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
多年來,手電筒一直是家家都有的家用電器。白天,放在桌上;夜晚,放在床頭;走夜路時,拿在手里。那一束銀白色的光,陪伴我們走過了一段段高低不平的土路。
手電筒的構(gòu)造很簡單,電鍍的金屬外殼把鎢絲燈泡和堿性電池連接到一起就成了。而這簡單的手電筒,卻是我們小時候百玩不厭的玩具。
大人不喜歡我們玩手電筒,怕費電,母親每次見我玩手電筒,總要笑著說:“大傻瓜玩電筒?!蹦鞘谴笕藗儾涣私夂⒆觽兊臉啡?。我們對著天上照,妄圖讓那束光奔跑到月亮和星星上;我們對著樹上照,再用腳使勁跺樹干,樹上熟睡的知了被驚醒后,就會紛紛飛到光圈里;我們對著遠處的螢火蟲不時按動開關(guān)上的紅色按鈕,一閃一滅地照,螢火蟲就會提著它的小燈籠來到我們的身邊;我們對著小伙伴的眼睛照,就會引來一次次追打和笑鬧。
我們不光晚上玩,有時候白天也玩。我們把手電筒拆開,把電鍍的金屬外殼當(dāng)成單筒望遠鏡,放在眼睛上,裝模作樣地觀察“敵情”;把圓錐形的聚焦反射鏡片貼在耳朵上,把帶彈簧的后金屬蓋放在嘴上,互相發(fā)電報、打電話,通報“敵情”,指揮“戰(zhàn)斗”。玩過后,在大人回家之前再組裝好,放回原處。大人再用的時候,打開手電,光束散開了,他們對著墻面旋轉(zhuǎn)上蓋,調(diào)整一下反射鏡,重新聚焦就調(diào)好了。
過去,鄉(xiāng)村不通電,更沒有路燈,夜間外出只能靠手電筒來引路,手電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串門走親戚的,回去晚了沒帶手電筒的,主人一定會找出家里的手電筒讓客人拿上,第二天再送還,這樣就多了一分來往。村里放露天電影的夜晚,光柱四面匯聚而來,再分散而去,是人的大聚會,也是手電筒的大聚會。孩子們在電影場上揮舞手電筒,年輕人在路上亂晃光柱,光柱與光柱交叉著飛舞出鄉(xiāng)村難得的熱鬧時光。
從火把、蠟燭、燈籠、油燈、馬燈到手電,移動照明工具的發(fā)展有著漫長的歷程。手電筒卻是起步晚,發(fā)展快?,F(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用電池手電筒了,都換成了可以充電的手電筒,而且樣式不再是老式虎頭的了,各種塑料外殼的、金屬外殼的,大小不一,五顏六色,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樣式多了,用處卻少了。以前每夜不能離開的手電筒正在慢慢淡出我們的生活。然而,那一束束銀白色的光,依然奔跑在記憶中的鄉(xiāng)村的夜晚里。那鄉(xiāng)村的夜晚,是那樣的寧靜,那一束束光,是那樣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