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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用語相對性在解釋論中的踐行

2016-11-07 08:18李謙

李謙

摘 要:刑法用語相對性必然存在,生成原因主要包括受制于立法者的認知能力和受制于立法者的語言表達能力。刑法用語相對性主要具有補充解釋、協(xié)調解釋和均衡解釋等功能。我國刑法分則中多處出現“破壞”、“毀”、“買賣”、“犯罪”等用語,在不同章節(jié)、不同條款,甚至在同一條款中其含義呈現相對性。在刑法解釋中,必須關注主體范圍、對象屬性、行為方式以及保護法益的內容,運用體系性解釋原理和罪刑相均衡原則,踐行刑法用語相對性,破解一語多義之理解難題,進而得出合理的解釋結論。

關鍵詞:刑法用語;相對性;體系性解釋;罪刑均衡

中圖分類號:D9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1101(2016)04-0063-06

Abstract:The relativistic meaning of words in criminal law exists in that it is related to the cognitive capacity and the linguistic proficiency of the law maker. It serves such functions as additional explanation, concerted explanation and balanced explanation. Words like “damage”, “ruin”, “transaction” and “crime” in specific provisions of criminal law have relativistic?meanings in different chapters, articles, or even in the same article. In the course of interpreting the criminal law, we are able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multiple meanings of words and come up with reasonable interpretative conclusions by thinking clearly about the scope of subjects, the nature of objects, the mode of behavior and the protected interests and by applying the systematic interpretation and the principle of balance between crimes and punishment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elativistic meaning of words in criminal law.

Key words:word in criminal law; relativity; systematic interpretation; balance between crime and punishment

刑法用語在不同章節(jié)、不同條款,甚至在同一條款中其含義呈現相對性。立法者在制定法律時,不可能窮盡現實生活中所有情形,不可能為特例立法服務。然而,現實生活復雜多變,經常發(fā)生立法工作無法涵括的情形。為了建立刑法事實與刑法規(guī)范之間的張力,破解一語多義的理解難題,刑法用語相對性值得高度重視。以金融工作人員為例,刑法第171條規(guī)定金融工作人員購買假幣、以假幣換取貨幣罪,本條第二款中,第一種行為方式是購買偽造的貨幣,第二種行為方式是以偽造的貨幣換取貨幣。對于這兩種行為方式,刑法均規(guī)定“金融機構工作人員”這一主體性要素。雖然使用同一用語,但對于兩種行為,含義卻不盡相同,即對于購買偽造的貨幣來說,金融機構的工作人員包括基于業(yè)務而購買的金融機構業(yè)務員,也包括銀行等金融機構的保安、清潔工、行政秘書等不具有業(yè)務屬性的人員。對于,以偽造的貨幣換取貨幣,金融機構工作人員僅限于基于業(yè)務而管理金庫、出納現金、吸收付出存款的工作人員[1],屬于狹義上的金融機構工作人員。由于刑法條文在兩種行為方式之下,使用了不同的語言表述,因此,換取行為的主體必須限定于直接接觸貨幣的工作人員。

這是刑法用語相對性在解釋論中的一種征表,屬于同一條款中一語多義的情形。刑法分則中出現多種相同的刑法用語,學界對此關注甚少,解釋上存在目的不清、標準錯亂、方法偏差等問題,亟待深入研究。筆者在解釋論中踐行刑法用語相對性,擬對部分用語進行梳理,以期對理論和實踐有所幫助。

一、刑法用語相對性之存在必然性

法律形式主義論者歷來重視法學概念體系的建構,在他們看來,通過理念之培養(yǎng)、技術之完善以及方法之修正等努力,可以建立起概念精準、表述精良以及邏輯嚴密的法學概念體系,但隨著法律實質主義的興起與深入,概念法學遭到學者的批判,他們對法律用語的批判成為我們研究用語相對性的研究出發(fā)點。

美國霍姆斯大法官一針見血指出:“形式三段論認為一套特定的制度,如法律制度,像數學依據一般公理的指導一樣來設計。這種錯誤是經院派的天性”這是對法律形式主義論者試圖構建概念精準的法律概念大廈之見解性否定。隨著對法律形式主義論者概念體系之批判逐漸深入,我們知道法律用語的明確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從法理上來說,法律用語的明確性是立法者之永恒追求,但受到認識的局限性、語言周延的有限性、立法主體的差異性以及立法資源的不平衡性等現實因素的影響,使法律用語之明確性與相對性像磁鐵兩極互斥互異??梢哉f,法律用語達到足夠確定性并非易事,甚至永遠也無法達成,只能實現相對“明確性”,因為在用語軸左右兩端絕對明確性是有限的,這也證明用語絕對明確性是少數的,但處于中間地帶的用語群來說,則是過度的、有層次的,因而也就造成用語相對性是常見的。

刑法用語具有類似的性質,不存在決定明確的,用語具有相對性。刑法用語相對性是指一個相同的刑法用語,在不同條文或者在同一條文的不同款項中,具有不同的含義[2]778。刑法用語明確性的產生依據是有關罪與非罪之正義理念與客觀事實無限性之統(tǒng)合,它相信從社會生活中抽繹出的刑法事實與刑法規(guī)范之間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同時,通過立法者的努力,可以組建起所謂的刑事法概念大廈。在此過程中,法官所要做的就是怎樣將事物進行系統(tǒng)歸類,將法律應用于具體案件,將案件明確歸類于相關法律之下[3]。對于關涉?zhèn)€人生命、自由權益的刑法規(guī)范來說,用語的明確性有其特定空間環(huán)境,超出其特定范圍就會出現用語之相對性。例如,“未成年人”一般是指未滿18歲的人。但刑法分則為限制處罰范圍,對不同年齡段進行劃分。拐騙要求的對象是不滿14歲的未成年人,雇用從事超強度體力勞動的對象是不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傳播淫穢物品罪從重處罰的對象要求是未滿18歲的未成年人。因此,純粹追求刑法用語明確性往往事與愿違,正如查德所言:“對于人文系統(tǒng),大概不可能達到既精確又符合實際的效果?!盵4]在此意義上,刑法用語之相對性成為必然,足夠明確性的刑法用語相對于立法本身而言只能是一種理性追求與遞進目標。

二、刑法用語相對性之生成原因

刑法是關涉國家安全與穩(wěn)定、關乎社會秩序與活力、關切個人生命與自由的極其講究精細化的一門法律科學。實質上由違法性與有責性而形成的法益侵害值得刑法科處刑罰,理應集體進入刑法規(guī)范中。然而,刑法規(guī)范的呈現必經成文法典這一文本形式,形式上并非所有實質化要素都能夠得到充分彰顯。法律是沖突的社會事實相博弈,矛盾的主體要求相權衡,對立的利益主體相妥協(xié)的結果[5]。不同于其他法律規(guī)范,刑法規(guī)范統(tǒng)攝而成的罪與非罪、彼罪與彼罪、輕刑與重刑等評價內容更具有特殊性。從語言學上來說,組成刑法規(guī)范的基本單位是自然語言,其固有屬性是開放性與流變性,這為在解釋論中踐行用語相對性尋得了一粒法寶。以自然語言為載體的刑法用語無法做到像人工語言那樣精準無誤,消解相對性的難度可見一斑。對此,必須充分挖掘用語相對性之原因所在,才能更好地為刑法解釋建功出力。

(一)受制于認知能力

刑法文本之誕生歷經“千辛萬苦”,不僅擁有其他法律制定之“刻骨銘心”,還獨有刑事立法者之“用心良苦”。他們不是知悉人類內心靈魂的解析大師,而只是接受過一定程度法學訓練的法律信徒。因受成長環(huán)境、知識結構、個人經歷、利益傾向等諸多方面的制約,他們只能對一般社會現象進行有限預測與整體歸納,至于細節(jié)推敲,我們不應對其苛刻要求。他們的理性體系之搭建、遣詞造句之斟酌以及利益訴求之衡量必然會對刑法用語的相對性產生影響。

刑法用語之所以不具有絕對的“明確性”,是由立法者的認知能力受限所致。眾所周知,犯罪學是一門綜合性、刑事科學的基礎性與獨立經驗型的邊緣性學科[6]。它以多種視角發(fā)現并研究犯罪現象,因而也是一門現象學。對于犯罪的歸納與把握,犯罪學尚且存在諸多不完善,更何況要求立法者將用語明確性“進行到底”,這樣的要求可謂是海中撈月。比如,刑法第276條關于破壞生產經營罪的行為方式包括毀壞機器設備、殘害耕畜,同時使用“以其他方法破壞生產經營”的用語。應當說,“以其他方法”之含義具有相對性,不同于其他刑法條文的“以其他方法”。一般地,“以其他方法”都要求與條文中具體列舉的行為方式具有同質關聯(lián)性。以其他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中的“以其他方法”要求必須與放火、決水、爆炸及投放危險物質等具有同質危險性的行為方式。但在解釋276條“以其他方法”時,不能照搬此規(guī)則。應以本罪所要保護的“生產經營財產利益”為標準,解釋為達到破壞生產經營中財產效用價值的行為,因而通過互聯(lián)網惡意刷好評等違法性較高的行為,都應歸于本罪處罰。

當前科學技術日益發(fā)達、社會分工逐漸精細、國際交往日趨頻繁,各種新型犯罪層出不窮,部分犯罪已經突破了刑法規(guī)范中的傳統(tǒng)行為方式。作為刑法所保護的法益漸趨復雜性、隱蔽性以及不確定性,對于刑事立法者而言,制定用語高度明確的法律更是一項艱巨挑戰(zhàn)。此時,要求立法者制定包羅萬象、既有明確性又有彈性的刑法典,是超出立法者能力范疇的,我們知道造法活動在某種程度上要比適法活動還要困難??梢姡愿叨让鞔_性作為理想的立法目的預設了一種虛妄性的前提,決定了立法者在制定具有嚴密邏輯體系之刑法典時,不可能預想盡所有社會生活中值得科處刑罰的法益侵害行為,正如有學者所言:“人類深謀遠慮的程度和文字論理能力不足以替一個廣大社會的錯綜復雜情形作詳盡的規(guī)定。”[7]受制于自身認知能力,以制定出精良完備、毫無差錯可言的刑法典為終極目標,這必然不現實,充其量只是一樁美好愿景。

(二)受制于語言表達能力

首先,立法活動往往不是個體單獨完成的,而是需要立法機關之下多數人的合力。這些個體在利益衡量上往往出現選擇性傾向,刑法典在用語表述上反映的不是這些個體利益及主張的簡單相加,而是在綜合各方利益之后達成的某種基礎性共識,并在共識上對某種價值觀進行一定程度的傾向。簡言之,刑法用語所展現的不是每個立法者思想結晶的總和而是“最大公約數”。在此基礎上,過濾掉的主張沒有辦法融進成文刑法典中,這會影響刑法用語的明確性。其次,語言表意能力有所局限。立法者在制定刑法時,將可能入罪的行為做類型化概括,這樣的分類沒有止境,越精細化,用語明確性較高。但同時,分類越精細化,對立法者自身表意能力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如果立法者不能很好地把握用語所包含的使用邏輯、遣詞含義及其可能意象,那么仍會制定用語相對不明確的法律??梢?,立法者的語言表意能力之局限性,決定刑法用語在一定程度內相對“明確”,不可能完全明確。再次,語言本身也是一種不完美的表達工具,被立法者運用之時可能發(fā)生曲解。由語言文字所形成的刑法用語不可能與事實一一相符,完全對應的圖像式關系難以建立,因而刑法中“詞不達意”的情況在所難免。如刑法用語“戶”,雖然可以進行整體性理解,但針對不同情形,“戶”的含義具有相對性。入戶盜竊是一種入罪情節(jié),法定刑輕,而入戶搶劫是加重處罰情節(jié),法定刑重,在堅持“戶”之普通含義的基礎上,相對于入戶搶劫,解釋入戶盜竊之“戶”時可適當放寬。因此受制于語言表達能力,刑法用語相對性成為必然。

三、刑法用語相對性之解釋功能

刑法用語的相對性是刑法調整并適應社會生活的現實需要,立法者在追求用語明確性的同時,用語相對性也具有不可忽視的解釋功能。具體包括:

(一)補充解釋功能

補充功能是指在需要刑法用語表意完備、周延之時,刑法用語相對性能夠使刑法概念的外延擴大到規(guī)范所需要的范圍,增強刑法用語的靈活性,使其在刑法解釋中具有較強適用性。比如,刑法中“情節(jié)嚴重”、“造成嚴重后果”等程度副詞,具有高度補充功能。這類用語因保護法益不同、入罪條件相異、理論學說分野等因素,含義具有相對性。刑法第114條中“尚未造成嚴重后果”屬于判別既未遂的構成要件要素,即實施放火、爆炸等行為,尚未造成嚴重后果,成立本罪未遂。但刑法第128條第3款中“造成嚴重后果”屬于判別成立本罪的構成要件要素,即依法配置槍支的人員,非法出租、出借槍支沒有達到法益現實侵害的地步,不成立非法出租、出借槍支罪[8]。再如,刑法第196條中的“冒用”,一般認為不僅包括通過違背被害人意志的竊取、騙取進而使用的行為,還包括拾得進而使用的行為。但刑法第263條之“冒充”,包括假冒與充當,其實質是使被害人得知行為人為軍警人員,故也應認定為此[9]。一般情況下,刑法用語在不同語境下都會出現不同含義,立法者使用具有相對性較高的刑法用語,能夠增強用語的靈活性,彌補法律自身存在的漏洞,這是補充功能在刑法解釋中的體現。

(二)協(xié)調解釋功能

協(xié)調功能是指用語相對性在刑法解釋時發(fā)揮的協(xié)調效用。如果刑法用語都具有明確性,那么當社會生活中出現新行為類型時,該用語所涵括的范圍必然無法涉及,此時如何解釋將成為一大難題。正因為刑法用語相對性這一特征,才能做到在解釋時罪刑相均衡。仍以刑法第276條破壞生產經營罪為例,如果“以其他方法破壞”這一用語沒有相對性,只按固定思維理解成“與毀壞機器設備、殘害耕畜”具有同質性的破壞行為,那么通過打電話等方式破壞生產經營以及利用互聯(lián)網刷單給予評價的行為將無法得到規(guī)制,從解釋論上說現有刑法罪名也沒有辦法對其評價。又如,一般行為所指向的對象具有真實性,非法獲取國家秘密罪中的國家秘密一定是能夠評價為具有國家秘密基本屬性的、真實有效的國家秘密。如果屬于虛假捏造的小道消息,并非成立本罪 依虛假內容及行為方式,可能成立誹謗罪、編造、故意傳播虛假信息罪等。。 但刑法分則中虛開各類發(fā)票罪中行為對象可以包括偽造等虛假情形。也就是說,行為人拾取他人偽造的發(fā)票并虛開的,成立虛開發(fā)票罪。這就是刑法用語相對性在不同行為對象中的充分展現。再如,刑法第241條之“限制其人身自由”,如果不把“限制人身自由”評價為程度更高的“剝奪人身自由”,則無法將其解釋為“在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過程中非法拘禁”,特別是限制人身自由致被害人重傷、死亡的,就沒有適用非法拘禁罪加重處罰的余地了。

(三)均衡解釋功能

刑法作為司法法,最終仍要回歸到刑法解釋中。如何在現有刑事法律體系之下做出合乎法理、符合情理的解釋,進而實現公平正義,是每個刑法人無法推卸的責任。在罪刑法定原則的定型下,應當充分考慮罪刑相均衡原理,并將其落實到解釋論中。有學者指出:“罪刑相均衡決定著在可選擇的罪名范圍內確定具體適用的罪名及其法定刑,并在此基礎上繼續(xù)影響刑罰裁量?!盵10]在解釋時,根據文義解釋對解釋對象進行基礎性理解,此時,刑法用語相對性具有解釋均衡功能。目的解釋與體系解釋是在充分挖掘文義解釋基礎之上進行使用的解釋方法,有必要在文義解釋時重點把握用語相對性。例如,故意毀壞財物罪中的“財物”用語具有相對性,包括商品聲譽等財產性利益。行為人甲捏造并散布虛偽事實,損害商品聲譽的,造成重大損失或有嚴重情節(jié),最高可判處2年有期徒刑。但損害商品聲譽的捏造并散布行為,如果造成特別重大損失或者特別嚴重情節(jié)的,最高刑2年不能做到罪刑相均衡,因此需要將損害商品聲譽的行為評價為故意毀壞商品聲譽,從而可能對甲適用故意毀壞財物罪7年的法定刑。再如,盜竊罪中的“財物”也具有相對性,可以包括商業(yè)秘密等商業(yè)利益。行為人乙盜竊商業(yè)秘密并使用并導致公司虧損巨資2億元,依照侵害商業(yè)秘密罪之規(guī)定,最高只能判處7年有期徒刑。若乙盜竊該公司資金,數額特別巨大的,最高可以判處無期徒刑。于此,如果不把盜竊罪中的財物作相對性解釋,對乙盜竊商業(yè)秘密并使用的行為只能判處7年,無法成立盜竊罪,然而這明顯違背一般人樸素的正義觀念。從此意義上說,刑法用語相對性對于刑法解釋具有均衡功能。

四、刑法用語相對性之解釋踐行

立法者之所以在配置各罪名法定刑時不把管制至死刑一一呈現出來,除行為本身違法性和有責性不值得科處相應刑罰之外,別有用心之處在于,為避免特例立法以及節(jié)省立法資源。法定刑幅度關注的一般是通常行為的違法性與有責性,當出現法定刑無法適應個別行為時,充分運用刑法用語相對性,從而實現罪刑相均衡。筆者選取“破壞”、“毀”、“買賣”以及“犯罪”加以說明:

(一)分則中“破壞”具有相對性

刑法分則中多次出現“破壞”與“毀”?!捌茐摹敝饕霈F在破壞型危險犯的破壞交通工具罪、擾亂公共秩序的破壞集會、游行、示威罪,妨害司法秩序的破壞監(jiān)管秩序罪,妨害國(邊)管理秩序的破壞界碑、界樁、破壞永久性測量標志罪,破壞環(huán)境資源管理秩序的破壞性采礦罪,侵犯財產權利的破壞生產經營罪中。對于“破壞”之相對性,大致包括以下幾個維度:

其一,破壞型公共危險犯中的破壞,侵害的法益是公共安全,是與交通工具、交通設備、公共設施等直接掛鉤的公共安全。此處的破壞,應當解釋為能夠導致公共危險性的行為,即使沒有物理上毀壞財物,也有可能被評價為“破壞”。例如,刑法規(guī)定劫持航空器罪與劫持船只、汽車罪,但沒有規(guī)定劫持火車罪、劫持電車罪。行為人劫持電車,應將其評價為破壞交通工具罪。雖然刑法將“電車、汽車”作并列規(guī)定,但刑法用語具有相對性[2]327。劫持電車足以使電車發(fā)生傾覆、毀壞危險,破壞可以包含劫持,由此得出的解釋結論具有合理性。其二,破壞監(jiān)管秩序罪中的破壞,主要指代毆打、組織、聚眾鬧事或體罰等達到破壞監(jiān)管秩序的行為。破壞既包括對監(jiān)管人員、被監(jiān)管人的傷害行為,也包括對監(jiān)獄管理秩序的聚眾鬧事行為。只要情節(jié)嚴重達到破壞監(jiān)管秩序,就可以認定為破壞監(jiān)管秩序罪。其三,破壞界碑、界樁、破壞永久性測量標志罪中的破壞,侵害的法益是國(邊)境管理秩序。此處的破壞,應當解釋為使界碑、界樁、永久性測量標志喪失或消減其宣誓主權、劃定界限等功能的一切行為,如埋藏、拆離、切斷、毀損、移動等,不僅包括物理性毀損還包括一切非法占有的行為。由此可見,此處破壞相較于其他犯罪中的破壞,用語具有相對性。其四,破壞性采礦罪中的破壞性,侵害的法益是礦產資源。此處的破壞性,應當解釋為開采行為具有致使礦產資源嚴重遭受減少、損失、質量下降等功能性降低的行為性質。不同于其他犯罪中的破壞,它是強調開采行為具有使礦產資源功能性降低的屬性,并不指代刑法意義上的實行行為。其五,破壞生產經營罪中的破壞,包括有形破壞和無形破壞。隨著傳統(tǒng)產業(yè)轉型、升級,現代化生產經營方式相較于傳統(tǒng)產業(yè)有較大變化,尤其在互聯(lián)網+時代,部分生產經營已經擺脫純粹機器、耕畜為生產工具的生產方式,取而代之的是以互聯(lián)網為基本依托的商業(yè)經營模式,例如網絡購物、網絡金融等經營方式。如果行為人利用電話進行競爭性投票,達到破壞生產經營程度,可定破壞生產經營罪,此處的破壞是一種無形侵害商業(yè)利益的擾亂行為,不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毀壞、殘害。

(二)“毀”具有相對性

刑法中有關“毀”的用語有“毀壞”、“損毀”、“毀滅”等,解釋時應當根據各罪所保護法益、行為方式、對象以及罪狀表述中用語的邏輯關系等,進行用語相對性考察。對于“毀”之相對性,大致包括以下幾個維度:其一,故意毀壞財物罪中的毀,包括物理性毀損,還包括一切有損財物效用的行為。目前日本刑法理論主要采用“效用侵害說”,德國刑法理論主要采用“功能妨礙說” 日本刑法理論存在“效用侵害說”與“物質毀損說”之爭,前者為通說;德國刑法理論存在“實體破壞說”與“功能妨礙說”,后者為通說。。 兩個學說相通之處在于,認為凡使財物效用或功能毀損的行為都是毀壞。因此,不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故意,將他人魚池中的魚類放走、將破壞性燃料涂抹于他人餐具、把他人手表投入大海等行為都是毀壞。其二,故意損毀文物罪中的毀,僅限于物理性毀損,應當采用“物質毀損說”。本罪所保護法益是文物完整性與不可再造性,行為方式之“損毀”不能包含隱匿等不退還行為。如果行為人隱匿文物的,僅成立故意毀壞財物罪。與之類似,隱匿、故意銷毀會計憑證、會記賬簿、財務會計報告罪中的毀,私自開拆、隱匿、毀棄郵件、電報罪中的毀,侮辱國旗、國徽罪中的毀,也僅限于物理性毀損。其三,幫助毀滅證據罪中的毀,應解釋為包括使證據滅失、減少、使證據價值消失、減弱等一切改變行為。本罪所保護法益是司法機關證據審查的司法作用,不僅證據滅失會加大司法機關審查難度,影響作用發(fā)揮,使證據價值消失、減弱等改變行為同樣有可能影響司法機關證據審查效率,妨害司法秩序。

(三)“買賣”具有相對性

刑法條文中多處出現“買賣”一詞。對此,可以理解為單純購買、單純出賣或者先買后賣,也可以理解為一種經營行為。刑法第125條規(guī)定非法買賣槍支、彈藥、爆炸物罪,實施買賣行為會侵害公共安全,本罪屬于抽象危險犯,不管單純購買、單純出賣還是先買后賣,都具有立法者所推定的危害公共安全的危險。與之類似,刑法第280、281、350條中的買賣,均具有相對性。但刑法第225條的非法經營罪,屬于營業(yè)犯或職業(yè)犯,本罪所要求的買賣行為必須具有反復性、常發(fā)性、連貫性等特征,偶然單純購買、單純出賣或先買再賣,不能視為經營行為。因此,本罪的買賣,就不是上述單純購買、單純出賣或者先買后賣的含義,而是一種經營行為。對于單純購買、單純出賣許可證或者批準文件,依據用語相對性原理,解釋為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較為妥當,這樣處理不僅行為定性準確無誤,量刑處罰還能做到罪刑相均衡。

(四)分則中“犯罪”具有相對性

刑法分則中多處出現“犯罪”一詞,存在違法性下的法益侵害行為,客觀違法與主觀有責兼?zhèn)洌灿兄复蚋爬ㄈN含義 本文采納犯罪兩階層理論,即犯罪構成分為不法和有責。。 詳言之:其一,僅作為違法性下的法益侵害行為,刑法第318條中“等犯罪行為”屬于此范疇。從立法用語上來說,犯罪是行為的修飾語,重在表明殺害、傷害、強奸等用語是一種法益侵害行為,不要求把犯罪理解為主客觀相統(tǒng)一的“犯罪”,即行為人的主觀惡性及刑事責任能力等不是此處犯罪所涵括范圍。從數罪并罰來說,為全面表征行為人人身危險性以及化解處理“有刑事責任能力人與無刑事責任能力人”的難題,將犯罪限定在法益侵害行為,具有較強實踐價值。除此之外,刑法第120條中“等犯罪”、第241條“等犯罪行為”等都應將犯罪限定在法益侵害行為。盡管用語表述上出現有無“行為”之差別,但不影響我們對此作限制解釋。其二,僅作為客觀違法與主觀有責兼?zhèn)涞摹胺缸铩?,主要集中于“同時構成其他犯罪”的刑法用語中。例如刑法第149條之“構成各該條規(guī)定的犯罪”,要求犯罪是客觀違法與主觀有責兼?zhèn)洌绻袨槿瞬环?41~148條規(guī)定的犯罪構成,那么本條之適用價值將會落空。再如,刑法第198條之“同時構成其他犯罪”,應當認為行為人實施保險詐騙符合其他犯罪構成,不僅在客觀違法符合,主觀有責也要具備,如僅將其理解為法益侵害行為,則會不當擴大處罰范圍,也將加重懲處強度,違反罪刑相均衡原理。從類似刑法用語表述得知,“犯罪”的含義是各罪之間“數罪并罰或從重處罰”等規(guī)范適用的基礎和前提,所以此處“犯罪”是指客觀違法與主觀有責兼?zhèn)涞耐暾缸?。其三,犯罪具有指代或概括之意,是指既包括法益侵害行為,也包括客觀違法與主觀有責兼?zhèn)涞姆缸?,具有高度概括性,這主要集中在贓物犯罪。一方面,上游犯罪之罪名、行為方式和行為人分別概括為“犯前款罪”、“犯罪所得”和“犯罪的人”,對此作指代或概括解釋,有助于防范上游犯罪所造成的法益侵害,在刑事訴訟法程序中有利于查找上下游犯罪之間的關聯(lián)性,有效遏制行為人借上游犯罪實施相關犯罪的可能性,切斷非法利益鏈條的不當延續(xù)。另一方面,出于刑法用語簡明性考慮,“犯罪”本身具有多重含義,表述上游犯罪之相關內容,不可避免使用犯罪一詞,立法不可能考慮盡所有上游犯罪的詳細內容,亦無法一一展現,因此我們必須在解釋時有所作為,把它理解為指代或概括之意有助于面對司法實踐時更加靈活和周延。

值得注意的是,刑法第414條放縱制售偽劣商品犯罪行為罪之“犯罪行為”需要作不同于以上解釋。從本罪保護法益來說,是處罰不合法行為的法律尊嚴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職務公正性。從追究責任上來說,對犯罪行為負有的追究責任,應當包括追究其刑事責任和其他責任,在行政處罰環(huán)節(jié)中應當追究非犯罪化制售偽劣商品行為的行政責任。從本罪主體來說,不僅包括司法機關工作人員,還包括行政機關工作人員等負有監(jiān)督管理職責的人。此三方面決定了“犯罪行為”包括刑法意義上制售偽劣商品的“犯罪”,也包括行政法意義上制售偽劣商品的違法行為。因此,不能把這里的犯罪僅理解為違法性下的法益侵害行為,即使刑法用語表述相同,也可能存在不同于以上分類標準下的解釋,其含義呈現相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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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范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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