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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記 微時

2016-12-21 12:59王石平

王石平

A我和他相逢于微時。第一次見到他,他還穿著制服。黑著一張臉辦案子,我跟了他一天,寫了《一個XX隊長的一天》,發(fā)在報上。

早上到局里,他的臉是腫的,宿醉未醒的樣子。一張口能把人熏到八丈遠(yuǎn),說是昨晚有行動,蹲點去了。

后來看美劇,一輛面包車,或其它什么車,大半是黑色的。如果是聯(lián)邦探員,就是大個的雪佛蘭。一兩個人坐在車上,盯著什么人。被盯的人如果很張狂,就會徑直走過去敲敲車窗,沖里面的人齜齜牙。蹲點的人靠咖啡和快餐充饑,便秘和口臭是肯定的。

再后來在常散步的山路上見到過安保值勤。一輛面包車停在院墻外,從大院里拉出一條電線,一個破電扇,一兩個穿制服的人坐在車?yán)锘蜍囃獾男●R扎上,百無聊賴的樣子,白天在那里還好說,晚上還在那里,或下雨或下雪。一弄就是十天半月,他們拉著個呱,眼睛望著爬山的人,那些都是良民,他們的眼神也就很放松。車的外邊是一堆快餐盒子,招來不少螞蟻,浩浩蕩蕩地從四面八方趕來,比起山上的露水和野草,這是它們的麥當(dāng)勞、肯德基。

秋天爬佛慧山,國慶節(jié)時北路人頗多,試著走南路,秋陽似火,兩側(cè)樹矮草稀,無遮無擋,曬出一身油,一路上只見到兩個人,一個干部模樣,一身爬山的行頭,始祖鳥的輕奢,小聲打著電話,一臉都是藏著的幸福。另一個就是便衣了,在秋陽下當(dāng)值,兩三米外一個野外帳篷,里面只有一件大衣。這哥們兒一定是太太寂寞了,打老遠(yuǎn)就沖我們大喊:“不怕熱么?”怎么不怕!說“走錯道了”。知道他這一天見不到幾個鳥人,盼著說個話,無奈口干舌燥,真正是不想說。

到我們繞過佛慧山看了黃石崖、過了廊橋從英雄關(guān)下了坡打道回府,看到一輛警車,從山南的路上走過來幾個穿制服的領(lǐng)導(dǎo)上了車,肩上的警銜不低,應(yīng)該是慰問當(dāng)值的那位哥們兒吧。

誰都怪不容易。

回到我與他相逢于微時,白天看他審人,他挺煩我跟著看,說“晚上吧”,那意思是晚上才有點可寫的東西。

我在這個分局的院里東轉(zhuǎn)西轉(zhuǎn),從半掩著的門看到警花在對著鏡子補妝,心想,都是女人嘛。人來人往的,那時候在外面混世界的男人喜歡用胳膊夾個小包,里面有手機鈔票,在這個分局里進進出出,說的話挺江湖。

等我又溜跶回他的辦公室,他挺興奮地說晚上有行動。

B那是一個夏夜,我和電視臺的一個記者坐在他的車?yán)铮焐耆诹讼聛?,小風(fēng)一吹,他抖擻了起來。

那時北園大街還燈紅酒綠。據(jù)說夜里飛機降到濟南,從天上看,只有這條街色彩斑斕,紅塵萬丈的感覺。他的車在這條街上追一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是販毒的還是逃犯,他拉著個警笛,把車開得像土匪一樣,旁的車紛紛躲開,他還用了個對講機,哇啦哇啦地和同事對話,臟話像夜里的飛蛾一樣飛得滿天。

但是,真的有警匪片的感覺?。∥矣浀冒堰@句話還寫到了稿子里。夜班總編也沒給刪了,放現(xiàn)在,小編都不會放行。

從北園追到東外環(huán),在郎茂山把那人給逮了。烏漆抹黑的山,他貓著個腰竄得飛快,我們在后面跟著,不曉得山上的壞人是不是有槍,也貓著腰往山上跑。半山腰上可以聽到悶重的摔打聲,他把人擒了。

又跟著他回到局里,把逮來的人銬到一把椅子上。

出來,洗了洗手,這事我一直記得,他洗了半天。

甩了甩手上的水,也不擦,點上支煙,慢慢地吸。

我們嫌屋子熱,都到了外面,靜靜地看著他,安靜地吸煙。

我看了一眼表,已經(jīng)是子時了,這一天應(yīng)該算跟完了,還能有啥事呀,便小聲說我閃了。

他把煙扔到地上用腳擰滅,沖我們說,都別走,宵夜去!

我們?nèi)チ私?jīng)七路的一家夜店,真正的夜店,都沒幾盞燈的樣子,幾乎是摸著黑上了三樓。突然燈火通明,小弟們見到他跟見了爺一樣。

他要了一個包間,屋子里有常年不開窗積攢下的灰撲撲的煙和塵土的味道,點了幾個小菜,上了一箱黑趵,那時的趵突泉啤酒還活著,廠長從“三五”煙獲得的靈感,用黑色和金色設(shè)計了漂亮的標(biāo)。

一瓶酒下肚,他變得很親民,教了我們很多識別賊的方法。比如一個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卻穿了雙布鞋。“為什么?”電視臺的小子問?!盀榱伺艿每?,讓我們逮不著?!庇檬种钢噶硪粋€人的腳:“對對,就像這樣的方口布鞋?!蔽覀円宦?,都樂了。

“還有呢?”“還有就是賊不看人只看包,多好看的姑娘他也不看,就看包。”這些話北京公安大學(xué)的王大偉后來都在電視上講過,但那是在20多年前,我們第一次聽。

我發(fā)現(xiàn)他很能說,記者跟著他頭一天就破了個大案讓他有點小興奮。他的酒量真不大,一瓶下去滿臉通紅。

中間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看到他在前臺買單,掏出兩張大票扔到臺子上,服務(wù)員不知說了什么,他揚手就給了一個耳光,隔著柜臺。

我被嚇住了,悄悄溜回包間,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一會兒,他進來了,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喝。

這件事我沒寫到稿子里,也沒跟任何人提起。后來熟了問起來,他說他忘了。眼睛很真誠地說:“忘了。”

C所以說如若你和一個已經(jīng)發(fā)達了的人相識于微時,你就會懂得人生絕不會活得像書上說的那么純粹,那樣非黑即白。

他渴望錢。從那個夏天的暗夜里我就知道,他渴望錢。

當(dāng)然20多年前人人都渴望錢,現(xiàn)在也渴。但是他的渴和別人不一樣。

他特別善于和做媒體的交朋友,大家喝酒的時候喜歡把他叫來,聽他講故事。他特別會講故事,這件事很重要,后面會說到。

講故事的時候,他會察言觀色,看人的反應(yīng),我相信他用他的辦法體察人生,后來他也利用了人性。

人人都說他聰明,人人都找他鏟事兒。一個人可以一輩子不犯法,但是一輩子不犯規(guī)可就太難了。比如車輛違章,你掏出手機給他打個電話,三言兩語就放行了。又比如辦個城市戶口,孩子到哪個片區(qū)上個學(xué),對于他來說,只是幾句話的事兒。

特別放松的時候,他會講講自己的故事:父親去世特別早,寡母拉扯著他。他母親后來我見過,非常能干也非常嚴(yán)厲的人,30歲守寡,又長壽,壽則多辱。30歲以后的人生就是“寡婦熬兒”。我不記得她有單位,房子似乎是租來的,家里的東西沒拆包,馬上就要搬家的樣子,似乎也沒有搬。所有的能干,她都具備。所有的屈辱,她都吞下了。底層生存的艱難,在她的臉上沒留下什么痕,年過半百,依然可以看到,美,生動地寫在她臉上。她的淚水可以收放自如,放下來淚雨滂沱,收回來不動聲色,對外人有討好的微笑和好性子,對孩子只有抱怨和憤怒。這一切千變?nèi)f化,碰到一個字,便冷酷無情。

那個字叫作“錢”!她對人的判斷是:沒有經(jīng)歷過家無隔夜糧的日子不足以道人生。

這么強勢的母親令他有點懦弱,自卑也一定有吧。這樣,他和從事他那個職業(yè)的人比起來,便有一些些柔軟。

他的少年在馬鞍山砸石子,可以換來微薄的錢。他的手特別大,砸石子把手都震出了血。聽的人大半是衣食無憂長大的,雖然并不富貴,完全聽不懂,血從哪兒出來呢?

“虎口,”他說,“從虎口?!甭牭娜说皖^看看自己的巴掌,從哪兒出來呢,完全不懂。但是并不耽誤聽他的故事。父親是留蘇的專家,文革給斗死了,胃出血,大口大口地吐血。這時候鴨血炒辣子上來了,沒人肯動筷子。他的故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又回到現(xiàn)實,說到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什么案子的細(xì)節(jié)。

他講得活靈活現(xiàn),用濟南土話,把大家又逗樂了,一盆鴨血不知不覺就吃光了。

無論用什么口氣說起自己的故事,他都會繞開那個“錢”字?;钕氯サ囊磺卸茧x不開那個字,掙扎著,受著辱,但是他都能繞開。心里是那么渴望,卻不能真正接納與面對,這是個不小的問題。

D他很神勇,辦案子的時候。有一次腦袋讓人砍了一刀差點要了他的命,為此,作為英雄,領(lǐng)導(dǎo)去慰問。因為吃過苦,在底層打過滾,他洞徹人性,辦案子出奇制勝,不是浪得虛名。

這也讓他帶上了一點職業(yè)病,吃一頓飯,他拿一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別人身上臉上掃來掃去,識別誰善,誰微壞。

到一處陌生的地方,他從來選一個背靠墻,視線可以看得到全局,特別是大門人進出的地方坐。我不記得他在任何時候坐過背著大門的椅子。

有幾年他似乎有點兒抑郁。人生找不到方向的感覺,對職業(yè)有了一點點疲倦。

“和黑暗打了太多的交道,身上也帶了黑色?!彼@樣評價自己,他還說:“我怕這樣干下去,再也不相信人了?!彼f得不錯,在他眼里沒有好人了。他總能挖出一個人的陰暗面并因此而自得。抓人的時候下手特別重。一肚子戾氣。那時候還沒演《無間道》,全憑著一股子熱情辦案,不懂心理學(xué),不知道“一個人當(dāng)痰盂的時候久了,也得倒一倒臟水,洗一洗心,壞人是傳染的”,他沮喪地說,“我怕把我染黑了?!?/p>

沒幾年他下海了。

這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預(yù)見到的,人們都明白那個辦公室盛不下他。

他跑到北京,去拍電視。

他自己挑本子,每個月到報刊亭買來小說選刊小說月報收獲十月等等一大堆講故事的書,自己回家看,從里面找故事,憑著一個善講故事人的直覺。還琢磨輿情,用他的話就是:“現(xiàn)在的人喜歡看什么?”其余的看好萊塢大片琢磨,完全自學(xué)成才。壓根兒不管什么布萊希特、斯坦尼斯拉夫、后現(xiàn)代,一邊玩兒去吧!

我??梢砸姷剿S袝r一塊兒看看電影,他突然會問:“這個鏡頭是怎么拍的?”有時候他給我說說小說里的故事,突飛猛進地成長和好學(xué)。

有幾年我們各自忙,不常見面,他拍的電視開始在各地方臺放,有時也上央視的某個頻道。有一年他弄了個談情說愛的本子,從臺灣找了個導(dǎo)演來拍,拍了一段后,請我?guī)е馍o看看。

外甥正好放暑假回來,我問他愿意去嗎?他想了想問,拍電視的?成!

他已經(jīng)在北京買了大房子,還沒開奧運,房子不貴,好位置,不到五百萬。

他親自開車來接了我和外甥。一個人活到他那個份兒上,對相識于微時的朋友這樣,讓我小小地激動了一下。

一屋子的主創(chuàng)人員等著我們。

他剛見到我外甥的時候,上下打量了一通,十分高興,扭過頭來對我說:“好!這就是我們要找的觀眾,就是拍給他們看的。”笑了一下又說,“你先別說話啊,不是給你這種人看的?!蔽覇枮槭裁矗俊白焯?!”

我去!我馬上轉(zhuǎn)身。

“哎哎哎!”他抓住我的一個胳膊,連哄帶騙的上了車。

整部戲都是郭小四風(fēng)格的,拜金、裝、矯情、沒有底氣的華麗。

我冷眼看著外甥,他那個年紀(jì)正跟著字幕組追劇。外甥的話不太多,很有立場。

主創(chuàng)人員大為失望。令我沒想到的是,片子播出大火。

他給我打電話,簡直樂翻。

從貸款拍片子到投資幾千萬,前后不到五年。他回到濟南時,儼然衣錦還鄉(xiāng)。成了那個系統(tǒng)最鮮活的勵志故事。

上世紀(jì)九十年代,到處是空手套白狼的勵志故事,到處是底層人生的逆襲,出去不掙個幾千萬都不敢回來見故人。

他開始出席各種電影節(jié),也到國外賣片子。不知哪根筋讓人撥了一下的時候,也打電話拜托給他寫影評。我知道只因他是個念舊的人,以他的紅包,到哪兒砸不到個吹喇叭的。

我母親病著的時候,他開車去看過。母親跟我說:“他真是個厚道的人?!焙衩??我低頭問自己,算是吧。

歲末,各公司打牙祭,他會招呼大家去吃飯,三教九流,五花八門,把酒言歡。他衣冠楚楚,八面玲瓏。只是吃面的時候,依然會用手背擦鼻子,擦汗。他翹著個二郎腿,點散點散的抖來抖去,還是從前的模樣。

E四十歲吧,他迎來了生命的一個高潮,開始拍電影。他的演員陣容已經(jīng)是各種年齡的“角”了,本子來自暢銷書作家。那幾年我母親病重,我們聯(lián)系少了。

偶爾他會打個電話,問我看他拍的片子沒有?大半是沒有看的,他就寄來個光盤,說想聽聽我的看法。我不記得表揚過他的什么作品,到處有關(guān)于那些作品的評價,不需要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錦上添花。我投過去的都是匕首和吐沫,并因此而自得,他咬著嘴唇聽,努力忍耐著聽下去,最后我總會說:“嗨,我就這么一說,你就這么一聽,別太當(dāng)回事兒。反正我也不是你的目標(biāo)觀眾。”

這說明我是多么幼稚和不包容。以為朋友不在乎,對朋友就可以這樣——誰能真的不在乎?以為良藥苦口利于心,誰真的樂意吃你的苦藥。這都是后話了。

他和好多個電視臺總編室負(fù)責(zé)進片子的都是哥兒們姐們兒,他把他們當(dāng)“爺”。有一年中秋節(jié)我們一起吃飯,他嘟嚕:“最討厭過節(jié)。送禮呀,生怕忘了誰沒拜到?!彼矚g國慶節(jié)和中秋挨在一塊兒過,可以省一筆,他“嘿嘿”地笑起來。

最初我對他的送禮沒有概念,心里想著,做生意嘛,錢來錢往,把錢流動起來才有更多的錢,以為就是人情往來。我母親去世的那年,快過年了,我在辦公室,他打來電話寒暄,問老太太怎么樣了,我頓了一下說:“沒了?!彼麌樍艘惶?,說你別動啊,我馬上過去。

堵車,快一個小時他來了,不容分說拉我去吃飯,來的路上已經(jīng)訂好了飯店。我們坐著說了會兒話,他不斷地接電話,應(yīng)該是約了人,挺重要的人。上飯的時候他去了趟洗手間,站起來用手拍拍一個大黑包說:“幫我看著點?!?/p>

那個包很大,比一般的旅行包還大,挺沉的樣子,我伸手一摸嚇了一跳:錢!

我們分手的時候,他從包里摸出兩包給我,說老太太沒了你也不說一聲,這算是一點兒心意。

那頓飯,讓我對他送的禮有了概念。以前也聽說過種種,但是親眼所見,還是很震驚。馬上理解了他為什么喜歡中秋和國慶過在一塊兒。

F后來的事還是出在錢上。

他找了個合伙人,幫著監(jiān)控流程,合伙人讓自己的弟弟做了公司的會計,小舅子做了出納。這么不靠譜的事,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朋友們提醒過他,他正色說,那合伙人“就像我爹一樣”——朋友們看著他,心里很難過,早早地失去了爹的人竟然這么脆弱。有一天他給我打電話說公司的幾千萬蒸發(fā)了,我說是你那“爹”干的么?后來知道,他在外景地督戰(zhàn)呢,行政總監(jiān)說公司少了幾個人,他聽不明白,少了誰?總監(jiān)一說,他臉都白了。合伙人帶著兄弟和小舅子已經(jīng)到了加拿大。

后來是打官司。

再往后電視臺的臺長相繼出事了。每在新聞里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我就在心里為他捏把汗。他那個黑口袋的錢又打水漂了。

去年我回北京,見到他,從未有過的胖,邋遢,在家賦閑,笑稱做寓公了,一副斗志全無的樣子。

我們吃了頓火鍋,他像狼一樣吃得神勇。

然后,開始說這幾年發(fā)生在他身上的種種離奇故事,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完全是說別人故事的感覺。

他穿了一件洗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圓領(lǐng)T恤,一條肥大的棉針織運動褲,別人還穿著毛呢外套,他已經(jīng)短袖了。頭發(fā)是一條一條的油滋潤透了打的綹,當(dāng)年那個雙目如鷹的青年才俊,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吃飯的過程中,他不斷說起從前的同事,誰誰已經(jīng)干了局長,誰誰分局長了,“那個有口音的指導(dǎo)員”,他提示我,誰誰檢察院了。這是從沒有的事兒,過去的他從來不提從前的同事,就是提,也是三言兩語帶過的嘲諷,接著說,哎呦,那日子,想都不要想哇。

“都提起來了?!彼f,十分感嘆。和下海的人比起來,體制內(nèi)的生存,顯現(xiàn)出了極大的優(yōu)勢。

我說是??!想想他們那漫長的蘑菇期,你多風(fēng)光來著,一個人怎么可能占盡所有的山峰呢?

他哈哈大笑,點了一根雪茄。

說不清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巴掌,該不該問問呢?沒忍住,就問了。

他說不記得了,忘了。

他很真誠地望著我說:“忘了?!?/p>

說了半天話,他突然問:“你怎么問那么個問題?”是??!為什么會問那個問題呢?當(dāng)時是太刺心。后來想起來是好奇。當(dāng)時他是怎么想的呢?其實我關(guān)心的是他的下意識:人可以這樣啊。

G在我的職業(yè)生涯中,在我生命行走的過程中,見過一些后來人們冠之以“成功人士”的人,男人和女人,我與他們相識于微時。

時間無聲、無色、無味地打磨了他們,其實也打磨了我們每一個人,有的是打掉了他們年輕時的鋒芒,讓他們變得敦厚、包容、仁慈,這樣的氣質(zhì)滲透到他們的企業(yè)中,成為一種文化,他們既能做到洞若觀火,又有容人之心,企業(yè)大半走得比較平順。

有的則是打磨出了鋒刃般的力量。歲月把他們淬了火,去了雜質(zhì),露出他們比別人看起來純粹得多的個性的一面,光鮮的那一面,鋒利的那一面,大事臨頭,他們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帶水,該了斷的了斷,該放下的放下,該殺的殺,該剮的剮,這么鮮明、決絕的氣質(zhì),可以令他們飛黃騰達,也會令他們頃刻間灰飛煙滅。

無論如何,他們用自己的機智和膽略抓住了到手的機會,一時間青云直上??倸w是時勢造英雄。

經(jīng)濟學(xué)家有一句生動的比喻:風(fēng)大了,豬都能飛起來。

然而,多少人也只是曇花一現(xiàn)。

還有一個比喻是說,退潮的時候,才知道誰沒穿褲子。

他們風(fēng)光過,上過高峰,有過一覽眾山小的傲嬌。泡沫破了的時候,他們也只是泡沫。

但是我知道,對于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浪頭的低谷,他會有翻轉(zhuǎn)的能量,以他今天的不躁、不狂、不抱怨、不憤怒,以他的平和。

只因為與他相識于微時,有機會看到他的底色。

相逢于微時,你會看到他們的來路,也能想到他們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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