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楚
(山西大學圖書館,山西太原030006)
《音學偶存》的版本系統(tǒng)及其差異*
張 楚
(山西大學圖書館,山西太原030006)
《音學偶存》現存同治十二年活字本和光緒十二年刻本兩種版本系統(tǒng)。通過考察,上海圖書館藏本實為活字本,而非刻本?;钭直竞涂瘫驹趦热萆喜町愝^大,活字本為未定本,刻本為定本。
《音學偶存》;版本系統(tǒng);差異
《音學偶存》,又名《韻學偶存》《均學偶存》《韻學》,初稿成書于1870年,作者郭師古。郭師古,江西永新人,譜名瑜,字樸臣,號退庵、遁庵、玉屏山人,青山樵者。清同治十二年(1873)拔貢。曾從尹繼美學,隨瞿鴻禨游河南、江南。嘗為泰和萃和書院山長,永新小學教習。精《詩經》及音韻。撰有《毛詩均譜》《音學偶存》《傳音快字簡易編》《傳音快字簡易編續(xù)集》《傳音字譜》《聲匯求義》《經學偶存》《古音譜》《光緒永新志??庇洝贰度簳?庇洝贰蹲x書序錄》《古文偶存》《游歷合草》等。
關于《音學偶存》的版本,孫殿起《販書偶記》著錄:“音學偶存二卷補編一卷,玉屏山山人撰,同治癸酉刊,又名韻學,玉屏山人者,郭師古之別號也。”[1]96雷夢水《〈販書偶記〉正誤并補遺》指出,“玉屏山山人”衍一‘山’字,當為“玉屏山人”[1]808。孫殿起《販書偶記續(xù)編》作“音學偶存二卷。清玉屏山山人撰,錄抄本,有同治九年自序,玉屏山山人又作退庵山人,即郭師古之別號。”[1]37王紹曾《清史稿藝文志拾遺》作“二卷補編一卷,郭師古(玉屏山山人)撰,販記,販續(xù)”[2]?!肚迨犯逅囄闹臼斑z》有關《音學偶存》的記載顯然源自孫殿起《販書偶記》及《販書偶記續(xù)編》。何振作《永新文獻考》作“清同治十二年排印本,清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存(按:此其玉屏山房存稿之二,據江西省圖書館藏本補錄)。《販書偶記》《販書偶記續(xù)編》《清史稿藝文志拾遺》作‘二卷補編一卷,同治癸酉刊’。作二卷或誤,張箸為撰《傳》作二卷,當合《補編》計二卷。同治癸酉刊本即排印本?!盵3]陽海清、褚佩瑜、蘭秀英《文字音韻訓詁知見書目》作“韻學前編一卷后編一卷補編一卷,清郭師古撰,清同治十二年活字印本(科院);音學偶存G二卷,清郭師古撰,清同治十二年刻本,又名韻學偶存(上海),音學偶存二卷續(xù)編一卷,清郭師古撰,清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浙江、江西)”[4]342。又,陽海清、褚佩瑜、蘭秀英《文字音韻訓詁知見書目》錄“韻學二卷,題□庵山人撰,清刻本(南京)”[4]243。
綜合以上著錄,可以看出:(1)《音學偶存》至少存在三個版本,即清同治十二年活字本、清同治九年抄錄本、清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2)《韻學偶存》是二卷還是三卷,學界有不同看法。另外,以下問題值得探討:(1)《文字音韻訓詁知見書目》著錄的“韻學二卷”與《音學偶存》是否是同一本書。(2)所謂同治十二年刻本與活字本是否有別。(3)同治十二年活字本與光緒十二年刻本有無差異。
從現存同治十二年活字本《音學偶存》和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音學偶存》來看,兩者都是三卷,前者分前編、后編、補編三卷,后者分初編、續(xù)編、補編三卷。需要指出的是,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并沒有注明“補編”,但頁碼重新開始。值得注意的是,何振作所說的“《販書偶記》《販書偶記續(xù)編》《清史稿藝文志拾遺》作‘二卷補編一卷,同治癸酉刊’”有誤,因為《販書偶記》與《販書偶記續(xù)編》有關《音學偶存》的記載不同,前者作“二卷補編一卷”,后者作“二卷”。前者作“同治癸酉刊”,后者并未提“同治癸酉刊”。
關于□庵山人所撰《韻學》與《音學偶存》關系的問題。根據《集韻》[5],“□”和“□”是“退”字的古字,隸變后作“退”。同治十二年活字本郭師古識語,就題為“□庵山人自識”?!段淖忠繇嵱栐b知見目錄》編者未識其中關系,故未將它們排在一起,而是當作不同的書對待。
關于同治十二年刻本和同治十二年活字本是否有別的問題。實際上,同治十二年活字本是根據同治九年活字本排印的,根本不存在同治十二年刻本。上海圖書館館藏的所謂同治十二年刻本其實是與中國科學院圖書館所藏一樣是活字本而不是刻本。
至于同治十二年活字本與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之間有無差異。根據筆者考察,這兩種版本之間差別很大。這一點將在下一節(jié)詳細討論。
根據同治十二年活字本郭師古的識語,郭師古曾在同治九年(1870)利用活字版排印過《音學偶存》一次,但在同治壬申年(1872)毀于山火。同治九年的活字版與《販書偶記續(xù)編》所提“錄抄本”是否一致,現在無法考證。
綜上,《音學偶存》有活字版兩種,即同治九年活字本和同治十二年活字本??瘫疽环N,即光緒十二年清芬堂刻本。抄本一種,即同治九年抄本。
表1 同治活字本與光緒刻本目錄之比較
《販書偶記續(xù)編》著錄的“錄抄本”現已無從考察。同治十二年活字本《音學偶存》有郭師古識語:“是書舊有聚珍板。壬申冬,山居不戒于火,藏書盡為灰燼,而是板赴烈熖矣。其排印之本向呈宗師李仲約夫子,頗蒙許可,加以評語,謂余宜有自序。余惟作書之意,編中已具,自序無容,因求序于師,以補不逮。師頷之,攜之去。其余悉散諸友人,而家無藏本矣。今年秋,族叔谷香助銀三十兩,屬再刻之。乃向友人假二冊歸,復付手民,以聚珍板排印若干本,而記其緣起如此。他日宗師序至,當以弁諸首云。同治癸酉十一月郭師古自識?!睋?,同治十二年活字本是根據同治九年活字本排印的,因此兩者內容當一致。
關于活字本和刻本之間的差異,目錄的比較如表1所示??梢钥闯觯位钭直竞凸饩w刻本目錄之間有較大的差異。此外,同治活字本有郭師古“同治九年識語”“李宗師評語”和“同治十二年識語”,而光緒刻本則只有“光緒十二年識語”。
目錄的這些差異顯示同治活字本和光緒刻本之間的差異不僅體現在內容的次序上,內容本身也多有不同。在同治活字本和光緒刻本中,“四聲論”“反切論”“聲音流變論”“字母論”“字母切字圖說”和“字母切字圖”是共同討論的內容,然而即使在這部分,兩種版本之間也有不同。下面比較兩種版本“四聲論”之間的差異來說明這個問題,如表2所示。
表2 同治活字本與光緒刻本“四聲論”之差異
□□□
(說明:【】內文字原文為雙行小字。)
通過比較可以看出,同治活字本“四聲論”與光緒刻本“四聲論”之間有同有異。其相同點是:第一,所論主旨大致相同。第二,有些字句完全相同,如“古無翻切,而聲音之道無方”,“蓋聲雖有四而實一本”等。第三,所論內容之次序基本一致。不同點在于:第一,全篇字數多寡不同,同治活字本字少,光緒刻本字多。第二,核心用字不同,同治活字本用“韻”,光緒刻本用“均”,這種差異見于全書各篇。第三,行文格式不同,如相同內容,同治活字本以注釋雙行小字形式出現,而光緒刻本以正文形式出現。第四,內容不同,部分文字同治活字本有,而光緒刻本無,或者光緒刻本有,而同治活字本無。
這充分說明,同治活字本和光緒刻本即便在主旨相同的內容上也有同有異,而且不同之處頗值得注意。另外,同治活字本與光緒刻本之間還有更為值得注意的差異,那就是作者觀點的改變,如在同治活字本中,郭師古論述了“入聲各有所歸”,而在光緒刻本中,郭師古卻認為“入聲即陽平”??梢?,在同治活字本排印之后,郭師古的音學思想有所變化。
郭師古在同治本識語中說:“適友人云:‘活板甚善,凡一切未定之書,皆可印行?!擞诮衲晡逶路挛溆⒌罨畎迮庞∪舾杀?,用以質證于大雅君子?!笨梢?,在郭師古看來,現存的同治活字版為《音學偶存》的未定本。郭師古在光緒十二年刻本識語中說“是編舊有排本,都為友人取去,茲擇其明白易曉者,略為增損,用付剞劂。非敢自以為是,將以廣資教益耳。世有正余之誤,匡余所不逮者,一字之貽,□為我?guī)熢?。光緒十二年秋仲,永新郭師古謹識?!庇纱丝梢钥闯?,光緒刻本是在同治活字本基礎上“增損”而成。這是同治活字本與光緒刻本之間差別較大的原因。
《音學偶存》現存活字本和刻本兩種版本系統(tǒng)?;钭直緸椤兑魧W偶存》的未定本,刻本為《音學偶存》的定本。刻本是在活字本的基礎上增刪而成,二者之間差別較大。
[1]孫殿起.販書偶記附續(xù)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2]王紹曾.清史稿藝文志拾遺[M].北京:中華書局,2000:229.
[3]何振作.永新文獻考[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143.
[4]陽海清,褚佩瑜,蘭秀英.文字音韻訓詁知見目錄[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
[5]丁度.集韻[M].北京:中華書局,1999:151.
(編發(fā):王域鋮)
The Editions of Yinxun Oucun and Its Difference
ZHANG Chu
(Library of 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030006,China)
There are two editions of Yinxue Oucun which are Movable-Printed edition printed in the 12th year of Tongzhi in Qing dynasty and Block-Printed edition printed in the 12th year of Guangxu respectively.Through investigation,we can know that the edition in Shanghai library is Movable-Printed edition but not Block-Printed edition.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ent of the two edition is very considerable.The Movable-Printed edition is the undetermined edition,and the Block-Printed edition is the definitive edition.
Yinxue Oucun;edition;difference
G256.2
G256.2
A
2095-5197(2016)05-0121-05
張楚(1974-),女,館員,博士,研究方向:文獻學。
2016-07-14
*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近代漢語方言文獻集成”成果,項目編號:10ZD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