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
鷺鷥是一首精巧的詩。
色素的配合,身段的大小,一切都很適宜。
白鶴太大而嫌生硬,可不用說,即如粉紅的朱鷺或灰色的蒼鷺,也覺得大了一些,而且太不尋常了。
然而鷺鷥卻因為它的常見,而被人忘卻它的美。
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線型結(jié)構(gòu),那鐵色的長喙,那青色的腳,增之一分則嫌長,減之一分則嫌短,素之一
一忽則嫌白,黛之一忽則嫌黑。
在清水田里時有一只兩只站著釣魚,整個的田便成了一幅嵌在琉璃框里的畫面。田的大小好像有心人為鷺鷥設(shè)計出的鏡匣。
晴天的清晨,每每看見它孤獨地站立在小樹的絕頂,看來像不很安穩(wěn),而它卻很悠然。這是別的鳥很難表現(xiàn)的一種嗜好。人們說它是在放哨,可它真是在放哨嗎甲
黃昏的空中偶見鷺鷥的低飛,更是鄉(xiāng)居生活中的一種恩惠。那是清澄的形象化,而且具有了生命了。
或許有人會感著美中的不足,鷺鷥不會唱歌。但是鷺鷥的本身不就是一首很優(yōu)美的歌嗎?——不,歌未免太鏗鏘了。
鷺鷥實在是一首詩,一首韻在骨子里的散文的詩。
(責任編輯 李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