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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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本淳先生年譜
周先民
1921年1歲(年齡依慣例按虛歲計算)
周本淳,字蹇齋,12月22日冬至(農(nóng)歷辛酉年己亥月二十三日)生于安徽省合肥縣(后改為肥西縣,今劃歸合肥市)西鄉(xiāng)燒脈崗康灣村。周姓為肥西大族,四世祖周盛華率四弟周盛波、五弟周盛傳入淮軍。盛華不幸戰(zhàn)死,盛波、盛傳則分任淮軍四大主力之一的“盛字營”主將、副將,二人均積功至一品武官,《清史稿》《中興將帥別傳》皆有傳。今肥西紫蓬山國家森林公園塑有兄弟倆大型雕像。大伯父周孝楣曾就讀于保定清江武備學堂,與蔣介石同班。父周孝植,生于1892年,讀過書院,性格溫厚,頗有詩才。母吳元玲,生于1894年。娘家為肥東大族,其父曾官至道州知州。兄周本厚(后改名為周伯萍),生于1920年3月。1938年讀高二時投筆從戎,參加革命。解放后歷任糧食部辦公廳主任、副部長,外交部多任駐外大使,國家計生委副主任等職。2012年6月逝世。
1926年6歲
入私塾發(fā)蒙,每天上午半天上課,主要為認字,背誦蒙童課本《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之類。
1928年8歲
與兄本厚一起,至離家百里之遙的肥東六家畈吳氏養(yǎng)正小學讀書。六家畈為母親娘家所在地,吳氏養(yǎng)正小學是肥東吳姓大族興辦之新式小學,在當?shù)亻_近代教育之先河。
1931年11歲
讀小學四年級?!熬乓话恕笔伦儼l(fā)生后,與同學一起下鄉(xiāng)轟轟烈烈宣傳抗日,以至于將嗓子喊啞。他自己回憶說,此為就讀養(yǎng)正小學期間最值得記憶之事。
1932年12歲
2月,全家搬至合肥城里,轉(zhuǎn)學至旸谷小學(合肥第二完全小學)讀五年級。是年春,父病死,年方四十歲。
1933年13歲
7月,小學畢業(yè)。8月,考入合肥省立六中初中部,尤愛英語,習慣于用英語寫日記。課外活動則熱衷于網(wǎng)球。
1934年14歲
8月,罹患傷寒,幾死。休學半年。
1935年15歲
2月,轉(zhuǎn)入蕪湖中學讀初一。
期末在飯廳開夜車復習迎考時,屋頂忽然倒塌,被埋于瓦礫中而失去知覺,腰椎受重傷。
1936年16歲
高一同學因反對軍訓必須剃光頭,發(fā)起“護發(fā)運動”,全體罷課至校外游行。其亦參與聲援。事后受罰,先被勒令退學;做檢討后,減罰一等,被勒令轉(zhuǎn)學。發(fā)一轉(zhuǎn)學證書,可以考他校。暑期考取合肥廬州中學初三插班生。
1937年17歲
暑前考高中,因平素頂撞老師而未被本校錄取。但考取蘇州高中?!鞍艘蝗笔伦?,日寇進攻上海,蘇州高中無法開學。后又考安慶高中,未收到錄取通知。只能輟學在家半年。
1938年至1940年18歲至20歲
1938年3月,在流波疃考取安徽臨時中學高中,隨校先流亡武漢,又遷湘西,途中罹惡痢,幾死。
1938年7月,考入湖南永綏國立八中高中,遇名師張汝舟先生(名渡)。張師道德文章,世之楷模。深深敬仰其學問與為人,從此勤奮讀書,經(jīng)史子集,無所不涉。每日必臨摹魏碑,從未間斷。高中期間,讀書之外,還愛好各項活動,身兼班級籃球隊員和排球隊員,并擅棋藝,曾獲全縣象棋比賽冠軍。
1941年至1945年7月21歲至25歲
1941年1月,于國立八中高中畢業(yè)后,迫于生計,2月至4月任教于湖南里耶鎮(zhèn)小學。
1941年6月,與同道四人步行800里,穿越湘川黔交界之群山,至遵義投考國立浙江大學文學院中國文學系。盡管數(shù)學零分(高考試題出錯,皆為高等數(shù)學內(nèi)容),但因總分高而被錄取為公費生(私費生分數(shù)要求低),不但學雜費、食宿費全免,每學期尚有130元零用。后又獲最高獎學金——中正獎學金400元,故有余力買書。
浙大文學院名師薈萃,從王駕吾先生(名煥鑣)學桐城派古文;從酈衡叔先生(名承銓)學杜韓蘇黃詩。得名師指點,向?qū)W之志彌堅,尤醉心于詩,幾入癡迷之境。曾以“蹇齋”筆名,廁身諸老之間,在《時事新報·副刊》詩壇名宿潘伯鷹主編之舊體詩詞專欄《飲河集》上發(fā)表詩詞。他自己回顧說:“其時為詩,刻意追摹,學杜韓,效郊島,復又酷愛坡仙,心儀其人,詩效其體,然境必己所親歷,情必己所感發(fā),無病呻吟,優(yōu)孟衣冠,固所不屑為。此余學詩最力,為詩最夥之階段也?!?《蹇齋詩錄·自序》)并將浙大求學期間所作詩稿編為《太學稿》一冊,可惜今僅存半帙。在校期間,曾一度削發(fā)茹素禮佛。
1945年25歲
7月,于浙大文學院中文系畢業(yè),獲文學士學位。
8月,任遵義師范教員,講授國文、外國史。
10月,任遵義省立高中國文教員。
1946年26歲
1月,辭去遵義師范教職。
6月,辭去遵義省立高中教職,自費隨浙大返鄉(xiāng)。于該校雖僅任教半年余,卻因為人、為師皆深受愛戴,師生情誼歷半世紀余而不衰。其2002年逝世后,當年遵高學生紛紛寫出回憶文章,并出版《沉痛悼念周本淳師尊專輯》。
8月,應教育部模范學校南京一中之聘,任高中國文教員。
11月,用文言寫就之畢業(yè)論文《從〈白石道人詩說〉論白石之詩》發(fā)表于《文化先鋒》。
此為第一篇學術論文。論文結(jié)合《白石道人詩說》之詩學理論,對照姜白石之詩歌實踐,闡述白石之詩在“琢句”“屬對”“謀篇”“造境”“韻度”“隸事”等方面之特色與成就,并指出其“琢句之過”、“失于輕露”、體物過于細碎等瑕疵。
1947年27歲
8月,兼任南京鐘英中學教員。
1948年28歲
1月29日(農(nóng)歷丁亥年十二月十九日)為蘇軾誕辰紀念日,與錢煦女士于南京洪武路介壽堂(解放后改為工人文化宮)舉行隆重婚禮,岳父母亦專程由杭州來寧參加。錢煦為其浙大中文系低年級同學,浙大數(shù)學系名教授錢寶琮之女。1947年夏畢業(yè)后亦來南京一中任教。熱戀數(shù)年之有情人終成眷屬,從此伉儷情深,至死不渝。
1949年29歲
4月,辭去南京鐘英中學教職。
4月23日,南京解放,留任南京一中教高中語文。其后,曾任語文教研組長、教導副主任。
雖身為中學教師,課務繁重,但終年手不釋卷,嗜讀成習。并長期在南京大學聽課,從胡小石、汪辟疆等名師習古文字、古詩文等。
1954年34歲
代表南京一中,在江蘇省語文教學會議上作經(jīng)驗介紹,并和錢震夏一起負責教學綱要起草工作。
1955年35歲
4月,作為教師代表,參加江蘇省教育代表團訪問江西。
冬,馮至(時為全國人大代表、北京大學西語系主任)組織南京語文教師座談會。會上發(fā)言,批評教育局對教師只使用不培養(yǎng)。
1956年36歲
因工作表現(xiàn)突出,被評為南京市教育工作者先進代表,受到嘉獎。
5月,調(diào)任南京市教師進修學院語文教員、教導副主任。江蘇省委文教書記陳光于進修學院召開座談會。會上發(fā)言,認為南京分別隸屬于省、市之兩所教師進修學院機構重復,人力分散,應該合并。
蘇州高中召開江蘇省第二次語文教學會議。其時雖已調(diào)入南京市教師進修學院,但仍代表南京一中出席會議并作經(jīng)驗介紹。
12月,《怎樣學好語文》一書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此為首部著作,因為切合學生實際,適應教學需要,所以出版后極受歡迎,一版再版。
該書根據(jù)教學實踐,結(jié)合教學需要,分語言和文學兩個方面,從課內(nèi)學習到課外學習,對怎樣學好語文的問題,做了細致周到、深入淺出的論述,其中對如何寫好作文之指導尤其精彩。所論雖難免較濃的時代烙印,但對今天的中學生的學習語文仍具有指導意義,對中學老師的教學工作仍不失參考價值。
用稿費加上平時積蓄,花費五百余元購入一部《四部備要》。
同年,應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之約著述《宋詩選》,業(yè)余時間悉數(shù)投入。
1957年37歲
4月,寫成《離騷淺釋》初稿。
響應號召參加整風,自恃歷史清白,工作積極,出于公心,敢于知無不言。得知一位非工會會員被院方推薦為工會主席后,遂在黨總支門口貼出大字報表示異議。又向領導提出三條意見:一是黨之領導應體現(xiàn)在執(zhí)行黨之政策方面,而不一定表現(xiàn)在領導干部非黨員不可。二是說肅反成績是主要的固然不錯,但對具體單位來說不能一概照套,比如南京一中肅反時所抓皆錯,后來都放了并賠禮道歉,而反動標語卻沒有破案,這就不能說成績是主要的。三是認為毛主席在山東陽谷縣養(yǎng)豬問題的批示上所說陽谷縣是打虎英雄武松的故鄉(xiāng)有誤,《水滸》上說武松為河北清河縣人氏。主席一時疏忽,報紙應動點腦筋提醒一下。
年底,因上述言論而受到組織批判,但尚未戴右派帽子。
1958年38歲
2月,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欲發(fā)排《宋詩選》,來信催稿。于是快馬加鞭,完稿寄上。
春夏之交,上面三條被歪曲為“外行不能領導內(nèi)行”“肅反成績不是主要的”“說毛主席有錯誤”三條罪狀。
5月,教師進修學院副院長請吃飯,突然發(fā)難:“你在人民代表面前批評教育局,在省委書記面前批評教育廳,將來還要不要腦袋?”
6月,被正式定為右派,五類處理,降薪三級(中教二級降至五級),并調(diào)離教職,被打發(fā)去參加拉板車等重體力勞動,進行所謂的“勞動改造”。即將出版之《宋詩選》也被出版社毀約退稿(此稿十年浩劫中被紅衛(wèi)兵抄走,不知所終)。從此被剝奪發(fā)表權,署名權,即使奉命編寫文學課本,也不能署名。
9月南京師專成立,調(diào)任南京師專圖書館資料員。
1959年39歲
被打成右派后,一直認為冤枉,不斷申訴,而且心里并不認為被打成右派就低人一等。其同事回憶說:“一次坐公共汽車,他發(fā)現(xiàn)有一熟悉的教師趁人多擁擠不買車票,就大聲指責說:‘你不要認為我是右派,就不能批評你,不買票就是不對?!瘜Ψ脚慷?,也只好去補了車票。事后他對我們描述了這件‘小事’的全過程”(晁樾《剛直坦蕩一書生——紀念老友周本淳教授》,載《我們的父親母親——周本淳錢煦追思錄》,周先惠等編,2006年,以下簡稱《追思錄》)。
1960年40歲
3月,群眾會上被宣布摘掉右派帽子,分配至南京九中兼課。
9月,正式摘帽,工資上調(diào)一級,調(diào)至南京師專中文科教課。
1962年42歲
南京師專撤銷,調(diào)回教師進修學院語文組任教。
1963年43歲
工資再上調(diào)一級。
1965年45歲
2月,被派往江蘇省盱眙縣馬壩公社勞動鍛煉。
7月,返回教師進修學院。
1966年46歲
5月,“文革”禍起,因?qū)僬庇遗桑桩斊錄_,被打成“牛鬼蛇神”,多次被揪斗,并被隔離審查,飽受迫害。但其風雨不動安如山,精神上強健之極。老同事晁樾先生回憶說:“有一次在校門口‘掛牌示眾’,我被派去廚房勞動幸免。本淳和其他教研組的幾位教師,赤膊站在木凳上,炎夏烈日,汗流浹背。午飯后他回到教研組辦公室,我輕輕勸慰說:‘這種事一定要想得開些?!⒓椿卮穑骸粑覟榕t為牛,呼我為馬則為馬,聽之任之,我還是我,放心,飯照吃,覺照睡?!f罷仍赤膊躺在拼起來的辦公桌上,不一會竟鼾聲入夢”(《剛直坦蕩一書生——紀念老友周本淳教授》,載《追思錄》)。
1968年48歲
寫下《自嘲》一詩,袒露于困境中我行我素之心跡:
碰壁經(jīng)年未褪狂,何須桿木始逢場。
為牛為馬隨呼應,是鬼是人自主張。
偶放強顏爭曲直,難隨眾口說雌黃。
莫嫌雨霧凄迷甚,暖眼當空有太陽。
10月,次女遠赴內(nèi)蒙插隊。因仍被隔離審查,不得相送,只能“牛棚”話別。
1969年49歲
8月,進修學院撤銷,人員皆入南京市一零四干校參加勞動。
11月28日,率全家下放,落戶于江蘇省淮安縣平橋公社孟集大隊陸莊生產(chǎn)隊。八口人住兩間小草屋,與農(nóng)民一起勞動,一應農(nóng)活無所不干。
1970年50歲
務農(nóng),與社員一起整天干活。
夏,被抽調(diào)至公社負責分配下放干部的蓋房木料。先人后己,給自己留下者,皆為挑揀剩下之毛竹。結(jié)果房子剛蓋好,屋頂就嚴重下榻成為危房,只好再想方設法加固修理。
年末,作為宣傳隊員進駐平橋公社機關,開展“一打三反”運動。
1971年51歲
整年務農(nóng)。
1972年52歲
7月,被召集至淮安縣第二中學編寫高二語文教學參考資料。從此與“同是天涯淪落人”之南京下放干部常國武、孫肅、季廉方相識,四人常以詩詞酬唱往來,自號曰“山陽四君子”(淮安古稱“山陽”),結(jié)成莫逆之交。
8月,離開生產(chǎn)隊,調(diào)任平橋公社平橋中學教員,講授語文、地理、農(nóng)基等課。夫人錢煦(原南京一中高中語文教師)此前半年已在該中學任教。
1976年56歲
4月,天安門廣場“四五”愛國運動遭到壓制。憂憤難抑,遂寫下《漫成》一詩。此首排律長達38句,以古例今,憂國憂民,傾吐一腔憤懣。是其代表作之一。全詩如下:
狂飆吹日瘦,春仲冷于秋。
泉脈流還咽,蘭芽凍不抽。
跳梁看貍狌,呼嘯聽鵂鹠。
薄酒難成醉,陳編漫自謳。
誰明伍相枉,空抱杞人憂。
太息傷時涕,行吟失路愁。
輿人歌子產(chǎn),路鬼惑黎邱。
風火家人蠱,明夷箕子囚。
帝閽司虎豹,國步付伶優(yōu)。
陛下長城壞,宮中禾黍稠。
冤沉三字獄,跡異五湖舟。
已致膏肓疾,難憑藥石瘳。
辛勤醫(yī)國手,寂寞種瓜侯。
眾口金真鑠,冰山氣正遒。
漢宮尊石顯,折檻想朱斿。
古社娛奸鼠,峨冠哂沐猴。
何來尚方劍,快斬佞臣頭!
耿耿天仍夢,期期骨在喉。
出門思一吐,舌咋不能收。
10月,以粉碎“四人幫”為標志,十年浩劫結(jié)束,國家政治、經(jīng)濟、教育、學術等等出現(xiàn)轉(zhuǎn)機。
11月,南京師范學院淮陰分院成立。
1977年57歲
接受上海古籍出版社之約開始校點《唐音癸簽》,此為校點古籍之始。
1978年58歲
2月,由平橋中學調(diào)至南京師范學院淮陰分院(1979年2月更名為淮陰師范??茖W校,1997年6月升格為淮陰師范學院),任政文科教員,講授古代文學史、古代文學作品選、文化史等課程。
關于其授課風格,高足張乃格回憶說:“他上課的風格很特別,往往并不局限于課本,而是‘開放式’、‘跳躍性’的,圍繞授課內(nèi)容,上下數(shù)千年,縱橫萬余里,旁征博引,舉一反三……周先生記憶力驚人,從先秦經(jīng)典的原文,到這些經(jīng)書的歷代重要注疏,再到南北朝詩文、唐宋文學,總能脫口而出?!?《懷念恩師周本淳、錢煦》,載《追思錄》)
另一高足沈立冬回憶說:“先生上課從不看講稿,大多原文皆靠背誦,諸如杜甫的長詩《自京赴奉先詠懷五百字》《北征》等。掌故引用皆信手拈來,從不當堂翻閱典籍。但是先生并非不寫教案,在我留校實習給先生當助手時,一次偶然機會看到先生的教案,發(fā)現(xiàn)先生的教案寫得十分詳細?!?《今世緣,師生誼,父子情》,載《追思錄》)
這是在課堂上。課外呢?張乃格寫道:一次我們“同周先生討論起陸游的詠梅詩來,周先生平時都是有問必答,這一次也不例外。從梁簡文帝的《梅花賦》,談到梁元帝的《詠梅詩》、鮑泉的《詠梅花詩》、何遜的《詠早梅詩》,陳陰鏗的《詠雪里梅詩》、謝燮的《早梅詩》,進而又談到唐王適的《江濱梅》、齊己的《早梅》,宋王淇的《梅》、陳與義的《和張矩臣水墨梅》、林逋的《山園小梅》和盧梅坡的兩首《雪梅》等等。直聽得我們目瞪口呆”(同上文)。
教書的同時,也重視育人。盧新元至今仍記得畢業(yè)時相贈的孟子之言:“無恒產(chǎn)而有恒心者,惟士惟能”(《有時,我們疑心他就是唐宋的某一位詩人》,載《追思錄》)。
4月,中央正式?jīng)Q定“改正”反右擴大化錯誤。獲“改正”后,賦《感事》一詩,以慶其事,并表達了欲在晚年“振翮”“返景”,在學術上有所作為之壯心。詩云:
不堪回首慟芝焚,何幸清時再右文!
廿載戴盆終見日,他年振翮會摩云。
患惟狐鼠除能盡,收在桑榆事已勤。
放眼神州歌四化,揮戈返景魯陽勛。
7月,長子先民、小女先林、次子武軍同時考取高校。
8月,夫人錢煦亦從平橋中學調(diào)至該校,講授古漢語課程。自此安家于清江市,立足于淮陰師專,潛心于教學與學術研究。
9月,送先民、先林往南京上學。寫下歌頌新時代、勉勵子女勤勉于學并表達自己厚愛之《送民兒林女赴南京師院》一詩:
新天多雨露,沾溉到民林。
云路知無忝,驪珠貴自尋。
鍥期金石鏤,學共歲年深。
短句聊相勖,悠悠父母心。
9月,將1957年4月即寫成初稿之《離騷淺釋》加以修改,油印成冊,作為教材發(fā)給學生?!稖\釋》約45 000字,分為《解題》《注釋》《簡析》三個部分?!蹲⑨尅芬?jīng)據(jù)典,簡明扼要?!逗單觥诽峋V挈領,畫龍點睛。而用文言寫成之《解題》尤其精彩,既旁征博引,又善于分析綜合,為闡明千百年來“各執(zhí)一詞”之《離騷》題義,提出了富有說服力之新解。其結(jié)論云:
今日言楚辭諸家,各執(zhí)一詞,或主遭憂,或言離愁,或持牢騷說,此皆于漢有征,……然持此非彼,竊所未安。謹案:昔人解易,一名而有三義:變易、不易、易簡,傳為通談。細繹史公全文,《離騷》一名,不妨統(tǒng)遭憂、離愁、牢騷之三義:自怨而生,所發(fā)者為牢騷;怨自何來,則遇讒見疏,亦即遭憂作辭之說;戰(zhàn)國士風,朝秦暮楚,楚材晉用,習以為常。原才士見斥,本可去之他國。而楚為宗國,原為世臣,義難輕別。憂之核心則為欲別而不忍別、不能別,此又可為離別之憂作注腳。三義相輔相成,……正不必是一而非二也。
1979年59歲
3月,論文《〈辨奸論〉并非偽作》發(fā)表于《南京大學學報》1979年第1期。
該文是新時期以來第一篇考辨聚訟紛紜的《辨奸論》真?zhèn)我砂傅牧ψ?,也是?0年來,持“肯定說”的最早的一篇具有說服力的論文。
6月,《蘇老泉就是蘇東坡》發(fā)表于《南京師院學報》1979年第2期。
12月,《老泉·東坡贅語》發(fā)表于《南京師院學報》1979年第4期。
12月,《胡震亨家世、生平及著述考略》發(fā)表于《杭州大學學報》1979年第4期。
胡震亨是編集評定1 033卷唐詩的《唐音統(tǒng)簽》的作者,堪稱明后期最大的唐詩學者。但除有關方志外,胡氏竟無傳狀志銘留世。該論文索隱探賾,考定了胡震亨的家世、生卒年、生平及著述。1984年獲江蘇省第一屆社科類優(yōu)秀成果三等獎。后《中國年譜綜錄》收入其中以代胡氏年譜。
1980年60歲
3月,《“官奴”非王獻之小字》發(fā)表于《中華文史論叢》1980年第一輯。
5月,寫成《童子·弱冠·他日——試論王勃作〈滕王閣序〉之時間》,見《讀常見書札記》(周本淳著,江蘇古籍出版社,1990年3月出版。以下簡稱《札記》)。
6月,《唐朝李氏的輩分問題》發(fā)表于《南京師院學報》1980年第2期。
9月,《〈世說新語〉原名考略》發(fā)表于《中華文史論叢》1980年第三輯。
該文初稿寫于1957年,修改于1979年,是長期潛心考證的成果。論文分析了《世說新語》四種書名的來龍去脈,其追本清源考證出的《世說新語》即為其原名的結(jié)論,應難以推翻。
10月,《何謂“周星”》發(fā)表于《辭書研究》1980年第三輯。
12月,《“天下非小弱”解》發(fā)表于《南京師院學報》1980年第4期。
12月,《也談〈望岳〉的立足點》發(fā)表于《南京大學學報》1980年第4期。
此年起任江蘇省高校語文教學研究會副秘書長。
此年有兩首詩,聲討十年浩劫,勢大力沉,字字千鈞。其一為《浩劫十韻》:
一夫狂疾甚,舉國醉如泥。
是處僛僛舞,逢人啞啞啼。
牛棚多似鯽,士命賤于雞。
刑酷希魔愧,冤沉泰岳低。
妖姬方鼓舌,悍賊競擂鼙。
血染乾坤赤,煙霾日月迷。
天行終剝復,惡盡乏刀圭。
一旦冰山倒,多年畫面撕。
骨皮余賤唾,牙爪妄酸嘶。
浩劫前無古,伊誰秉筆題!
另一為《有感》:
膏澤傾天下,威權奉一人。
廿年翻覆手,幾億凍饑民。
狐鼠清鉤黨,青紅費掩真。
只應百世下,天怒鬼神嗔。
1981年61歲
年初,任淮陰師專學術委員會主任,并兼任《淮陰師專學報》主編(至1991年6月)。
2月,《王昌齡早期頌揚擴邊戰(zhàn)爭嗎?——與吳學恒、王綬青兩同志商榷》發(fā)表于《文學評論》1981年第1期。
4月,任中文系副教授。
5月,《唐音癸簽》校點本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唐音癸簽》體大思精,引征廣博,資料豐富,除了保存了大量的有關唐詩的古詩話之外,作者胡震亨的評論文字也很有見地,對今人的研究很有參考價值。但胡震亨對所引資料,有時妄加改動,或剪裁顛倒,或斷章取義,或以甲為乙,等等,為閱讀帶來諸多不便。1957年古典文學出版社曾加標點排印,1959年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又加訂正再版,然校點方面訛誤仍多。校點本“凡胡書所引材料能見原書者必取以檢討”(周本淳《詩詞蒙語》所附《自傳》),對訛誤多所訂正,用者稱便。校點本成為通行本,并于1984年8月再版發(fā)行。
6月,《“羽扇綸巾”究竟指誰?》發(fā)表于《南京師院學報》1981年第2期。
6月,《讀校隨感錄》發(fā)表于《徐州師范學院學報》1981年第2期。
論文根據(jù)考證,舉出了古籍中存在的大量誤校實例;同時又根據(jù)自己在校點古籍時解決疑難雜癥的實踐經(jīng)驗,提出了校點古籍時必須高度注意的幾個問題:一是要有時間觀念。二是對地名、人名必須格外用心。三是對詩句、詞律需多加注意。四是強調(diào)了追本溯源的重要性。五是呼吁校點者既要提高學識修養(yǎng),又要端正工作態(tài)度。
7月,《“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發(fā)表于1981年7月5日《光明日報》。
此文的寫作純屬偶然。其時做客于北京長兄處,適逢胡耀邦主席登泰山引用了杜甫《望岳》詩,《光明日報》擬翌日刊載《望岳》全詩及賞析文章。在《光明日報》任職的侄兒周軒進緊急向其約稿。他在手頭沒有任何參考資料的情況下,全憑記憶,多所征引,不到兩個時辰,即寫完交稿,并于翌日見報。此為發(fā)表古詩文鑒賞類文章之始,此后有數(shù)十篇問世。
9月,《震川先生集》校點本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明代學者兼散文家歸有光的《震川先生集》四十卷,除《別集》一卷為詩作外,其余皆為文章,內(nèi)容十分豐富,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墩鸫ㄏ壬酚卸喾N版本傳世。校點本以《四部叢刊》影印的康熙時常熟刊本為底本,以嘉慶元年玉鑰堂刻印的《震川先生大全集》為主要對校本,標以新式標點,并仔細校正訛誤,為今人提供了一個相當完善并使用方便的讀本。
1982年62歲
年初,任淮陰師專副校長。
1月,《古代詩國里的王昭君》發(fā)表于北京出版社《閱讀與欣賞》古典文學部分(五),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著名播音員夏青播出。
3月,《校點〈詩話總龜〉三題》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2年第1期。
4月,寫成《〈詩話總龜〉版本源流考略——兼向郭紹虞先生請教》,見《札記》。
4月,《明清詩壇上不可無此一席——試論胡夏客其人其詩》發(fā)表于《文學評論》1982年第2期。
明末清初的胡夏客無論詩作還是編纂詩集都卓然有成,但解放前后的各種文學史、詩史不見其名,各種詩選不選其作。論文用第一手資料,全面敘述了胡夏客身更喪亂、蒿目時艱的經(jīng)歷,分析了其憂心家國、志學陶潛的心跡,介紹了其協(xié)助其父胡震亨編纂《唐音統(tǒng)簽》的功績,然后用大量篇幅論述了其詩作“刻意翻新、自成面目”的藝術成就。論文指出其人“博學多聞,守志不阿”,其詩“出入諸家,直寫所見所聞所感,于甲申、乙酉之間,足補一時詩史,立意尚高而不悖義理,立言求新而不避俚俗”。既然如此,當然“明清詩壇上不可無此一席”。論文也因此填補了明清詩史的一個空白。
4月,《讀詩詞漫記——詩詞語言》發(fā)表于《學林漫錄》第五集。
5月,寫成《“煉師”詞意變遷說略》,見《札記》。
5月,寫成《〈宋詩話輯佚〉有關〈詩話總龜〉條目補正》,見《札記》。
此文亦是有關校勘學的重量級論文。一是補錄《輯佚》所遺漏者,計有《王直方詩話》8條,《古今詩話》22條,附說1條,《詩史》5條,另2條存疑,《紀詩》2條,《閑居詩話》1條,《呂氏童蒙詩訓》半條。二是正其出處誤注者15處。三是列舉其標點錯誤者17處。
8月,赴青島參加全國《文心雕龍》學會成立大會。
8月,參加江蘇省文學研究會在連云港舉辦的學術講座。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王氣中先生主講“王勃年譜”。因其安徽方言較難聽懂,故擔任陪講工作。一邊口頭詮釋王先生所講內(nèi)容,一邊如響應聲一般,隨手板書其出典篇目及引文,博得陣陣掌聲。
9月,《有關胡震亨材料補正》發(fā)表于《杭州大學學報》1982年第3期。
1983年63歲
3月,寫成《“英雄亦到分香處”——讀魏武〈遺令〉》,論文確切指出了曹操《遺令》之全文不見于和見于何種文獻,對“分香賣履”一典歷來的不同理解,更是旁征博引,提供了不少鮮為人知的資料和見解。
5月,參加全國首屆建安文學學術討論會,《遺令》一文在眾多論文中頗受好評,被與會的《文學評論》編輯陳祖美先生譽為“其中的佼佼者”。后被收入《建安文學研究文集》(黃山書社,1984年11月出版)。
5月,江蘇省淮陰市第一屆政協(xié)成立,以無黨派人士代表的身份,被推選為政協(xié)副主席。
8月,寫成《吹毛索瘢,滌瑕蕩垢——談〈陳與義集〉標點問題》,見《札記》。
此文亦是有關??睂W的重量級論文。文章從中華書局校點本《陳與義集》的“校字失當”“篇名誤漏”“人名失誤”“引號不當”“失其句讀”五個方面,舉出該書校點的65處失誤,且全給出正解。并且指出,“校點唐以后的詩文集”,必須“熟悉詩律及詩詞習用表達方式”,“注意時代及目錄版本常識”,“更重要的是了解古人行文的習慣”。
10月,《讀甫之詩,識甫之心——舒雅〈杜甫詩序記〉評介》發(fā)表于杜甫研究學刊《草堂》1983年第1期。
10月下旬往湖南參加周易學術討論會,會期中適逢夫人錢煦60歲生日,遙寄賀詩《述和(夫人字述和——民注)六十生辰余于役湖湘寄詩為壽》:
結(jié)發(fā)同心卅五年,可堪屈指算華顛!
慣嘗是是非非味,難數(shù)風風雨雨天。
老境人夸真啖蔗,奇文相賞似登仙。
一杯遙獻生辰酒,喜共呱呱湯餅筵。
年底,淮陰師專學校領導換屆,因已年過60,不再擔任副校長。
1984年64歲
3月,《從“岳廟”與“岳寺”談起——韓愈〈謁衡岳廟遂宿岳寺題門樓〉兩條注解的辨析》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4年第1期,后收入《唐詩探勝》,中州古籍出版社1984年7月。
8月,《詩詞中的時地問題——詩詞蒙語之三》發(fā)表于《文學評論》1984年第4期。
1985年65歲
5月16日,侍奉一生的老母吳元玲以92歲高齡因心臟病逝于淮陰。
11月,《唐人絕句類選》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
唐詩選本很多,但該選本特色鮮明:一是按類編排。為了便于比較,把五絕七絕按照題材各分為八類:一、反映各階層生活面貌的。二、反映邊塞征戍的。三、反映“宮怨”“閨怨”的。四、反映離情別緒的。五、景物登覽、即事抒懷的。六、“詠史”“詠懷古跡”的。七、“詠物”的。八、難歸于上述類別又不可不選的名作及“哀挽”“論詩”“回文”等雜詩。二是解說評點簡明扼要。詩中不加注,但各類前有一提綱挈領的總說,介紹此類題材詩作的總體特色。各詩后則有畫龍點睛的評點。三是便于誦讀。對難字注音釋義,對平仄兩讀之字用括號注明詩中讀平聲或仄聲。四是篇首的《前言》對絕句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唐人絕句的概況與成就都有詳盡的論述,篇末輯有作者小傳,并有筆畫索引供查閱。其體例的獨創(chuàng)性、選詩的學術性、使用的便利性皆自成一家。1988年獲淮陰市社科優(yōu)秀成果一等獎。
11月,《陸游〈釵頭鳳〉主題辨疑》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85年第6期。
12月,《袁枚與“桐城派”》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5年第4期。
此年江蘇省高校古籍整理研究領導小組成立,任副組長。
此年起擔任淮陰市文聯(lián)常務理事,淮陰市文學工作者協(xié)會名譽主席。
1986年66歲
4月,《詩詞中的草木蟲魚問題》發(fā)表于《學術論壇》1986年第4期。
11月,任教授。
11月上旬,赴江蘇高郵參加全國首屆秦少游學術討論會,提交論文《略論秦少游的絕句——從所謂“女郎詩”談起》。
1987年67歲
3月,《“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非陳子昂首創(chuàng)》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87年第2期。
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千載傳唱,尤其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兩句有口皆碑,從來沒有研究專家懷疑過其“原創(chuàng)權”問題。但是,該文以確鑿的證據(jù),考證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為晉宋間熟語,而并非陳子昂原創(chuàng)。文章刊出后,學術界反響熱烈,《人民日報》《文摘報》《文匯報》等紛紛予以摘登。
6月,《〈苕溪漁隱叢話前集〉成于孝宗初年說》發(fā)表于《文學遺產(chǎn)》1987年第2期
6月,《唐才子傳校正》由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
元人辛文房游目簡編,宅心史集,其所撰《唐才子傳》十卷,求詳累帙,旁搜博采,為近四百位唐詩人寫下了或詳或簡的傳記,留下了極其寶貴的文學史料,是當今研究唐詩和唐詩人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參考書。可是原本謬誤牴牾,往往雜見。一是時間失次,二是地理訛誤,三是誤甲為乙,四是褒貶失實。《唐才子傳校正》以存于日人林述齋(天瀑山人)所編的《佚存叢書》中的日本翻刻的元槧五山本為底本,以陸芝榮三間草堂本為主要對校本,并參考南京圖書館藏的兩種日刊本、指海本和《粵雅堂叢書》本,對勘比校,訂正了刻本和原文中的許多訛誤,用者稱善。黃震云先生曾在《淮陰師專學報》1988年第4期上發(fā)表《唐代文史研究的重要貢獻——周本淳教授新著〈唐才子傳校正〉評價》一文予以推介。
有個花絮值得一提。這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7年6月出版的書,1988年3月即被臺灣文津出版社盜版印出。后來經(jīng)過交涉,文津出版社賠償了四五百美元。文津出版社以大量出版學術著作著稱,這樣不經(jīng)作者同意即隨意出版,當然有失身份,但似乎也可作為此書學術價值的一個旁證。
8月,《詩話總龜》校點本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詩話總龜》是宋代三大詩話總集中最早的一部,在編排上以類相從,不僅采摭詩話,而且雜引小說,保存了大量資料。所引之書,今多不存,所以尤顯珍貴。同時因為缺少佐證資料,給校勘增加很多困難。校點者自言甘苦說:“校點《詩話總龜》最煩難的工作,是若干條漏注出處的要為它們尋出娘家,出處注錯的要叫它們歸隊?!?《校點〈詩話總龜〉三題》)校點本為此做出了極大的努力。
此年起任淮陰市詩詞學會名譽會長。
1988年68歲
1月,《小倉山房詩文集》標校本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小倉山房詩文集》是研究清代文學、歷史的必備參考書。作者袁枚侔今無徒,儕古少類,好詠,好論,好色,好錢,好游,好友,好美食,好花鳥,好泉石。著作等身,有《詩集》32卷,存詩近7 000首,《文集》32卷,《外集》(駢文)8卷。標校本以隨園藏版的詩文各32卷本為底本,取《四部備要》本補足《文集》《外集》,根據(jù)《詩集》單刻本抄補詩集?!端牟總湟繁九庞″e字,以嘉慶刻本改正?!锻饧酚玫溆姓`者,依石韞玉《袁文箋正》出校。標校本??本珜?,并加上包括專名號在內(nèi)的新式標點,為今人的閱讀利用提供了方便。袁枚號稱“通天神狐”,博極群書,其文驅(qū)使簡冊出神入化,所以標校者在為其所涉之書標出書名號時頗費心血。其在《前言》里感嘆道:“欲求正確使用專名號,至感困難。”
1月,淮陰市政協(xié)換屆,連任第二屆政協(xié)副主席。
3月,《承襲與變化——詩詞蒙語之十四》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8年第1期。
6月,《杜甫與蘇軾論書詩之比較》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8年第2期。
1989年69歲
3月,《〈宋詩紀事續(xù)補〉疏失舉例》《有所不為而后可以有為——我治學的幾點體會》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9年第1期“周本淳學術專輯”(專題)。該專輯還發(fā)表魏家駿《照眼繁花留壯心——周本淳先生的治學之道》,評價其治學特點是:小處落墨,探賾索隱;精于考訂,持之有故;不囿成說,探求真諦。
6月,《增益所見別有會心——詩詞蒙語之十》發(fā)表于《揚州師院學報》1989年第2期。
6月,《著鹽于水以舊為新——詩詞蒙語之十五》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9年第2期。
6月,《中華版〈蘇軾詩集〉錯誤舉例》發(fā)表于《古籍整理研究學刊》1989年第3期。
論文舉例指出了1982年中華書局版《蘇軾詩集》存在的問題。一、“輯佚”29首中存在三類錯誤:一是將他人詩作誤認為蘇軾作品。二是把蘇軾詩中節(jié)錄的語句誤為又一作品。三是隨意解釋。四指出其內(nèi)容上明顯有誤的六例校字錯誤。五舉出了十六例斷句錯誤。文章不長,但一針見血,顯示出極高的學識素養(yǎng)。比如,1153頁有“蓋神宗聞變,當寧痛哭”句。論文于句下加按語說:
“當寜”當為“當寧”,“寧”是人君視朝時站立之地,音zhu,“當寧”是人君的專用語。作者大約將“寧”誤為“寜”的簡化,以致出現(xiàn)這樣的錯誤。
9月,《詩詞的情理——詩詞蒙語之十六》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89年第3期。
1990年70歲
3月,論文集《讀常見書札記》由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
雖然由于經(jīng)費問題,論文集一直推遲到1990年3月方才付梓面世,但實際上早在1983年底業(yè)已編定,所以所收論文的時間下限是1983年。除了開頭《〈離騷〉解題》與《〈世說新語〉原名考略》兩篇的初稿寫于1957年之外,其他66篇皆寫于1979年至1983年的5年時間里。論文集243 000字,收有大小論文68篇,其中包括討論古籍校點問題在內(nèi)的考據(jù)性論文有50篇,占了73%。這些考據(jù)文章大多不長,從篇幅上看小文章居多,但其考證的論據(jù)皆為第一手材料,解決的大多是常用書中學者們不曾發(fā)現(xiàn)的學術問題,所以小文章中其實飽含著讀書萬卷的大學問。1991年獲江蘇省第三屆社科優(yōu)秀成果三等獎。
5月,擔任主編的全國高等師范??茖W校教材《古代漢語》由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
該書使用繁體字,分為《緒論》《文字》《聲韻》《詞匯》《語法修辭》《文言文的標點與翻譯》《古代文化常識》《常用工具書及其使用》及《文選》等九個部分,在針對性、教學性、實用性方面都有鮮明特色。出版后受到歡迎,至1992年4月已是第三次印刷。
5月,攜夫人錢煦往貴陽參加全國屈原學會年會,順道周游六省,時將匝月。寫下《黔游雜詩》17首。6月3日游貴陽附近織金洞后馳騁才情,寫下長達120句的七古記游詩《游織金洞》,移步換形,窮形盡相,將鬼斧神工的織金洞的奇景描繪得淋漓盡致。
6月,《唐人詠楊妃詩引起的思考》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0年第2期。
10月,《〈宋詩紀事續(xù)補〉疏失舉例》發(fā)表于《古籍整理研究學刊》1990年第5期。
12月,《“鮑叔和”現(xiàn)象亟應防止》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0年第4期。
《復旦學報》1990年第2期發(fā)表的《關于〈金瓶梅〉的幾個基本問題》認為:《金瓶梅》的作者很可能是明代的田藝蘅,根據(jù)是第八十一回的一首詩:“燕入非傍舍,鷗歸只故池。斷橋無復板,臥柳自生枝。遂有山陽作,多慚鮑叔和(知)。素交零落盡,白首淚雙垂?!敝^此詩“實為(《金瓶梅》)作者的自我嘆息”,并大發(fā)感慨,說此詩“與田藝蘅晚年在西湖放浪的情感多么切合”云云。《新華文摘》1990年第6期以《〈金瓶梅〉作者新探》為題加以轉(zhuǎn)載。論文即針對上文所寫,指出上文所引詩證,實為杜甫的《過故斛斯校書莊二首》之二,與《金瓶梅》的作者、田藝蘅、西湖及西湖之斷橋皆絲毫無關。而且作者缺乏最起碼的詩韻知識,不知“鮑叔和”的“和”,作為韻腳根本不通,不知“和”是“知”之訛,故而生生造出一個叫“鮑叔和”的人物。論文被《新華文摘》1991年第8期加上“編者按”全文轉(zhuǎn)載后,在學術界產(chǎn)生了強烈反響。此后已有一些文章將“鮑叔和”當作了學術硬傷的代名詞。
1991年71歲
3月,《略論王安石蘇軾友誼的基礎——金陵之會的思考》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1年第1期。
5月,作為淮陰市語言學會會長,出席于金湖舉行的語言學會年會。會議某議程因故取消,會務組臨時請其作一語言學方面的報告。遂以“異文辨析與文言文教學”(與會者大都是中學語文教師)為題發(fā)表演講。其時手頭無一字講稿,全憑記憶,列舉古代詩文名篇中的大量異文實例,從語法關系、音韻訓詁等方面,深入辨析;舉凡作者履歷、詩文原文、所涉史實典故,皆張口就來。演講深入淺出,妙趣橫生,與會者無不為之折服。此次演講本是一項臨時安排,卻成了那次年會最為精彩的內(nèi)容。
5月,在南京參加首屆唐宋詩詞國際學術討論會。大會發(fā)言時,針對學術界的新方法熱潮,對什么樣的學術方法是科學的途徑,以及如何評價西方思潮發(fā)表了看法。最后結(jié)論說,吃中藥還是吃西藥,主要看能不能治病。準確生動的比喻道破了問題的實質(zhì)。與會的黃震云先生回憶說,周先生精彩的發(fā)言使得會場“掌聲雷動”(《江淮學魂,一代宗師——懷念周本淳先生》,載《追思錄》)。
12月,《普及性著作也要防止錯誤——〈宋詩鑒賞辭典〉硬傷十例》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1年第4期。
12月,《蘇詩與宋代文化》發(fā)表于《貴州民族學院學報》1991年第4期。
論文以大量詩例從四個方面闡述了蘇詩反映宋代文化的豐富內(nèi)涵。一、蘇詩儒釋道兼收并蓄,反映了北宋徽宗以前三者互相滲透交融的現(xiàn)象。二、蘇軾的大量書畫詩反映了宋代書畫藝術的繁榮。三、蘇軾的民俗詩從多方面反映了宋代社會的風俗習慣。四、蘇軾的20多首飲茶詩反映了宋代茶文化的發(fā)達。論文因此結(jié)論說,研究宋代文化史不可不重視蘇詩。
此年,國家為獎勵為社會作出突出貢獻的專家設立了“政府特殊津貼”。躋身首批“政府特殊津貼”獲得者之列,直到1993年底退休為止。
12月22日,在70壽辰之際,揮毫寫下“七十初程”四個大字,可見壯心不已,志在高遠。
1992年72歲
6月,《苕溪漁隱叢話》重訂本,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北宋以前之詩話主要靠《詩話總龜》與《苕溪漁隱叢話》這兩部詩話總集得以保存。但后者在編排體例、資料搜集、理論眼光方面皆優(yōu)于前者,因而更受重視。重訂本除細核廖德明校點本所據(jù)底本及參?!逗I较绅^本》外,凡《叢話》所引之書,今日有本可核者,則盡可能取校。重訂本改正了原校本許多訛誤,用者稱善。1992年6月初版,至1993年11月已是第2版、第4次印刷,印數(shù)達到18 950冊,成為一本暢銷書?!段膶W評論》編輯陳祖美先生說:“其間周先生所表現(xiàn)出的綜合能力、深厚學養(yǎng)、嚴肅認真的治學態(tài)度,令人不勝敬慕?!?《道德文章,銘戢不忘——懷念周本淳先生》,載《追思錄》)
8月,《〈漢字的憂思〉的憂思》發(fā)表于《漢字文化》1992年第4期。
12月,《詩的散文化和散文的詩化——試論歐陽修散文之特色》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2年第4期。
1993年73歲
年初,淮陰市政協(xié)換屆,因已連任兩屆副主席之職,故退任。
初夏,寫下三十韻五言排律《黃河感興》一詩。其開篇四句云:“勢自云間落,威難世上倫。奔騰穿九曲,咆哮歷千春?!笨芍^大氣磅礴。
12月,《讀常見書札記(三則)》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3年第4期。
年底,以73歲高齡退休。自1978年2月至1993年底,他在淮陰師專工作近16年期間,意氣風發(fā),心情上最為舒暢;厚積薄發(fā),學術上最為輝煌;優(yōu)哉游哉,生活上最為舒適。同時也為淮陰師專,特別是中文系的發(fā)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
1994年74歲
全國高校開展評定“曾憲梓教師獎”工作。此時雖已退休,但該獎以1993年以前在職者為評獎對象。榮獲“曾憲梓教師獎”三等獎。
3月,《〈中國古代文化史〉指疵》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4年第1期。
4月,《張志和生卒年考述》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94年第2期。
12月,《發(fā)揮文化優(yōu)勢,提高旅游品味——略論蘇州開展唐宋詩詞意境游》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4年第4期。
12月,《送牛僧孺太湖石的李蘇州非李凉》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94年第6期。
1995年75歲
5月,《李白“一生低首謝宣城”析》刊載于《謝脁與李白研究》(茆家培編,人民文學出版社,1995年5月)。
6月,《讀常見書札記(四則)》發(fā)表于《淮陰師專學報》1995年第2期。
7月,突有輕微中風癥狀而不自覺。幼子武軍強拉至醫(yī)院就診。因治療及時而很快恢復健康。
8月,自費出版舊體詩集繁體字版《蹇齋詩錄》。
12月,《讀宋初九僧詩零拾(一)》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95年第6期。
1996年76歲
2月,《讀宋初九僧詩零拾(二)》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96年第1期。
3月,復現(xiàn)輕微中風癥狀,經(jīng)及時治療后,雖無大礙,但行走尚有困難。
4月,《讀宋初九僧詩零拾(三)》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96年第2期。
4月13日至29日,盡管中風后步履蹣跚,仍興致勃勃偕夫人錢煦應日本名古屋大學邀請,作為高級訪問學者前往講學訪問。在名古屋大學文學院作關于唐人絕句之演講,并抓緊時間游覽名古屋、京都、東京等地。還為東京附近千葉縣松戶市葛飾吟社作了關于唐詩的專題講座。返國后寫下《扶桑吟草》12首。其第一首表現(xiàn)其出游的歡快心緒云:
杜陵遺恨未能窮,白首同欣過海東。
數(shù)載神交終覿面,春光駘蕩樂融融。
訪日期間,曾與其子先民談及欲在淮陰師專設立獎學金愿望。
5月,淮陰市委、市政府組織享受副市級以上待遇的離休干部參觀企業(yè)并舉行座談。許多人發(fā)言都是說好話,可他卻借此機會當著市委書記的面,對市委的人事安排提意見說,市委任命官聲很壞的某縣委書記轉(zhuǎn)任市教育局長,“反映對教育不夠重視,勢必影響淮陰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其直言讓許多黨內(nèi)人士由衷敬佩。
6月,《讀宋初九僧詩零拾(四)》發(fā)表于《江海學刊》1996年第3期。
7月,回憶文章《母親》刊載于中國婦女出版社《母恩難忘》一書,文章深情回顧了母親的養(yǎng)育之恩及優(yōu)良品質(zhì)。
1997年77歲
在《淮陰師專報》上連續(xù)發(fā)表《我的治學經(jīng)驗》六篇,以自己的治學經(jīng)歷為例,殷切勉勵學子們治學要“做人為本”,要“熟讀深思,打好基礎”,要“學會查書,勤于查書”,要“由約及博和由博返約”,要“勤于思考,勿囿成說”,要“勤于探索,勇于改正”。
1998年78歲
2月,《讀〈容齋詩話〉》發(fā)表于《淮陰師范學院學報》1998年第1期。
此為晚年所寫的一篇重要論文。論文將《容齋詩話》與《容齋五筆》逐條核對,得出結(jié)論說:1.《容齋詩話》決非洪邁自編。2.編輯者并非依《五筆》次序“掇其論詩之語”。3.內(nèi)容屢經(jīng)變動補充,因此無法尋其編排規(guī)律。4.《容齋詩話》有關詩歌的見解相當全面而辯證,對今人評詩仍有不可忽視的借鏡作用。
6月,《隨機變化,不主故?!勌K軾兩首論書七古》發(fā)表于《淮陰師院學報》1998年第3期。
1999年79歲
2月,《言盡象中,義隱語外——論遮與表》發(fā)表于《淮陰師院學報》1999年第1期。
6月,《同源異派,相輔相成——論畫與詩》發(fā)表于《淮陰師院學報》1999年第3期。
7月,論文集《考辯評論與鑒賞——〈蹇齋說詩〉之二》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
該書20萬字,主要收入1984年以后發(fā)表的論文。因作者曾計劃將自己有關詩學的論文與《蹇齋詩錄》合編為《蹇齋說詩》,所以為書名加上了這個副標題。需要說明的是,《考辯》的出版過程很不正規(guī),責任編輯既缺乏編輯常識,又毫無責任感,而且整個出版過程中竟然一次都沒有與作者通氣,沒有經(jīng)過作者的審核校對。所以其編輯與印刷粗陋不堪,一無是處。作者接到書時,木已成舟,已無修改可能。更加遺憾的是,論文文末皆未注明寫作時間,致使無法為一些重要論文編年,比如《元錫生平考略——駁“李儋字元錫”之誤》《為宋祁辨誣》《王庭珪別號、貶年及生卒——〈宋詩選注〉有關王庭珪材料正誤》《略論秦少游的絕句》,等等。
2001年81歲
年初,自費出版簡體字版《蹇齋詩錄》增補本,收舊體詩271題502首,詞38首,曲1首,對聯(lián)9副。舊體詩中,古體、今體皆有,而以今體居多;今體詩中,以五絕、七絕、五律、七律為主,亦不乏馳騁才情學識的大型排律與古體長詩。比如寫于1976年的五排《漫成》有十九韻,寫于1993年的五排《黃河感興》長達三十韻。寫于1990年的七古《游織金洞》更長達120句。
篇前《自序》,回顧了“六十年間學詩往事”,是了解其學詩作詩歷程的重要資料。60年間其詩作數(shù)量已無法統(tǒng)計,讀浙大時即編有詩集《太學稿》,惜已佚去,其后《蹇齋詩錄》僅存半帙,近年所作“隨手拋擲,散佚亦多”,所以這本《蹇齋詩錄》(以下簡稱《詩錄》)遠非其詩作的全貌。盡管如此,詩如其人,這些僅存的詩作,仍清晰地反映出他淵博的學識、過人的詩才、深刻的思考及豐富細膩的感情世界。
1月,《詩詞蒙語》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
《詩詞蒙語》15萬余字,是一部厚積薄發(fā)、體大思精的詩學專著,是其50年間讀詩品詩的結(jié)晶與授詩作詩的心得。它大處著眼,小處落墨,面面俱到,層層剝筍,從20個方面,對古典詩詞尤其是近體詩的基本作法,諸如平仄、對偶、煉字、煉句、謀篇、題引等都作了具體細致的闡述;對近體詩的表現(xiàn)方法,諸如用典、象征、比興、遮表、時地、情理等都作了切中肯綮的論述。其論述深入淺出,審覈精要??梢哉f既是初學者讀詩解詩的向?qū)В矠閻酆谜唛_啟了品詩作詩的門徑。書后所附《自傳》是了解其人生歷程的重要資料。
2月,攜夫人一起做客于宜興老同學儲新民家。一日早飯前忽然失蹤。大家正在著急,卻見他手舉一支玫瑰花返回,并鄭重地將花獻給老伴。因為那天是情人節(jié)。
2002年82歲
4月,接受例行體檢,據(jù)稱肝功能指標正常。
4月,草成《晚年憶舊》一文,回顧了自幼至18歲入安徽臨時高中為止的生活,為家族、為后人留下了許多珍貴的家庭史料。
5月,其一人負責審訂的七百萬字二十巨冊的《全清詞·順康卷》由中華書局出版。
南京大學中文系全清詞編纂研究室于1986年編成該書初稿。其后修訂一次,但經(jīng)中華書局抽查,認為仍然疏誤甚多,無法達到出版要求,被再次退回修訂。程千帆與周勛初教授遂鄭重聘請其審訂此書。1991年接受聘請后,全力以赴,查找資料,??北葘?,歷時兩年余,糾正了原稿大量的衍、脫、倒、錯等訛誤,大大提高了書稿質(zhì)量,終于使該書達到了出版要求。該書出版后,受到學術界及出版界普遍好評,2013年榮獲第六屆國家圖書一等獎和全國優(yōu)秀古籍整理獎。
5月至6月,攜夫人外出探親訪友兼旅游近一個月。5月8日至無錫,受到文廿(曾任其助教)夫婦的熱烈歡迎和熱情接待,9日興致勃勃游覽了太湖。10日與老同學王同文、儲新民等相聚于無錫王同文家中。后又往杭州參加浙江大學附中校友會,并與眾校友一起出游富陽鸛山。他雖然年紀最大,卻第一個登至山頂。6月初去南京看望子女。稍事休整后,5日由長女周先惠用小車專程送回淮陰。
6月,回憶文章《藝高人更高——憶恩師林散之》刊于南京出版社《金陵書壇四大家——林散之》。此為生前所發(fā)表的最后一篇文章。
7月15日,出席了市委召開的老同志座談會,并在會上發(fā)言。
7月17日因感冒癥狀看病,取藥后回家,不見好轉(zhuǎn),遂于20日住進淮安市第二人民醫(yī)院治療。病情急劇惡化,醫(yī)院采取多種措施,并從南京接來專家會診。最后被診斷為酒精中毒性肝硬化。
得知病情后,夫人錢煦及身為二院醫(yī)生的次子武軍連日守候在側(cè)。長子先民從日本,二女先平從呼和浩特,長女先惠、小女先林從南京皆趕至病床前侍奉陪伴。
病重及彌留之際,淮陰市政協(xié)、淮陰師院領導以及眾多親朋好友多次前往醫(yī)院探視。
7月29日19時42分,終因肝疾不治,逝于淮安市第二人民醫(yī)院。
7月31日,舉行了隆重的遺體告別儀式。出席告別儀式的,除了家人以及特意從北京趕來、代表長兄吊唁的侄兒周軒進外,還有淮安市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xié)的負責同志,淮陰師院的領導同志,以及親戚、同事、朋友等近200人?;搓帋熢旱耐炻?lián)寫道:“越卌載奉獻人民教育,著述琳瑯光后世;曾一番襄理師專校務,作風穩(wěn)健樹儀型?!?/p>
2003年3月9日,骨灰安葬于南京市功德園墓地。
綜觀其一生,正如其《自傳》(《詩詞蒙語》所附)所云:“少罹憂患,中歷坎壈,晚如啖蔗。但不管憂患或得意,余所求者不失讀書人之本真。守此勿失,不問升沉榮辱,是為信條?!?/p>
譜后續(xù)記:
為實現(xiàn)周本淳先生遺愿,其子先民捐資十萬人民幣,于2004年8月在淮陰師院中文系設立了“本淳獎學金”。
周本淳逝世后,夫人錢煦于翌年10月亦不幸魂歸道山。為寄托無盡的哀思,在周本淳、錢煦的同窗、朋友、同事、學生以及親戚們的積極支持和協(xié)助下,其子女先惠、先平、先民、先林、武軍歷時兩年余,共同編印了43萬余字的紀念文集《我們的父親母親——周本淳錢煦追思錄》,并于2006年清明前出版。這本《追思錄》也為《年譜》的寫作提供了很多寶貴資料。
在淮陰師院張強教授的鼎力襄助下,200余萬字的五卷本《周本淳集》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左傳》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毕雀敢簧w勉劬勞:身體力行,德效圣人;樹蕙滋蘭,功在華夏;著書立說,其言必傳。上足以光宗耀祖,下必將澤被后人。謂之“不廢”“不朽”,或亦可乎?
2015年春于名古屋
責任編輯:仇海燕
中圖分類號:K82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8444(2016)04-0480-13
收稿日期:2016-05-10
作者簡介:周先民(1954-),文學博士,在日本南山大學等大學任教,主要從事《史記》及李商隱詩研究。
【現(xiàn)當代學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