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紅梅

不離不棄的幸福相守

□鞠紅梅

朱啟彬老人在給老伴梳頭。

在九師一六八團，經(jīng)?？梢月牭絺黜炓粋€人，40年如一日，照料著臥在病榻上的老伴。懷著一份崇敬，我走近這位老人。一位老者為我開了門，他身穿藏藍色的夾克，絲絲銀發(fā)無法掩蓋他蒼老的面容，簡單介紹后，他微笑著將我迎進房內(nèi)，看到他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引我進房后他就轉(zhuǎn)身進衛(wèi)生間洗衣服，滄桑的背影盡顯了他一生背負的愛與責任。他就是我們的退休職工朱啟彬。

妻子謝鳳英半躺在沙發(fā)上，看見我連忙伸手示意讓我坐她旁邊，一雙溫和的眼睛閃爍著慈祥的光芒，寒喧了幾句，便意味深長地講述著她悲慘而又幸福的一生。

時間定格在1976年7月的一天，30歲的謝鳳英和連隊兩個女職工在沙干渠修公路，吃過午飯她們?nèi)嗽诠放孕菹?，漫天飛揚的土塵沒有使她們意識到危險，一輛滿載著糧食的運糧車從她們?nèi)松砩霞柴Y而過，一陣凄慘的尖叫聲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謝鳳英從疼痛中醒來，隱約聽見醫(yī)生說要截肢，她拼盡全力張開嘴說：“不能截肢，我還有四個孩子?！敝x鳳英左大腿粉碎性骨折，右小腿粉碎性骨折，醫(yī)生在她的堅持下沒有做截肢手術(shù)。漸漸蘇醒后的她知道了一起干活的姐妹中一個因為傷情嚴重當場就去世了，還有一個比她稍輕一些只是一條腿骨折。

30歲的謝鳳英無法接受現(xiàn)實，心如死灰，生活怎么會和自己開如此殘酷的玩笑。丈夫朱啟彬三天三夜未合眼一直守在病床前，心力交瘁的丈夫時刻在身邊鼓勵她。由于當時的醫(yī)療設(shè)備及醫(yī)療條件都很有限，手術(shù)后不久因為傷口沒有愈合，發(fā)生了左腿骨髓炎，病情不斷惡化，12月份轉(zhuǎn)入石河子醫(yī)院治療，一住又是半年，在醫(yī)院輾轉(zhuǎn)了整整一年半，稍稍康復(fù)的謝鳳英才被丈夫背回了家。

三歲的小兒子一聲“阿姨”讓謝鳳英心如刀絞，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迸涌而下。出事時大兒子8歲，二兒子6歲，女兒3歲還有小兒子才剛剛1歲半，看著一個個稚氣未脫的孩子，謝鳳英必須堅強，她不能屈服于命運，為了孩子要好好活著。

丈夫朱啟彬又當?shù)之攱專€要照顧癱瘓在床的妻子，白天下地干活，夜晚挑燈織補。他耐心地給妻子洗臉、擦背、洗腳，每星期給妻子洗一次澡。每天下地勞作之前，朱啟彬總是不忘放杯水在床頭柜上，妻子伸手便能拿到。即便再累再辛苦回到家他都是滿面笑容地逗妻子開心，做飯時總是把妻子用他寬厚的肩膀溫柔地抱坐在椅子上，一邊做飯一邊給妻子講連隊的新鮮事，看見妻子露出笑容，朱啟彬才感到滿足，妻子一個淡淡的笑容總能洗去朱啟彬一天的辛勞。等把孩子、妻子都安頓休息，朱啟彬才感覺全身像散架了一樣，倒在床上一夜不翻身就又天亮了，每天一睜眼來不及自己上廁所，都是先把妻子服侍好才顧得上孩子和自己，一個男人巨大的責任在丈夫身上體現(xiàn)得別無二致，丈夫所有的付出謝鳳英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除了感恩，她對丈夫無以回報。

謝鳳英一生中最大的虧欠就是四個孩子，老二兒子因為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還常常吃冷飯落下了胃炎，女兒早早就擔負起本不該她那個年齡所承擔的所有家務(wù)，風濕性關(guān)節(jié)炎是纏繞她一生的痛苦，小兒子在謝鳳英出事后兩個月出麻疹，懵懂的哥哥姐姐在醫(yī)院照料，高度的日光燈灼傷了眼睛，眼睛高度近視?！八胁恍业慕蹬R都緣自我這個失職的母親，我給了他們生命，卻也帶給了他們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害?！敝x鳳英擦拭著愧疚的淚水說著。

如今，謝鳳英的四個孩子都已成家立業(yè)，丈夫退休在家全身心地照顧她。當年的左腿骨髓炎給謝鳳英留下了很多的后遺癥，2008年一連串的并發(fā)癥一擁而上，肝硬化、食管靜脈曲張、肺大泡、脾臟腫大、腎小球腎炎、胃靜脈曲張引發(fā)大出血等，一年住了八次醫(yī)院，做了脾臟切除手術(shù)，各內(nèi)臟器官的衰竭使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基本靠藥物維持生命。

因為患有腎小球腎炎，謝鳳英每天都要大量地補蛋白，每月的藥費都要花兩千多元。丈夫從不計較，他自己幾十年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沒有吃過一頓好飯。節(jié)儉的丈夫總是把好吃的端到謝鳳英的面前，不時地給她買來好看的衣服?？粗找谷淌懿⊥吹恼勰?，丈夫總是不斷地鼓勵謝鳳英與病魔做斗爭。陪她一起看電視，一起看書，天氣暖和了就會把謝鳳英抱上輪椅推出去曬太陽。

2013年春節(jié)前，朱啟彬背著妻子住進了40多平米的廉租房，每月只需交50元房租。住上樓房后，朱啟彬減輕了很多負擔，方便了很多，謝鳳英也感覺心情更加舒暢了。去年，老二兒媳婦辭去在外面的工作，專門回來照顧謝鳳英，每天陪著說話、按摩。團民政科還為她申請了大病醫(yī)療救助，有團里的幫助，有兒女的惦念，有丈夫的悉心照顧和鼓勵，謝鳳英還有什么理由不和病魔抗爭呢？

“丈夫真是為我活了一輩子，不離不棄地牽著我的手堅強走過每一段路程，自己為丈夫遞杯熱水都是那么遙不可及，如果沒有他我不會活到現(xiàn)在?！敝x鳳英哽咽地說。

幸福，就是找一個溫暖的人過一輩子，朱啟彬從當初的承諾，到后來的責任再到最后的習(xí)慣，是他的不離不棄使謝鳳英明白了相濡以沫的相守，回憶40年的風風雨雨，所有不平凡的路程，所有曾經(jīng)的抱怨，對于謝鳳英這個不幸的人其實都是生命中最溫馨的篇章；執(zhí)手之時，冷暖兩心知，執(zhí)手之時，悲喜兩忘。謝鳳英的人生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運的，生活讓她與幸福相守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