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L是單身女,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對一個做遠洋船長的男同學怦然心動,可是船長已經(jīng)為人夫為人父。她喜歡船長,船長也喜歡她,可是誰也沒有現(xiàn)實地談婚論嫁,應該說,誰也沒有不切實際地提未來,他們只是默契地約定:一年見一次。
這一天,他們干了什么,我們不用知道。浪漫的人會給這一天賦予浪漫而潔凈的想象,而庸俗的人注定會給這一天設計庸俗的場景和臺詞,但是,無論怎樣,這一天是L生命中的節(jié)日。
安妮海瑟薇主演的電影《一天》講了這樣一個故事:Emma與Dexter是大學同學,兩個人相互吸引卻因種種原因沒能在一起,畢業(yè)后的20年里,他們每年都在7月15日見面。一年有365天,他們把364天留給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只有7月15日留給彼此,聊天,喝咖啡,或者只是沉默以對。其他日子霧氣氤氳,只有這一天晴朗澄澈。一年一天的相聚持續(xù)了二十年,直到Emma發(fā)生車禍離開人世。
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相忘于江湖或許更容易,而相望于江湖,永遠像兩條平行線,各自延伸,偶爾相望,其實更考驗人性。
據(jù)說比爾·蓋茨在結婚前,跟妻子梅琳達有個協(xié)議:每年他要跟前任情人安度假一周。按照他的說法,他們只是坐在一起談談物理學和計算機,是純粹的柏拉圖式感情。安大比爾·蓋茨9歲,曾與他同居過幾年,分手后他們?nèi)员3种H密的關系,連比爾·蓋茨要娶梅琳達都還征求過她的意見。“比爾能從安身上得到精神上的東西”,他的傳記作者詹姆斯·華萊士說。
很多人為梅琳達抱不平,可是梅琳達接受了這個協(xié)議。茫茫大地,不可能只生長參天大樹而不長花花草草,如果說事業(yè)和家庭是人生的參天大樹,那些花花草草就是他情感世界里隱秘而美好的芬芳。
我在20多歲的時候,特別喜歡 “要么一百,要么是零”的情感,覺得感情就要夠純粹,夠決絕,不能容許一點點沙子。后來,我總算明白,沒有一個人會百分百屬于你,也沒有一個人365天每分每秒屬于你,既然你承認他應該有自己的空間,如果這個空間是私密的,自愿的,美好的,不傷害他人的,那就成全他。
嚴歌苓的《小姨多鶴》寫了這樣一個故事:多鶴是張儉的父母花7個大洋買來給張家生孩子的日本女人,她隱忍地以小姨的身份,在張家隱秘地生活下來,逐漸與張儉相戀。當張儉被抓進監(jiān)獄,多鶴去看他,跟張儉做了此生唯一的約定:“每天晚上九點,你想著我,我想著你,我們就會見面了。”在那個特殊而敏感的年代,生活的艱辛,旁人的眼光,尷尬的身份,這些都是多鶴天天要面對的滂沱大雨,可是每晚九點之約,就像一把彩虹傘,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我時常被雨淋透,但還未遇到一把歡喜的傘?!逼鋵?,那些特別的時刻,那些特殊的人,就是我們無常生命中那把歡喜的傘,護送我們勇敢而從容地啟程或者回家。
那些讓你心里突然柔軟、突然明亮,突然欣喜或憂傷,突然勇敢的時刻,都是人生的閃光碎片,如蒼穹中的繁星點點,如煙波上的水光粼粼,讓你成為更美好、更真誠、更強大的自己。
人生漫長,世事無常,我們期待有一把傘,庇護我們前行。
只是,你是否也能夠成為某個人的傘?美好而歡喜,被珍愛,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