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閑
“做夢也想不到我會把信寫在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边@是他寫給她的情書的第一句話。
一家報社的辦公室里,她是小編輯,他是年輕的作者。平淡平常的場景。他突然問她:你有朋友沒有?她搖搖頭,如實相告。他竊喜,單刀直入地又問:你看我怎么樣?擱誰都會震驚意外吧,她也是。而她震驚的是他的浪漫,頓然間覺得他率直率真,率情率性,可愛萬分。這是他和她的初相遇。
那是信息交通還不算太發(fā)達的七十年代,兩個人心靈相投,情意相融,可又不能時常見面,綿綿情懷、寸寸相思便只好化諸筆端,流淌在五線譜上,連綿成一支唱不完的情歌。
思念是如何熱切,“我只會像一頭籠子里的狼一樣焦急地走來走去,好像害了牙痛。”思念又是何等樸質(zhì)真純,他寫道:我整天在想,今天快過去吧,日子過得越快,你就越快回來了。
他是那樣天馬行空,特立獨行的人,世俗所謂必不可少的東西他是一件也不要的。卻對她情執(zhí)意切地說,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稱譽,安如平日,你和我說話像對自己說話一樣。他在一封信里這樣寫:我是愛你的,看見就愛上了。我愛你愛到不自私的地步。就像一個人手里一只鴿飛走了,他從心里祝福那鴿子的飛翔。對,他的愛一點不自私,是天高地廣的寬闊,所謂真愛亦不過如此吧!
有一首美麗歌謠一直藏在他的記憶中:在門前清泉旁邊,有一棵菩提樹,在它的樹蔭下面,我做過甜蜜的夢。無論是歡樂和悲傷,我總到那里去。他在信里對她說:“我愿做你的菩提樹,你也來做我的吧?!?/p>
她回他:“自從認識了你,我覺得所的人都黯然失色,再也沒有誰比你更好了,我的菩提樹!你的生命的活力在吸引我,我不由自主地要到你那里去,因為你那里有生活,有創(chuàng)造,有不竭的火,有不盡的源泉?!?/p>
其實,他不夠帥,她也不夠美。但他們在心靈上有種難以言傳的吸引力,相愛的心美麗深深,就像春天院子里的一樹繁花,溫暖又明麗;就像他寫在五線譜上的情書,那般美。他說:“我和你就像兩個小孩子,圍著一個神秘的果醬罐,一點一點地嘗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边@個神秘的果醬罐是愛情,也是生活。
他是她的浪漫騎士,行吟詩人,自由思想者,她是他的無價之寶。她說,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抵擋住如此的詩意,如此的純情。被愛已經(jīng)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而這種幸福與得到一種浪漫的騎士之愛相比又遜色很多。
他是王小波,她是李銀河。拋開外在的一切不說,單只這美好的愛情已足以溫暖浮生了。他們是幸福幸運的人。
記得余杰在一次訪談中說過:“溯時間之流而上下,如果我遇見王小波,我會告訴他,他寫得最好的東西不是小說,而是他寫給自己妻子的那些信?!?/p>
而今,他們的情書集《愛你就像愛生命》正放在我的床頭,每個字都像一個跳動的音符,讓寂靜的夜晚意蘊悠悠?!澳愫猛?,李銀河。”親切獨特的稱呼是他對她最初的呼喚,也是生生世世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