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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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很久了
冷盈袖
你是石質(zhì)的,遲緩的
慢了一拍,你就不能再繼續(xù)說話
這樣子已經(jīng)多年了
桃花說紅就紅了,像把火燒在山頭
這多少讓你覺得有點恍惚和羞愧
很多人在說話
蜜蜂“嗡嗡”,青蛙“呱呱”
進(jìn)山的小路有些松軟
陽光曬在皮膚上刺癢癢的
這才想起,要打開陽傘,戴上墨鏡
把命里的雀斑捂起來
【盧輝賞評】依靠心緒來籠罩詩意的詩歌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綿延、松軟、彌漫、舒緩。冷盈袖的詩歌就有這樣的特點,綿延而不拖沓,松軟而不散亂,彌漫而不遮蔽,舒緩而不乏勁道?!洞禾靵砗芫昧恕芬辉姡此剖銓懩捍旱囊欢巍拔戳饲椤保骸疤一ㄕf紅就紅了,像把火燒在山頭/這多少讓你覺得有點恍惚和羞愧”,卻蘊藏著春夏之交的自然之“結(jié)”(“陽光曬在皮膚上刺癢癢的”)和青澀到成熟的人生之“結(jié)”(“把命里的雀斑捂起來”)。由于冷盈袖很好地將自然的“節(jié)點”和人生的“節(jié)點”相互映襯,并有效地將自然的“節(jié)點”對象化,使浮動游離的心緒有所附麗,有所歸依。
“亂”中留“心”的感悟。在我看來,寫詩并不忌諱瑣事:究竟是堆放瑣事、淤積瑣事,還是梳理瑣事、激活瑣事?這就考量一位詩人如何讓瑣事不變瑣碎,而是讓瑣事成真、成趣、成美。就拿關(guān)子的《大風(fēng)吹》來說,外物“亂”了,詩人并沒有斬“亂”取“直”,而是順“亂”就“章”:“一場大風(fēng),說變就變的天/開始震顫的身體/試圖靠近/擁抱,撕扯,一起在天上飛/被大風(fēng)吹落/從衣架走下在櫥子里靜坐”。這樣的“亂”中章法當(dāng)然是得益于她詩中開頭的“不亂”:“正在晾曬的衣服的冰涼/有夏天的肉體感/一件藍(lán)襯衫/一條紅色裙子光線的穿透力/它們盡情享用但不過分渲染”。于此可見,光照與衣物、空氣與衣物有著如此“熱情”“面對面”“不說話”的默契,儼然就是衣物與人之間十分契合的“肉體感”,正是詩人具備了讓瑣事瑣而不碎的“心動力”,才使這首詩不溺于瑣碎,而是充滿了世事無常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