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升
有這么一家子,夫唱婦隨,日子過得挺安逸的。那天媳婦進門就說:“可不得了啦,咱家谷子地里黑壓壓的,全是麻雀!”
丈夫二貴聞聽,這還了得,我還指望這塊谷子地供孩子上大學(xué)呢。二貴匆匆來到谷子地,果然看見成群的麻雀在地里穿梭覓食。二貴那個心疼呀,老遠就吆喝了起來,麻雀聽到聲音就全飛了,可等二貴不吆喝時,麻雀又飛了回來。
二貴想到了小時候拿彈弓打麻雀,上樹掏雀窩,還想到了冬天在雪地里用篩子罩麻雀,捉來后用泥巴包了放進灶膛里,烤熟后揭開泥巴,麻雀的香味瞬間便四散開來……現(xiàn)在想來,二貴仍然口水直流。
可眼下這么多麻雀,彈弓怎么打得過來?用篩子捉的方法也用不上,這不要了二貴的命嗎?這塊谷子地可是二貴的命根子呀!
二貴回家后苦思冥想,終于計上心來,他找來木棍,釘了好多個木架子,又讓媳婦找來不穿的舊衣服。二貴把木架子扎進地里,媳婦在后邊給木架子穿上五顏六色的衣服,穿上衣服的木架還蠻像個人立在那里,揚著雙臂活靈活現(xiàn)。二貴又在木架上綁了塑料袋,風(fēng)一吹,“呼啦啦”作響,這一招果然唬住了麻雀。二貴跟媳婦貓在邊上看了好久,見麻雀遠遠地不敢飛過來,這才放心回家。
第二天,二貴去谷子地里看情況,這一看呀,差點沒氣暈:麻雀似乎識破了二貴的伎倆,在地里吃得正歡呢,邊吃還邊挑釁似的“嘰嘰喳喳”地叫,像是在嘲諷二貴。
二貴這個氣呀,一狠心拿出了打農(nóng)藥的噴霧器,一個人在屋里搗鼓了好久,然后拿著噴霧器趕往地里。一會兒,從地里回來,二貴放下噴霧器,吸了根煙,然后發(fā)動三輪車,拉上媳婦就走。
媳婦跟隨二貴到地里一看,麻雀躺了一地,嚇了一跳,說:“你把它們都毒死了,一個個可都是小生命咧!”
二貴說:“廢話少說,趕緊拾麻雀去,麻雀現(xiàn)在可是國家二類保護動物,讓人看見不得了!”
媳婦顫抖著手在撿麻雀,麻雀的身子軟軟的,還熱乎乎的,有的還在痛苦地掙扎著。媳婦一邊在心里埋怨二貴心狠,一邊又不敢怠慢,手麻利地撿著,生怕有人看見,這可是犯法的事呀!
麻雀被一只只裝進袋子里,媳婦問:“接下來怎么辦?”
二貴說:“把它們拉到?jīng)]人的地方處理掉?!?/p>
媳婦提心吊膽地幫著二貴把袋子抬上車,一路上,二貴把三輪車開得“呼呼”生風(fēng),跑了好遠也不停車,媳婦納悶地問:“為啥要跑這么遠呢?”
二貴說:“遠點好,省得到時麻煩找到咱頭上?!?/p>
三輪車跑了足有三四十里路,在一片林子密集的地方停了下來,二貴下車打開袋子,這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只見一只只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撲棱棱飛出袋子,沖向藍天……媳婦驚呆了,不解地望著二貴。
二貴“哈哈”一笑,說:“我把過年買的那些老白干全打在谷子上了,我就不信,跑這么遠,麻雀還能認得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