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
【摘 要】20世紀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研究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研究者運用多學科方法,從背景與原因、過程、影響、安置及取得成功的原因等方面做了初步研究。但有些方面的研究還比較模糊,學術界觀點并不一致,有些問題的研究還很薄弱,實證性研究少,理論分析不夠深入。
【關鍵詞】 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安置;影響;城鎮(zhèn)化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探索建設社會主義道路的歷史交織著成功與失敗、經驗與教訓,充分展現出歷史的復雜性與多面性。由于“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遭遇挫折,國民經濟出現嚴重困難。為緩解經濟困境,快速恢復生產,中共做出了大規(guī)模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決策。80年代以來,這一問題引起學術界廣泛關注,圍繞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原因、過程、影響、安置等問題進行了研究,并取得一定的成果。
一、20世紀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研究概況
20世紀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研究,在80年代初開始進入學術研究的視野。1982年,經濟學家柳隨年等編著的《六十年代國民經濟調整的回顧》,就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進行了初步的梳理,在1984年編著的《“大躍進”和調整時期的國民經濟》又進一步展開了論述。1988年《當代中國》叢書之一、由何光主編的《當代中國的勞動力管理》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政策的來龍去脈交代比較清楚。
80年代時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研究的主體主要是經濟學家,內容上著重從國家政策層面上對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背景、過程、影響等方面做總體性介紹。這一時期的研究優(yōu)缺點明顯:一方面,研究者對這段歷史有切身的感受和更直接的觀察,很多當事人健在,具有后面研究者所不具備的優(yōu)勢;另一方面,80年代距離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60年代時間跨度很小,這段歷史尚未經過長時間的沉淀,檔案資料和史料的挖掘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難度,而且研究者的思想也不可避免具有歷史局限,難以客觀冷靜地研究,這也是明顯的缺點。
90年代以后,關于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研究進一步發(fā)展,并逐步走向深入。學術界運用歷史學、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多種方法,從不同角度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進行了研究,取得了較多的成果。
到目前為止,羅平漢的《大遷徙——1961—1963年的城鎮(zhèn)人口精簡》是唯一一本專門研究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的專著。該書以國家的政策為脈絡,對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背景、過程和結果做了詳細的考察,并輔之以地方精簡案例,使得研究更加細化。另外,很多研究60年代初期歷史的著作,對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進行了研究。通史類的專著主要有中央黨史研究室的《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二卷(1949—1978),羅平漢、何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1956—1965)》,羅平漢等的《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歷程》(第二卷:1949—1976),郭德宏的《中國共產黨的歷程》(第二卷),郭德宏、王海光、韓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專題史稿》第二卷(曲折探索),當代中國研究所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第二卷)等。其他的專著,也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進行了研究,主要有薄一波的《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上、下)》、張靜如的《中國當代社會史》第二卷(1956—1966)、蘇星的《新中國經濟史》、武力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史》(增訂版)、董輔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史》、張素華的《變局:七千人大會始末》、叢進的《曲折發(fā)展的歲月(1949—1976年的中國)》、汪海波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工業(yè)經濟史》以及楊勝群、田松年的《共和國重大決策的來龍去脈》。一些研究者在香港出版的相關專著中,也涉及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研究,比如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出版的林蘊輝的《烏托邦運動——從“大躍進”到大饑荒(1958—1961)》和錢庠理的《歷史的變局——從挽救危機到反修防修(1962—1965)》。
此外,還有一些省委書記的傳記涉及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比如《曾希圣傳》、《江華傳》、《劉子厚傳記與年譜》、《林鐵傳記與年譜》、《烏蘭夫傳(1906—1988)》、《葉飛傳(1914—1999)》。這些傳記對研究地方如何貫徹中央的精簡政策有不少史料披露。
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也引起了國外學者的關注,在一些著作中或多或少進行了論述,典型的有麥克法夸爾、費正清編的《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上卷),莫里斯·邁斯納的《毛澤東的中國及其發(fā)展——中華人民共和國史》。
除了上述著作,一些論文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進行了專門的研究,代表性的有羅平漢的《國民經濟調整時期的職工精簡》、陳建蘭的《1961—1963年中國城鎮(zhèn)人口精簡淺析》、陳理的《60年代初精減職工、動員城市人口下鄉(xiāng)決策的研究》、李若建的《困難時期的精簡職工與下放城鎮(zhèn)居民》《大躍進時期的城鎮(zhèn)化高潮與衰退》、姜長青的《20世紀60年代初期精簡城鎮(zhèn)人口對中國經濟影響探析》。
此外,需要特別指出的是主要當事人和親歷者的回憶和口述,能揭示決策背后的故事和細節(jié),彌補檔案文獻資料的不足。一些歷史當事人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回憶,同時也披露了不少難見的史料,提出一些很有見地和分量的觀點和評述。如《楊尚昆回憶錄》、《楊尚昆談新中國若干歷史問題》、《大躍進親歷記》、《姚依林百夕談》、《歷史風云中的余秋里》等著作以及蘇維民的《楊尚昆與三年困難時期精減城鎮(zhèn)人口》、鄧力群的《關于西樓會議的回憶》和《七千人大會到西樓會議》等回憶文章,對厘清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政策出臺的來龍去脈和深刻背景有著十分重要的史料價值。
二、關于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若干問題的研究
學術界對20世紀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研究內容比較廣泛,概括起來,主要圍繞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背景與原因、過程、影響、安置及取得成功的原因等幾個方面展開。
(一)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背景與原因
關于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背景與原因問題,學術界的意見基本一致。研究者大都認為“大躍進”時期,工業(yè)生產大招工,全民大煉鋼鐵,導致城鎮(zhèn)人口迅速膨脹,國家經濟出現困難局面,因此必須精簡城鎮(zhèn)人口。①除此之外,聶福如、阮雅芳等認為三年自然災害使糧食產量下降,國民經濟出現嚴重的比例失調也是原因之一。②鄭美霞還認為盲目建校招生也導致了城鎮(zhèn)人口膨脹。她指出:“按我國當時的政策規(guī)定,高校學生和中專學生都吃商品糧,由國家統(tǒng)一分配,盲目擴大招生的結果使得大量的人口涌入城市。”①
(二)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階段劃分
根據歷史發(fā)展的內在邏輯對其進行階段劃分是研究歷史的重要內容。關于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過程,有些研究者按大的歷史脈絡進行劃分,根據中共八屆九中全會、七千人大會、西樓會議和中央工作會議等一系列重要會議來說明精簡工作在全國的進度。但也有一些研究者做了具體細致的劃分。陳理把全國精簡城鎮(zhèn)人口分三個階段,醞釀階段(1959年1月—1960年12月)、正式提出與全面實施階段(1961年1月—1962年10月)、收尾階段(1962年10月—1963年7月)。②朱玨則分為四個階段,啟動階段(1960年5月—1960年底)、初步開展階段(1961年1月—1961年12月)、全面鋪開階段(1962年1月—1963年6月)、收尾階段(1963年7月—1964年6月)。③此外,中央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政策,各地區(qū)根據不同的情況,貫徹落實有各自的特點,階段性也并不整齊劃一。一些研究者在研究地域性的精簡工作時,根據地方貫徹落實的內在邏輯,對地方精簡工作的階段進行了不同的劃分。
對于精簡工作開始時間的認定,各方分歧比較大。如陳理、柳森等認為中央1959年1月5日發(fā)出的《關于立即停止招收新職工和固定臨時工的通知》是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開始。而朱玨、趙淑杰則根據浙江省和北京市的情況把精簡工作開始的時間分別劃為1960年和1961年。朱玨認為1960年8月浙江省根據中央精簡工作的要求對整頓城鎮(zhèn)人口的工作作出安排,9月浙江各地開始查人口、查工種定量、查漏洞,精簡工作從此拉開序幕。趙淑杰把中共北京市委于1961年7月5日下發(fā)的《關于動員回鄉(xiāng)生產、支援農業(yè)的宣傳提綱》作為北京市精簡工作的開始。
對于20世紀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結束時間,除了朱玨將收尾階段一直劃到1964年6月外,研究者基本上一致劃到1963年,不過月份上略有出入。不同研究者的不同劃分,是因為各有其劃分標準,如羅平漢等認為全國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工作于1963年7月結束,理由是:“1963年7月6日,中央精簡小組向中共中央報送了《關于精簡任務完成情況和結束精簡工作的意見的報告》,提出:‘根據目前精減任務完成的情況,同時,考慮到各地區(qū)、各部門和各單位急需集中力量在城市開展增產節(jié)約和‘五反運動,在農村進行社會主義教育和四清運動,八月份又要調整工資,我們認為,這一次全國性的減人工作,現在可以宣布基本結束。7月31日,中共中央批轉了這個報告,并同意了中央精簡小組的建議,要求各地做好結束精簡的工作。至此,全國性的精簡職工和減少城鎮(zhèn)人口的工作基本結束。”④由于地域的差異,不同地方精簡工作結束的時間也并不十分一致,比如北京市于1963年8月結束精簡工作,“8月份以前集中力量精簡職工支援農業(yè),下半年進行調整職工工資工作”, 這標志著精簡職工告一段落。⑤
(三)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的影響
城鎮(zhèn)人口的精簡使2000多萬人從城鎮(zhèn)遷移到鄉(xiāng)村,不僅對精簡者個人及家庭的命運,而且對農村和城市兩方面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如對農村經濟發(fā)展、城市的城鎮(zhèn)化進程的影響。這些影響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學術界有不少爭議。
一是對農業(yè)生產的影響,學術界存在著截然相反的看法。大多數研究者認為精簡城鎮(zhèn)人口下鄉(xiāng)增加了農村的勞動力,促進了農業(yè)生產的發(fā)展,比如羅平漢、柳森、邱國盛等都持類似觀點。少數人則認為精簡城鎮(zhèn)人口對農業(yè)發(fā)展并無促進作用。陳建蘭認為,在國民經濟調整時期,在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如停辦公社企業(yè)及其他地方企業(yè)、停止大規(guī)模興修農田水利等等)之后,農村用于第一線的勞動力數量增加了不少,此時的農村并不缺乏勞動力,并不需要這精簡下來的2600萬人去“加強”農業(yè)生產。他還進一步指出精簡人員與農民之間的矛盾:“農民們覺得城里人下鄉(xiāng)是和他們爭地,從他們碗里搶飯吃,而且城里人大多不會種地,所以不少地方不愿接收這些下鄉(xiāng)的城里人。一些工人也認識到,農村的問題不在于缺少勞動力,而在于農民的積極性沒有被調動起來”,“政府想通過精簡城市人口來加強農業(yè)戰(zhàn)線,結果這一預期是無效的?!雹俳L青也認為農村并不缺乏勞動力,不需要城鎮(zhèn)人口下鄉(xiāng)充實勞動力,這反而制約了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發(fā)展。②
二是對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影響,學術界意見比較一致。大都認為,精簡城鎮(zhèn)人口減少了糧食銷量,緩解了糧食緊缺造成的困難局面和日趨嚴重的城鄉(xiāng)關系。城鎮(zhèn)人口的壓縮減少了國家工資開支,緩解了通脹壓力,提高了企業(yè)的勞動生產,有助于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好轉。
三是對城鎮(zhèn)化的影響,研究者也持有不同的態(tài)度。絕大多數研究者認為精簡城鎮(zhèn)人口對中國的城鎮(zhèn)化進程起了消極作用,延緩了中國城市化進程。有文章甚至認為,精簡城鎮(zhèn)人口是中國城市化進程中的一次大倒退,它開始了新中國成立后的反城市化進程,直接導致了城市化進程的遲滯。③與精簡城鎮(zhèn)人口是城鎮(zhèn)化的倒退觀點相反,趙淑杰在前述論文中則認為精簡城鎮(zhèn)人口是用行政手段恢復了城鎮(zhèn)化的正常速度,是對城鎮(zhèn)化過度發(fā)展的一種積極行政調節(jié)。
另外,研究者還對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造成的社會問題、對教育的影響等做了研究。鄭美霞在前述文章中認為大批社會青年沒有能夠回到農村去,滯留在城市,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離婚成為普遍現象,造成社會的不穩(wěn)定。她還認為,國家在經濟有所恢復之后,一部分人并沒有按照預期能夠返回城市,這也為“文化大革命”的動亂埋下伏筆。朱玨認為,精簡工作帶來的影響即是被精簡人員在被精簡后,其生活發(fā)生了巨大變化,這種變化導致被精簡人員的生活出現困難,而這些困難至今尚未解決,比如被精簡人員的生活普遍困難,被精簡人員的養(yǎng)老問題突出,被精簡人員子女的教育、就業(yè)受影響。趙淑杰認為教育的精簡影響了科技文化的發(fā)展。
(四)被精簡人員的安置問題
精簡工作中的安置問題比較復雜。被精簡人員不僅僅只是省內安置,有一部分還被安置到省外,這部分人的檔案資料散見于各省市各單位,梳理和研究起來比較困難,這也是目前研究的難點和薄弱點之一,不少研究者把安置問題一筆帶過,粗略論述國家的安置政策,沒能深入下去。但一些區(qū)域性精簡工作研究,對此也有相對較細的論述,如柳森和朱玨分別以江蘇省和浙江省為例,比較詳細地論述了地方的安置問題。柳森對江蘇省下鄉(xiāng)人員安置的計劃實施、措施、結果及存在的問題做了探討。他指出江蘇省的安置方式比較多樣化,有全民所有制轉為集體所有制、頂替、插隊、插場和直接組建農場等多種安置方式。但安置也存在問題,比如下鄉(xiāng)人員的住房問題難解決、單位拒絕接收以及一些被迫接收下鄉(xiāng)人員的單位為下鄉(xiāng)人員返城提供各種方便等。④
(五)精簡工作取得成功的原因
60年代初的城鎮(zhèn)人口精簡共壓縮城鎮(zhèn)人口約2600萬人,相當于世界上一個中等國家搬家。周恩來曾發(fā)出感慨:“拆這么多‘廟,精簡這么多人,這件事情,在中國,沒有哪個政權能夠這樣做。”⑤這么大規(guī)模的人口遷徙不僅沒有出亂子,而且還保持了社會的平穩(wěn),有著怎樣的深刻原因?這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目前,學術界對成功原因的論述比較一致,都突出了健全的社會控制體制的作用。
除上述主要研究之外,還有一些不同角度的研究。有些研究者對領導人與精簡工作的關系做了專門論述,如洪松的《陳云關于精簡職工和城鎮(zhèn)人口的對策》、尚長風的《陳云與20世紀 50~60年代的壓縮城鎮(zhèn)人口工作》都突出了陳云在國民經濟調整時期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他們認為,陳云是經濟調整的主要謀劃者、組織者和領導者,他較早注意到城鎮(zhèn)人口增長過快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但他的意見并沒受到重視。在領導經濟調整工作中,陳云提出了一系列壓縮城鎮(zhèn)人口的主張,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為克服經濟困難做出了突出貢獻。①洪松對精簡城鎮(zhèn)人口數字做了專門研究。他以《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二卷、《〈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二卷注釋集》和中國社會科學院當代中國研究所撰寫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第二卷三本權威著作所記述的1961年精簡職工人數的不同數字為例,分析了各數字的得出依據,最后指出1961年精簡職工“1000萬人左右”和“約為 873 萬人”或“約873萬人”的表述比較恰當。②
還有一些研究雖然沒有對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做直接研究,但提供了一些詳實的可供參考的數據。如黃兢、黃海英按城市化趨向把1957—1965年廣東省城鄉(xiāng)人口遷移分三個階段:1957—1960年呈現城市化趨向,1960—1963年逆城市化趨向,1963—1965城鄉(xiāng)人口遷移相對停滯狀態(tài)。③李若建從人口學的角度,對大躍進和困難時期的人口遷徙問題做了探討。
三、關于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研究存在的不足
綜上所述,學術界關于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有些問題、有些方面還值得進一步深化。
一是有些問題的研究還很薄弱。60年代初精簡城鎮(zhèn)人口涉及2000多萬人的大遷徙,既有國家政策方面的復雜問題,也涉及到城鎮(zhèn)職工就業(yè)和安置問題,并且最終落腳于農村,涉及各國家、省市縣、鄉(xiāng)鎮(zhèn)各級政府的政策制定與貫徹,涉及到千萬人命運變化,問題復雜,涉及面廣,當前的研究主要停留在國家政策層面,僅有少數對地方的貫徹落實做了初步梳理。即使是國家層面的研究,也存在不少薄弱環(huán)節(jié),比如對1959年的精簡工作就不夠重視?,F有的研究成果大都對1959年的城鎮(zhèn)人口精簡工作一筆帶過,缺乏深入分析,有的甚至忽略了這次的精簡工作。實際上1959年的精簡工作可以說是整個精簡工作的預演和探路,它的并不太成功的經驗和教訓,對后來的精簡影響甚大。
二是實證性研究少。研究者大都從宏觀上對精簡城鎮(zhèn)人口問題進行考察,即對中央精簡城鎮(zhèn)人口原因、過程、政策等做一梳理,而很少從微觀層面上,即以地方的城鎮(zhèn)人口精簡為視角來考察60年代初的精簡工作,沒有很好地做到“以小見大”,沒有能夠很好地展現出歷史的復雜性和多樣性。
三是理論分析不夠深入。60年代初的精簡城鎮(zhèn)人口,涉及國家制度、社會心理、歷史文化方方面面的深刻問題。但是,目前從社會動員、國家機制、城鎮(zhèn)化視角的研究并不多見,也還不夠深刻深入。比如對于精簡城鎮(zhèn)人口政策的成功實施,只有為數不多的研究成果就其原因進行了分析,但不深入,有的甚至只是從政策層面分析了原因。另外,有些研究者的觀點也值得商榷。比如,李若建和趙淑杰認為有些城鎮(zhèn)人口自愿回到老家和政府給予被精簡人員合理的經濟補償是成功精簡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從整體上而言,即使國家給予被精簡職工一定的補貼,但絕大多數人對回鄉(xiāng)仍是持觀望態(tài)度,甚至是抗拒的,自愿回鄉(xiāng)的只是一小部分。國家在精簡工作過程中是如何把對回鄉(xiāng)猶豫不決和抵抗的這部分人成功精簡回鄉(xiāng)的,才是問題關鍵之所在。
(作者系中央黨校在讀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