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孩子
期待一個人久了,就想去到他的面前,或者讓他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這種情感不局限于男女戀愛,還有聽者對歌手的熱愛。每個人的青春里都有一個唱歌好聽的人,用聲音單向陪伴。久而久之,耳朵習(xí)慣了他的聲線,情緒也有了他的存在。我的耳朵最熟悉林俊杰。
高中時候從朋友那里聽到他的音樂之后,就不曾停歇。他收進(jìn)音樂里的情緒總是我沒有言說的感觸。像所有的日久生情一樣,十幾年間,我的耳朵對他的聲音有了眷念,他在音樂上的成長與我在生活上的經(jīng)歷總有相似相近。我越來越期待他,也隨時做好;隹備去見他,仿佛是很久以前就默許的約會。
在幾次錯過和匆匆一面之后,2013年10月,我們終于在演唱會上相見。
我提前了大半年就定好票子,也花了很多時間在想,見面的那天我究竟應(yīng)該怎樣打扮——就像他的聲音總是單向輸出一樣,我的在意也絕對是聽者的個人作為。我買了印有Logo的T恤,在臉上貼滿他的卡通圖案,頭上戴的、手上拿的是各色各樣的熒光棒——把演唱會上最普通最普遍的事情做得最用心和最在意,而且一點都不覺得羞澀和難堪的,那大約是真愛。
去看很期待的演唱會,就是應(yīng)該重視到底,不對嗎?
地點在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我是一個人去的,帶好了相機(jī),把手機(jī)充到滿格。身邊是成群結(jié)隊的年輕人,他們歡呼和打鬧,但并沒有提醒我孤單。我本不孤單。
晚上8點,他終于在千呼萬喚中彈著鋼琴緩緩而來。開場曲可能是《曹操》,激動攪亂了我的聽覺,他唱什么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在唱。他的現(xiàn)場總是很好,表現(xiàn)也比之前活動上要大方許多,我替他覺得滿意,在開場幾分鐘之后,我就這樣感覺。
他在臺上一一唱過那些一直回響在我耳畔的歌,仿佛從十年前的那頭跨越而來,我的眼睛不自覺地模糊,我一邊擦眼淚一邊跟著唱。他在臺上唱了多久,我就在臺下唱了多久。
興奮和滿足超越了時間,才是轉(zhuǎn)眼,已是終點。安可曲一結(jié)束我便被人群擠著離開了場館。
我當(dāng)然是依依不舍的,甚至念念不休。但我更害怕散場,害怕演唱會后遺癥。
那天我坐在回去的車?yán)铮稚系臒袅恋酶裢忾W耀,什么顏色的都有,我把頭靠在窗戶上,回想一天,嘴巴不知不覺就上揚(yáng)起來:早晨起來浪費(fèi)的打扮的時間,下午早早去場館外等待的忐忑,還有路上認(rèn)識的新朋友,以及不同版本遇見林俊杰的故事......我想著這些,又把晚上聽到的歌一一再聽,眼前浮現(xiàn)起每一首歌與自己的交集,以及因歌而來的種種發(fā)現(xiàn)。
隔天我又去了一場更靠近他的見面會,也是第一次,近距離地和他說話。這種體驗不亞于一種夢圓。我們拍了一張看上去很搭的合影,我留存至今,我一看它,就有了莫名的力量。
后來的后來,我又去過幾場他的演唱會,有的位置好,有的位置不好,有的歌是第一次聽現(xiàn)場,有的歌是每次必唱。我還是會從頭唱到尾,大聲尖叫,用力大哭。不同的是,越來越將釋放當(dāng)作一種享受,享受跟喜歡和熱愛有一點聯(lián)系,空間上或者是時間上的,—丁點兒的聯(lián)系,就像從前耳朵里音樂維系的一樣,指引人走出自己的一條時間線。
張學(xué)友有一首因歌迷而來的歌叫《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唱到了許多人的心里。演唱會的確是一種很特別的紀(jì)念和提醒方式,有的圓滿,有的恍然,有的悻悻,有的不知所終。而同時,每個人都有一場自主意義上的青春演唱會,那是對所有用耳朵感受情緒的一種紀(jì)念,從遙遠(yuǎn)的地方來,從遙遠(yuǎn)的年紀(jì)來,從年少惜懂到初涉世情,從對歌產(chǎn)生共鳴到對人有了迷戀,是注定有人認(rèn)可有人不解的,后來都被歸結(jié)為情懷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