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蘇媚
在馬來西亞金馬倫高原時,我訂了往返于曼谷和仰光的免費機票,于是先行飛抵泰國曼谷,每天去政法學院的食堂吃飯,坐公共渡輪看兩岸風景,尾隨泰國人步入大皇宮,日子過得就像自己真的是土著一樣。
我還從淘寶買了一大堆軍刀卡和電筒等小東西,成本控制在兩元以下,心想如果擺地攤賣不掉的話就送人好了。
擺地攤一直是我想要試試看的事情。我不是個很容易和別人熟起來的人,偶爾也想試試“賤一點,熱情一點,微笑多一點”的感覺。若要擺地攤必須和陌生人說話,我臉皮太嫩了,正好可以通過“練攤”把臉皮磨厚點。
因為我是作家,所以別人總是羨慕地說:“寫作自由,所以你才可以旅行??!”我不否認自己承蒙了自由職業(yè)的便利,但自由職業(yè)并非是旅行的必要條件。我認識很多厲害的背包客,他們在旅行中找到了寫作之外的謀生方式,比如擺地攤、做義工。
在考山路擺地攤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覺得自己無論擺在哪里都顯得很多余。我在考山路反復走了幾遍,終于找到一塊安身之處。我把東西隨意攤在地上,寫了“100泰銖”的字樣,為了避免尷尬,我干脆盤腿坐在地上看書。
還真的有人買我淘的這些小東西。一對波蘭夫妻買了好幾張軍刀卡,一個胖胖的家伙買走了一個鑰匙扣,還有人送我錢,我問他要買什么,他說他什么也不需要,塞了幾十泰銖給我就匆匆走掉了,生怕我不肯要似的。
最讓我意外的是一個美國老頭,他為我端了杯咖啡過來,還陪我一起坐著。他說他以前是做心理醫(yī)生的,退休后就到泰國來了。他溫柔地說:“你有一種很陽光的氣質,笑起來很溫暖?!?/p>
收攤后,美國老頭又邀請我一起吃晚飯。不太好意思多花別人的錢,我只點了份冬蔭功湯。餐館里多是情侶,我卻坐在這里和一個幾乎陌生的美國老頭吃飯,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說著說著,美國老頭竟然提出了一個類似于要包養(yǎng)我的建議,說他雖然不是什么大富翁,但余生無虞,一直想要找一個情緒平穩(wěn)的姑娘為伴。
他說情緒平穩(wěn)非常重要,很多女孩子的情緒都大起大落,很不懂事,而我看起來是一個很懂事、很溫柔的姑娘。他還讓我好好考慮他的建議,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看來,美國老頭雖然是心理醫(yī)生出身,但眼力還不夠,他竟然沒有看出來我的溫柔和平穩(wěn)只是為了擺地攤假裝出來的。真實的我其實是一個有嚴重情緒問題的人,是那種他避之不及的人。想到這兒,我不免替自己悲哀起來,我竟然連面前這位80多歲美國老爺爺?shù)臉藴识歼_不到。
與美國老頭揮別后,我的心情很復雜。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卻和現(xiàn)在一樣懶散,那我以后該怎么辦?
(摘自《去印度學倒立》江蘇人民出版社)