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半島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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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尋找故事,故事也在找我
文_半島璞
去年,除了創(chuàng)作小說,我最主要的日常工作就是為雜志做專訪,采寫人物稿,對象以知名藝人居多。在非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那些時間里,我依然習(xí)慣用一個小說家的眼光打量眼前人,并臆測一些故事的可能與不可能,盡管這些內(nèi)容永遠不會在我的采訪稿中出現(xiàn)。
去年4月,我采訪了L。他出道多年,卻一直半紅不紫,近兩年演了幾部古裝劇,有了一些人氣,現(xiàn)在因節(jié)目與一名女演員成了情侶。他熱情地講述著為她制造的種種浪漫,我卻從他筆直朝前的視線里看見,他其實不愛她,又或許他另有所愛,卻不能坦白。
7月,在中國大飯店,我到的時間略晚,女歌手Y已經(jīng)在套房里開始了拍攝,造型師給她搭配的都是大氣性感的衣裙,裸露著她不夠纖瘦的胳膊和腰腹。她不是中國籍,普通話講得有些生硬。她說自己一點兒也不在意在鏡頭里夠不夠瘦,這個社會對女藝人的身材真的太過苛刻。問她平日里喜歡做什么,她說看書——她看過村上春樹所有英文版的書,也喜歡三毛。她是有故事的人,她的歌聲充滿了故事感,任何人都能聽出來。
11月,男演員M說我可以坐得離他近一些。我說我感冒了,怕傳染給他。他說沒關(guān)系,眼神真摯,生怕我拒絕。他紅了這么多年,依然還沒有習(xí)慣自己紅了的事實。M眼神憂郁,說話認真而忐忑,拍照時,還不停嚼著口香糖。攝影師偷偷問我,能不能讓他把嘴里的口香糖吐掉。在他眼里,這或許不夠?qū)I(yè)。我悄悄解釋:“我看過他之前的一些拍攝花絮,他總是嚼著口香糖,應(yīng)該是為了緩解緊張。”那時,我慶幸來之前做足了功課,看了許多有關(guān)他的視頻——我不想因為自己的想當然,而唐突這樣一個努力討好觀眾,卻無法討好內(nèi)心自我的憂郁男人。
后來,那些人繼續(xù)在舞臺上演繹別人的故事,或者自己的活色生香。我交了稿,雜志印刷出版,被人們匆匆買走,讀完又匆匆扔進垃圾桶。我收到稿費,繳了房租,每晚在燈下寫只屬于我的小說。2016年3月,我的小說集就要出版了,它的名字叫“我們無法再享有天真和淺薄”,我相信這就是許多故事中人的心聲,或許也是你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