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琳 子
干凈的
文_琳 子
什么時候才能一無所有
干凈到像個死去多年的女人
沒有財富像不曾真的有過
一分錢的交易
不曾傷害過任何一朵花
和任何一個
雨滴。甚至
不曾哭喊過一次,
沒有讓眼淚流給任何一個
物種
什么時候才能干凈到
真的不曾出生,
真的不曾有過一滴血
和另外一滴血相遇坐胎
——我在天上哪兒也不去,
我在天上
連云朵都不做
琳子的詩,有一種純天然的野性,她用謹慎在詩里撒野,她的筆畫里有閃電與馬群。最司空見慣的主題在她那里都可以獲得語言的風暴,她擅長用樸實的語言觸及人類普遍的疼痛,對于宏大的主題,她亦有一種舉重若輕的處理能力。比如這首僅有三行的短詩《觀賞》——哦,坐著這一地腐葉,我們是幸福的。我們/兩個鞋底干凈的小女人,我們/生育過的屁股結(jié)實肥美,坐在田野的高處。
最后一句樸拙而陡峭,讓女性、母性、自然融合,仿佛創(chuàng)世之初,肉體是光,生育過的肉體則光芒萬丈。
人與詩歌相遇,就是與美好相遇——心跳是干凈的,呼吸是干凈的,草是純銀的,月光用它自帶的白金色照亮世界。一切回歸本原,連河流與鴿子都回到了最初,作為個體的“我”,甚至不必出生,“我在天上哪兒也不去,我在天上/連云朵都不做”。
琳子其實是入世的,她曾經(jīng)以詩明志:“我是那樣一個喜歡聚攏,喜歡吸吮/喜歡沸騰,喜歡凋零的女人?!贝舜?,琳子用一首《干凈的》“反對”這個俗世,盡管她對萬物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但更多的,是無限的依戀與熱愛,不管對人、對物、對世界。誠如她在另一首詩中坦露過的那種純樸又干凈的心跡:“我一定不知道你是誰,沒有關(guān)系/你只要帶著露水,我就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