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 馨 松 寒

“怕窮”局長的腐敗經(jīng)

□ 德 馨 松 寒

喻 梁/圖

一部小小的手機里竟存儲著幾千個商家老板的手機號碼，對于孫健來說，這些號碼是一種可以將職權與利益連在一起的工具。2002年至2014年間，他正是通過這些手機號碼，利用擔任江蘇省淮安市政府副秘書長，行政審批中心主任，商務局黨組書記、局長的職務便利，先后斂財160余萬元。2016年7月21日，江蘇省淮安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孫健有期徒刑6年，并處罰金50萬元。受賄犯罪所得贓款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五花八門的斂財術

商務局，素來是外界眼中的“油水衙門”。孫健在擔任淮安市商務局局長時，更是集人、財、事大權于一身。一句話、一個批示，就能審批項目、調動資金、提拔干部。他也因此成為不少商人、下屬“圍獵”“拉攏”的對象。孫健也利用手中權力，投資商鋪、入股典當行、推銷酒水、放高利貸……斂財之道可謂五花八門。

2012年，淮安某房地產集團董事長黎鵬因資金周轉不靈，請孫健幫忙。孫健借商務局從黎鵬公司購買辦公樓之機，通過銀行委托放貸預支了1000余萬元購房款，緩解了黎鵬的燃眉之急。當年春節(jié)，黎鵬將4000元購物卡送到了孫健手里。

孫健的胃口遠不止于此。2012年下半年，他打起了黎鵬開發(fā)的商鋪的主意。為了不惹人閑話，孫健找來與他關系密切的商人陳富合伙投資，約定以陳富的名義貸款購買，收益對半分。黎鵬自然知道投桃報李，最終以每平方米6.8萬元的價格將近500萬元的商鋪“賣”給陳富。首付時，陳富付了17萬元，孫健僅出資3萬元，其余首付款均由黎鵬墊付。此后，孫健又把年租金20萬元的商鋪，以50萬元的價格返租給黎鵬。通過低價購置、高價返租，孫健獲利50余萬元。

十八大以后，中央反腐敗呈高壓態(tài)勢。孫健雖不敢再直接收受賄賂，但并未就此收手，而是將目光轉向另一個“商機”——“商業(yè)伙伴”陳富多年來一直銷售的湯溝酒。酒水行業(yè)利潤很大，堂堂商務局長，權力大路子廣，銷個幾百箱根本不在話下。就這樣，每當孫健義正詞嚴地拒絕賄賂時，都會隨口說一句：“你去陳總那兒買些酒吧?！闭宜麕兔Φ纳倘藗冃念I神會，紛紛從陳富那里花大價錢買酒，把送給孫健的錢交給陳富，再由陳富回饋孫健。通過這種方式，孫健先后17次收受陳富所送“感謝費”29.8萬元、購物卡4000元。孫健還這樣安慰自己：“我年齡也大了，利用影響力做點生意，也不是什么大事，組織上應該不會為這種小事來查我的?！?/p>

“攢”不夠的錢

“我對錢過分看重，是因為窮怕了，往事不堪回首……”孫健在懺悔書中這樣說。

孫健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子弟。由于父母多病，作為家中的老大，他要照顧4個弟弟妹妹，從小生活就十分艱辛，經(jīng)常靠山芋、稀飯充饑。后來他到淮陰農業(yè)學校讀書，生活費更是時常捉襟見肘。正是對貧困的深刻記憶使他總把錢看得很重，即使后來當了官過上了殷實的生活，他還總是覺得錢不夠花，內心深處始終缺乏“安全感”。這種對金錢無休止的渴求，導致他在貪腐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其實，孫健剛踏入仕途時也有自己的底線——無論如何不能收錢。因此與他人交往時，他也僅限于收些土特產。偶爾有人送兩瓶酒、兩條煙，他都覺得心里不踏實。1996年10月，孫健時任淮安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助理，一位老板曾送給他5000元現(xiàn)金，他不假思索就拒絕了。

1997年，孫健因才華出眾獲領導賞識，仕途開始進入“快車道”：他先擔任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后轉為市政府副秘書長兼任市改制辦主任，年紀不大，當上重要崗位的領導，可謂平步青云。在一聲聲贊嘆與恭維中，他開始飄飄然。

與此同時，他與企業(yè)老板接觸的機會也多了起來。他幫助企業(yè)協(xié)調土地出讓、資金撥付、政策兌現(xiàn)等具體問題，使企業(yè)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幫助，企業(yè)便利用各種方式進行感謝。于是，從收獎金，到收禮，再到受賄；從縮手縮腳、輕手輕腳，到大手大腳；從半推半就，到來者不拒，再到主動伸手，用孫健的話說，“拿著拿著，錢的界限就不清楚了”。

2014年8月，孫健準備裝修自家別墅。他翻出手機里的“資源庫”：改造房屋，請畢老板安排施工人員；裝電梯，找電梯公司的錢總“幫忙”；裝空調和整體廚房，他想起裝修公司的朱總……一切該由個人承擔的費用，孫健全部通過權力轉嫁給企業(yè)老板。孫健把每一個工作上的正常扶持都當作了一筆投資、一筆買賣，為官底線早已蕩然無存。

機關算盡的“聰明人”

孫健有才，但他卻把聰明才智用在了隱蔽斂財上。據(jù)了解，其80%的受賄額都是通過新型受賄方式獲得。他很少用自己的名義收受賄賂或投資，親戚朋友成為他掩人耳目的擋箭牌：買商鋪，以他父母的名義；入股典當行，以他外甥的名義；投資商業(yè)銀行，以他外甥女的名義；在黎鵬處低價購買門面房再高價返租，以陳富的名義……

2014年8月，孫健與他人合伙出資60萬元放貸，年利息20%。為安全起見，他讓陳富以陳岳母的名義辦卡，孫健往這張卡上存錢，且每次都是在夜間使用自動取款機取款，從不在柜臺辦理。

孫健自恃聰明，卻天真地將與其有利益往來的商人誤當作“真朋友”，不但對他們的承諾深信不疑，還對自己的罪行始終心存僥幸。2013年，檢察機關通過黎鵬行賄線索相繼查處了淮安市多名領導干部，他依然相信黎鵬不會出賣自己。就在這一風口浪尖之時，他還以借錢買車為由，向黎鵬索賄20萬元。而恰恰是這些所謂的“朋友”，被檢察機關調查后，立刻交代了與孫健之間的非正常經(jīng)濟往來情況。

法網(wǎng)面前，機關算盡的孫健痛哭流涕，追悔不已：“人生中這個跟頭我栽得太重、太慘，對金錢的無休止的渴求，導致我完全迷失了自己，給自己、家人、組織帶來太多傷痛……”然而為時已晚。

（文中涉案人物除孫健外均系化名）

編輯點評：

在孫健的懺悔書中，一句“我窮怕了”成了其貪污腐敗的理由，聽起來讓人啼笑皆非。農民家庭出身的孫健，憑借個人的努力，走上了仕途，官居要職，真可謂“平步青云”。農民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應該有著簡樸、節(jié)約的好習慣，在走到重要領導崗位之后，更應該把“窮怕了”的思想放在老百姓身上，擔心百姓過不上好日子，并將這種擔心變成努力工作、服務百姓、造福一方的動力。然而這位局長卻沒有，而是像劉鐵男、許邁永那樣，為自己與家人不再受窮而大撈特撈、大貪特貪。

真的是因為“窮怕了”才一步步走向腐敗嗎？孫健是一個很有才的人，并且心理素質非常好，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他80%的受賄額都是通過新型受賄方式獲得，親戚朋友都曾成為他掩人耳目的擋箭牌。所以，“窮怕了”只是孫健貪腐的心理誘因，無視黨紀國法、甘當“兩面人”、思想放松、貪欲橫流才是其無休止貪腐的本因。

孫健的例子再一次告訴我們：以身試法，最終只能身敗名裂。廣大黨員干部一定要汲取教訓，始終把“信念堅定、為民服務、勤政務實、敢于擔當、清正廉潔”作為個人的從政準則，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克己奉公，廉潔守法，莫把任何理由作為違法亂紀、貪污腐化的借口，牢牢守住做人、干事、為官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