伯納迪諾教堂。該教堂建于1482～1491年間，其建筑風格為典型的文藝復興時期烏爾比諾風格。烏爾比諾公爵的陵墓就位于這里。教堂周邊一帶也是觀賞烏爾比諾城鎮(zhèn)全景的好地方。

作為藝術之城，烏爾比諾還有一座桑蒂劇院。該劇院的全名是拉斐爾·桑蒂劇院，建于19世紀，以著名畫家拉斐爾的名字命名。每年7～9月，這里都會上演多場戲劇和音樂會。

在烏爾比諾市中心，還有一座烏爾比諾大學。大學成立于1506年，原是烏爾比諾總主教駐地。這座有著500多年悠久歷史的公立大學，也是意大利乃至歐洲都公認的一流學府，每年有一萬多名學生在此就讀。它的經濟學、法學、時裝設計等科目在歐洲首屈一指，培養(yǎng)了很多優(yōu)秀的學者。

【責任編輯】趙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