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上猶二中/謝世英
好想做一朵梅花
江西上猶二中/謝世英
好想做一朵梅花,踏雪而來,不畏風不懼雪。當臘月降臨,萬物凋零,少有花香,鮮有鳥鳴,你傲然盛開。白天聞了你的芳香,夢里還有你的孤影。多想問你:在人世間,來也潔白,去也潔白,這到底為了誰?
梅花,翩然而去,別了塵俗的紛爭,遠離眾花的嫉妒——來去何等灑脫。
梅花喜歡風雪之夜,詩人也喜歡,踏雪尋梅,煮酒論英雄,又豈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能體會到的?這種對梅的偏好,古而有之,古人愛梅,說“有梅無詩俗了人”,可見賞梅是一件雅事。
晉人陶淵明愛菊,菊乃花之隱逸者也;唐人愛牡丹,牡丹有天后之相;周敦頤愛蓮,蓮乃花之君子者也。而梅呢?“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他說的是你,作者是隱者,梅給了他隱者的樂趣和靈感?!皦菙?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梅,你又被詩人賦予了堅強的氣質(zhì);還有近代陳毅的《梅嶺三章》,又為梅增添了可圈可點的一筆,梅,你還是勇者。
在這樣一個夏秋之交的夜晚,想梅,尋梅,太遙遠。梅,只怪我們相識太遲,踏雪尋梅亦太早,煮酒論英雄又太遲,只能獨自仰望夜空,想梅,想那古人筆下、今人筆下的梅。我突有所悟:梅,你不會感到落寂哩,寒風刺骨,你獨自抵擋大雪,“獨有花枝俏”的你其實還有一股說不盡的哀怨,盡管你高風亮節(jié),可世間畢竟還太污濁,要想潔白的來,潔白的去,談何容易?
雪差不多下了一個冬季,盼梅,已凋零的梅再度盛開。我已等了整整一個冬季,數(shù)著窗外偶爾飄落的幾片雪花,思忖著那時梅已開罷了,還是開得正旺時呢?
而現(xiàn)實的我是在南國,南國不會下一個冬季的雪,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梅花盛開。我只是等。如在另一個世界一樣,你也在等,你太相信梅不會失約,你固執(zhí)地當這為北國。
可是梅已謝了,再等已是來年。我等的也是一場雪,你不過也是,可誰能意料到,如果雪來得太早,而你來得太遲,或者我失約了,你我還會再次相遇嗎?怕就怕南國只下一場雪,卻不是我所盼望的那一場,你卻已恭候在雪中默念了一萬次:梅,盼你,記得我們當初的相遇嗎?
梅花凌風怒放,紅的,白的,紅的似霞,白的像雪,一朵接一朵,千朵萬朵壓枝低,任美麗全部綻放。
雪片說:我已有太久的等待,三百多個日日夜夜,多么漫長的日子呀,終于盼來了,梅花,你終于赴約來了。梅花,你不怕寒風嗎?它吹跑了落葉,吹黃了山草,吹枯了山花?唯有你仍從容地立在寒風中。當雪片從天而降時,你欣然前往,你說你已厭倦春的媚俗、夏的火爆、秋的故作矜持,你一改往日的端莊,開始美化自己。其實你已經(jīng)夠美了,雪片說,你是“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不用梳妝打扮,已是傾城傾國的美女。
梅花,開在枝頭的是最燦爛的一朵,她回眸一笑,雪片緊緊將她包圍,她們不分你我,緊緊依偎。明年還太久,她想就這樣融化在雪里,與雪合二為一。
我看到一枝梅花,寒風將她吹開,冰雪欲將她覆蓋,眾花罷去了,獨她美麗。
一朵梅花,一個魂。
梅伴風雪零落,去得悲壯,來得匆忙。
想對未去的梅花說,梅,你孤單嗎?你無緣和春風相識,恨也罷,愛也罷,都獻給了寒風。而已去的梅,美麗亦去,寒冷的雪地,不料已是你最后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