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峰
從班里靠墻的那扇窗向外探出頭去,有兩個灰白色的煙囪,它們數(shù)年如一日地噴吐出工業(yè)化的蒼白云團。
霧霾肆虐的天氣里,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淪在濃稠的霧中,雙眼無法辨別出任何一種具象的事物。這棟小樓成為獨立的一個小天地,世間萬物,似真似幻。
老師說:“ 你的視角只局限于這座小城,而你的依仗也就只是小城?!?/p>
有的時候,我真的相信這世界不過小城一般大,而國與國,縣與縣的界限就是一層薄若蛋殼的層膜。從五縣坐公交車到縣城需要一個小時,需要經(jīng)過25個村落,16個公交站牌,一座橋與五幢高樓。我一直認為這真的太遙遠,遠到手機電量偷減到零,遠到耐心和體力都被寂寞耗盡。
這座小城人口不過幾十萬,卻足夠令我驚恐。在這座小城里的無數(shù)次擦肩與邂逅,而我卻并不是每個人背后的故事,我以為只要安于現(xiàn)世,即便與整個世界錯過又何妨?
去北京旅行的時候,一種陌生感從我的后背處沁入關節(jié)。我被烙上異鄉(xiāng)人的名號,它從脖子后捂住我的口鼻,令我難以呼吸。異類感與淺薄的存在感令我針芒在背。在偌大的空間里,我突然生發(fā)出一種渴望——占有這片陌生的藍天,于這座廣闊之城里遨游,與這里的很多人發(fā)生聯(lián)系。
我從小鎮(zhèn)來,而北京像一道粉紅色的傷口,給我的胸口以重重一擊。
也許,我曾經(jīng)安于現(xiàn)實,從未有過詩和遠方。我困于世界荒蕪的微粒中,在自己的小城里耀武揚威。
而如今,因為青春里意外的火光,我的未來像等待發(fā)射的炮口,已被擦得锃亮,瞄著遠方,只等下一絲星火,就能將整個青春的宇宙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