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

慢生活、快生活，不只是環(huán)境，亦是心境。一筆一畫地雕刻、描繪，是慢的，也是快的。

——題記

“現(xiàn)在的生活節(jié)奏真快??！”這是媽媽最常說的一句話了，她一邊說一邊念叨自己小時候的自在悠然，“什么時候帶你體會一下我小時候的生活?！币坏介L假，我就隨媽媽來到了那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這里是城市與鄉(xiāng)村的交界點(diǎn)。

還沒走多遠(yuǎn)便遇到了媽媽的熟人。“根叔，您怎么還在這小地方賣根雕啊！”我順著媽媽的視線看過去，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爺爺坐在路邊的木椅上，身邊的木桌上放著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樹根和一個個造型獨(dú)特又透出自然氣息的根雕。老爺爺看上去十分硬朗，手中的刻刀在一塊半成型的樹根上來回地劃動，刀口光滑且鋒利。他抬頭見到媽媽便輕輕地把手中的刀收好放進(jìn)刀盒，又將樹根放在桌上才回答：“梅子??！怎么有空回來??！”

我好奇地跟著媽媽向老爺爺走去，老爺爺十分溫和地摸了摸我的頭，我能感覺到那只手的勁道與力度，他將我一把抱起坐在他的膝蓋上，和媽媽嘮起家常。

“叔，怎么不到大城市去賣啊，那里人多，您手藝又好，在這過路的人少，而且您在這小村里做了一輩子，怎么不出去看看吶？”

“梅子，你不知道，我去城里過了幾個月，受不了啊，天天做什么都那么急，把我白頭發(fā)都急出來啰！”說話的空兒，他又拿起剛才的樹根雕了起來，十分細(xì)心且慢條斯理，布滿歲月滄桑的手靈氣十足。用鉛筆描出輪廓再細(xì)雕慢刻，那平凡無奇的樹根便幻化為山間的房屋庭院，水中的荷與魚。作品并不多卻精致得令人不敢相信，仿佛景物就真切地在你眼前，甚至可以嗅到花香，聽見魚兒在水下冒泡泡。

爺爺換了一把刀。我不禁打量起爺爺?shù)膭幼?，雖然很慢，但每一刀都恰到好處，能看出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這就是老爺爺樂在其中的一種原因吧！我甚至覺得老爺爺與根雕是一體的，他就是根，根也是他，他不只是在雕刻樹根，也在鐫刻自己。他將人生打磨得和這些根雕一樣光滑圓潤，不緊不慢，讓自己的心靈得以升華。

老爺爺?shù)谋砬榧葒?yán)肅又柔和，像他的根雕一樣透著精神氣兒，帶著素樸，卻又原湯原水、原汁原味。

天色漸暗，老爺爺準(zhǔn)備收拾東西，我和媽媽便也離開他向外婆家走去。媽媽說根叔這個名字的來歷是因?yàn)樗竦募妓嚭芨撸r候她最喜歡到根叔家里看他做根雕。他的作品不多，兩個月也就做一個，但每一個都是質(zhì)量很高的精品，方圓幾十里的人都知道他技藝高超，還有人很遠(yuǎn)趕來預(yù)定根雕?！拔覀兗业哪莻€龍鳳雙飛的根雕便是我和你舅舅上大學(xué)時根叔送的，聽說他雕刻了大約一年呢！”

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根叔動作舒緩地一刀一刀刻著，從小伙子刻到滿頭白發(fā)，從來沒想過離開小村子，只用時光細(xì)細(xì)雕畫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