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領(lǐng)超
摘 要:《古文孝經(jīng)孔氏傳》曾亡于梁,于隋代復(fù)出,復(fù)出不久,即有人懷疑此書為劉炫偽作。隋之后,關(guān)于《孔傳》的著者問題一直存有爭論。本文欲利用《孝經(jīng)述議》,對《孔傳》非劉炫偽作這一觀點進行補證。同時,文章欲從《孔傳》文本入手,通過詞匯辨析、術(shù)語溯源以及《孝經(jīng)·序》與《尚書·序》對相同問題的不同記述,來進一步論證《孔傳》亦非孔安國所作。
關(guān)鍵詞:《孔傳》;《述議》;孔安國;劉炫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0-0-03
一、《孔傳》非劉炫偽作
日本學(xué)者太宰純,于享保十七年(1732)刊行《古文孝經(jīng)孔氏傳》,[1]此書由鮑廷博好友汪鵬在日本長崎購得并帶回國內(nèi),1776年,鮑廷博將其刻入《知不足齋叢書》,于此前近千年,中國早已不見《孔傳》流傳。《孔傳》曾亡于梁,于隋代復(fù)出,自此時起,懷疑此書為劉炫偽作之聲不斷。
劉炫推崇《孔傳》并作《孝經(jīng)述議》[2],《述議》以解《孔傳》為主。《孝經(jīng)述議·序》有言:“經(jīng)則自陳管見,追述孔旨;傳則先本孔心,卻申鄙意?!睂ⅰ妒鲎h》與《孔傳》進行比對可知,《述議》按照《孔傳》每章《傳》文的順序,略去經(jīng)文,依次展開,《述議》所引《孔傳》部分與今《孔傳》是相契合的。當(dāng)代研究者陳鴻森、劉增光等,認為《述議》中有對《孔傳》的反駁意見,劉炫并非完全認同《孔傳》,陳、劉二君由此得出結(jié)論:劉炫不可能是偽《孔傳》的作者。陳文還指出《述議》對于《孔傳》觀點的出處有未能注出者,所以推斷《孔傳》當(dāng)非劉炫偽作。陳、劉二君之說大體可信,唯所依援據(jù)略顯單薄,本文欲從其他方面對《孔傳》非劉炫偽作這一觀點進行補充。
1、劉炫得書過程涉及多人。
《孝經(jīng)述議·序》、《隋書·經(jīng)籍志》、《唐會要》等文獻皆記載了劉炫得書一事,如《唐會要》卷七十七:“至隋開皇十四年,秘書學(xué)士王孝逸于京市陳人處置得一本,送與著作郎王劭,以示河間劉炫,仍令校定?!盵3]依諸書所記可知,劉炫得書過程總共提及三人:王孝逸、王劭、劉焯。王劭,任著作郎近二十年,專門負責(zé)撰修國史,曾編著《隋書》八十卷。王孝逸,曾被國子學(xué)請教為《書》學(xué)博士,后由蘇威的下屬盧愷引薦做了蘇威府中的參軍。劉焯,學(xué)識淵博、精通儒學(xué),曾任太學(xué)博士?!犊讉鳌窂?fù)出過程所及之三人皆學(xué)識淵博,且在朝為官,在這種情況下,劉炫若想串通眾人進行作偽,幾無可能。
2、《述議》中有未知《孔傳》之意者。
《圣治章》:《孔傳》:文王于明堂,后稷于圓丘也?!妒鲎h》:天之與帝,其義實同,俱是配享而有二處,文王于明堂,后稷于圓丘處異,異其文耳?!魈盟诮?jīng)傳無文,賈逵、蔡雍(邕)、盧植、杜預(yù)以為明堂,祖廟同實異名。鄭玄以為明堂在國之陽七里之內(nèi),未知孔意與誰同也。 在眾多注解中,劉炫未知“孔意與誰同”,表明劉炫不能判斷《孔傳》之說與哪家合,所以識《孔傳》乃劉炫偽作,于情理上講不通。
故以上兩者,皆可作為《孔傳》非劉炫偽作這一觀點進行補充。
劉炫《孝經(jīng)述議》:“江左晉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帝泰元元年,再聚群臣,講《孝經(jīng)》之義。有荀茂祖者,撰集其說,載安國于其篇首,篇內(nèi)引《孔傳》者凡五十余處,悉與今《傳》符同,是荀昶得孔本矣?!盵4]據(jù)劉炫說法,荀昶之書至隋時尚能看到,荀昶之書曾引用《孔傳》五十余處,“悉與今《傳》符同”,說明劉炫與荀昶所見《孔傳》為同一系統(tǒng)。據(jù)此,則《孔傳》于東晉時既已行世,而非劉炫偽作。
二、《孔傳》非孔安國作
漢武帝時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古文,隨之出現(xiàn)諸多為《古文孝經(jīng)》做傳注者,其中最有爭議的莫過于題名為西漢孔安國作的《古文孝經(jīng)孔氏傳》。
《孔傳》作者,《史記》、《漢書》等早期文獻未予著錄?!犊鬃蛹艺Z·后序》云:“孔安國,字子國,……天漢后,魯恭王壞夫子故宅得壁中詩、書,悉以歸子國,子國乃考論古今文字,撰眾師之義,為古文《論語訓(xùn)》十一篇、《孝經(jīng)傳》兩篇、《尚書傳》五十八篇,皆所得壁中書,科斗文本也。”[5]此為現(xiàn)存文獻中第一次提及孔安國為《古文孝經(jīng)》作傳。《孔傳》亡于梁,至隋復(fù)出,然學(xué)者多疑此書為偽書。前人已從不同角度論及《孔傳》非孔安國所作一事,本部分欲從文獻本身入手作具體剖析,經(jīng)考察得知《孔傳》中個別詞匯非漢代所使用。另外,《古文孝經(jīng)》與《古文尚書》同出于孔壁,然而兩書“傳序”所及之相同問題卻有不同的記述,這表明兩書并非出自同一作者,由此角度切入亦可證《孔傳》非漢孔安國所作。
1、《孔序》中疑點。清人鄭珍例舉十證以斷定《孝經(jīng)孔傳》為偽書,其證第八言:孔穎達云“漢初為傳訓(xùn)者皆與經(jīng)別行,及馬融為《周禮》注乃云‘欲省學(xué)者兩讀,故具載本文”,則東漢末始就經(jīng)為注。今《孔序》云“發(fā)憤精思為之訓(xùn)傳,悉載本文萬有余言”,是漢儒訓(xùn)話體例且未知也。其偽八。鄭氏其證第十又言及 “朱以發(fā)經(jīng),墨以起傳”的問題,認為陸氏《經(jīng)典釋文》,其初本標(biāo)經(jīng)文用朱書,標(biāo)注文用墨書,今《序》中涉及此問題故而懷疑。鄭氏論證充分,其說可信。除鄭珍所識,《序》文中的下列疑點也可補證《孔傳》非出自孔安國之手。
序文:后魯恭王使人壞孔子講堂,于壁中石函得《古文孝經(jīng)》二十二章,其長尺有二寸,字科斗形。
按,“科斗”一詞,最早出現(xiàn)于《后漢書》卷八十四:愿得將能書生二人,共詣東觀,就官財糧,專心研精,合《尚書》章句,考《禮記》失得,庶裁定圣典,刊正碑文,古文科斗,近于為實,而厭抑流俗,降在小學(xué)。[6]
王國維《觀堂集林》卷第七《藝林七》之《科斗文字說》:“科斗文字”之名,先漢無有也。惟漢末盧植上書有“古文科斗,近于為實”之語……鄭康成《書贊》云:“書初出屋壁,皆周時象形文字,今所謂‘科斗書。”始以《古文尚書》為‘科斗書。然盧、鄭以前,未嘗有此名也?!稌x書·束皙傳》亦云:“汲冢書皆科斗書?!笔恰翱贫窌敝鹩诤鬂h,而大行于魏晉以后。[7]所以,該《序》中提“字科斗形”可疑。
序文:漢先帝發(fā)詔,稱其辭者,皆言傳曰,其實《今文孝經(jīng)》也。
按,“今文孝經(jīng)”一詞可疑。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古文孝經(jīng)》,劉向典校經(jīng)籍,以顏本比古文,定為十八章。此前,流行文本為顏芝藏,其子顏貞出的十八章《孝經(jīng)》,無“今文孝經(jīng)”之說?!稘h書·藝文志》云:《孝經(jīng)》,一篇,十八章。長孫氏、江氏、后氏、翼氏四家。[8]此亦不稱“今文孝經(jīng)”,故《序》中使用“今文孝經(jīng)”一詞可疑。
序文:胡笳吟動,馬蹀而悲。
按,“胡笳”一詞,最早見于《后漢書》卷八十四《列女傳》第七十四:董祀妻:北風(fēng)厲兮肅泠泠,胡笳動兮邊馬鳴?!璠9]此后《晉書》、《宋書》、《陳書》等才常見。此《序》疑化用《胡笳十八拍》之“胡笳動兮邊馬鳴,孤雁歸兮聲嚶嚶。”《胡笳十八拍》,相傳為東漢末年蔡文姬作,但也有人認為其為民間作品,但無論何種觀點,《胡笳十八拍》不可能出現(xiàn)于西漢,孔安國時不可能見到此作品。
陳鴻森在文章《<孝經(jīng)孔傳>與王肅注考證》注文65中有言:“除林氏所舉之例外,余按孔《序》言:‘胡笳吟動,馬蹀而悲;黃老之彈,嬰兒起舞?!妒鲎h》云:‘笳吟馬蹀,老彈兒舞,或舊有此文書,已不知所出。此亦其比?!眲㈧挪恢昂铡币辉~出處,正說明西漢無此用法。按古人注書慣例,所引事例不能晚于原文所用典故之時,于魏晉詩文中頻見的“胡笳”意象,劉炫肯定熟知,但其對此處用事存疑,說明劉炫于西漢或更早的文獻中,根本找不到此典的出處,所以這里使用的“胡笳”一詞可疑。
2、《孔傳》中疑點。同于《孔序》,今傳本《孔傳》中有一些詞語經(jīng)考察皆晚出,現(xiàn)將疑問之詞列出。
《孝治章第九》:
經(jīng)文:故生則親安之,祭則鬼亨(享)之?!犊讉鳌罚悍蛉唬q言如是。
按,“猶言”一詞,在《荀子》、《史記》、《漢書》、《后漢書》等正文中皆有出現(xiàn),而出現(xiàn)于注中則始于鄭玄?!抖Y記注疏》卷二十一《禮運》:“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编嵭ⅲ骸爸泄盼从懈?、甑,釋米捭肉,加于燒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猶然?!盵10]此用法亦見于《毛詩注疏》、《尚書注疏》等。
《諸侯章第三》:
經(jīng)文:《詩》曰:“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薄犊讉鳌罚骸对姟ば⊙拧ばF》之章也。
按,此種注《詩》形式,是《孔傳》所用體例,即將所引《詩》之出處詳加標(biāo)注,其他篇章涉及《詩》之孔注者如《卿大夫章第四》之《詩·大雅·烝民》,《孝優(yōu)劣章第十二》之《詩·國風(fēng)·曹詩·鸤鳩》,而此種注法可疑?!抖Y記·檀弓下》:“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编嵭ⅲ骸熬?,猶助也?!盵11]并不言出處。同類注例又見于《禮記·禮器》、《禮記·王藻》,何休注《公羊》等皆同于鄭玄。至杜預(yù)注《左傳》,始對原書所引詩句標(biāo)明出處,但也僅限于目類,如“大雅”、“小雅”等。唐顔師古注《漢書》,其注例才略同于上舉《孔傳》,如《漢書·哀帝紀》:“《詩》云:榖則異室,死則同穴?!鳖啂煿抛ⅲ骸啊对姟ね躏L(fēng)·大車》之篇也?!盵12]由此可見,此種解《詩》方式至唐代才開始流行和固定。
從語言角度看《孔傳》,個別詞匯及術(shù)語并非漢代時所使用,眾多可疑之處,也為論證《孔傳》非漢孔安國作增添了新證。
3、“兩序”之比較?!豆盼男⒔?jīng)》與《古文尚書》同出于孔壁,且舊題同為孔安國為之作傳,然兩書“傳序”對同一問題所記多有不同,引人生疑,現(xiàn)將疑點列出。
首先,從得古文書之過程來看:
《古文孝經(jīng)·序》云,古文書是魯恭王使人壞夫子講堂,于壁中石函所得,后由魯三老、孔子惠獻之天子。《古文尚書·序》則曰:至魯共王好治宮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孝經(jīng)》,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聞金石絲竹之音,乃不壞宅,悉以書還孔氏。
經(jīng)對比可知,其一:《尚書·序》中魯恭王壞孔子宅,先于壁中得書,后升孔子堂,而《孝經(jīng)·序》則是壞孔子講堂,于講堂壁中得書,并未分兩步?!爸v堂”為教師授徒講學(xué)之地,且書被放于石函中,可見藏書之細致。《漢志》記載魯恭王壞孔子宅一事,并未有“兩序”之復(fù)雜,后世文獻亦多言“壞孔子舊宅”,得壁中書,皆未提“講堂”、“石函”之名。其二:《尚書·序》言及魯恭王悉以書還孔氏,《孝經(jīng)·序》未提此事。古文同出,對于古文書復(fù)出之過程,《孝經(jīng)·序》與《尚書·序》二者本應(yīng)一致,而兩者于此處相異,不禁讓人對此產(chǎn)生疑問。
其次,從整理古文之過程來看:
《孝經(jīng)·序》:天子使金馬門待詔學(xué)士與博士群儒,從隸字寫之?!渡袝ば颉罚嚎贫窌鴱U已久,時人無能知者,以所聞伏生之書考論文義,定其可知者為隸古定,更以竹簡寫之,增多伏生二十五篇。
按“兩序”之說,《古文孝經(jīng)·序》認為《古文孝經(jīng)》是博士群儒從隸字寫之,《古文尚書·序》則認為《古文尚書》由安國“為隸古定”?!缎⒔?jīng)·序》未提及“科斗書廢已久,時人無能知者”的問題,依其所言,當(dāng)時古文并非難識,而《古文尚書·序》則言“時人無能知者”,可見“兩序”對此問題記載并不一致。又,據(jù)《尚書·序》,既從隸字寫定,后世當(dāng)再無誦讀之困,而據(jù)王充《論衡》所記,結(jié)果并不如是?!墩摵狻へ钠吩疲盒⒊苫实圩x百篇《尚書》,博士郎吏莫能曉知。[13]由此可知,漢成帝閱讀百篇《尚書》,朝中博士、郎官沒有誰能通曉,尚征求天下能究治《尚書》之人,這表明漢成帝時并未見到由孔安國“為隸古定”的《古文尚書》。
最后,從孔安國是否獻書來看:
《孝經(jīng)·序》未提孔安國是否獻書一事?!渡袝ば颉罚撼性t為五十九篇作傳,于是遂研經(jīng)覃思,博考經(jīng)籍,采摭群言……定五十八篇,既畢,會國有巫蠱事,經(jīng)籍道息,用不復(fù)以聞,傳之子孫,以貽后代。
按《漢書·藝文志》、《漢書·儒林傳》、《漢書·劉歆傳》、《前漢紀·成帝紀》、《孔子家語·后序》等文獻皆記載過孔安國獻書的情況,但孔安國所獻之書,各書記載不同??装矅I《尚書》,為朝廷接納,而“未及施行”?!拔醇笆┬小笔侵浮拔戳W(xué)官”,而《尚書·序》卻言獻書未成??装矅鹊每妆谥畷瑒t應(yīng)一齊獻諸朝廷,《孝經(jīng)·序》更是未提孔安國有獻書之事,對于此問題,“兩序”不但記載相異而且與其他文獻有別。
經(jīng)過比對,兩者在對同一問題的敘述上并不一致,“兩序”種種不同,足以證明兩書絕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同時也間接證明了兩書極可能都屬托名之作,因為古人著書或作偽均力求與原始史料相契合,假設(shè)《孝經(jīng)孔傳》為真,《尚書孔傳》為偽,則《尚書孔傳》作者未見過《孝經(jīng)·序》。反之,若《孝經(jīng)孔傳》為偽,《尚書孔傳》為真,則《孝經(jīng)孔傳》作者未見過《尚書·序》。然而,《尚書》作為五經(jīng)之一,古代經(jīng)學(xué)發(fā)達,幾近婦孺皆知,《孝經(jīng)》也歷來受統(tǒng)治者推崇,兩書中任何一書先出,必然會受到推崇,天下學(xué)子必將其作為研習(xí)之書,作偽者不可能不知曉。對于同一問題,后作書者必會以先出者作為模范,沿襲其所言,然而對同一問題的敘述有眾多差異,說明兩書作者未曾見到對方所作之書,由此也可推測,兩書成書時間相差必不會太遠,其一書未及流行時,另一書已出。
三、結(jié)語
《孔傳》既非劉炫偽作,通過考察《孔傳》中眾多可疑之處,可知其亦非漢孔安國所作。通過比對兩“傳序”對相同問題敘述上的不一致,可知《尚書孔傳》與《孝經(jīng)孔傳》并非同一人所作,而且兩書成書時間相差必不會太遠。經(jīng)考察或可推斷,《孝經(jīng)·序》與許沖《上<說文解字>表》有承襲關(guān)系,《尚書·序》的主要觀點則從《史記》、《漢書》的相關(guān)記載中得來。
《晉書·荀崧傳》有云:元帝踐作,時方修學(xué)校,簡省博士,置《周易》王氏……《古文尚書》孔氏……《論語》、《孝經(jīng)》鄭氏博士各一人,凡九人。[14]由《晉書·荀崧傳》可知,東晉初年,《尚書孔傳》已立學(xué)官,說明此書于東晉之前產(chǎn)生。按照上文推測,《孝經(jīng)孔傳》成書時間當(dāng)與《尚書孔傳》相近,《尚書孔傳》大興之時,《孝經(jīng)孔傳》此時可能已經(jīng)產(chǎn)生卻未及流行。東晉時《孝經(jīng)》鄭氏注備受推崇,而不言《孔傳》。至南朝梁時,《孝經(jīng)孔傳》及《鄭氏注孝經(jīng)》二家并立學(xué)官,此時《孝經(jīng)孔傳》方得以為世所重,更說明此書晚出。此外,魏晉以來,皇帝自撰或詔令群臣纂注《孝經(jīng)》以及帝王、皇太子講習(xí)《孝經(jīng)》之風(fēng)流行,這種風(fēng)氣也為《孝經(jīng)》偽《孔傳》的出現(xiàn)增加了可能。綜上所述,《孝經(jīng)孔傳》應(yīng)成書于東晉之前,時間與《尚書孔傳》的問世大致相近。
注釋:
[1]《古文孝經(jīng)孔氏傳》,以下簡稱《孔傳》,本文所提及《孔傳》文本,一種是日本天正五年(1577)釋文石鈔本影印本,可稱之天正五年本。該本題名《孝經(jīng)直解》,首為《古文孝經(jīng)序》(《序》下有注),次《孝經(jīng)正義》各標(biāo)題及標(biāo)題下《正義》部分內(nèi)容,次《古文孝經(jīng)孔氏傳》。另一種是《四庫全書》所收太宰純本《孔傳》,以下稱太宰本。
[2]《孝經(jīng)述議》,以下簡稱《述議》,中國已無此書,本文所據(jù)《述議》,見京都大學(xué)圖書館網(wǎng)站所公布的照片,僅存卷一與卷四?!妒鲎h》所提及《孔傳》,即劉炫當(dāng)時所見之本,經(jīng)比對,今日傳本《孔傳》與《述議》所提及《孔傳》為同一系統(tǒng),兩書皆為中國古籍。
[3]《唐會要》卷七十七,中華書局,1955年,第1407頁。
[4]陳鴻森《<孝經(jīng)孔傳>與王肅注考證》引林秀一《孝經(jīng)述議復(fù)原に関すゐ研究》,第98頁。
[5]《孔子家語》,中華書局,2011年,第562-563頁。
[6]《后漢書》卷六十四,中華書局,1965年,第2116頁。
[7]《王國維全集》卷第七,藝林七,浙江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219頁。
[8]《漢書》第六冊,卷三十,藝文志第十,上海,中華書局,1964年,第1718頁。
[9]《后漢書》卷八十四,第2803頁。
[10]《禮記正義》,《十三經(jīng)注疏本》卷第二十一,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666頁。
[11]《禮記正義》,《十三經(jīng)注疏本》卷第十,第321頁。
[12]《漢書》卷十一,第339頁。
[13]王充《論衡》卷二十,《四庫全書薈要·乾隆御覽本·子部》,網(wǎng)絡(luò)電子版,第7頁-B8A。
[14]《晉書》卷七十五,中華書局,1974年,第1976-1977頁。
參考文獻:
[1][漢]班固撰,[唐]顔師古注:《漢書》,中華書局,1964年11月。
[2][南朝宋]范曄撰:《后漢書》,中華書局,1973年8月。
[3]劉增光:《<古文孝經(jīng)孔傳>為偽新證——以<孔傳>與<管子>之關(guān)系的揭示為基礎(chǔ)》,《云南大學(xué)學(xué)報》,2014年第01期。
[4]陳鴻森:《<孝經(jīng)孔傳>與王肅注考證》,《國學(xué)學(xué)刊》,2010年第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